吴老二在前面走,吴翠哈举着蜡烛在后面跟着,绕过去没有听见张怀礼的骂声,心里非常奇怪,难道这么一会儿就有人把他拉出来了?

    随着两个人越来越近,看到黑暗中的人影,不由得警惕起来。

    “吴翠哈!是我!柳丁!没事儿了!张怀礼已经拽出来了,你们回去吧!”

    原来是柳丁把张怀礼拽出粪坑了,他大声说出来,是担心吴翠哈会害怕。

    “我们过去看看,张怀礼还能吃人啊?”吴老二低声说了一句。

    本想听了柳丁的话就转回身回家,可是吴老二偏要过去,她也只能跟在后面。

    “谢谢你!柳大厨啊!今天多亏你啦!这个死女人,是真损啊!”张怀礼一边说着感谢柳丁的话,一边大骂吴翠哈。

    “张怀礼!你骂我侄女,我要和你论一论!你大晚上跑到一个女人家后窗户,到底要干什么?安的是什么心?这个事我明天一早就可以和大伙说说,让大伙都来评评理!吴翠哈为了保护自己,在自己房后挖一个坑,怎么了?害着谁了吗?你到时要给我讲讲,你怎么就掉进粪坑里了呢?”

    吴老二掐着腰,出现在张怀礼的面前,张怀礼是有些无地自容的。趴人家窗户毕竟是不光彩的事情,掉进粪坑里算是被抓了现行,怎么张口解释也不大好。

    “二大爷啊!我不知道您老今晚在她家啊?”

    “怎么地?我要是不在正和你意啊?”

    “那倒不是,这是什么话呢?我这不是惦记翠哈一个人在家,怕有坏人来,才来看看嘛!”

    “谁是坏人还不知道呢!昨晚就有人来趴窗户,被我侄女吓到摔倒,脑瓜子都磕开花了!今晚你又来,幸亏我侄女脑子聪明,挖了粪坑,不然还不抓到这个人呢!”

    “什么?昨晚就有人来趴窗户,是谁这么不要脸,欺负一个女人家!”张怀礼非常气愤,忘记了自己也来趴窗户的事了。

    “行了!张怀礼!你快走吧!自己长点记性,少做点缺德事!臭死了!这就是给你的教训!”吴老二不想再和张怀礼说了,现在的味儿,让他几度干呕,再说一会儿,他就要吐出来了。

    “我走了!谢谢你啊!柳大厨!没齿难忘!”张怀礼抖了抖鞋子上的粪便,抬腿走了。

    吴翠哈这时才仔细打量了粪坑,所谓粪坑,并不深,也就没过脚面,但是踩进粪便的那一刻,都会让人崩溃,崩溃的是那种感觉,而不是踩进去有多深。

    柳丁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锨,在旁边挖了一些薄土,盖在坑里,让上面看起来平整一些,做好伪装以后才说:“二大爷,你和翠哈赶紧回去吧,这味儿啊,太熏人了!我从这边先走了!”

    说完拎着铁锨消失在黑暗里。

    吴老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吴翠哈,咧开嘴巴笑了,紧接着一阵干呕,吴老二吐了。

    两个人回到吴家院子里,那股臭味依然不见减轻,吴翠哈喊住了吴老二,让吴老二站在院子里等着,自己回到东屋,翻柜子翻出一身衣服,是儿子李小宝的,拿着出去递给了吴老二,又倒了一盆水放在板凳上,自己进屋找了一身衣服换下来,把两个人的衣服都扔进水盆里泡上。

    回到灶房她点燃了大锅灶,大锅里添上水,盖上锅盖。

    水温了开始和面,和好面用盆子盖上,自己在大锅里舀了两瓢热水,倒在洗脸盆里洗了头、脸和手臂,这样,才觉得整个人没有了臭味儿。

    吴老二也洗干净了,换上干净的衣服进了屋。() ()

    “你穿谁的衣服啊?”二大娘在屋里问。

    “可能是小宝的吧!她家还哪里有男人衣服啊!”

    “死人的衣服,穿了能好吗?”二大娘开始质疑。

    “那我穿啥?总不能让我光着吧,你这个老太婆,一到人家哪来那么多事呢?在自己儿媳妇面前,象个老绵羊一样,屁都不敢放,在我侄女家,没事净找事!”吴老二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反驳老伴。

    “你个死老头子,不知好赖的老东西!我这不是为了你,能说那么多话嘛,好人谁不会当啊?就你是好人!我是歹人!这回你满意了吧!”老太太暴跳如雷地回敬了吴老二,把吴老二噎得没话了。

    吴翠哈在灶房里听得一清二楚,她没有进屋劝解,而是装作没听着,自顾自地做面条,要说面条还是胡立擀得好,自己的水平是真的差很多,没办法,将就做吧。

    当吴翠哈端着两碗面进屋的时候,屋里的两个人一个坐在炕头,一个坐在炕梢,还在赌气呢。

    “吃饭喽!”

    吴翠哈若无其事地喊了一声,吴老二赶紧从炕梢站起来,跳下炕,搬起炕桌放到炕上,吴翠哈把两碗面放到桌上,回身去灶房里又端来一大碗土豆卤。

    “就这个卤啊?还有别的吗?”二大娘明显有些不满意。

    “家里只有土豆了!”吴翠哈自己也觉得只有土豆卤有些寒酸,不好意思地说。

    “你看看你这人,有吃的还堵不上嘴啊!吃吧!我都饿了!今早还是在翠哈这儿吃的疙瘩汤,翠哈,我活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疙瘩汤,也可能是饿了,咋觉得那么顺口呢,你做的那些我都吃了,还把你那碗没来得及吃的都倒我的盆里吃掉了!”

    吴老二阻止了老伴的挑剔,还说了早上吃饭的事,可以说,吴老二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他的这番话说完,三个人不至于还尴尬了。

    “你们俩先吃,我去盛面!”吴翠哈笑了笑,转身出去。

    等吴翠哈再次端着一碗面进屋的时候,土豆卤子的碗已经空了,一大半都倒进了二大娘的碗里,一小半在吴老二的碗里。

    见吴翠哈端着面,二大娘放下碗,指着吴翠哈手里的面说:“卤子太少了,也不够吃啊!要不我把碗里给你拨点吧!”

    “你非要都倒你碗里干啥?不咸吗?孩子还没吃呢!”吴老二绯红了脸,停下来筷子责备道。

    “我不吃,二大爷,我吃过饭了,这是给你俩添的面,谁不够就添碗里!”

    吴翠哈说完,自己在心里都佩服自己的脑子,这么难堪的场面,硬是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了。

    “哦哦,翠哈吃完了,我说不能做这么点卤子嘛!老头子,给你添上这些面,剩下的给我,这一吃上饭,我还真感觉饿了呢!”二大娘的表情舒展了,大口吃着面。

    吴翠哈赫然发现,二大娘的屁股下面坐着自己的那本书,大概是炕头太热,她就把书垫在屁股底下了。

    “呃,二大娘,我的书!”

    “什么叔?这不就你二大爷吗?哪来的叔?”

    “你屁股下面的!”

    “哦,坐着太热,我就垫在屁股下面了!”二大娘从屁股下面抽出书,递给吴翠哈。

    “你的屁股咋那么金贵?坐人家的书干啥?”吴老二又忍不住嘟囔起来。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二大娘眼睛一翻,瞪着吴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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