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隔壁窸窸窣窣的响动又出现了。郭嘉伟以平日里加倍的速度，完成洗漱，冲到门面房门口。
几分钟后，钟筱雅出来了。她推开门的同时，歪着身体抵住门，左手费力地拾起搁在地上的书包。等到整个人钻出来，郭嘉伟才看清钟筱雅。她右手手臂缠着一圈圈白色绷带。另一圈白布连着手臂，挂在脖子上。
郭嘉伟眸子里藏着浅浅的愧色，大步向前，一手夺过钟筱雅的书包。
钟筱雅：怎么郭公子懂得怜香惜玉？
郭嘉伟：你顶多是块臭石头。你……手痛吗？
钟筱雅：还好。医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好好休养。不然容易习惯性骨折。
郭嘉伟：右手骨折，那你不爽翻了，一百天不用写作业。
钟筱雅：你以为这半个月我闲着了，我天天练习左手吃饭写字……
郭嘉伟无语，垂下头。一句对不起困在唇齿间，就是说不出来。
他想，行动比言语更靠谱吧。
一如往日，晨光下，一条条影子鱼贯进学校大门。
一（6）班教室，空荡荡的，两三个人头冒出来。
李林双手捏着南浔日报，遮住了他的脸，坐在讲台上。自从他主班，他总是早早来到教室。同学们直呼完蛋，李老师比前班主任更恐怖，他没有对象，有更多的时间耗在他们身上。
但好像有些不同，他讲课有趣。时不时放点英文电影，教大家唱英文歌。课间，带大家跑步打球……更要命的是，他还能辅导数理化，堪称全能老师。
一个人头窜得高高的，低声唤道：钟筱雅来了。人头纷纷跃起，望向钟筱雅。
李林闻声，放低了报纸，视线擦过报纸边缘，落在了钟筱雅身上。有那么一刹那，李林明显愣住了。同学只当他惊讶于郭筱雅的“断臂”。
钟筱雅微微一笑：李老师早上好！
李林收起眼神，温和地说道：早上好，钟筱雅，手好些了没？
钟筱雅：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
这是钟筱雅和李林第一次见面。
趁着两人寒暄的间隙，郭嘉伟径直走向座位，将钟筱雅的书包稳稳地塞进抽屉里。然后，抽出身体，让出路来。
他坐在座位上，鼓着腮帮子。
他能为钟筱雅做些什么了？
上课时，他小心翼翼地往走道挪了挪，生怕挤到了郭筱雅受伤的手臂。
下课了，他拾起钟筱雅的水杯，去开水房蓄满热水。
放学了，他会等着钟筱雅，自己背一个书包，左肩再挎一个书包。
需要开门的时候，他抢在前头，替钟筱雅推开门。
郭嘉伟用这样的体贴赎罪，但对他而言，这些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周六下午，郭嘉伟趴在二楼窗台上，目不转睛盯着屋外街道。
一个个学生背着书包，往铁路轨道那边走去。
有的半路岔进奶茶店，出来时嘴巴含着吸管，悠哉悠哉地享受甜滋滋的奶茶。
一位父亲肩上挎着重重的书包，另一边高耸的肩膀挨着孩子。正宠溺地抚摸孩子软塌油腻的黑发。郭嘉伟猜那学生铁定是住读的。他天天回家，老妈见得眼烦，可没有母慈子孝的场面。
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李林，他背着黑色双肩包。
郭嘉伟不自觉地往窗帘躲了躲，眼神仍是盯着窗外。待到李林走远了，他又放肆地趴在窗台守候着。
只因昨天钟筱雅随口提了句“明天下午去医院换药”，他记在了心底。
等得哈切连连，窗台正下方出现了人影。郭嘉伟慌忙起身往外张望。果然是钟筱雅，她贴着墙往外走。
幸亏自己眼神好，不然就要错过了。郭嘉伟抓起斜挎包，又像风一样冲下楼，嚷了一声“妈，我走了！”
郭母正准备骂儿子“下午不是要睡觉吗？”一溜烟功夫，不见郭嘉伟的影子。
郭嘉伟悄摸摸跟在钟筱雅身后，跨过铁路轨道，来到了公交站。
茂江第一医院离学校五六公里，坐公交车得半个小时。
上了公交车，钟筱雅选了一个离后门近的座位坐下。
郭嘉伟止住了脚步，正欲落座前排。歪头往后望去，钟筱雅坐着单人座椅，右手旁就是过道。
郭嘉伟蹙了蹙眉，万一等会人多了，碰到她，那可不得了。
脚跟往后一转，走到了钟筱雅身旁，一面假熹熹笑着，“钟筱雅这么巧？你去哪儿？”
钟筱雅：我去一医院换药。
郭嘉伟：我也是诶，我叔叔在一医院住院，我去看看。
钟筱雅：哦。
郭嘉伟：那等会一起回来吧。
钟筱雅：好。
郭嘉伟还想说些什么，低头瞅见钟筱雅握着的单词书，识趣地闭上嘴。学霸总是这么努力，不放过任何一点碎片时间。
郭嘉伟努力护着钟筱雅的右侧，车上乘客越多，他越紧张。
他俯视钟筱雅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子，红唇一张一合默念着单词。一时竟入了迷。
突然一个急刹车，乘客惯性作用下，纷纷向前扑。郭嘉伟左手紧拽扶手，右手横扫过去挡在钟筱雅前方，以包围姿势护住钟筱雅。
钟筱雅本能反应用右手护住自己，却动弹不得。左手握着的单词书撒在地上。眼见就要撞到柱子了，她闭眼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
倏忽间，钟筱雅觉得身子稳住了，头没事，脖子卡在了一个柔软却不失硬度的物体上。
她松了口气，睁睁眼，那物体是一条手臂。顺着手臂往上，郭嘉伟脸缩成了一团，咬着牙，看起来很难受。他另只手抓着扶手，青筋蹦出。
钟筱雅赶紧坐回去，再晚一秒，郭嘉伟就要累倒了。
前方司机骂骂咧咧，“你他妈没长眼睛，差点撞上去了！”
两人视线齐刷刷过去，原来一个中年妇女乱穿马路。
待车辆重新启动，两人收回视线，互相看着对方。
两个年轻的心灵，在这一刻同样的悸动。钟筱雅脸蛋竟红了起来，像桃花一样，郭嘉伟痴痴地看着。
钟筱雅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郭嘉伟一路上护着他。她合上单词书，不时仰望身旁这个和她差不多高的男孩子。
嗯，他不错，不是别人嘴里的混混。
进了医院大门，钟筱雅去了门诊部，郭嘉伟拐进了住院部。
郭嘉伟的人影消失在一根承重柱后，几分钟后他冒出了头。确定钟筱雅不见了人影，郭嘉伟悄悄顺着钟筱雅的路线走过去。
郭嘉伟坐在骨科诊室附近的僻静角落，以他的视角，可以纵观钟筱雅的一举一动。
医院墙壁白得发光，灯光打下来，整个大厅亮堂堂的。
他看着钟筱雅出了诊室，乘坐自动扶梯，下了一楼。
底下一楼一边是儿科诊室，一边是CT室。毫无疑问，钟筱雅去的是后者。
郭嘉伟下楼，人群中寻觅，却不见钟筱雅的身影。
他焦急地转来转去，突然，他被人撞到墙壁上。扭过头来，来人是钟筱雅，左手抵着郭嘉伟的脖颈，一副审犯人的模样，“跟着我干嘛！说，你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
郭嘉伟拽开钟筱雅的手臂，扶着脖颈，左右扭扭，“谁……跟着……你啊。我叔叔进去做CT了，我在这里等着他！”
钟筱雅：最好是这样，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
郭嘉伟举手投降，两人嬉闹起来。忽地，郭嘉伟瞥向了别处，瞪大了眼睛，一把推开钟筱雅。
钟筱雅顺着郭嘉伟的视线看过去，同样的震惊。
CT室那里竟站着班主任李林。李林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老妇人。
郭嘉伟慌地过去解释，他害怕李老师跟前班主任一样喜欢小题大做、喊家长，“李老师，你别误会，我是过来看望我叔叔，不巧碰见了钟筱雅。”
李林：没事。
钟筱雅暗骂郭嘉伟“怂包”，面上沉着，眼不红心不跳，客气道：李老师，好巧啊。这位是你妈妈吗？
轮椅上的妇人苍老，瘦得皮包骨，说话有气无力。眯着眼，看向钟筱雅。
李妈妈：林林，这丫头长得像……
转眼间，李林面上笼罩着淡淡的忧伤，像针一样扎得李妈妈生疼，顺带缝住了她苍白的薄唇。
李妈妈垂眸一秒，又费力地掀起眼皮，挤出虚浮的笑容，“林林，到中午了，请学生吃顿饭吧。妈累了，想休息……”
李林：你们先跟我去病房吧，等会带你们去食堂吃饭吧。
郭嘉伟、钟筱雅顺从地跟着，上了电梯。
李林按了7楼。
两人看看电梯里的楼层提示牌面面相觑，心里嘀咕着“肿瘤科”。
郭嘉伟想起了老家隔壁邻居，一家子因病致贫。恶性肿瘤得花费不少钱，最后落得个人财两失的下场。
李老师真是个孝子，郭嘉伟不由得对李林心生敬仰。
医院食堂里。
郭嘉伟和钟筱雅先后点了一份便宜的套餐，素得不能再素了。
李林见了，无奈淡淡一笑。吃饭时，他心事沉重，三人相顾无言。
吃完饭出了门，天阴沉起来，黑云压城。
雨似乎随时就要倾泻下来，郭嘉伟盯着钟筱雅手上的白纱，眸子一转：我不想坐公交车了，打的吧，我请你！
钟筱雅：那感情好。郭公子破费了！
郭嘉伟：别公子长公子短，你是公主，我就是你身边的太监小伟子。
钟筱雅捧嘴大笑。
走在回家的长街上。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跑步声，郭嘉伟还没回头，就被人来了一记脖子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好小子，难怪去你家找不到人！”
郭嘉伟：刚子！你松开，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钟筱雅看着哥俩玩闹的模样，蓦然心生羡慕，只是赵刚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赵刚似有话鲠在喉咙里。
钟筱雅见状，识趣道：那我先回去了。
瞅着钟筱雅走远了。
赵刚：你不会喜欢钟筱雅了吧？最近跟她走得很近啊。
郭嘉伟：你放屁，她是邻居，互帮互助而已。
赵刚：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成绩好顶鬼用。
郭嘉伟斜睨了赵刚一眼，不知怎的，他听不得别人说钟筱雅的坏话。
几分钟后，钟筱雅出来了。她推开门的同时，歪着身体抵住门，左手费力地拾起搁在地上的书包。等到整个人钻出来，郭嘉伟才看清钟筱雅。她右手手臂缠着一圈圈白色绷带。另一圈白布连着手臂，挂在脖子上。
郭嘉伟眸子里藏着浅浅的愧色，大步向前，一手夺过钟筱雅的书包。
钟筱雅：怎么郭公子懂得怜香惜玉？
郭嘉伟：你顶多是块臭石头。你……手痛吗？
钟筱雅：还好。医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好好休养。不然容易习惯性骨折。
郭嘉伟：右手骨折，那你不爽翻了，一百天不用写作业。
钟筱雅：你以为这半个月我闲着了，我天天练习左手吃饭写字……
郭嘉伟无语，垂下头。一句对不起困在唇齿间，就是说不出来。
他想，行动比言语更靠谱吧。
一如往日，晨光下，一条条影子鱼贯进学校大门。
一（6）班教室，空荡荡的，两三个人头冒出来。
李林双手捏着南浔日报，遮住了他的脸，坐在讲台上。自从他主班，他总是早早来到教室。同学们直呼完蛋，李老师比前班主任更恐怖，他没有对象，有更多的时间耗在他们身上。
但好像有些不同，他讲课有趣。时不时放点英文电影，教大家唱英文歌。课间，带大家跑步打球……更要命的是，他还能辅导数理化，堪称全能老师。
一个人头窜得高高的，低声唤道：钟筱雅来了。人头纷纷跃起，望向钟筱雅。
李林闻声，放低了报纸，视线擦过报纸边缘，落在了钟筱雅身上。有那么一刹那，李林明显愣住了。同学只当他惊讶于郭筱雅的“断臂”。
钟筱雅微微一笑：李老师早上好！
李林收起眼神，温和地说道：早上好，钟筱雅，手好些了没？
钟筱雅：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
这是钟筱雅和李林第一次见面。
趁着两人寒暄的间隙，郭嘉伟径直走向座位，将钟筱雅的书包稳稳地塞进抽屉里。然后，抽出身体，让出路来。
他坐在座位上，鼓着腮帮子。
他能为钟筱雅做些什么了？
上课时，他小心翼翼地往走道挪了挪，生怕挤到了郭筱雅受伤的手臂。
下课了，他拾起钟筱雅的水杯，去开水房蓄满热水。
放学了，他会等着钟筱雅，自己背一个书包，左肩再挎一个书包。
需要开门的时候，他抢在前头，替钟筱雅推开门。
郭嘉伟用这样的体贴赎罪，但对他而言，这些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周六下午，郭嘉伟趴在二楼窗台上，目不转睛盯着屋外街道。
一个个学生背着书包，往铁路轨道那边走去。
有的半路岔进奶茶店，出来时嘴巴含着吸管，悠哉悠哉地享受甜滋滋的奶茶。
一位父亲肩上挎着重重的书包，另一边高耸的肩膀挨着孩子。正宠溺地抚摸孩子软塌油腻的黑发。郭嘉伟猜那学生铁定是住读的。他天天回家，老妈见得眼烦，可没有母慈子孝的场面。
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李林，他背着黑色双肩包。
郭嘉伟不自觉地往窗帘躲了躲，眼神仍是盯着窗外。待到李林走远了，他又放肆地趴在窗台守候着。
只因昨天钟筱雅随口提了句“明天下午去医院换药”，他记在了心底。
等得哈切连连，窗台正下方出现了人影。郭嘉伟慌忙起身往外张望。果然是钟筱雅，她贴着墙往外走。
幸亏自己眼神好，不然就要错过了。郭嘉伟抓起斜挎包，又像风一样冲下楼，嚷了一声“妈，我走了！”
郭母正准备骂儿子“下午不是要睡觉吗？”一溜烟功夫，不见郭嘉伟的影子。
郭嘉伟悄摸摸跟在钟筱雅身后，跨过铁路轨道，来到了公交站。
茂江第一医院离学校五六公里，坐公交车得半个小时。
上了公交车，钟筱雅选了一个离后门近的座位坐下。
郭嘉伟止住了脚步，正欲落座前排。歪头往后望去，钟筱雅坐着单人座椅，右手旁就是过道。
郭嘉伟蹙了蹙眉，万一等会人多了，碰到她，那可不得了。
脚跟往后一转，走到了钟筱雅身旁，一面假熹熹笑着，“钟筱雅这么巧？你去哪儿？”
钟筱雅：我去一医院换药。
郭嘉伟：我也是诶，我叔叔在一医院住院，我去看看。
钟筱雅：哦。
郭嘉伟：那等会一起回来吧。
钟筱雅：好。
郭嘉伟还想说些什么，低头瞅见钟筱雅握着的单词书，识趣地闭上嘴。学霸总是这么努力，不放过任何一点碎片时间。
郭嘉伟努力护着钟筱雅的右侧，车上乘客越多，他越紧张。
他俯视钟筱雅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子，红唇一张一合默念着单词。一时竟入了迷。
突然一个急刹车，乘客惯性作用下，纷纷向前扑。郭嘉伟左手紧拽扶手，右手横扫过去挡在钟筱雅前方，以包围姿势护住钟筱雅。
钟筱雅本能反应用右手护住自己，却动弹不得。左手握着的单词书撒在地上。眼见就要撞到柱子了，她闭眼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
倏忽间，钟筱雅觉得身子稳住了，头没事，脖子卡在了一个柔软却不失硬度的物体上。
她松了口气，睁睁眼，那物体是一条手臂。顺着手臂往上，郭嘉伟脸缩成了一团，咬着牙，看起来很难受。他另只手抓着扶手，青筋蹦出。
钟筱雅赶紧坐回去，再晚一秒，郭嘉伟就要累倒了。
前方司机骂骂咧咧，“你他妈没长眼睛，差点撞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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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车辆重新启动，两人收回视线，互相看着对方。
两个年轻的心灵，在这一刻同样的悸动。钟筱雅脸蛋竟红了起来，像桃花一样，郭嘉伟痴痴地看着。
钟筱雅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郭嘉伟一路上护着他。她合上单词书，不时仰望身旁这个和她差不多高的男孩子。
嗯，他不错，不是别人嘴里的混混。
进了医院大门，钟筱雅去了门诊部，郭嘉伟拐进了住院部。
郭嘉伟的人影消失在一根承重柱后，几分钟后他冒出了头。确定钟筱雅不见了人影，郭嘉伟悄悄顺着钟筱雅的路线走过去。
郭嘉伟坐在骨科诊室附近的僻静角落，以他的视角，可以纵观钟筱雅的一举一动。
医院墙壁白得发光，灯光打下来，整个大厅亮堂堂的。
他看着钟筱雅出了诊室，乘坐自动扶梯，下了一楼。
底下一楼一边是儿科诊室，一边是CT室。毫无疑问，钟筱雅去的是后者。
郭嘉伟下楼，人群中寻觅，却不见钟筱雅的身影。
他焦急地转来转去，突然，他被人撞到墙壁上。扭过头来，来人是钟筱雅，左手抵着郭嘉伟的脖颈，一副审犯人的模样，“跟着我干嘛！说，你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
郭嘉伟拽开钟筱雅的手臂，扶着脖颈，左右扭扭，“谁……跟着……你啊。我叔叔进去做CT了，我在这里等着他！”
钟筱雅：最好是这样，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
郭嘉伟举手投降，两人嬉闹起来。忽地，郭嘉伟瞥向了别处，瞪大了眼睛，一把推开钟筱雅。
钟筱雅顺着郭嘉伟的视线看过去，同样的震惊。
CT室那里竟站着班主任李林。李林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老妇人。
郭嘉伟慌地过去解释，他害怕李老师跟前班主任一样喜欢小题大做、喊家长，“李老师，你别误会，我是过来看望我叔叔，不巧碰见了钟筱雅。”
李林：没事。
钟筱雅暗骂郭嘉伟“怂包”，面上沉着，眼不红心不跳，客气道：李老师，好巧啊。这位是你妈妈吗？
轮椅上的妇人苍老，瘦得皮包骨，说话有气无力。眯着眼，看向钟筱雅。
李妈妈：林林，这丫头长得像……
转眼间，李林面上笼罩着淡淡的忧伤，像针一样扎得李妈妈生疼，顺带缝住了她苍白的薄唇。
李妈妈垂眸一秒，又费力地掀起眼皮，挤出虚浮的笑容，“林林，到中午了，请学生吃顿饭吧。妈累了，想休息……”
李林：你们先跟我去病房吧，等会带你们去食堂吃饭吧。
郭嘉伟、钟筱雅顺从地跟着，上了电梯。
李林按了7楼。
两人看看电梯里的楼层提示牌面面相觑，心里嘀咕着“肿瘤科”。
郭嘉伟想起了老家隔壁邻居，一家子因病致贫。恶性肿瘤得花费不少钱，最后落得个人财两失的下场。
李老师真是个孝子，郭嘉伟不由得对李林心生敬仰。
医院食堂里。
郭嘉伟和钟筱雅先后点了一份便宜的套餐，素得不能再素了。
李林见了，无奈淡淡一笑。吃饭时，他心事沉重，三人相顾无言。
吃完饭出了门，天阴沉起来，黑云压城。
雨似乎随时就要倾泻下来，郭嘉伟盯着钟筱雅手上的白纱，眸子一转：我不想坐公交车了，打的吧，我请你！
钟筱雅：那感情好。郭公子破费了！
郭嘉伟：别公子长公子短，你是公主，我就是你身边的太监小伟子。
钟筱雅捧嘴大笑。
走在回家的长街上。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跑步声，郭嘉伟还没回头，就被人来了一记脖子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好小子，难怪去你家找不到人！”
郭嘉伟：刚子！你松开，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钟筱雅看着哥俩玩闹的模样，蓦然心生羡慕，只是赵刚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赵刚似有话鲠在喉咙里。
钟筱雅见状，识趣道：那我先回去了。
瞅着钟筱雅走远了。
赵刚：你不会喜欢钟筱雅了吧？最近跟她走得很近啊。
郭嘉伟：你放屁，她是邻居，互帮互助而已。
赵刚：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成绩好顶鬼用。
郭嘉伟斜睨了赵刚一眼，不知怎的，他听不得别人说钟筱雅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