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有意无意护住腹部,愁着面容不说话。

    绿铠甲搂着我的腰,飞回金龟子一族的栖居地。他一降落,就有其他颜色的金龟子冲我小跑来,这些昆虫大多一样,我看不出性别,听到她们说话,我才明白她们是侍女。

    侍女被我奇怪的面容吓了一跳,“阁下,这位是?”

    “安妮夫人,来自精灵一族,将暂住在我的府邸。”

    我朝向侍女微笑,侍女虽然被我奇怪的人形吓到,可也浅浅露出颚牙向我示好。

    在飞离小溪的路上,我告诉了金龟子我的姓名,但没有解释他误会我是精灵的事。

    多么可爱的误会,它和善意的谎言一样优美。

    我擅长践行优美之事。

    绿铠甲没有放开搂住我的腰,他没有询问我是否愿意,他的手臂就像锁链搭在我侧腰,很沉重很禁锢我。

    我想这就是修炼为骑士的精怪。

    他仗着体力比我强,举止阳刚,体贴弱者不过是占据高位无需征求意见的施舍,虚伪的良好教养下是自恋的傲慢与轻狂,干这样的雄性精怪令我心潮澎湃。

    一想到他会成为我的新朋友,朝我张开他健硕的双腿,我便想踩着我的红舞鞋在殿堂内摇曳裙摆。

    而绿铠甲对我的欲望一无所知,“天真”地朝我微笑,“夫人,请不要害怕。她们还没有学会魔法化形。”

    我摇了摇头,装作不大想说话。

    一只色彩斑斓的瓢虫吃惊地挥舞着他那六只虫腿,“阁下,她只有两只手臂!天,她没有翅膀,腹部也不够鼓,您怎么会看上这么丑陋的雌——”

    “闭嘴。”绿铠甲拇指顶开剑鞘低喝,“凯恩爵士,请你尊重我的客人。”

    看到剑刃,瓢虫接连后退,举着六只虫腿:“对不起,阁下,是我逾矩了。”

    绿铠甲解释:“安妮夫人,这位是我的管家,凯恩男爵。”

    我装作胆怯地抱住臂膀,后退时缩进了绿铠甲的胸膛。

    绿铠甲握紧了我的肩头,将我搂的更紧,低头在我的耳畔柔声安抚我别害怕。

    “我会保护您,夫人。我足够强大,您在我的身边,将会比在您丈夫身边安全。”

    看得出来他很享受我面对陌生环境的怯意。

    “好了,现在我带您去您的房间好吗?”

    -

    绿铠甲公爵的领地是一处广袤的牵牛花丛,他的城堡坐落在被牵牛花缠绕的金雀花树上,他带来飞上树顶,有一处类似鸟巢用绿叶与金雀花枝搭建的栖息地,由灿烂的金雀花装点遮风挡雨。

    绿铠甲紧张地搓动着他的双手,昆虫的习性保留在他的人形上。

    我坐在牵牛花瓣铺的软床上,没有对房间表示出过多的惊叹,看得出来这是这座城堡最华丽的房间。

    比起母亲和女巫姑姑为我打造的花瓶,也就那样吧。

    我又抚摸起腹部,闭上眼躺在花篮造的躺椅上,希望绿铠甲这家伙能理解我的“疲倦”退下。

    可他得寸进尺地上前,他直勾勾盯着我平坦的小腹,一副艰难开口的模样。

    “公爵大人,有什么事令你为难吗?”

    “哦,没有。”他的目光落在我胸脯上,又撇开眼。

    “那你……”快滚吧。

    “我……”绿铠甲红着脖颈低下头,“我……”

    “?”

    “我有个冒昧的问题,想请求安妮夫人您的回答。”绿铠甲像是下定生死的决心,闭眼咬牙问了出来。

    “作为我的恩人,公爵大人问什么都不会冒昧呢。”我微笑。

    “那……”绿铠甲涨红了脸,他的铠甲一鼓一鼓,证明他的心脏不停地悸动,“那我就问了!请问夫人,精灵怀孕的时候也可以像人类女性那般泌汝吗?”

    我抿着唇,难以抑制地皱了眉头。

    啧,贵族比我想象的还变态呢。

    我愁着眉,退了一步,装作被他吓到:“大人,你应该成年了吧……您不需要那种东西吧。”

    “不!不是!您千万不要误会呢。”见我皱眉,绿铠甲慌张地摆手解释,他站的离我更近了,认错般蹲下身,双手抚在我的躺椅上,“我没有亵渎您的意思。您圣洁而美丽,我绝对不敢有那种冒犯您的意思。”

    “那您……”我撇开口,咬住唇,像是被他侮辱似的红了眼,“您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就因为我是个失去丈夫的女人,您真是太无礼了——”

    绿铠甲扇了他自己的脸一巴掌,“是我不好。如果我的话让您感到侮辱,那一定是我违背了骑士的德行。您原谅我吧,请原谅我无礼的言语,我向自然之神发誓,我绝对没有亵渎您的意思。是我的错,我没有告知您,我的正义之剑得到加强,需要一味魔药。”

    “?”

    “正义的剑承载道德,执行法度,秉持公平,我的剑它在战场中被锻造得勇敢,坚忍,锋利,具备骑士精神的力量。但还不是魔法界排得上名号的圣剑,它强大却不圣明,是因为它在锻造中唯独少了慈爱这味药引。这世间有什么能比哺乳孩童的乳汁更具备慈爱的意义。”

    “所以,我希望能得到您这位圣洁精灵的帮助。”见我没有排斥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微笑,绿铠甲将额头抵在我的膝盖上,像孩童偎依在母亲膝头酣睡,他轻声道:“所以,您会帮助我的剑,对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我柔声说,继而忍不住般捂住嘴,好像孕吐使得身体难过到闭上眼。实际上,我是被绿铠甲的癖好搞吐了,这位正义骑士跟喜爱孩童的修士令我的内心不舒适。

    忘了说,教廷发展到今天,早已脱离自然之神赋予的本意,发展为人在酒馆玩纸牌的博弈游戏。部分修士总在城市街头寻找合适的伶俐男童承继他们的游戏。

    “那您愿意?”绿铠甲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胸口上。

    我领会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说:“不愿意。”

    他失落地啊了一声,掌心握紧我的膝头,骑士的力道很足,令我的膝盖骨生疼。

    这家伙,比蜜蜂那厮还虚伪!

    “公爵大人,请别误会。我并非不愿报答您的恩情,我只是怕我不能尽早帮您。”我拂开他放在我膝盖上的手,站了起来,也扶起了放低仪态的绿铠甲。

    “所以您自己来吧。毕竟我们精灵生产得孕育三年,您的剑为了守护正义,一定等不及需要强大起来。慈爱的乳这种事情并非只有母亲才能完成,父亲也可以。”

    绿铠甲作为一只没有接受过高级魔法教育的野生昆虫,陷入无知的迷茫,他咋舌诧异:“您在说什么呢?!哺乳动物不是只有雌性才能完成吗?”

    “不是哦。”我微笑,“雄性也可以呢。我们来试试吧,勇敢而正义的公爵大人,我相信您是世间最正义的人士之一。您的剑自然用您自己的慈爱锻造最好了。我会教授您那种催生慈爱的魔法,最迟一个月,您便可以拥有慈爱的胸襟了。”

    绿铠甲没有说话,内心纠结着抵抗,碍于我的微笑和坚定不像是欺骗的目光,他并没有直接出言拒绝。

    也没有说他需要考虑。

    绿铠甲离开了,脚步匆忙到害怕我再说出赞美他品格的话语。

    -

    说起来,雄性产乳这件事,就不得不提我那位女巫姑姑的旧情人。我的确是饮花露长大的,可不代表我没有喝过乳汁。

    女巫姑姑的旧情人曾经是一头奶牛精怪,身形魁梧,胸肌大到可怕的地步,我第一次见那位叔叔,就觉得他脑子可能不够灵光。果真,不够灵光。作为奶牛一族,他因为乳道不通的病症,来寻求女巫姑姑的帮助。

    女巫姑姑检查他的身体后,告诉他:“先生,并不是头上长角,就是牛。您是魔,所以,您不会产牛乳。”

    奶牛叔叔很惊讶,还质疑女巫姑姑:“不是吧,我从小在奶牛族长大,我就是一头纯正的奶牛。巫医大人,请您再仔细检查一下吧,您看我这身形,我一定是一头标准的奶牛,我一定得产出纯牛奶,不然,我不合群,我的族牛就会抛弃我呀。”

    女巫姑姑摸着下巴,她没想到养在农畜里吃草长大的魔能蠢到这种地步。

    “丑小鸭的故事您听过吗?”女巫委婉暗示。

    连我都明白女巫姑姑的暗示了,奶牛叔叔摇了摇头。

    他哀求说:“善良的巫医,请求您和自然之神拯救可怜的我吧。”

    善良?

    我打了个嗝。

    女巫姑姑看向了我,想到我最近营养不良。她沉思一会儿,向奶牛叔叔说:“好吧。既然您没有听过,那么您就是一头奶牛,是我误诊了。为了弥补您,我想留您在我家吃晚饭可以吗?”

    奶牛叔叔望着智慧的巫医,崇敬地点了下头。

    他这一留,就是一年,女巫姑姑以救治的名义,在他身上也实验了魔法,实验得出的结果便是我得到了一整个秋天的牛乳喝,豆丁大的躯体茁壮成长。奶牛叔叔也很愿意为我提供牛乳,他欣喜终于成为一头合格的奶牛了,融入到了族群中,为人类提供力所能及的服务。

    虽然他的乳汁少到每次都得害羞地敲开巫医的门,请求她的帮忙。

    可少是少,总算是有了。

    他十分感激女巫姑姑,“治”好了他的不治之症。即便现在分手了,每个教廷集会,他也会提来一篮子牛乳答谢女巫姑姑,黝黑的皮肤下是他酡红和不知羞耻的热意,女巫姑姑则牵着他的牛环,关上一天的门,不让我去打扰她。

    反正这还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现在我让昆虫绿铠甲哺育他的正义之剑,催生强大的力量,这也会成为皆大欢喜的事。只不过,这泌乳的魔法我得改进一下,实验能否成功,我并不知道。昆虫和精怪和哺乳动物,跨物种的区别大抵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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