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英国,已经进入了深秋季节。霍格沃茨里来来往往的小巫师们早已穿上了薄毛衣或者外套,以往围绕着许多学生的黑湖边,此刻也几乎没什么人了。

    而这正是琳达和潘妮所希望的。

    她们一贯不喜欢除了斯莱特林以外其他学院的学生,正如她们一直坚信自己的家族理应进入神圣二十八家族之列一样。正是这两点信念,让她们在入学前就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开学后,你们一定要进入斯莱特林学院,听到没有?”琳达的父亲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前对着她们千叮咛万嘱咐。

    “马尔福家的独子——德拉科·马尔福,会和你们同一届入学,你们要在他面前多多表现——但是切记,不要走的太近。我们惹不起帕金森家族,别让帕金森家的小姐生气,懂了吗?”

    这段话琳达早就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而如何回答会令父亲最高兴,她同样十分清楚。

    “当然了,父亲。”她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我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

    开学晚宴上,她们识趣地坐在了斯莱特林一年级稍微靠边一点儿的位置上——尽管“布朗”其实应该坐得更靠前些。

    这是她们早就想好的位置:等马尔福、帕金森等人分好院后,正好可以坐在一起。而她们呢,也刚好可以顺理成章地坐在这些人身边。

    直到一个淡金色卷发、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姓氏也是从未听过的女孩走到她们身边,轻声问到:“请问这里有人吗?”

    再后来,她们看见马尔福家的独子对着这个女孩伸出了手,要和她做朋友。那姑娘高兴得双手紧紧握住德拉科的手,自顾自说了一大堆话,还直接叫了他的教名。

    那一顿饭下来,琳达和潘妮甚至没机会跟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进行自我介绍,更别说混成跟班甚至是朋友了。

    而安娜·卡特,那个话多得烦人的女孩,则一直在试图介绍她的盒子,或者说一些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废话。但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尽管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德拉科居然听了整整一个晚宴都没有发脾气。

    当然了,她们也看到了潘西·帕金森愈加不快的神色,还有布雷斯·扎比尼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所以“安娜是马尔福家童养媳”的谣言刚传出来时,她们虽然不信,却也不得不怀疑她是否真的是什么家世神秘的纯血家族小姐。

    可是当天晚上,她们就发现不是这样的。

    安娜·卡特,她分明是个连自己父母都不知道在哪里的麻瓜种!!!

    得知这个消息后,琳达感到自己脑袋发懵。她听不见安娜开心地介绍自己盒子的声音,只觉得血液撞击她耳膜的声音大的离谱。

    那么,她凭什么?!

    她凭什么可以上课坐在德拉科身边?她凭什么可以自如地和那个扎比尼还有诺特聊天?她凭什么能够那么轻而易举地走入她们想都不敢想的圈子?

    直到那一天,德拉科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安娜生气,埋怨她没有听他的话去挑衅哈利·波特,潘西也终于忍无可忍,重新占据了德拉科身边的那个位置。斯莱特林学生们,更是默契地统一疏远了她。

    她们才感到一丝平衡。

    原来他们也没有那么喜欢那个女孩,原来她也只是德拉科拿来挑衅救世主的工具而已。

    原来她们一直以来被教导的,纯血至上的理念,不是错的。

    *

    一阵风吹来,琳达的帽子不慎被吹飞。正在和潘妮讨论着斯莱特林里哪个学长更好看的琳达,想努力伸出手去够,却最终还是没够到。

    她的帽子随着风落到黑湖上,顺着水波越飘越远。

    “喂!快去把我的帽子捡回来!”琳达对着安娜喊到。而安娜正蹲在湖边,对着自己的倒影发着呆。

    她多想从倒影中看到姐姐啊,多想让她再次环抱住她,轻声安慰她说,“不要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喂!听到没有?!”潘妮站起身来,气呼呼地走向安娜。她一边走,一边紧握着拳头恐吓道。

    “Locomotor mortis(腿立僵停死)!”

    就在这时,赶来的乔治急情之下对着潘妮飞速念了个锁腿咒。原本向前跨着步的潘妮“啪”地一声被锁住双腿,却因为重心不稳而猛地向前倒去。

    然后把来不及躲开的安娜推进了湖里。

    “安娜——!”

    *

    冰冷的湖水猛地灌入她的鼻腔,迫使她张开了嘴,却只吐出了一串残破的气泡。肺里的空气仿佛被快榨干,她拼命地想呼吸,却也只是让更多湖水灌了进来。

    她恍惚间听见哈利在喊着她的名字,急切的、惶恐的,恍如隔世。她想回应他,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强烈的求生本能促使她挣扎起来,拼命摆动自己的双手向上游。她看见乔治向她伸出了手,想抓住她,但她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最终陷入了一片混沌。

    *

    1982年夏天。英国南部某座山上,不知名孤儿院里。

    年轻的修女正一边提着木桶,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她实在不明白这个孤儿院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明明早就没有人愿意捐款了!那些财大气粗的慈善家们当然会选择更有名气的孤儿院进行捐助,毕竟,捐赠这座破旧且封闭的孤儿院对于提升他们的名声与威望又起不了多大作用。

    等她在附近镇上找到工作,说什么也要离开这个孤儿院——越远越好!她愤愤然地想。

    或许她可以找到一份超市收银员的工作,又或者哪家饭店的老板愿意可怜一下她——洗盘子或者送餐她都愿意做!如果幸运的话——凭她年轻的容貌——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什么声音?

    玛利亚·卡特轻轻放下木桶,走向大门口左边的那丛杂草。她拨开草丛一瞧——

    是一个女婴。

    准确地说,是一个包裹在柔软绸缎中的女婴。无论是她柔顺而有光泽的淡金色卷发与白嫩的小脸,还是她身下那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绣着暗金色花纹与浅蓝色蕾丝边的襁褓,都明晃晃地展现出了这样一个事实——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之前也倒不是没有弃婴出现在孤儿院门口。村里苟合的年轻男女、镇上不慎怀孕的女流浪汉,都会选择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刚刚诞生的婴儿用报纸或露着棉花的被褥一裹,放在孤儿院门口。至于能不能活下来,他们才不关心呢。

    可是这个女婴,明显出生于一个相当有钱的家庭,而且父母也很爱她——看看她嫩藕似的双臂就知道了。因此,玛利亚几乎没有过多思考,就把那啼哭不止的婴儿抱起来,带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她悄悄瞒着所有人,去镇上采集了些婴儿用品,随后又去了报社,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

    她打定主意独吞这一份财富——想想看吧,要是这女孩的父母找上门来,她能拿到多大一笔钱!

    怀抱着这样的美好愿望,她悉心照料着这个女婴,还为她取了名字——安娜。

    安娜。安娜·卡特。三岁半的小女孩就着煤油灯,用铅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她太小了,小到握不住长长的铅笔,也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可是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让玛利亚妈妈生气了。

    *

    在日复一日的期望与失望之间,玛利亚渐渐染上了酒瘾。

    拿去刊登报纸的钱根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两年以来,倒是有一些夫妇来找过她,可看到安娜后,他们又都表示不是自己丢失的小女儿。还有一些人呢,他们穿着光鲜亮丽,一副脑满肠肥的样子,满脸堆笑地说要收养安娜。有好几次,玛利亚都差点儿想就那么把这个累赘丢掉好了,可是一看到安娜仰起头笑着的脸,一听到她奶声奶气地喊她“玛利亚妈妈”,她便又放弃了。

    每次喝醉酒后,玛利亚就会醉眼迷离地掰着手指头数数——奶粉钱、衣服钱、还有这些年的医药钱——数着数着,她就要生气,再数一会儿,她就开始哭泣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抱怨着自己的命不好。她的父母为什么能够如此狠心地把她丢在这荒郊野岭的山上?为什么当时不直接叫她冻死在野外好了!偏偏让她生活在这个破旧的孤儿院里,偏偏让她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去养一个孩子——却颗粒无收!

    每当这时,安娜都会捏着裙角手足无措地站在玛利亚的身边。她不知道玛利亚妈妈为什么哭,也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于是她跑着去打了一杯水,想让玛利亚喝下。她把杯子端到玛利亚面前,却被玛利亚猛的一下打翻——

    “滚——!”

    从那天起,玛利亚就发现了一个排解痛苦的好方法。尽管酒醒后,她总会边哭边为安娜上药,但是喝醉后,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地,把躲在床底或门后的安娜拖拽出来,任由拳脚雨点般倾泻在她小小的身子上。

    孤儿院的其他修女发现后,曾经劝阻过玛利亚。她们劝玛利亚把安娜放出来,让她和其他孩子们一起学习、生活。

    每当这时,玛利亚就会朝着她们裂开一个笑容,说:

    “她是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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