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赵修璟亦活着回来了，还出色地完成了他派下的差事。如今倒两难抉择，且不知该选哪个皇子来继承江山。
一个是他嫡长子，是正统的继位人选，但他却要忤逆自己，心中想着与南国合为一统那些事！他绝不肯承认那帮分裂而出，自立为王的叛徒是北国人！
一个是他精心培育，以防万一的备选，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讨他喜欢，哪怕他屡屡做出出格的事，但赵寅渠在承泓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他有预感，他的二皇子最终一定会成长为一个杀伐果断的君王。
“只可惜，朕……命不久矣！”
赵寅渠唉叹一声，胸口又痛起来。他看向二人，闭眼道：“你二人先去内室候着。”
赵修璟听话地领着承泓入了内室。赵寅渠叫了朝中几位大臣一一进来问话，其中也包括游吟意，他是第一个进来的。
“爱卿以为，两位皇子，哪位更合适继承朕的江山？”
赵寅渠如此开门见山，倒将游吟意吓了一跳，他思忖片刻后，方行礼应答。
“回陛下，大皇子乃正统的继承者，但二皇子亦天资过人。”
“呵呵……”
赵寅渠捋了捋长须，心想这位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滑头。不过他是承泓的老师，如果他都不能肯定地站在承泓这边，或许真的应该遵循礼法，让长子继伟。
游吟意见赵寅渠长久不出声响，心中料定他第一个就找自己问话，必然是倾向于承泓，不过不能开口罢了。
“陛下。虽礼法在前，但臣斗胆说一句，眼下局势，二皇子或可解围，救北国于水火之中。大皇子他……”
赵寅渠猛地抬头，盯着游吟意道：“说下去。”
“大皇子性子太过温顺，待下臣如亲友，离开陛下，恐难自立。这是其一。其二，大皇子从敌国归来，改名易字，拜南国贼人为义父，且身旁还留着南国跟着来的人……臣只恐大皇子一旦继位，便要……”
“够了！”
赵寅渠站起身来，背对着游吟意，“你先出去吧！”
*
这一场托孤的戏码，赵修璟与赵承泓在里头听得清清楚楚，谁人什么心思，也都知道了七八分。
承泓心大，席地而坐，倒在榻子上直接睡去了。赵修璟解下自己的披风与承泓披上，免得他着凉。
游吟意居然想让承泓上位么？
赵修璟的目光逐渐缩紧。看来他太过信任这位老同学，不知不觉反被他抖露了自己的计划。
不过也无妨。他所求所念，赵寅渠本来也知道，如果真的到了不得已的那天，或许他会用其他方式拿到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
从议事殿回去之后，赵修璟命将巴山安插在承泓的居所内，时刻守着那个别人眼中的丑女。
承泓闲来无事，常会去看林孤风。他请了宫中最好的太医为她诊治，太医发现了她体内的蛊虫。那位老医官家族是世代行医的，有个旁系就精通这种巫蛊之术。问得良方后，三个时辰便将林孤风体内的蛊毒解了。只可惜他解毒时间是白日里，半边脸上密密麻麻的褶皱疤纹却未能消去。
老太医知道自己闯祸了，只能将错就错。
“回二皇子，蛊虫是引出来了，只可惜这容貌，怕是难以恢复……”
承泓听后有些诧异，他本听说能恢复容貌，还想着等病好了，打扮起来瞧瞧到底是多漂亮的人儿能让皇兄这么痴心。
“也罢。那么她的眼疾呢？”
“臣已用药，不日即可恢复，要等。”老太医边说边合上药匣子，“这被毒哑的嗓子，臣也开了药，只要按时服完这十八帖，或有转机。”
“有劳！”承泓点点头，仔细瞄了一眼缩在床角的林孤风，总觉哪里不对劲。
到了黄昏之后，太阳落山，赵修璟便来了。他每次都挑晚上来，一来是诸事繁忙，赵寅渠称病，他代为执政，白日里少有时间；二来便是掩人耳目，晚间许多人都在自己的居所里歇着，再没空盯着他看。
林孤风这几日以来，只有听到赵修璟的声音才会从床角挪出来。承泓看在眼里，只觉怪异，却又不好说什么。
又过了十来天，林孤风只觉眼睛能看到些许模糊的光源，她眯着眼睛，能看到守在她旁边的赵修璟正翻阅一些旧书，只能依稀瞧见一个高大的轮廓。
再过十天，这回她完全能看清了。
待到赵修璟转过身来时，她本聚精会神盯着他的背影看，这下愣了片刻。
“你的眼睛可是好了？”
赵修璟伸手在林孤风眼前晃悠了一下，她不言不语，不作表态。
“我知道，你不是她。”
他叹了口气。
林孤风看清了那张脸。
许久未见，他变得清瘦了。那张英俊的脸棱角分明，眼神也愈加锐利。只是他的目光依旧冷淡如霜，唯有在看向她时，才带有几分暖意。
“我真想她。可笑。”赵修璟突然俯身拥住林孤风。他这话不知是不是有意说给她听。
“我有许多话想对她说，想同她解释。可传来的只有她的死讯……教我该如何去说？”
林孤风的手慢慢抬起，摸到头上的发簪，她看着赵修璟的脖颈，心中盘算着应该以怎样的方式，怎样的力度才能一击毙命。
她望着赵修璟，散漫一笑，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那一瞬间，他失去了防备，低头想要吻上她的唇。
“呃……”
意识到痛时，是在触碰到她的双唇之前。他本能地侧身躲开，然而她的力道出乎寻常地大，仿佛积攒了无数的怨气都凝聚在这一击上。
发簪斜扎在他的肩上，没下三寸。
再对上那双眼，红着眼眶，眉目之间满载恨意。
她终究还是失败了。
“果真……是你？”
赵修璟不顾肩上传来的痛，他掐着林孤风的脖子，死死盯住她的眼睛：“林孤风！”
但她听到这个名时，并无任何反应。做了一段时间的哑巴，她已经无法正常开口说话。
一滴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失身宁死！”她哑着声一字一顿道。
赵修璟皱眉，松开了手。他一时间却分不清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林孤风了。
“我不碰你。”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从明日起，我不会再来，直至太医治好你的脸为止。”
他果真没有再来。
赵修璟离开之后，第二日起，林孤风只见到一个同赵修璟样貌有几分像的少年，那便是承泓。
承泓总带着不同的医师来给她诊治，喝苦药，脸上敷各种药草，还有每日的扎针。
这种治疗就像酷刑，她不知道自己几时还能再忍下去。
“我要见大皇子！”她对承泓说得最多便是这句。然而承泓只是摇头，并不在意她说什么。
终于有一天，那位老太医把自己同族会巫蛊之术的江湖医师请进宫里来。
他先是在林孤风脸上重新种蛊，以至于她的脸直接溃烂了起来。等蛊虫活了之后，他又在恰当的时间设法将虫子引了出来，这下，林孤风的脸终于恢复了。
“请二皇子进来。”
承泓推开门，见到一张完美无瑕的脸，真的和画中人一模一样。
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连忙派人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赵修璟。
于是在一个冰冷的冬夜里，林孤风再一次见到了赵修璟。
宫女喂她吃了一碗热茶，没过片刻，她便觉得浑身软散下去。
半梦半醒之时，有人悄悄坐上床沿，一把扯下了帷帐。
“不……”
她想推开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却半分力气也没有。
这不是她想象中应该发生的！
一阵刺痛传来，遍布全身。她咬牙忍下，别过头去，却被冰凉的手指捏住下颌，强迫与那双冷漠的眼对上。
“从明日起，你搬到我宫中来。”
他发泄完，唤外头守着的宫女前来为自己穿衣，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孤风双手抓着床栏，慢慢爬起。她忽然嗤笑一声，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知道，他舍不得杀她的。
*
承泓亲自将林孤风送到了赵修璟住的宫殿里。
她无时无刻不陪伴在他身旁，却再也没有听他提起过她的名字。
他甚至没有问她叫什么。
“那日你想杀我……是不是承泓让你这么做的？”
赵修璟从身后拥住她，却问了一句这样的话。
林孤风笑着转过身去，“若是二皇子想杀公子，何必派我这样没有功夫的人来呢？”
他对任何人都有疑心，包括满眼都是他的承泓。
这大概是他满意的答案？林孤风并不懂。但他听完之后，只将她搂在自己怀中，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就像一只玩偶，任由他摆弄。
就连衣服，也是他曾经送给过林孤风的。
最初她见到那条衣裙，隐匿在心中的爱恨翻涌而出。可赵修璟只目光游离地看着她。
“公子这是透过我，在看谁呢？”林孤风笑问。
他让林孤风称自己为“公子”，不准叫任何与他的皇室身份有关的称呼。
一个是他嫡长子，是正统的继位人选，但他却要忤逆自己，心中想着与南国合为一统那些事！他绝不肯承认那帮分裂而出，自立为王的叛徒是北国人！
一个是他精心培育，以防万一的备选，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讨他喜欢，哪怕他屡屡做出出格的事，但赵寅渠在承泓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他有预感，他的二皇子最终一定会成长为一个杀伐果断的君王。
“只可惜，朕……命不久矣！”
赵寅渠唉叹一声，胸口又痛起来。他看向二人，闭眼道：“你二人先去内室候着。”
赵修璟听话地领着承泓入了内室。赵寅渠叫了朝中几位大臣一一进来问话，其中也包括游吟意，他是第一个进来的。
“爱卿以为，两位皇子，哪位更合适继承朕的江山？”
赵寅渠如此开门见山，倒将游吟意吓了一跳，他思忖片刻后，方行礼应答。
“回陛下，大皇子乃正统的继承者，但二皇子亦天资过人。”
“呵呵……”
赵寅渠捋了捋长须，心想这位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滑头。不过他是承泓的老师，如果他都不能肯定地站在承泓这边，或许真的应该遵循礼法，让长子继伟。
游吟意见赵寅渠长久不出声响，心中料定他第一个就找自己问话，必然是倾向于承泓，不过不能开口罢了。
“陛下。虽礼法在前，但臣斗胆说一句，眼下局势，二皇子或可解围，救北国于水火之中。大皇子他……”
赵寅渠猛地抬头，盯着游吟意道：“说下去。”
“大皇子性子太过温顺，待下臣如亲友，离开陛下，恐难自立。这是其一。其二，大皇子从敌国归来，改名易字，拜南国贼人为义父，且身旁还留着南国跟着来的人……臣只恐大皇子一旦继位，便要……”
“够了！”
赵寅渠站起身来，背对着游吟意，“你先出去吧！”
*
这一场托孤的戏码，赵修璟与赵承泓在里头听得清清楚楚，谁人什么心思，也都知道了七八分。
承泓心大，席地而坐，倒在榻子上直接睡去了。赵修璟解下自己的披风与承泓披上，免得他着凉。
游吟意居然想让承泓上位么？
赵修璟的目光逐渐缩紧。看来他太过信任这位老同学，不知不觉反被他抖露了自己的计划。
不过也无妨。他所求所念，赵寅渠本来也知道，如果真的到了不得已的那天，或许他会用其他方式拿到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
从议事殿回去之后，赵修璟命将巴山安插在承泓的居所内，时刻守着那个别人眼中的丑女。
承泓闲来无事，常会去看林孤风。他请了宫中最好的太医为她诊治，太医发现了她体内的蛊虫。那位老医官家族是世代行医的，有个旁系就精通这种巫蛊之术。问得良方后，三个时辰便将林孤风体内的蛊毒解了。只可惜他解毒时间是白日里，半边脸上密密麻麻的褶皱疤纹却未能消去。
老太医知道自己闯祸了，只能将错就错。
“回二皇子，蛊虫是引出来了，只可惜这容貌，怕是难以恢复……”
承泓听后有些诧异，他本听说能恢复容貌，还想着等病好了，打扮起来瞧瞧到底是多漂亮的人儿能让皇兄这么痴心。
“也罢。那么她的眼疾呢？”
“臣已用药，不日即可恢复，要等。”老太医边说边合上药匣子，“这被毒哑的嗓子，臣也开了药，只要按时服完这十八帖，或有转机。”
“有劳！”承泓点点头，仔细瞄了一眼缩在床角的林孤风，总觉哪里不对劲。
到了黄昏之后，太阳落山，赵修璟便来了。他每次都挑晚上来，一来是诸事繁忙，赵寅渠称病，他代为执政，白日里少有时间；二来便是掩人耳目，晚间许多人都在自己的居所里歇着，再没空盯着他看。
林孤风这几日以来，只有听到赵修璟的声音才会从床角挪出来。承泓看在眼里，只觉怪异，却又不好说什么。
又过了十来天，林孤风只觉眼睛能看到些许模糊的光源，她眯着眼睛，能看到守在她旁边的赵修璟正翻阅一些旧书，只能依稀瞧见一个高大的轮廓。
再过十天，这回她完全能看清了。
待到赵修璟转过身来时，她本聚精会神盯着他的背影看，这下愣了片刻。
“你的眼睛可是好了？”
赵修璟伸手在林孤风眼前晃悠了一下，她不言不语，不作表态。
“我知道，你不是她。”
他叹了口气。
林孤风看清了那张脸。
许久未见，他变得清瘦了。那张英俊的脸棱角分明，眼神也愈加锐利。只是他的目光依旧冷淡如霜，唯有在看向她时，才带有几分暖意。
“我真想她。可笑。”赵修璟突然俯身拥住林孤风。他这话不知是不是有意说给她听。
“我有许多话想对她说，想同她解释。可传来的只有她的死讯……教我该如何去说？”
林孤风的手慢慢抬起，摸到头上的发簪，她看着赵修璟的脖颈，心中盘算着应该以怎样的方式，怎样的力度才能一击毙命。
她望着赵修璟，散漫一笑，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那一瞬间，他失去了防备，低头想要吻上她的唇。
“呃……”
意识到痛时，是在触碰到她的双唇之前。他本能地侧身躲开，然而她的力道出乎寻常地大，仿佛积攒了无数的怨气都凝聚在这一击上。
发簪斜扎在他的肩上，没下三寸。
再对上那双眼，红着眼眶，眉目之间满载恨意。
她终究还是失败了。
“果真……是你？”
赵修璟不顾肩上传来的痛，他掐着林孤风的脖子，死死盯住她的眼睛：“林孤风！”
但她听到这个名时，并无任何反应。做了一段时间的哑巴，她已经无法正常开口说话。
一滴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失身宁死！”她哑着声一字一顿道。
赵修璟皱眉，松开了手。他一时间却分不清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林孤风了。
“我不碰你。”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从明日起，我不会再来，直至太医治好你的脸为止。”
他果真没有再来。
赵修璟离开之后，第二日起，林孤风只见到一个同赵修璟样貌有几分像的少年，那便是承泓。
承泓总带着不同的医师来给她诊治，喝苦药，脸上敷各种药草，还有每日的扎针。
这种治疗就像酷刑，她不知道自己几时还能再忍下去。
“我要见大皇子！”她对承泓说得最多便是这句。然而承泓只是摇头，并不在意她说什么。
终于有一天，那位老太医把自己同族会巫蛊之术的江湖医师请进宫里来。
他先是在林孤风脸上重新种蛊，以至于她的脸直接溃烂了起来。等蛊虫活了之后，他又在恰当的时间设法将虫子引了出来，这下，林孤风的脸终于恢复了。
“请二皇子进来。”
承泓推开门，见到一张完美无瑕的脸，真的和画中人一模一样。
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连忙派人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赵修璟。
于是在一个冰冷的冬夜里，林孤风再一次见到了赵修璟。
宫女喂她吃了一碗热茶，没过片刻，她便觉得浑身软散下去。
半梦半醒之时，有人悄悄坐上床沿，一把扯下了帷帐。
“不……”
她想推开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却半分力气也没有。
这不是她想象中应该发生的！
一阵刺痛传来，遍布全身。她咬牙忍下，别过头去，却被冰凉的手指捏住下颌，强迫与那双冷漠的眼对上。
“从明日起，你搬到我宫中来。”
他发泄完，唤外头守着的宫女前来为自己穿衣，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孤风双手抓着床栏，慢慢爬起。她忽然嗤笑一声，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知道，他舍不得杀她的。
*
承泓亲自将林孤风送到了赵修璟住的宫殿里。
她无时无刻不陪伴在他身旁，却再也没有听他提起过她的名字。
他甚至没有问她叫什么。
“那日你想杀我……是不是承泓让你这么做的？”
赵修璟从身后拥住她，却问了一句这样的话。
林孤风笑着转过身去，“若是二皇子想杀公子，何必派我这样没有功夫的人来呢？”
他对任何人都有疑心，包括满眼都是他的承泓。
这大概是他满意的答案？林孤风并不懂。但他听完之后，只将她搂在自己怀中，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就像一只玩偶，任由他摆弄。
就连衣服，也是他曾经送给过林孤风的。
最初她见到那条衣裙，隐匿在心中的爱恨翻涌而出。可赵修璟只目光游离地看着她。
“公子这是透过我，在看谁呢？”林孤风笑问。
他让林孤风称自己为“公子”，不准叫任何与他的皇室身份有关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