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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刚一打开,就看见两个妇人并两个伙计打扮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

    妇人看了黄雨一眼,微微怔愣了下,其中一个面色黑黄,颧骨和腮骨都很突出的妇人瞪着眼,用粗砺的嗓门大声道:“你是谁?春娘呢?春娘!春娘!你给我出来!”这人正是刘芪的老婆孙大美。

    黄雨皱眉,没等她开口,几人就要往里冲。黄雨动作多快了,冲在最前的孙大美只觉眼前有影子一晃,黄雨重又挡在了她面前。

    “你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你干吗?还想拦我不成?”孙大美气汹汹地喝问,伸手就要打黄雨。

    黄雨微一抬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臂,疼得孙大美宛若杀猪般哇哇乱叫。黄雨又轻轻一送,没觉得使力,孙大美身子向后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几人见状又是气愤又是惊讶,孙大美从地上爬起来,“嗷”一声喊,嘴里骂骂咧咧径直又朝黄雨撞过来。黄雨一动不动看着她,眼瞅着还差一掌距离就要撞上,孙大美却突然止步,叫骂声也停。

    “怎么了?来呀!”黄雨皮笑肉不笑地对孙大美说。

    孙大美却像见了鬼一般一溜烟躲到大嫂吴玉兰身后。黄雨心道,这妇人瞅着泼,却也不是傻的,知道这么撞上来无异于以卵击石。

    “你是谁?跟那个小贱蹄子到底什么关系?”

    黄雨不答反问:“这里是春娘的家,你们几个又是为何而来?”

    “为何而来?!刘归杀了我夫君,我们已经把那小贱蹄子和她的小贱种扫地出门,她居然还敢偷跑回来,你说我们为何而来!春娘!春娘!你给我滚出来!有本事偷跑回家你就别当缩头乌龟啊!”没说两句,孙大美复又来了精神,从吴玉兰身后绕出来,气汹汹地大喊大叫,继而像是触到伤心事,又呜呜咽咽坐地嚎哭起来:“哎呦老天爷啊,可怜我的夫君诶,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就被刘归那个挨千刀的给害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要怎么活诶——”她哭的伤心,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看这情形倒不像是装的。

    大嫂吴玉兰似有些厌恶地瞥了孙大美一眼,不紧不慢走到孙大美前面,端出一副大嫂的架式,居高临下对黄雨道:“我知道春娘已经回家了。不管你是谁,我要告诉你的是,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与你不相干,你少管,识相的最好躲这里远点儿!”

    同老二家的不同,她肤白丰腴,五官也还算端正,个头没有孙大美高,但身材匀称,凹凸有致,不像孙大美,骨头架子虽大,身上却没什么肉,更凸现的两个颧骨和两边腮骨十分突出。说话细声细语,音调婉转,即便是训人,也自带一股子柔媚劲儿,可以想见,如果是对着男人有意撒娇,多半都要被她勾了魂去。全不像她身侧的孙大美,“美”字全没占,光剩下“大”了,大嗓门,大体格子,大颧骨,大腮帮子,也就是她穿衣打扮还算讲究,绫罗绸缎,珠翠环绕,否则扔到田间地头,那就是不折不扣一个乡野村妇。

    “对,这里没你什么事!我们要找的是春娘!跟你没关系!你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孙大美连忙附和,以此借势。

    春娘担心外面的情况,揽着丫丫偷偷出了堂屋,却站在院子里不敢再上前。

    孙大美眼尖,一眼看见了她,视线绕过黄雨,指着她身后破口大骂:“你个小贱蹄子春娘,你个挨千刀的小浪货!小骚货!你还有胆子回来!你勾引我男人,刘归那个该千刀万剐的杀了我男人,你们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我,我跟你没完,我要杀了你——”说着就像疯了似的不管不顾的朝春娘冲过去。

    春娘吓得紧紧箍住孩子忘了动弹,嘴里念叨着:“我,我没有,不是的,不是的……”

    黄雨眼疾手快又一次拦下孙大美将她推倒在地上。

    吴玉兰见状朝身后两人使个眼色,那两个伙计齐齐朝黄雨扑过去。黄雨拉开架势左右开弓,三两下就把两个汉子轻松撂倒。

    “你,你你——”孙大美指着黄雨一脸惶恐与不甘,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整话。

    吴玉兰也很意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寻常的小姑娘竟有这般本事。

    她忿忿地瞪着黄雨,脸色变了又变,继而看向不远处的春娘,道:“好,很好。你能耐了,还能找来帮手对付我们。你给我等着,咱走着瞧!”说罢转身离去。

    “你,你等着的,这事没完!我跟你没完!”孙大美撂下这话也忙追着吴玉兰去了。

    正房堂屋,黄雨,春娘相对而坐。春娘低着头沉默不语,脸上泪痕未干,梨花带雨,更让她平添了几分柔美之色。

    “二房的说你勾引刘芪,是怎么回事?”黄雨开口。

    “不是的!我没有。”春娘“呼”地抬头否认道。

    她这个反应在黄雨的意料之中,依着这一天一夜她对春娘的了解,我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

    “所以真相是什么?”黄雨追问。

    春娘看着她,别过脸去,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没有勾引他,是他,他……”她再次沉默,似乎说不出口,又或者不知该如何措辞。

    “他主动勾引你。”黄雨替她说了。

    春娘受惊小鹿一般看了黄雨一眼,低下头当是默认。

    黄雨沉默,像是在思考。

    “你夫君知道这事吗?”

    春娘微不可查的轻点下头,没跟黄雨对视。“所以你夫君因此怀恨在心杀了刘芪?”黄雨得出结论般问道。

    “不是。”春娘立刻否认,但看到黄雨眼睛她又马上别过脸去:“我也不知道。我跟他说不要去,刘芪也没把我怎么样,我不想他把事情闹大。”

    “我本来不想告诉他的,我知道他脾气大,怕他一时冲动做傻事。”春娘又补充道。

    “那你又为何说了?”黄雨问。

    “因为……”春娘脸有些羞红,却还是鼓了鼓勇气道:“因为那天刘芪和我拉扯,将我的外衫撕开了一道口子,我在家里缝补的时候被我夫君看见了。我跟他说是做活时不小心被树枝刮破的。”

    “他信了?”黄雨问。

    “没有。当时,当时我刚哭过,眼睛红肿,手腕也有红印子,他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就……”

    黄雨沉默,继而又问:“他什么反应?”

    “他特别生气,转身就要找刘芪算账,我抱住他不让他去,告诉他刘芪也没把我怎么样,让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春娘这么说,黄雨突然就有些好奇,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说后来刘芪并没有把你怎么样是怎么回事?难道……”后面的话黄雨没有直说,确实也难以启齿。

    春娘却懂得她的意思,脸色更加羞红,却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是突然大嫂过来,看见我们,他就松开了我,我赶紧跑回家来。”

    原来如此。

    “这事是什么时候的事?”黄雨问。

    春娘想了想:“大约有半年了吧。”

    “半年,”黄雨心想:“如果刘归因此想要啥刘芪,又为何要等半年才动手?”

    “后来刘芪又骚扰过你吗?”

    春娘摇头:“经此一事,我通常都躲着刘芪,没事也从不往前院和铺子里去。”

    春娘所说的前院,指的是大房和二房的住处,他们住的宅院和药铺前后临近,相较于距离街市比较偏远的三房而言,是为前院。

    “那时隔半年,你觉得你夫君还会因为此事杀刘芪吗?”黄雨问。

    “我,我不知道。”说这话时春娘脸色泛白,刚刚的羞红之色尽退。

    “可当时我拉着他,不让他找刘芪算账时,他说了好几遍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春娘又补充道。

    竟是这样。黄雨心想。可纵使如此,人在气头上,说些类似的话也很寻常,总不能因为有人扬言要杀某人,就能将某人的死硬安到这人身上吧。更何况又是时隔半年之久。凡事总还是要讲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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