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与飞蛾
Eve说，和她协议保密Irene位置的是3V，准确地说，是Valentino。
地狱客栈的某个漆黑房间中，Angel缩在被子里躲避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和窗内的黑影幢幢。被他摔到地上的碎屏手机“叮咚”一响，微弱的光亮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床上用被子裹成的大虫蠕动了一下，那是Angel探出了头来。
会是什么消息呢？是Cherri的安慰吗，是Irene失踪案的最新进展吗？还是……Valentino。
自从Angel和Warren搭上线，有了要走人的苗头后，Valentino暴怒不已，原本Angel还对此感到些许快慰，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直到Irene失踪后，Valentino找上了他。
Valentino还是那个说话的方式，一会甜言蜜语得仿佛要将世界都碰到你的手心上，一会毒如砒霜仿佛恨不得将你杀之而后快。他在大家碰头发现Irene其实是被Lilith掳走的当口，在除了客栈众人外的媒体和网民都不知道Irene失踪的时刻，主动发信联系，威胁Angel如果还想见到Irene的话就乖乖回来保证再也不试图脱离他。
Angel了解Valentino，他被他迫害着也为他上瘾着，他知道Val尽管善于操纵言语蛊惑，却不会无的放矢，因此Val的话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他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Charlie他们。
可Charlie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只是安慰他把他抱在怀里，只是向他保证说他们会找到方法带回Irene，他们劝他好好休息不要再焦虑担心这些，他们试图做一个温柔的茧房把Angel保护起来，他们为了Angel主动放弃了Val这个可能的信息来源。不，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相信Val，不觉得他能接触到Lilith。
可是……可是！
Angel听着Valentino最新的留言，发起抖来。
“Angel，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是真的，Irene危在旦夕，而她的位置，只有我知道。”
碎裂的屏幕里，张牙舞爪的音频曲线波动出危险的气息。
“我在我们的老地方等你，I’ll see you soon～(我们很快就会相见的)”
红烟，仿佛从那屏幕的碎裂出渗了出来，将Angel团团围住，无处可逃。Valentino性感磁性又笃定到可怖的嗓音在Angel的耳边层层回荡。
I’ll see you soon
Will see you soon
See you soon
Soon
Angel狠狠地闭目复又睁开。
他伸手，挥开了红烟和梦魇，开始骂骂咧咧地穿衣服。
在全息电台长达半年的冲击和碾压下，3V大厦势力顷颓。
Velvet影响力大幅缩水粉丝掉了近半。Vox观众流失研发资金紧张，连监控监听系统都难以为继。Valentino的事业更是被几番冲击打压，先是地狱小公主Charlie砸了他的工作室，再是另外2V引流能力大不如前，后是他的头牌Angel长期没来参加拍摄，竞争对手则趁机发力，不仅搭上了色语环毒贩首领Warren的大船，更是借着Warren的资金和人脉拍出来了数部叫好又叫座的□□，环内环外的各式奖项拿了个遍不说，甚至天堂那边都有着不错的反响。而产品定位和对方极度相似的Valentino几乎要在业内查无此人了。
而Angel那个不知感恩的sao浪溅货，居然妄图脱离他的手掌心跳槽去对家工作室！他怎么敢？！
要不是他Valentino，Angel Dust不过是块发骚的烂肉罢了！
接连的滑铁卢让本就喜怒无常的Valentino更加疯狂易怒，脚下哈巴狗儿的背刺更是让他火冒三丈。可暗处仿佛有着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一样，不论他如何挣扎扑腾，都始终找寻不到出路，他好似一只被关入玻璃瓶的小粉蛾，一次次撞上看不见的壁垒，远处的光亮是那么的诱人却是可望而不可即。而他，注定在这看似开阔实则密闭的小瓶子中，耗尽氧气窒息而死。
但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就在Valentino一筹莫展的时候，Irene“诈尸又失踪了”。
就像是罩在眼前的浓雾顷刻之间忽然散去一样，Irene失踪甚至不满半天，很多堵塞不通的道路突然就疏通了，死活联系不上回避见面的合伙人也好，迟迟没有下来的政府批文也罢，他的身边围绕着的一潭死水仿佛突然就涌动了起来。
也是这会儿，3V，尤其是Valentino，才看清，一直以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物，究竟是谁。
居然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Irene？！
就那个不是跟着小公主狐假虎威，就是粘着Alastor眉来眼去的新网红Irene？怎么可能！
可事实看来就是这样。
Irene失踪的消息一出，各大环的毒贩首领大小领主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动，3V才惊觉Irene之前展现的能力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在水面以下，她的势力早就成长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可怖地步了。
是他们看轻她了，没想到她居然能有如此强大的能量，和如此可怕的心计。若不是Lilith猝不及防地将她掳走，或许他们直到身败名裂都弄不清楚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
可既然她已经走了，那就别想回来了。
3V和Eve的交易，与其说是一方奉上好处求另一方封口，不如说是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在上帝如此震怒的前提下，只要没有其他人前去支援/求情，Lilith和Irene有去无回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足够简单环节少，知情者少变数少。只要他们能沉住气，就能反败为胜东山再起。
但人活一世，那么谨小慎微又有什么意思？有气就撒及时行乐才是Valentino的生活教条。
她Irene不是要保Angel，要把这条哈巴狗儿从他这里夺走吗？他偏要以告知Irene位置为诱饵把Angel召来作践，偏要一点点打折他新生出的骨头后，再残忍地告诉他。
“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告诉你Irene在哪的。”
Valentino把保密契约的卷轴放到Angel眼前晃了晃又收起，好似在用骨头逗一只狗一样，在满意地看到Angel挣扎又无力的眼神后，他的长靴踩上Angel红白交浊的脸。
“她将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再也无法庇护于你。”
他脚尖用力，来回地在Angel的脸上碾压着。他俯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Angel痛苦的神情。
在他全神贯注享受着控制他人而带来的愉悦时，一只水墨小鼠趁机爬上了他的衣摆。
“而你，你这个胆敢逃脱我控制的贱种，将……”
“这真的是件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吗，Val？”和过去无数次在Valentino身下小心讨好瑟瑟发抖的作态截然不同地，这次Angel看似是破罐子破摔了，他竟扬了扬眉毛咧开嘴角，挑衅于他，“你的施虐手法让人只能感受到痛而不是快感，被奴仆背弃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Angel的眉梢眼角飞扬起来，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他依旧眼圈深重衣不遮体，他依旧被Val踩在脚下，可在他眉眼飞扬的那一瞬，他跳到了比Val更高的地方。
他仰视着Val
他俯视着Val
他仰视着自己过去的挣扎困顿
他俯视着Val此刻的愤怒癫狂
灵魂的高贵与否，从来都与身份地位毫不相干
而他早该发现，他这位老板的情绪是有多么好操纵
3V大厦的所有员工都知道，Valentino有两个逆鳞，触之即死。
一是害他亏钱，二是脱离他的掌控。
别说真的这么做了，哪怕只是无意的不小心的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苗头，也会引得他暴怒戮害，更何况是Angel这样直面顶撞的。
Valentino的眼睛射出粉光来，毛领无风自动，背景音乐里响起狮子愤怒的咆哮声。
他的披风化作双翅腾空而起，狂风打着旋儿从地面上刮过，精美地砖被风压挤得崩裂，又被风刃铲起，瓷砖乃至下面的水泥地面硬生生被这旋风削起了一层。
那可怖的旋风和风刃并没有止步的意思，它带着红烟滚滚而来，眼看要碾上Angel的身体。
而Angel的眼中却没有那风与烟，他仔细地看着那只水墨小鼠，看着它趁Val被狂怒占据心神打开外袍时钻进他的怀里，用小爪子在那掏呀掏呀掏出来一个金色的卷轴。
就在那狂风与烟即将斩碎Angel的那一刻，Angel的视野突然被一双黑色的大张的翅膀遮盖。
那是双鸟的翅膀而不是蛾的翅膀，上面横着一条扑克牌花色的装饰带。
是Husk。
“怎么会？Husk！”Angel脸上的决然和锋利瞬间一空，他惊讶地瞪大了自己的八只眼睛，看着用翅膀将他牢牢护住的Husk，然后后知后觉地慌张捂脸和身体。
“没关系的。”Husk的脸偏向一边，眼睛尊重地没有往Angel狼藉的身上落，他脸上或许有或许没有红晕，毛太厚了看不清，“我用翅膀遮住了，大家看不到的。”
“大家？”Angel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跟不上了，他记得他只叫上了Warren啊，客栈里的大家不是还在会议厅开会吗？
Angel小心翼翼地从Husk翅膀缝隙朝外看去，Charlie拿着盾牌挡住了狂风攻击，Vaggie手握天使长矛和Valentino战于一处，Niffty爬到Valentino身上抽冷子拔了他好大一撮毛。
Angel看到一个苹果权杖在自己头顶敲了敲，之后身上的黏腻瞬间消失，还换上了得体的衣服。
这真的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这该不是死前人生的走马灯吧？
Angel愣愣地看着自己新衣服，那布料舒适挺括还带着低调奢华的暗纹，有种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买得起的美。
不过走马灯有可能看到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吗？不能吧？
大家是什么时候来的？是Val折磨他之前还是之后？他们看到了多少？
……不过看没看到看到多少也不会改变大家对他的态度，不是么？上次被Charlie、Vaggie撞破那么糟糕的情况，大家的反应也只是维护他，这次也是，没有任何人对他另眼相看，都很尊重他。
大家都是，很珍贵很珍贵的朋友们呢……甚至比家人还要……
Angel感到自己的视野有些模糊。
“诶诶！Angel你还好吗？”Husk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感受到Husk软软的肉垫摁了一下他的额头，耳边传来Husk别扭的关切话语，“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呆了呢？”
“啊啊，咳咳咳！”Angel大声咳嗽了几声眨掉了自己的泪意，他看见Husk已经从他身上起开站到一边了，赶忙深吸一口气捋了捋头发站起身来，找回了平时的感觉，“嗯哼，可能是做i太多导致的注意力涣散吧，你知道我的，小甜心，我如此有魅力以至于夜生活十分舒爽。”
Angel说到这还特地起范儿地挺了挺胸，朝Husk和Lucifer wink了一下。Husk轻笑着翻了个白眼，Lucifer抽了抽嘴角决定加入战场。
不过Angel也没能和Husk闲聊几句，因为Vox和Velvet也很快到场了，战场在新鲜血液的注入后热闹非凡，Husk也想去“凑凑热闹”。
“你和Warren待在一起不要乱跑。”Husk本想说你身上还有伤在后方休息一下让我们处理就好，可他看着Angel的脸，想到他不乐意被人当做花瓶，话到嘴边拐了个弯，“Warren他可能需要你，总之拜托了。”
这话听着就怪，可Husk展开翅膀冲得飞快，Angel只得和Warren懵逼对视，无解耸肩。
“所以，你还特意拉来大家做外援？”Angel调侃着Warren，“我看你信心满满地跟过来还以为你能面对Valentino全身而退呢？”
Valentino联络上Angel以Irene的位置诱他出现时，Angel虽动摇不已但也不傻。他是叫上了Warren才过来的，意图两人合力盗走Irene的位置信息。而那只水墨小鼠，就是Warren的能力造物。
至于为什么不叫上客栈众人前来直接逼问Valentino而是以身做饵嘛，一是Angel了解Valentino的性子知道硬逼行不通，二是Angel那时并不想再麻烦大家甚至打断客栈里其他人对于Irene的搜救，没想到大家最终还是都被惊动了。
“并非我通知的他们，而是他们找上的我。”Warren从水墨小鼠手里接过卷轴，边细看边回话，“事实证明，你的潜行能力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优秀，他们很快就发现你不知所踪，然后焦急地联系到我拜托我在搜寻Irene的基础上再加一个找你。我听他们的追查分析已然迈入瓶颈无法推进，既然如此，我索性把他们都叫过来了。”
说话间，那水墨小鼠不满地扯了扯Warren的袖子，Warren安抚地摸了摸它以后，给它画了个水墨奶酪。
那画刚有个雏形，水墨小鼠就瞪圆了眼睛火急火燎上蹦下跳地，等Warren画完了最后一笔，扁平的画作霎时立体，还散发着诱人的奶香，水墨小鼠窜上去又啃又咬，满足得眯起了它的豆豆眼睛。
“Interesting～（真有趣）”Angel有些惊叹地看着水墨小鼠抱着水墨奶酪载歌载舞，“只要是你画出来的东西都会成真吗？这是你的能力？感觉应用范围很广泛呢……”
Angel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脑子应该是拐到床上的不可描述去了。
“是的，这个能力名为神笔马良，来源于一个华国古老的传说。”Warren的嘴角挂着怀念的微笑。
“华国传说？你是华国人？可你看着……额……不像Irene那种人。”Angel有些奇怪。
“我是德国人，如果你在问这个的话。”Warren回道，“我的确不是华国人，也从没去过华国，甚至遇到Irene之前从未听过马良的故事。”
Warren原是个言简意赅的人，这个话题应该是戳中了他的点，不免多说了几句。
“可这个故事和我旧日的遐想十分相像，我甫一听到它，便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好比你有一腔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情感，又正好听见一部乐曲完美传达了你的心绪那样。我当时就觉得，我就是故事中的马良。”
Warren用笔尖点了点水墨小鼠，小鼠开心得蹭了蹭。
“在那之后，我就觉醒了这个能力。”
“Irene说，我这叫‘心诚则灵’。”
……
……
Alastor赶到3V大厦时，战局初歇。
3V毫无悬念地被Lucifer料理得明明白白，此刻处在打不服怒放垃圾话的阶段。
Alastor环视一圈，果断地朝Warren这边走了过来：“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Valentino和Eve签下的协议吧，能给我看看吗？”
Warren抬眼，原本冷淡的眸子一看到Alastor瞬间凌冽了起来，火花四溅的。这个眼神怎么跟你形容呢？嗯……就是那种看见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时候看猪的眼神，那眼神骂得很脏还报了串猪肉作原料的菜名。
Angel后退了几步，给他们腾出了撕X的场地，主打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
不过他这次是多虑了，Irene此刻性命危急，Warren压下了自己对Alastor的不待见，递上了卷轴：“她们在伊甸园，神的后花园。我可以勾勒傀儡容器聚集大家的力量，或许能在强度上模拟神力开门，可力量如何流转却是个未知数……”
“不需要这么麻烦。”Alastor一目十行地扫完契约确认，“我有录下来Lilith的声音，可以和她一样借用上帝的力量。”
Warren闻言神色几变：“你确定？Lilith作为最初的人类，天赋和身体强度远超常人，你可能承受不住。”
“你担心我？”Alastor调笑道，成功收获了Warren被恶心到的表情，“好吧好吧，你都这么关心我了，见到Irene我会给你美言几句的。”
Alastor眨了眨眼睛，然后往后蹦跳几步隔出安全距离。
他把手杖从左手扔到右手，用力一挥。火海，以他为圆心升腾而起环绕着他。
他眼睛漆黑，鹿角巨大，脸上莹绿色的缝线和红色的枪杀伤口同时出现，身后浮起巫蛊符文。
“嗯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着用Radio放出了上帝的名字，“????”
巨型雷电如雨般纷纷劈下，好似数条连通天地的白色通道，它们把房间劈得七零八落，却始终落不到火圈之中。Alastor嘴角溢出鲜血，他在狂风中废墟里被风裹挟飞起，风旋鼓动着他的衣衫，升高着炽热的焰火。
在极强的白光里，在晃动的火影间，一个传送奇点在他身后出现，周围的空间以奇点为中心衍生出许多射线，又以射线为分界断裂重叠着。
在他即将进入传送奇点时，一个红白配色的老鹰急速飞来，一头撞上他的老腰，和他一起传送走了。
地狱客栈的某个漆黑房间中，Angel缩在被子里躲避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和窗内的黑影幢幢。被他摔到地上的碎屏手机“叮咚”一响，微弱的光亮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床上用被子裹成的大虫蠕动了一下，那是Angel探出了头来。
会是什么消息呢？是Cherri的安慰吗，是Irene失踪案的最新进展吗？还是……Valentino。
自从Angel和Warren搭上线，有了要走人的苗头后，Valentino暴怒不已，原本Angel还对此感到些许快慰，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直到Irene失踪后，Valentino找上了他。
Valentino还是那个说话的方式，一会甜言蜜语得仿佛要将世界都碰到你的手心上，一会毒如砒霜仿佛恨不得将你杀之而后快。他在大家碰头发现Irene其实是被Lilith掳走的当口，在除了客栈众人外的媒体和网民都不知道Irene失踪的时刻，主动发信联系，威胁Angel如果还想见到Irene的话就乖乖回来保证再也不试图脱离他。
Angel了解Valentino，他被他迫害着也为他上瘾着，他知道Val尽管善于操纵言语蛊惑，却不会无的放矢，因此Val的话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他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Charlie他们。
可Charlie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只是安慰他把他抱在怀里，只是向他保证说他们会找到方法带回Irene，他们劝他好好休息不要再焦虑担心这些，他们试图做一个温柔的茧房把Angel保护起来，他们为了Angel主动放弃了Val这个可能的信息来源。不，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相信Val，不觉得他能接触到Lilith。
可是……可是！
Angel听着Valentino最新的留言，发起抖来。
“Angel，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是真的，Irene危在旦夕，而她的位置，只有我知道。”
碎裂的屏幕里，张牙舞爪的音频曲线波动出危险的气息。
“我在我们的老地方等你，I’ll see you soon～(我们很快就会相见的)”
红烟，仿佛从那屏幕的碎裂出渗了出来，将Angel团团围住，无处可逃。Valentino性感磁性又笃定到可怖的嗓音在Angel的耳边层层回荡。
I’ll see you soon
Will see you soon
See you s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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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gel狠狠地闭目复又睁开。
他伸手，挥开了红烟和梦魇，开始骂骂咧咧地穿衣服。
在全息电台长达半年的冲击和碾压下，3V大厦势力顷颓。
Velvet影响力大幅缩水粉丝掉了近半。Vox观众流失研发资金紧张，连监控监听系统都难以为继。Valentino的事业更是被几番冲击打压，先是地狱小公主Charlie砸了他的工作室，再是另外2V引流能力大不如前，后是他的头牌Angel长期没来参加拍摄，竞争对手则趁机发力，不仅搭上了色语环毒贩首领Warren的大船，更是借着Warren的资金和人脉拍出来了数部叫好又叫座的□□，环内环外的各式奖项拿了个遍不说，甚至天堂那边都有着不错的反响。而产品定位和对方极度相似的Valentino几乎要在业内查无此人了。
而Angel那个不知感恩的sao浪溅货，居然妄图脱离他的手掌心跳槽去对家工作室！他怎么敢？！
要不是他Valentino，Angel Dust不过是块发骚的烂肉罢了！
接连的滑铁卢让本就喜怒无常的Valentino更加疯狂易怒，脚下哈巴狗儿的背刺更是让他火冒三丈。可暗处仿佛有着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一样，不论他如何挣扎扑腾，都始终找寻不到出路，他好似一只被关入玻璃瓶的小粉蛾，一次次撞上看不见的壁垒，远处的光亮是那么的诱人却是可望而不可即。而他，注定在这看似开阔实则密闭的小瓶子中，耗尽氧气窒息而死。
但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就在Valentino一筹莫展的时候，Irene“诈尸又失踪了”。
就像是罩在眼前的浓雾顷刻之间忽然散去一样，Irene失踪甚至不满半天，很多堵塞不通的道路突然就疏通了，死活联系不上回避见面的合伙人也好，迟迟没有下来的政府批文也罢，他的身边围绕着的一潭死水仿佛突然就涌动了起来。
也是这会儿，3V，尤其是Valentino，才看清，一直以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物，究竟是谁。
居然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Irene？！
就那个不是跟着小公主狐假虎威，就是粘着Alastor眉来眼去的新网红Irene？怎么可能！
可事实看来就是这样。
Irene失踪的消息一出，各大环的毒贩首领大小领主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动，3V才惊觉Irene之前展现的能力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在水面以下，她的势力早就成长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可怖地步了。
是他们看轻她了，没想到她居然能有如此强大的能量，和如此可怕的心计。若不是Lilith猝不及防地将她掳走，或许他们直到身败名裂都弄不清楚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
可既然她已经走了，那就别想回来了。
3V和Eve的交易，与其说是一方奉上好处求另一方封口，不如说是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在上帝如此震怒的前提下，只要没有其他人前去支援/求情，Lilith和Irene有去无回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足够简单环节少，知情者少变数少。只要他们能沉住气，就能反败为胜东山再起。
但人活一世，那么谨小慎微又有什么意思？有气就撒及时行乐才是Valentino的生活教条。
她Irene不是要保Angel，要把这条哈巴狗儿从他这里夺走吗？他偏要以告知Irene位置为诱饵把Angel召来作践，偏要一点点打折他新生出的骨头后，再残忍地告诉他。
“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告诉你Irene在哪的。”
Valentino把保密契约的卷轴放到Angel眼前晃了晃又收起，好似在用骨头逗一只狗一样，在满意地看到Angel挣扎又无力的眼神后，他的长靴踩上Angel红白交浊的脸。
“她将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再也无法庇护于你。”
他脚尖用力，来回地在Angel的脸上碾压着。他俯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Angel痛苦的神情。
在他全神贯注享受着控制他人而带来的愉悦时，一只水墨小鼠趁机爬上了他的衣摆。
“而你，你这个胆敢逃脱我控制的贱种，将……”
“这真的是件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吗，Val？”和过去无数次在Valentino身下小心讨好瑟瑟发抖的作态截然不同地，这次Angel看似是破罐子破摔了，他竟扬了扬眉毛咧开嘴角，挑衅于他，“你的施虐手法让人只能感受到痛而不是快感，被奴仆背弃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Angel的眉梢眼角飞扬起来，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他依旧眼圈深重衣不遮体，他依旧被Val踩在脚下，可在他眉眼飞扬的那一瞬，他跳到了比Val更高的地方。
他仰视着Val
他俯视着Val
他仰视着自己过去的挣扎困顿
他俯视着Val此刻的愤怒癫狂
灵魂的高贵与否，从来都与身份地位毫不相干
而他早该发现，他这位老板的情绪是有多么好操纵
3V大厦的所有员工都知道，Valentino有两个逆鳞，触之即死。
一是害他亏钱，二是脱离他的掌控。
别说真的这么做了，哪怕只是无意的不小心的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苗头，也会引得他暴怒戮害，更何况是Angel这样直面顶撞的。
Valentino的眼睛射出粉光来，毛领无风自动，背景音乐里响起狮子愤怒的咆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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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怖的旋风和风刃并没有止步的意思，它带着红烟滚滚而来，眼看要碾上Angel的身体。
而Angel的眼中却没有那风与烟，他仔细地看着那只水墨小鼠，看着它趁Val被狂怒占据心神打开外袍时钻进他的怀里，用小爪子在那掏呀掏呀掏出来一个金色的卷轴。
就在那狂风与烟即将斩碎Angel的那一刻，Angel的视野突然被一双黑色的大张的翅膀遮盖。
那是双鸟的翅膀而不是蛾的翅膀，上面横着一条扑克牌花色的装饰带。
是Husk。
“怎么会？Husk！”Angel脸上的决然和锋利瞬间一空，他惊讶地瞪大了自己的八只眼睛，看着用翅膀将他牢牢护住的Husk，然后后知后觉地慌张捂脸和身体。
“没关系的。”Husk的脸偏向一边，眼睛尊重地没有往Angel狼藉的身上落，他脸上或许有或许没有红晕，毛太厚了看不清，“我用翅膀遮住了，大家看不到的。”
“大家？”Angel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跟不上了，他记得他只叫上了Warren啊，客栈里的大家不是还在会议厅开会吗？
Angel小心翼翼地从Husk翅膀缝隙朝外看去，Charlie拿着盾牌挡住了狂风攻击，Vaggie手握天使长矛和Valentino战于一处，Niffty爬到Valentino身上抽冷子拔了他好大一撮毛。
Angel看到一个苹果权杖在自己头顶敲了敲，之后身上的黏腻瞬间消失，还换上了得体的衣服。
这真的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这该不是死前人生的走马灯吧？
Angel愣愣地看着自己新衣服，那布料舒适挺括还带着低调奢华的暗纹，有种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买得起的美。
不过走马灯有可能看到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吗？不能吧？
大家是什么时候来的？是Val折磨他之前还是之后？他们看到了多少？
……不过看没看到看到多少也不会改变大家对他的态度，不是么？上次被Charlie、Vaggie撞破那么糟糕的情况，大家的反应也只是维护他，这次也是，没有任何人对他另眼相看，都很尊重他。
大家都是，很珍贵很珍贵的朋友们呢……甚至比家人还要……
Angel感到自己的视野有些模糊。
“诶诶！Angel你还好吗？”Husk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感受到Husk软软的肉垫摁了一下他的额头，耳边传来Husk别扭的关切话语，“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呆了呢？”
“啊啊，咳咳咳！”Angel大声咳嗽了几声眨掉了自己的泪意，他看见Husk已经从他身上起开站到一边了，赶忙深吸一口气捋了捋头发站起身来，找回了平时的感觉，“嗯哼，可能是做i太多导致的注意力涣散吧，你知道我的，小甜心，我如此有魅力以至于夜生活十分舒爽。”
Angel说到这还特地起范儿地挺了挺胸，朝Husk和Lucifer wink了一下。Husk轻笑着翻了个白眼，Lucifer抽了抽嘴角决定加入战场。
不过Angel也没能和Husk闲聊几句，因为Vox和Velvet也很快到场了，战场在新鲜血液的注入后热闹非凡，Husk也想去“凑凑热闹”。
“你和Warren待在一起不要乱跑。”Husk本想说你身上还有伤在后方休息一下让我们处理就好，可他看着Angel的脸，想到他不乐意被人当做花瓶，话到嘴边拐了个弯，“Warren他可能需要你，总之拜托了。”
这话听着就怪，可Husk展开翅膀冲得飞快，Angel只得和Warren懵逼对视，无解耸肩。
“所以，你还特意拉来大家做外援？”Angel调侃着Warren，“我看你信心满满地跟过来还以为你能面对Valentino全身而退呢？”
Valentino联络上Angel以Irene的位置诱他出现时，Angel虽动摇不已但也不傻。他是叫上了Warren才过来的，意图两人合力盗走Irene的位置信息。而那只水墨小鼠，就是Warren的能力造物。
至于为什么不叫上客栈众人前来直接逼问Valentino而是以身做饵嘛，一是Angel了解Valentino的性子知道硬逼行不通，二是Angel那时并不想再麻烦大家甚至打断客栈里其他人对于Irene的搜救，没想到大家最终还是都被惊动了。
“并非我通知的他们，而是他们找上的我。”Warren从水墨小鼠手里接过卷轴，边细看边回话，“事实证明，你的潜行能力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优秀，他们很快就发现你不知所踪，然后焦急地联系到我拜托我在搜寻Irene的基础上再加一个找你。我听他们的追查分析已然迈入瓶颈无法推进，既然如此，我索性把他们都叫过来了。”
说话间，那水墨小鼠不满地扯了扯Warren的袖子，Warren安抚地摸了摸它以后，给它画了个水墨奶酪。
那画刚有个雏形，水墨小鼠就瞪圆了眼睛火急火燎上蹦下跳地，等Warren画完了最后一笔，扁平的画作霎时立体，还散发着诱人的奶香，水墨小鼠窜上去又啃又咬，满足得眯起了它的豆豆眼睛。
“Interesting～（真有趣）”Angel有些惊叹地看着水墨小鼠抱着水墨奶酪载歌载舞，“只要是你画出来的东西都会成真吗？这是你的能力？感觉应用范围很广泛呢……”
Angel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脑子应该是拐到床上的不可描述去了。
“是的，这个能力名为神笔马良，来源于一个华国古老的传说。”Warren的嘴角挂着怀念的微笑。
“华国传说？你是华国人？可你看着……额……不像Irene那种人。”Angel有些奇怪。
“我是德国人，如果你在问这个的话。”Warren回道，“我的确不是华国人，也从没去过华国，甚至遇到Irene之前从未听过马良的故事。”
Warren原是个言简意赅的人，这个话题应该是戳中了他的点，不免多说了几句。
“可这个故事和我旧日的遐想十分相像，我甫一听到它，便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好比你有一腔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情感，又正好听见一部乐曲完美传达了你的心绪那样。我当时就觉得，我就是故事中的马良。”
Warren用笔尖点了点水墨小鼠，小鼠开心得蹭了蹭。
“在那之后，我就觉醒了这个能力。”
“Irene说，我这叫‘心诚则灵’。”
……
……
Alastor赶到3V大厦时，战局初歇。
3V毫无悬念地被Lucifer料理得明明白白，此刻处在打不服怒放垃圾话的阶段。
Alastor环视一圈，果断地朝Warren这边走了过来：“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Valentino和Eve签下的协议吧，能给我看看吗？”
Warren抬眼，原本冷淡的眸子一看到Alastor瞬间凌冽了起来，火花四溅的。这个眼神怎么跟你形容呢？嗯……就是那种看见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时候看猪的眼神，那眼神骂得很脏还报了串猪肉作原料的菜名。
Angel后退了几步，给他们腾出了撕X的场地，主打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
不过他这次是多虑了，Irene此刻性命危急，Warren压下了自己对Alastor的不待见，递上了卷轴：“她们在伊甸园，神的后花园。我可以勾勒傀儡容器聚集大家的力量，或许能在强度上模拟神力开门，可力量如何流转却是个未知数……”
“不需要这么麻烦。”Alastor一目十行地扫完契约确认，“我有录下来Lilith的声音，可以和她一样借用上帝的力量。”
Warren闻言神色几变：“你确定？Lilith作为最初的人类，天赋和身体强度远超常人，你可能承受不住。”
“你担心我？”Alastor调笑道，成功收获了Warren被恶心到的表情，“好吧好吧，你都这么关心我了，见到Irene我会给你美言几句的。”
Alastor眨了眨眼睛，然后往后蹦跳几步隔出安全距离。
他把手杖从左手扔到右手，用力一挥。火海，以他为圆心升腾而起环绕着他。
他眼睛漆黑，鹿角巨大，脸上莹绿色的缝线和红色的枪杀伤口同时出现，身后浮起巫蛊符文。
“嗯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着用Radio放出了上帝的名字，“????”
巨型雷电如雨般纷纷劈下，好似数条连通天地的白色通道，它们把房间劈得七零八落，却始终落不到火圈之中。Alastor嘴角溢出鲜血，他在狂风中废墟里被风裹挟飞起，风旋鼓动着他的衣衫，升高着炽热的焰火。
在极强的白光里，在晃动的火影间，一个传送奇点在他身后出现，周围的空间以奇点为中心衍生出许多射线，又以射线为分界断裂重叠着。
在他即将进入传送奇点时，一个红白配色的老鹰急速飞来，一头撞上他的老腰，和他一起传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