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着雨,人群你拥我挤,场面十分混乱。

    梁经年被围在中间出不去,路念星拼了老命也挤不进来。

    这时雨下得渐渐大了。趁着其中你拥我挤的空档,路念星喊着“我是梁经年助理,我是梁经年助理”硬是挤了进去。

    路念星头一次见到梁经年有些狼狈,他看到她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和慌张,但还是很快跟到了她身后。

    园区门口早就围着一圈一圈的人,现在往那里去,一定是羊入虎口。

    路念星带着梁经年逃离了舞台中心,就往园子里面走。

    她也不认得路,只是觉得能暂时找个地方躲一躲,等人少了再找机会出去。

    正好前面有片密林,路念星想也不想就带着他走了进去。

    七绕八绕,身后渐渐没人了。

    雨下得一直挺细的,就是越来越密了,梁经年没有雨衣,被折腾了这么一下子,略略有些狼狈,不再是从前那种永远淡然自若、处变不惊的模样。

    他们进来的这片林子本来挡这片是这片细雨是没问题的,可奈何雨已经下了一阵了,小风一吹,雨滴就大片大片地落下来。

    路念星见状,就要脱下自己的雨衣来,被梁经年抬手按住了。

    他似乎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一双眼睛深得像寒潭,又像蒙着一层雾,看了她一眼又转向别处,似有无限心事在心头。

    路念星见他这样,也不再坚持。

    两个人都不说话。

    雨一阵阵地来这么一波,再夹着风,那滋味一定非常舒适。

    路念星看着梁经年,心里着急,想着干脆再带梁经年回去好了,堵在门口说不定还能借个伞或雨衣的,而且挤挤也暖和。

    路念星正在心里焦急着,身后密林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他清冷又坚实的声音响起“跟我来”。

    路念星和梁经年一直各怀心事,都没注意到有人来,此刻听到声音,都转过身。

    来的竟是“流年”乐队的队长!

    他拿了两把伞,还有两个外套,递给路念星一把,又递给梁经年。

    梁经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住了。

    陈队长又开始发衣服,路念星接过之后发现居然是个女式的外套。

    这次梁经年就不愿意接了,生硬地说了句“不用。”

    陈松说:“穿着吧,免得一会儿被别人认出来。”

    他这样说,梁经年还是乖乖地穿上了。

    就这么一“乔装”,陈松带着他们轻轻松松进了音乐节给各歌手、乐队准备的候场区。

    里面各个乐队的人都在忙碌,有的在忙着接下来的表演,有的在忙着收拾离开。

    陈松带着他们走进了里面最偏的一间房间,里面放着杂物,一个人都没有。

    陈松把他们带进去之后就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带着一个吹风机、两个保温杯。

    也还是递给路念星一个之后,又递给梁经年。

    还是路念星接了之后,梁经年不接,生冷地说:“我不用别人的杯子。”

    陈松也不气恼,拿走杯子之后,很快就端着两个纸杯进来了,上面冒着热腾腾的气。

    陈松递给路念星一杯,然后递给梁经年一杯,又遭到了闭门羹,“放着吧。”

    陈松也没有再坚持,把杯子放到窗台上,又朝路念星看了一眼,路念星和他眼神相交,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朝他点了点头。

    陈松转身朝门口走去,手刚搭到门把手上,就听到梁经年有点别别扭扭地说:“我参加个活动路过这,顺便进来看看。”

    “我不是专门来看你的。”

    “我要是知道你在,我就不来了。”

    路念星觉得老板大概是刚刚淋了雨,脑子进了水,现在还没干透。

    以你如今的热度,你哪天什么活动,网上都清清楚楚的。你倒不如说你来谈事情的,还好掩饰过去。

    总之,他们一向精明睿智的老板现在有点智商不在线。

    陈松手搭在门把手上,说:“我知道。”

    然后推门出去了。

    路念星把吹风机递给梁经年,“老板,吹一吹吧。”

    “我不用,你自己用吧。”

    “我没淋着。”路念星自己穿了雨衣,只有露在外面的脸打湿了一点。

    “你放那吧。”梁经年说。

    路念星叹了口气,“老板,你这个样子,外面的那个帅队长会觉得…”

    梁经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路念星欲言又止,“觉得…你在跟他撒娇。”

    “…!!!”梁经年眼睛都大了一些。

    “你坦坦荡荡地用,才能表达出你在我心里早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总算是说服了老板,路念星端着杯子暖着手出了门,站在楼道口望天上的月亮的时候才想起来她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

    田豆豆怎么没找她?

    她慌忙拿出手机,果然有好几条微信留言。

    “你在哪?”

    “安顿下来跟我说一声。”

    “我在大门口等你。”

    大概是他也早已看到她干什么去了,怕妨碍她,电话都没打一个。

    路念星给他回,“在后台已安顿好,我一会儿跟我老板一起回去,你先回酒店,酒店见。”

    “知道了。”

    这三个字加一个句号让路念星突然咯噔一下,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不安。

    一会儿该怎么安抚田豆豆受伤的心灵呢?

    这会儿,房间里的吹风机声音已经停了,路念星推门进去,把窗台前的纸杯端给梁经年,鉴于她之前的震撼发言,梁经年这次没有推脱,接过来就一口口地喝掉了。

    没一会儿,陈松就又来了,这次他进来就说:“大门口还是聚集着很多人,很多媒体朋友、网红也都闻讯而来了。”

    “我们乐队的车也来了,你跟我们乐队一起走吧。”

    路念星和梁经年跟着陈松来到一辆面包车前。

    为了节约雨具,路念星和梁经年撑了一把伞,撑伞的是路念星。

    陈松说:“你们进去坐,我去叫我乐队的人。”

    他这边还没来得及回去叫人,那边人就自己来了。

    他们吵吵嚷嚷的。

    一个人喊着,“小  ,你等会儿啊,等队长拿伞来接你啊。”

    “得了吧,我才不像那些小鲜肉那么娇弱。”

    一个看着年纪很小的少年边在雨里跑着边说。

    后面那个留着胡子的,看着比前一个比年纪大的,说让队长来接的那个,自己也没有撑伞,带着个帽子,背着个乐器盒,挎着个大包就走过来了。

    再后面跟着一男一女,也都只戴着帽子,伞就拿在手边也不撑。

    就显得撑着伞的他们两个有点…

    不过还好,反正他们队长也一起撑着伞呢。

    陈松让路念星和梁经年先进去,路念星就先进去了。

    这个面包车与其说是面包车,不如说是一个能坐人的货车。

    车子两边是长长的不加栏的座位,中间空着,路念星选了一边坐下,梁经年跟着进来坐在她旁边。

    乐队的其他人也先后上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坐在了另一边。

    陈松上来的时候只有梁经年这边很宽敞,他就想坐在梁经年旁边,谁知他刚想坐,梁经年就往旁边挪了一下,他再坐就有点挤了。

    他见状只得直起身弯腰又到前面来,坐到了路念星旁边。

    这一切都被他们乐队的人看在眼里。

    搞乐队的大多性子比较直率,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直接表达出来,看来这个“流年”乐队也不例外。

    他们看向梁经年和路念星的目光已经由好奇变成了敌意。

    那个留着胡子的人说:“某某某,把你的衣服拿走。”

    他又指头拎着最外面的一个运动服外套,正是刚才路念星穿过,后来又还给陈松的那件。

    “我包里放不下,你帮我拿一下呗。”乐队里唯一一个女生说。

    另一个挺瘦的人说:“你披一下吧,夜里凉。”

    “我才不穿,已经弄脏了。”

    “那我的包就是装垃圾的是吧?”胡子大哥说。

    “那不然呢?我们队长就是喜欢捡垃圾。”该女生道。

    路念星:“…”

    路念星在心里给他们点了一万个赞!厉害!厉害!

    眼见着车厢里的气氛有点古怪,陈松队长站出来了,“那个,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他朝着梁经年其实也就算是路念星,因为他也看不到梁经年,他从最前面开始,指着他们乐队那个最小的,介绍道:“这是我们乐队的架子鼓手——”

    他还没说完,梁经年就说道:“不必了,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机会再碰上了。”

    车厢里有一瞬间的安静,不过大概也就只安静了一瞬间,下一秒就要炸了,结果却没炸成。

    路念星看不到,但看着对面那群人的古怪神情,想也不想一定是他们的队长用眼神狠狠制止了他们。

    但大概陈松队长的威慑力虽有但不太够,胡子哥还是目光看向别处,语带嘲讽道:“那是,梁经年是多大的牌啊,我们这些小人物是没机会遇上。”

    “不过,您既然这么有能耐,这次也别让我们碰上啊。”

    梁经年目光聚在空虚处,也不知道在没在听他说话,连一丝反应都欠奉,胡子哥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要跳起?啥意思?我不配跟您说话是不是?

    路念星其实也是可以抖个机灵的,但看着这已经乱做一团的形势,她沉默了。

    路念星有点同情地看着胡子哥和他已经快要气炸的队友,这跟你们完全没关系啊,你们完全是受你们队长牵累呀。

    这时,车子缓缓驶向园区门口,外面喧闹的声音在车里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年龄最小的架子鼓手扒着窗外看了一眼,估计是被外面的人山人海给震撼到了,有点忿忿地转回头。

    由于车子看着像拉货的货车,也没有乐队的歌迷阻拦,车子很顺利地就驶出了门。

    路念星望着门口乌压压的人群,又想到了田豆豆,不知道他现在回去了没有。

    一想到回去之后将要面对他的非难,路念星心情紧张了一秒,算是对田豆豆非难的尊重。可电光火石间,她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或许…

    她兴奋地转身看向坐在她身边的陈松,特别开心又特别谄媚地说:“帅队长,能不能给我一张你的签名照啊?”

    她这话一说,车厢里的人都看向她。

    那个女队员说:“我们队长不姓帅。”

    “没关系,知道那个意思就行。”路念星欢欢快快地说着,仍然眼巴巴地看着陈松。

    陈松笑,“可以是可以,但我现在手边没有照片,如果你真想要的话,你把地址给我,我寄给你。”

    “来不及了,我现在就想要,特别急!”她转向他们乐队其他人,“你们有吗?”

    “路念星!”梁经年叫她的名字。

    路念星老老实实地转过身来,不说话了。

    唉,老板是不是觉得她去要签名照堕了他的面子呀。

    乐队的人一看梁经年不开心了,他就忽然开心了,胡子哥说道:“  ,你包里不是有几张照片吗?”

    那个女乐手说:“发完了,没了。”

    谁成想那个小年轻说:“我这里有。”

    然后从包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路念星。

    路念星不敢接,陈松接过来,从外套里掏出一支笔,刷刷签了名,递给路念星。

    路念星不敢直接拿,只好跟陈松使眼色。

    陈松会意,把照片收回来,放到他们之间的座位上。

    路念星偷偷地把它摸进自己手里。

    像是为给路念星打掩护般,陈松开口问:“你们住哪个酒店,我们先把你们送回去再回去。”

    梁经年闷闷地说:“人少的地方就把我们放下吧。”

    “你们送我回去不方便。”

    又是一句讨打的话。

    不过陈松没再说什么,在市中心一个人少的路口,就把他们俩放下了。

    虽然外面已经不下雨了,但是临走的时候路念星还是讨了一把伞,并约定以后还给他们。

    梁经年先下的车,等他看到路念星手里的伞的时候,车都已经开走了。

    路念星打开手机开始叫车,听到梁经年问她,“你要他签名照干什么?”

    “救命用的。”路念星随口答道。

    谁知还挺巧,她刚提交,平台就有车辆接单了,离得还挺近,于是路念星开心地报告道:“已经有车接单了,两分钟就到。”

    她搞完之后就抬起头,看到梁经年还是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她怀疑地摸了摸脸,她脸上有脏东西吗?

    梁经年终是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不一会儿车子就来了,路念星拉开车门坐到了前座,梁经年坐在后排。

    路念星通过后视镜打量梁经年的神色,梁经年正偏开头望着窗外,路念星看不清他的神情。

    路念星也看向窗外,思考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解释一下她突然出现在这儿的事。

    于是她斟酌再三,给田豆豆发微信,“我快到了,你下来接我一下~”

    下了车,田豆豆和梁经年打了个照面,路念星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这是我发小,田豆豆,喊我来看音乐节的。”

    梁经年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路念星不愿意多停留,嘱咐梁经年好好休息,之后就跟他分开了。

    刷卡进门的时候,路念星突然想到了,不对啊,她在音乐节现场和梁经年碰到还可以说是巧合,但他怎么知道梁经年住在这个酒店的?

    路念星气恼地扑倒床上在“捶胸顿足”。

    她的脑子今天晚上也被雨淋了!

    梁经年突然出现在音乐节现场,引起一波骚乱之后又突然失踪的事情,果然还是上了热搜。

    从当天晚上一直挂到第二天。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偶尔有个自己的私人生活,不小心被拍到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热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下来了。

    梁经年回到剧组之后,还是和往常一样专心拍戏。

    他的戏份很重,又请了几天假,所以回来之后就一天忙到晚。

    虽然他表现得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但路念星还是感觉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不开心,甚至可以说有一种忧伤笼罩着他。

    路念星知道肯定和那个帅队长有关系,但他不说,她犹豫了几次,也不打算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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