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宁鸢脸上一点忧心的神色都没有,皇上虽然下旨给小阿哥赐了一个不好的名字,但他还是正经八百的皇孙,不说上面有太后娘娘看着,就是皇上自己也不允许其他人轻视皇孙。

    第二天也如石宁鸢所想的那般,之前参加洗三宴的人都到了。

    只是这满月宴就不是在寿康宫办的,而是在南三所。

    太后娘娘可以说是后宫最会看皇上脸色行事的人,知道小阿哥惹了皇上不喜,全然已经没了当初在洗三宴上的喜爱之情。

    也对,她是皇太后娘娘,虽然不是皇上亲额娘,但皇上也算孝顺她,整个后宫除了需要看皇上脸色,其他人的感受她是压根不用在意的。

    石宁鸢站在钮祜禄贵妃旁边,看着气氛沉闷的宴会,心里感慨果然这宫里的人都是聪明人。

    大福晋跟在惠妃身后说着吉利话,心里想的却是,【我没怀孕!我怎么会没怀孕呢?是不是太医诊断错了?还是……】

    大福晋在无人看到的角度狠狠的瞪了石宁鸢,【有人害我!】

    别看之前大福晋好像在心里表示她对皇长孙没那么大的想法,可是在发现她有可能真的再生下名义上的皇长孙的时候(弘升因为生产时辰“不详”已经是虚假的皇孙了),她还是抱有强大的期望,特别是她算了弘昱和弘晴的出生日期,“她”的弘昱不就是“皇长孙”嘛。

    明明弘昱是康熙三十五年九月三十日生的,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就算是早产,她也应该怀上了,可她很确定她现在并没有怀孕。

    想到这里,大福晋的眼神在三福晋身上游离不定,她应该也怀上了吧?

    【不过也不一定,我都没怀上!她哪里有这个福气怀孕呢?】

    【……或许我的“皇长孙”还要等一两年才能出来呢。】

    大福晋虽然说着或许,可她的语气里却藏着阴沉沉的笃定。

    石宁鸢因为半背对着大福晋,没看到她现在的表情,也就不知道她嘴里的这个她是谁了。

    三福晋,还是四福晋?

    三福晋,三福晋进宫至今四个月了,存在感一直都很低,即使是去寿康宫给太后娘娘也尽量不说话。

    她其实很害怕去寿康宫请安,毕竟她姓董鄂氏 ,比谁都清楚后宫的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厌恶董鄂氏的格格。

    在太皇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她们董鄂氏的格格甚至不能参加选秀,甚至朝中重臣也因为太皇太后的喜恶而不敢娶董鄂氏的格格,以至于她们嫁的对象只能从低里选。

    在没有参加选秀前,三福晋也以为她只能嫁给家世比她家低的人家,甚至她额娘都已经帮她选好了人家。

    幸好皇上给了她阿玛暗示,才让她能够进宫。

    但她也明白进宫并不代表着一切过往就会消除了,不说其他人会不会因为孝献皇后和先帝爷的事忌惮于她,就当年深受其害的皇太后一定不会忘记的。

    所以在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三福晋只能缩着尾巴做人。

    哪怕她身边的人发现她有可能怀孕了的事,她也尽量瞒着。

    一个嘛,自然是怀孕没有三个月,怕传出去胎不稳。

    另一个嘛,也是想找一个最适当的时机暴露这件事,她可不想和刘佳庶福晋一样,因为时辰不详喜事变丑事。

    站在德妃后面的四福晋怜惜又羡慕的看着小阿哥,她和四爷圆房也已经有好几年了,可她怎么就是怀不上呢?

    明明李格格和宋格格都有过孩子,可为什么她这个福晋连怀都没有怀过呢。

    满月宴就在这样众人心思各异的情况下结束,气氛虽然没有洗三宴好,但是众人祝贺的话有温度多了。

    出了南三所,石宁鸢想送储秀宫娘娘回宫,被她拦住了,“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好啊。”石宁鸢看储秀宫娘娘气色尚且红润,今天气候也好,温暖无风,就跟她在御花园里缓缓走着。

    石宁鸢挑起话头来,“姨母心情不错嘛。”

    储秀宫娘娘脸上扬起一个清冷却不失温暖的笑,“是啊,再没有扎我心的事发生,我心情好多了。”

    自从病中和石宁鸢说了她自己的事,储秀宫娘娘和石宁鸢亲近多了。

    当然不是说以前不亲近,只是以前亲近是因为石宁鸢是太子妃,现在亲近则是因为石宁鸢人好合她的心意。

    “你笑起来好美啊,姨母,你就应该多笑笑,有什么烦心事吩咐下去,自然有人会为你解决掉,何苦伤了自己呢?”石宁鸢也从太子那里知道赫舍里家的事,索额图是个聪明人,在知道储秀宫娘娘病了的消息以后,很快查清楚原因,并想办法尽快解决。

    “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好好保重自己,只有我好了,我额娘和妹妹才会有安生日子过。”

    储秀宫娘娘前一段时间真的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但也是因为阎罗殿里走了一遭,她看得更清楚了。

    “索额图最是重名逐利的人,只有我对他还有用处,他才会出手,就像这一次。”

    不知想到了什么,储秀宫娘娘脸上的笑变冷了,“你知道吗?我阿玛喜欢上花魁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可就是因为之前我不听他的话,他便想着给我一个教训,呵呵。”

    储秀宫娘娘话里的阿玛两个字放轻了语气,好似不是对父亲的称呼,而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词语。

    “他应该也没想到我阿玛对那个女人的感情有那么深,因此造成我额娘的重伤。”

    “姨母……”石宁鸢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索额图的事,索额图又是太子最忠实的拥趸,他利用储秀宫娘娘肯定是为了太子。

    “你这是什么表情?收回去。”储秀宫娘娘是没有迁怒过太子,她和索额图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要认真说起来也是她先违约的。

    索额图想要给她教训,她接着便是,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她额娘牵扯进来。

    不要说他没有预料到,她阿玛那是什么人,赫舍里家没有一个人不清楚,那就是一个不吝的贪色混子。

    “我清楚这些事跟太子无关,我要找也是找索额图的麻烦。”

    石宁鸢也不太喜欢索额图,听到储秀宫娘娘要找他麻烦,还问她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帮忙,这是我和索额图的事,自然应该让我们自己解决。”

    储秀宫娘娘对石宁鸢好,自然不想她牵扯进她和索额图的事中,她可是知道的,索额图现在对石宁鸢这个太子妃不是很满意,想着让太子再娶几位家世厚重的侧福晋。

    “姨母,那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说话。”

    “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两个人相视而笑,有种相见恨晚的知己感。

    **

    毓庆宫石宁鸢为自己准备的书房,胤礽也在这里有着他的一张书桌,此刻的他被淹没在一大摞的奏折里,虽然能被他带到毓庆宫处理的折子大都是官员请安的小事,但是他也怕漏掉国事,所以每一份奏折他都翻开仔细看了。

    只要涉及些许政事,哪怕只是请安小事,胤礽都认真看进去,根据以前皇阿玛和讲官的话思考一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一连看了十几请安折子,好不容易看到一封不一样的奏折。

    等胤礽字斟句酌的组织好语言,准备沾墨在奏折上写批复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一砚台墨快要没了。

    胤礽失笑的看着也正在写着什么的石宁鸢,没有叫人,自己研了墨,将早已斟酌好的语句写上。

    德住和立夏一直候在外头,没听到传唤就垂手站在门边听侯吩咐。

    书房里好久没有传来动静,月色高扬,德住忍不住对立夏说:“立夏姐姐,天色已晚,要不你赶紧去请太子妃回宫休息?”

    立夏瞥了一眼德住,没好气的说道:“德公公,您真是好打算啊,主子忙的时候我可不敢打扰,你要是想让太子早点回去休息,那您自己就去说吧。”

    德住嘿嘿笑着,也知道他打的主意不厚道,可这不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立夏是太子妃的陪嫁丫鬟,太子妃又是宽和仁善的主子,他这不是想着让太子和太子妃早点休息嘛。

    石宁鸢写累了的时候揉揉眉心,放下笔歇一会儿,注意到灯火没有之前亮了,她拿着小剪子将灯盏里的烛芯剪一点儿。

    剪完烛芯石宁鸢台抬头看,不得不说,太子长得还真挺好的。

    而且他认真忙碌的样子更迷人,要不是知道他喜欢的是小太监,石宁鸢肯定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五月初,康熙重新召集的中路军先抵克鲁伦河,逼近准噶尔军。

    在送进宫的军报中大力宣扬了康熙的威武,据说噶尔丹遥望大清军队兵多势众,丢兵卸甲,乘夜西撤,逃窜途中丢弃庐帐、器械。

    可胤礽却知道实际情况并没有军报中提到的那样好,因为随着军报送来的还有康熙命内大臣纳兰明珠运送军粮以济大军。

    幸好到五月底送进宫的军报是大捷,准噶尔军大败,噶尔丹之妻阿努可敦等被击毙,噶尔丹只带了几十名骑兵脱逃。

    康熙亲征凯旋而归,帝王名望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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