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什么时候爱管闲事了？
“咔嚓——”
林荫夹着一块藕片咬下，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兔子。
一只不吃胡萝卜的小白兔。
程昱克制地收回目光，端着碗接过对面秦奶奶夹的菜。
“多吃点，奶奶都不知道原来你们都是认识的？”
“对啊，奶奶，林荫小时候说话都漏风，可好笑了哈哈哈……”
秦之余非常乐忠于揭短，顾自笑了一阵，发现没人附和，尴尬地挖着米饭自动消音。
程昱淡淡道：“我记得那会，你还说不清话。”
林荫埋在饭碗里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是了，秦之余说话晚，那会咬字都没自己清楚。
“你你你你……”秦之余震楞后开口气成了结巴。
眼见自家孙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秦奶奶的表情一言难尽：“小程，谢谢你愿意和这傻小子做朋友。”
程昱彬彬有礼：“应该的，奶奶。”
秦之余：“……”
林荫憋笑憋得身体颤抖，在看到碗里被塞得满满当当时又一秒冷静，艰难地从一堆肉里挑喜欢的蔬菜吃，忽然左手边横叉过来一双筷子，眼前的胡萝卜便消失了。
她借着饭碗的遮挡，一个眼刀甩向左侧——“你在干嘛？”
桃花眼无辜眨动——“帮你。”
——“说了不需要。”
程昱扭过脸假意看不懂，单方面结束眼神交流，认真对另两人解释道：“她不吃这个。”
秦奶奶眯眼：“小程这么了解？”
“是啊……唔……”小腿处被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程昱轻笑，淡定转移关注，“奶奶，秦之余浪费食物。”
老人家唰地看过去，秦之余偷偷摸摸的行动轨迹戛然而止，他硬着头皮把夹着蛋黄的筷子从垃圾桶的方向收回来，利索地扔进嘴里，堆积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林荫嘟囔：“真狗……”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
吃完饭，林荫拼命朝秦之余使眼色，后者倒是上道：“林荫，你刚才不是说来了个临时的单子？再不走就迟到了。”
秦奶奶做最后挣扎：“阿余，送送小荫。”
程昱非常体贴：“奶奶，让阿余多陪陪您，我送吧，顺路。”
林荫没看说话那人，腹诽道，你又顺路了。
秦奶奶眼神在三人之间晃了几回，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了然的神色。
“行，小荫啊，以后多来奶奶这坐坐，对了，奶奶把你拉进群里啊，都是去医院需要陪诊的老姐妹。”
“谢谢奶奶。”
林荫如临大赦，飞快道了别还贴心地替老人家关上了门。
门后秦奶奶一把呼自家孙子脑袋上：“你个不中用的臭小子！”
秦之余揉着后脑勺嬉皮笑脸：“奶奶，您看出来了？”
“程家那小子，眼睛都长小荫身上了！这么好的姑娘，偏偏不是我的孙媳……”秦奶奶越念越来气，随手拿起一旁的扇子就将秦之余扇出了门。
*
“叮——”
电梯门一离开，林荫便飞快冲了出去，将那人甩在身后。
没料到半天没法启动车子，她懊恼地锤了下方向盘，听见窗户传来几声轻扣。
闻声望去，见程昱神色坦然，眼神询问——怎么了？
林荫无奈下车：“没油了。”
“我送你。”
“你真开车了？”
程昱曲着食指，指关节处勾着一把车钥匙：“秦之余的先借来开开。”
“那我的车怎么办？”
“秦之余会处理。”
秦之余刚被扇下来，就听到这一句，怒吼：“程昱，你又给我安排什么了？”
程昱没搭理，朝着林荫勾了下手指。
林荫几乎是瞬间就掏出车钥匙扔过去，又见程昱在掌心颠了两下，才扔给秦之余：“车子没油，交给你了。”
说话间，他按下手中钥匙扬了扬下巴，林荫立马朝他示意的方向钻进不远处的车子副驾。
“彭彭”两声，车门关闭，程昱一踩油门，给可怜的秦大少留下一车尾气。
“程昱！你大爷的——”
林荫窝在副驾笑成一团：“这样没关系吧？”
“没关系，他喜欢。”说话间，程昱的手机铃声响起，两双眼睛齐刷刷看去。
任由手机屏幕亮了灭，灭了亮，等到第三轮，程昱才划过接听键。
“程昱你有病啊！我车子还在4s店，这小破车我怎么加油？”
林荫炸毛：“怎么就小破车了……”
程昱顺毛似的对她笑了下，然后趁着对面愣神的间隙慢吞吞道：“你牙口好，叼着去。”
说完，便立马挂了电话，还顺手改成了静音模式。
林荫乐不可支，给他竖大拇指。
程昱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方向盘，眉宇间压着着笑意：“下午还有事吗？”
林荫支起身子放下遮阳挡板：“没有，你要是还不回的话，我自己打车回去。”
“没事的话，和我去人民医院看看。”
“你怎么了？感冒还没好？”
“不是，”程昱看她急得坐起身，内心似池水被岸边摇曳的小白花探了下，荡开一圈圈涟漪，“之前提过的，给你做一个预约小程序。”
林荫想说点什么，这人却没给她机会。
“陪诊师这个行业在南城刚兴起，你的竞争对手少，但是后面就不一定了，要是能有自己的小程序，不仅可以在预约的时候避免撞……撞档期的问题……”
余光瞥见林荫笑了下，他也轻笑，“除了时间的安排，等到后期市场扩大，小程序会是你有力的竞争优势。”
林荫没立刻接话，暗道，这人怕不是会读心术，居然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的目标就是创立一个陪诊品牌，上线预约小程序是她的第一步，就算他不说，她也打算找人做。
“后续要是需要维护呢？”
“我来。”
程昱知道她是同意了，当下便打开导航。
林荫直言：“报个价？”
程昱扬眉，余光望向她，眨眼——之前不是谈好了？
“别说什么蹭饭的，那是奶奶的人情，说个别的。”
“那等去完医院，陪我去挑下沙发。”
“嗯？别墅里不是已经有了？”
程昱意味不明道：“不够。”
林荫想到别墅里的家具，每一件都在低调地叫嚣——我很贵，她摇头晃脑的，试图晃走一身的酸意：“有钱人的奢靡！”
*
市人民医院是南城市数一数二的医院，器材也比别家先进，当然号也更难抢。
一般来说，老人若是简单的开药或者常规体检，就不会来这凑热闹。
只是程昱做事向来喜欢从难的开始，若是将大山都攻克了，普通小土坡就不再是问题。
在这一点上，林荫倒是和他一样的风格。
身旁路过一位老人，手机屏幕上的字体调得很大，她受了启发道：“小程序是不是也可以做成老年模式？”
走了几步还是没得到回应，林荫扭头一看，那么大的人消失了？
“林荫……”语气有丝无可奈何又夹着几分求救的意味。
林荫循声望去，便见程昱僵在原地手足无措，腿边挂着一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
“怎么回事？”
“不知道，忽然就……”
程昱这辈子也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当初小林荫虽然一直跟着他，但是小姑娘天生就知道进退有度，从没挂他身上过，连哭了都是把眼泪往自己的小裙子上抹。
——我都没抱过他大腿。
林荫内心也是忿忿不平，瞧见程昱无奈的神情时，阴霾又散开。
她蹲下身：“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好奇地看着她，渐渐止住哭声，半晌，软软道：“姐姐，你真好看。”
林荫生了一张娃娃脸，皮肤白净透亮，一双杏眼特别灵动，看着毫无攻击性的模样，特别招老人和孩子喜欢。
程昱知道这人跟猫似的，欺骗性极强，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丝叛逆，他垂眸望着两人的互动，忽然很想看林小猫亮爪子。
林小猫没如他所愿，轻柔道：“咳，你也好看，姐姐抱抱好不好？”
糯米团子似的小姑娘张开双臂，林荫被奶香扑了个满怀，冲散了鼻尖一直萦绕着的消毒水气味。
她抱着人往服务中心走，又问道：“你认识这个哥哥吗？”
“这个哥哥，”糯米团子含着手指怯怯道，“囡囡不认识的。”
林荫忍俊不禁：“那囡囡为什么要抱着哥哥呀？”
她勾着眼尾觑向程昱，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内心忽地凝滞了一秒。
“这个哥哥……好看！”很响亮的结尾语。
得，这也是个颜控。
小姑娘扭了扭身子，肥嘟嘟的双手捧着她的脸，眨巴着大眼睛，“漂亮姐姐，哥哥不好看吗？”
林荫不自觉地噘嘴，怎么一两个的都喜欢问这个问题，程昱好看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不然自己小时候干嘛要跟他屁股后面？
嘴唇感受到一点温热的软糯，是被怀里的小姑娘用手指捏住了，她嘻嘻笑着：“姐姐，我妈妈说嘴巴嘟嘟会变得不漂亮的，可是你就很漂亮，妈妈是骗我的对不对？”
林荫无奈，张不开嘴回应，却听见一直没出声的那人淡淡应了声：“对。”
“咔嚓——”
林荫夹着一块藕片咬下，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兔子。
一只不吃胡萝卜的小白兔。
程昱克制地收回目光，端着碗接过对面秦奶奶夹的菜。
“多吃点，奶奶都不知道原来你们都是认识的？”
“对啊，奶奶，林荫小时候说话都漏风，可好笑了哈哈哈……”
秦之余非常乐忠于揭短，顾自笑了一阵，发现没人附和，尴尬地挖着米饭自动消音。
程昱淡淡道：“我记得那会，你还说不清话。”
林荫埋在饭碗里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是了，秦之余说话晚，那会咬字都没自己清楚。
“你你你你……”秦之余震楞后开口气成了结巴。
眼见自家孙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秦奶奶的表情一言难尽：“小程，谢谢你愿意和这傻小子做朋友。”
程昱彬彬有礼：“应该的，奶奶。”
秦之余：“……”
林荫憋笑憋得身体颤抖，在看到碗里被塞得满满当当时又一秒冷静，艰难地从一堆肉里挑喜欢的蔬菜吃，忽然左手边横叉过来一双筷子，眼前的胡萝卜便消失了。
她借着饭碗的遮挡，一个眼刀甩向左侧——“你在干嘛？”
桃花眼无辜眨动——“帮你。”
——“说了不需要。”
程昱扭过脸假意看不懂，单方面结束眼神交流，认真对另两人解释道：“她不吃这个。”
秦奶奶眯眼：“小程这么了解？”
“是啊……唔……”小腿处被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程昱轻笑，淡定转移关注，“奶奶，秦之余浪费食物。”
老人家唰地看过去，秦之余偷偷摸摸的行动轨迹戛然而止，他硬着头皮把夹着蛋黄的筷子从垃圾桶的方向收回来，利索地扔进嘴里，堆积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林荫嘟囔：“真狗……”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
吃完饭，林荫拼命朝秦之余使眼色，后者倒是上道：“林荫，你刚才不是说来了个临时的单子？再不走就迟到了。”
秦奶奶做最后挣扎：“阿余，送送小荫。”
程昱非常体贴：“奶奶，让阿余多陪陪您，我送吧，顺路。”
林荫没看说话那人，腹诽道，你又顺路了。
秦奶奶眼神在三人之间晃了几回，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了然的神色。
“行，小荫啊，以后多来奶奶这坐坐，对了，奶奶把你拉进群里啊，都是去医院需要陪诊的老姐妹。”
“谢谢奶奶。”
林荫如临大赦，飞快道了别还贴心地替老人家关上了门。
门后秦奶奶一把呼自家孙子脑袋上：“你个不中用的臭小子！”
秦之余揉着后脑勺嬉皮笑脸：“奶奶，您看出来了？”
“程家那小子，眼睛都长小荫身上了！这么好的姑娘，偏偏不是我的孙媳……”秦奶奶越念越来气，随手拿起一旁的扇子就将秦之余扇出了门。
*
“叮——”
电梯门一离开，林荫便飞快冲了出去，将那人甩在身后。
没料到半天没法启动车子，她懊恼地锤了下方向盘，听见窗户传来几声轻扣。
闻声望去，见程昱神色坦然，眼神询问——怎么了？
林荫无奈下车：“没油了。”
“我送你。”
“你真开车了？”
程昱曲着食指，指关节处勾着一把车钥匙：“秦之余的先借来开开。”
“那我的车怎么办？”
“秦之余会处理。”
秦之余刚被扇下来，就听到这一句，怒吼：“程昱，你又给我安排什么了？”
程昱没搭理，朝着林荫勾了下手指。
林荫几乎是瞬间就掏出车钥匙扔过去，又见程昱在掌心颠了两下，才扔给秦之余：“车子没油，交给你了。”
说话间，他按下手中钥匙扬了扬下巴，林荫立马朝他示意的方向钻进不远处的车子副驾。
“彭彭”两声，车门关闭，程昱一踩油门，给可怜的秦大少留下一车尾气。
“程昱！你大爷的——”
林荫窝在副驾笑成一团：“这样没关系吧？”
“没关系，他喜欢。”说话间，程昱的手机铃声响起，两双眼睛齐刷刷看去。
任由手机屏幕亮了灭，灭了亮，等到第三轮，程昱才划过接听键。
“程昱你有病啊！我车子还在4s店，这小破车我怎么加油？”
林荫炸毛：“怎么就小破车了……”
程昱顺毛似的对她笑了下，然后趁着对面愣神的间隙慢吞吞道：“你牙口好，叼着去。”
说完，便立马挂了电话，还顺手改成了静音模式。
林荫乐不可支，给他竖大拇指。
程昱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方向盘，眉宇间压着着笑意：“下午还有事吗？”
林荫支起身子放下遮阳挡板：“没有，你要是还不回的话，我自己打车回去。”
“没事的话，和我去人民医院看看。”
“你怎么了？感冒还没好？”
“不是，”程昱看她急得坐起身，内心似池水被岸边摇曳的小白花探了下，荡开一圈圈涟漪，“之前提过的，给你做一个预约小程序。”
林荫想说点什么，这人却没给她机会。
“陪诊师这个行业在南城刚兴起，你的竞争对手少，但是后面就不一定了，要是能有自己的小程序，不仅可以在预约的时候避免撞……撞档期的问题……”
余光瞥见林荫笑了下，他也轻笑，“除了时间的安排，等到后期市场扩大，小程序会是你有力的竞争优势。”
林荫没立刻接话，暗道，这人怕不是会读心术，居然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的目标就是创立一个陪诊品牌，上线预约小程序是她的第一步，就算他不说，她也打算找人做。
“后续要是需要维护呢？”
“我来。”
程昱知道她是同意了，当下便打开导航。
林荫直言：“报个价？”
程昱扬眉，余光望向她，眨眼——之前不是谈好了？
“别说什么蹭饭的，那是奶奶的人情，说个别的。”
“那等去完医院，陪我去挑下沙发。”
“嗯？别墅里不是已经有了？”
程昱意味不明道：“不够。”
林荫想到别墅里的家具，每一件都在低调地叫嚣——我很贵，她摇头晃脑的，试图晃走一身的酸意：“有钱人的奢靡！”
*
市人民医院是南城市数一数二的医院，器材也比别家先进，当然号也更难抢。
一般来说，老人若是简单的开药或者常规体检，就不会来这凑热闹。
只是程昱做事向来喜欢从难的开始，若是将大山都攻克了，普通小土坡就不再是问题。
在这一点上，林荫倒是和他一样的风格。
身旁路过一位老人，手机屏幕上的字体调得很大，她受了启发道：“小程序是不是也可以做成老年模式？”
走了几步还是没得到回应，林荫扭头一看，那么大的人消失了？
“林荫……”语气有丝无可奈何又夹着几分求救的意味。
林荫循声望去，便见程昱僵在原地手足无措，腿边挂着一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
“怎么回事？”
“不知道，忽然就……”
程昱这辈子也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当初小林荫虽然一直跟着他，但是小姑娘天生就知道进退有度，从没挂他身上过，连哭了都是把眼泪往自己的小裙子上抹。
——我都没抱过他大腿。
林荫内心也是忿忿不平，瞧见程昱无奈的神情时，阴霾又散开。
她蹲下身：“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好奇地看着她，渐渐止住哭声，半晌，软软道：“姐姐，你真好看。”
林荫生了一张娃娃脸，皮肤白净透亮，一双杏眼特别灵动，看着毫无攻击性的模样，特别招老人和孩子喜欢。
程昱知道这人跟猫似的，欺骗性极强，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丝叛逆，他垂眸望着两人的互动，忽然很想看林小猫亮爪子。
林小猫没如他所愿，轻柔道：“咳，你也好看，姐姐抱抱好不好？”
糯米团子似的小姑娘张开双臂，林荫被奶香扑了个满怀，冲散了鼻尖一直萦绕着的消毒水气味。
她抱着人往服务中心走，又问道：“你认识这个哥哥吗？”
“这个哥哥，”糯米团子含着手指怯怯道，“囡囡不认识的。”
林荫忍俊不禁：“那囡囡为什么要抱着哥哥呀？”
她勾着眼尾觑向程昱，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内心忽地凝滞了一秒。
“这个哥哥……好看！”很响亮的结尾语。
得，这也是个颜控。
小姑娘扭了扭身子，肥嘟嘟的双手捧着她的脸，眨巴着大眼睛，“漂亮姐姐，哥哥不好看吗？”
林荫不自觉地噘嘴，怎么一两个的都喜欢问这个问题，程昱好看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不然自己小时候干嘛要跟他屁股后面？
嘴唇感受到一点温热的软糯，是被怀里的小姑娘用手指捏住了，她嘻嘻笑着：“姐姐，我妈妈说嘴巴嘟嘟会变得不漂亮的，可是你就很漂亮，妈妈是骗我的对不对？”
林荫无奈，张不开嘴回应，却听见一直没出声的那人淡淡应了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