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热热闹闹的碰杯过后,众人争先恐后把筷子伸向烤得外焦里嫩的羊排。今天是方冉冉团队温泉团建的日子,大伙儿在郊区的农家乐吃完烤羊排后,来到温泉酒店。方冉冉定的是一个小别墅,庭院里带一个露天的温泉池,房间不多不少刚刚好4间,女士们两人一间,唯一的男士张志起单独分到一间。大家叽叽喳喳地参观一圈,随后聚集到客厅,玩了几把狼人杀。

    “人太少还是差点意思,”陈漫提议,“要不咱们打麻将的打麻将,斗地主的斗地主吧?”这个提议获得全票通过,7个人便分成两拨,一桌打麻将、一桌斗地主,玩得不亦乐乎。方冉冉因为不擅长麻将,便加入斗地主的阵营。

    一晃天就黑下来,大家在院子里搞起烧烤。张志起负责烤,尹嘉帮他打下手,剩下几个姑娘只管坐享其成,围坐着扯闲篇。

    烧烤完毕,众人又来了两圈牌,随后就迎来了最期待的泡温泉环节。张志起手足无措地看着女同事们纷纷换上泳装,便推说自己不爱泡温泉,逃也似的回房间去,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池子不大,直径大约3米,6个人泡在里头倒也绰绰有余。大家起先还喊冷,泡了刚两分钟就开始直呼舒服,就着红酒、冰可乐和橘子,一边享受,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玉蓉,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陈漫一边剥橘子一边问道,“以你的条件,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来公关行业呢?又累又受夹板气的。”

    “其实我也挺好奇。”吴佳芮往沈玉蓉的方向挪了挪,“我入行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乙方公关颜值达到你这个level的,真是想不通。”

    沈玉蓉把红酒杯放到旁边,淡淡地笑道:“我哪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众人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沈玉蓉继续说道:“我毕业以后做了幼师,因为还挺喜欢跟小孩子相处的,所以,当时虽然工资不高,事情也很琐碎,但一开始干得还挺开心的。不过……”她故作轻松地笑笑,“后来麻烦就多了起来,不停有男家长私下约我,然后又接到很多女家长投诉,说我工作态度不好、对孩子不温柔之类的。我坚持了两年,就干不下去了。”

    大家听了面面相觑,吴佳芮清清嗓子,道:“幼师吧,不当也罢!我表妹就是当幼师的,一天天的可烦了,搞得她都恐婚恐育了!”陈漫、孙璐也赶忙应和了两句。

    “后来我去媒体做商务。”沈玉蓉说,“一开始直属上司是个大姐,后来她调走了,来了个大哥,后面的剧情你们可能也猜到了……我没干太久就跳槽,换了另外一家媒体,但情况也大差不差。所以,我就出去soho,做了一段时间的美妆博主。”

    “美妆博主好啊!适合你!”陈漫眨巴着眼睛,“而且还自由,不用朝九晚五。”说着给大伙儿分起了橘子。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发现,也不是那么好干的。”沈玉蓉接过陈漫递来的几瓣橘子肉,说,“大量的化妆品、护肤品你都得自己掏钱买,而且很多时候为了拍化妆视频,你化了又卸、卸了又化,皮肤变得很差。而且,当博主,数据上的压力会很大很大,失眠是常有的事。”

    “确实,”孙璐道,“我之前也跟几个全职的美妆博主聊过,不管做起来没做起来的,压力都很大,好多掉头发,还有得抑郁症的呢!”

    沈玉蓉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做了有一年多,其实数据已经慢慢起来了,每周都会有商单过来,但马上又陷入新的焦虑。因为很多寄过来的产品根本质量不行,我没办法去给粉丝安利这些东西,就推掉了很多商单。所以,最终我还是发现这条路走不通,没办法养活自己。”

    “所以你后来就转行做直播带货了?”陈漫好奇地追问,“这两年直播带货很火,你表达能力也挺好的,应该能干得很不错吧?”

    沈玉蓉摇摇头:“我发现直播带货可能是个玄学。并不是说颜值高、口条顺就能受到观众欢迎,其实很多真正做起来的主播,颜值、口才都不出挑,但就是有观众缘,让大家愿意为他下单。”

    “确实是……”吴佳芮若有所思地说,“现在当红的带货主播,好些个都火得挺让人看不懂的。”孙璐也附和道:“对,太漂亮的好像也不怎么做带货主播,还不如去做秀场主播吧?那个来钱快。”

    “那种的她肯定做不来。”尹嘉笑道,“她连不喜欢的产品都不愿意推广,还能为了榜一大哥打赏说那些有的没的么?”

    “总之,我算是明白了……”陈漫道,“原来美女所享受的颜值红利,背后也是有代价的,甚至代价比红利更大。”

    “那你来我们公司干媒介,就不担心那些客户、媒体老师又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吗?”孙璐问。

    “没事,”沈玉蓉笑着看向方冉冉,“这不有方女侠罩着么?”

    众人齐刷刷看向方冉冉,后者正若有所思地听着大家的谈话,乍一下被提到还有些不知所措。

    “方女侠?这个形容好啊!”吴佳芮拍手笑道,“那天方总监硬刚马宇超的样子,真的特有女侠那范儿!”陈漫也应和道:“就是!咱们方女侠行走江湖,来去无踪,路见不平,一剑封喉!”说着还比了几个耍花剑的手势,逗得大家笑声四起。

    方冉冉被他们调侃得有些羞赧,赶忙喝了两口红酒来掩饰。

    众人接着又在温泉里聊了约莫一刻钟,一个个泡得头晕脑热、满脸通红的,陆陆续续散去了。方冉冉裹着浴衣在客厅里歇了一会儿,等身体渐渐冷下来,又重新下水,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泡着。

    时候已到十二月中旬,郊区的夜晚更比市里清冷。仔细听,不光能听到风声,还有稀稀落落的鸟叫声,不知是乌鸦还是别的什么鸟,在冬夜里像是发泄又像是在召唤似的叫着。方冉冉一抬头,看到漫天散落的星星。

    这时,她不由得想起有一年冬天,跟常程还有姐姐一家去泡温泉,也是找了个带私汤的小独栋。姐姐和姐夫带着儿子睡了,小情侣偷偷溜出来泡第二场。那一晚她也是像这样,倚在池边抬头望着星星,不觉间常程细碎的吻落到脸上、耳朵上、脖子上……

    回过神来,方冉冉红着脸,轻轻叹口气。她用手在水面拨起涟漪,似是要以此驱散这不合时宜的记忆。随着水波的荡漾,池子里泛起粼粼的星光,像散落荒野的钻石,又如同回忆的碎片泛滥在心湖里。

    第二天上午,所有人收拾好行李,在客厅集合。大家都神清气爽的,吴佳芮还连连念叨着:“哎呀,还得是温泉啊,太舒服了……”话锋一转,扭过头一脸期待地问,“方总监,年前咱们还能来吗?”

    方冉冉莞尔一笑,道:“等一百万的任务完成了,我请大家泡温泉!”众人一阵欢呼。

    回到家里,方冉冉便埋头投入工作,继续对自动驾驶行业的研究。第二天下午,她如释重负地合上电脑,智驾未来的方案已经完成内容的部分,只待周一把渠道部分补充上去。

    方冉冉出门,在附近的蛋糕店买了几块不同口味的切块蛋糕,来到赵照家里。

    赵照昨天夜里才回到北京,今天就忙不迭地约她过来八卦。两人吃着蛋糕,方冉冉说:“我之前还以为那个周朝光可能是搞艺术或者搞运动的,哪里能想到竟然成了我的客户。”她苦笑道,“好不容易拿下一个新客户,我真担心被这颗大雷给炸了,那也太冤了!”

    “嗨,你这纯属是想多了。”赵照扬了扬头,道,“这种精英往往是很理性的,说难听一点,人家只看利益得失,哪有什么真情实感,谁还会管过去那些没有实质伤害的小过节呢?只要你确实把活干得漂亮,能帮到他的公司发展,他才不会计较之前那些事呢!”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方冉冉苦笑着说,“可能是之前我对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再加上好不容易才抓到这么根救命稻草,有点患得患失的。”

    “倒是Gina,你还是当心一些吧。”赵照说道,“她这人挺干脆利落的,脾气也算直爽,只要别惹到她,她应该会是一个挺不错的甲方。不过,她有一个雷点,就是她老板。我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她对周朝光很有意思。据说,之前他们公司有个肤白貌美的前台,对周朝光表现得很殷勤,没多久她就找了个理由,把人干掉了。现在他们公司那些个小姑娘,没一个敢打老板主意的,还有人在背后笑说她是未来老板娘。”

    “啊?”方冉冉大感震惊,随即又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总觉得,她对沈玉蓉有那么一丝敌意……”

    “沈玉蓉这样的,到哪都会树敌!”赵照摇摇头,道,“女人长得好看是好事,长得太好看就未必了。像你这种就挺好的,耐看,但不会惊艳。最怕就是她这种,长得很好看,但又没有好看到顶级的程度,人又不愿意走捷径,哎,就会惹来一堆的麻烦,美貌成了负资产。”

    “这么说来,你岂不是背了一堆的负资产?”方冉冉调侃道,“而且你也不走捷径,这些年也是受了不少苦吧?”

    赵照笑道:“我也就还行吧,没到十个女的有八个要视我为威胁的程度。到我这个程度也挺好的,没那么多破事!”

    “说到破事——刘总那边怎么办呢?”方冉冉皱着眉头说,“你打听下来不也是说他不靠谱么,更何况他还对沈玉蓉有别的想法,我都不太想跟他谈合作了。”

    “如果个个都像你这么有精神洁癖,那全中国的公司不得死一大半?”赵照戳戳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你做事就不能灵活一点?”

    方冉冉傻傻地问:“怎么搞?”

    赵照道:“对公,真到干活的时候,你坚持先让他们公司付预付款;对私,你们得让人家觉得希望若隐若现,好像有那么点机会,但实际上根本不让人占了实质性的便宜。说得再直白点,让沈玉蓉先吊着他,把钱搞到手再说。”

    “啊?”方冉冉连忙摇头,“这不合适吧……而且光听着就觉得操作难度也太高了。”

    赵照笑道:“我虽然没见过那个沈玉蓉,但听你的描述,我觉得她能搞定这点事。时间长了不好说,毕竟吃不着肉的狼总会发狠,但至少先糊弄两个月不成问题。”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方冉冉蹙眉道。

    “唉,男的对美女有那方面意思,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咱又不用当道德楷模,浅浅利用一下男人的欲望办成自己的事情,怎么了?又不是让你们献身!况且,只要不给独处的机会,人家还能怎么着?”赵照道,“你就是道德底线太高,这样还怎么谈生意?你想想,其实这事跟你用辞职拿捏老板、强行把陈漫留下来,有什么本质区别?不都是利用了对方某方面的需求,达成自己另外的目的?”

    “我先想想。”方冉冉依旧有些踌躇,赵照便叹口气,也不再劝说了。

    这时,方冉冉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接通,传来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

    “是方小姐吧?我是房东。之前都是跟常先生联系,他说都让我以后都联系你。是这样,咱们的合同下个月就到期了,你看要续租吗?”

    方冉冉一愣,才意识到还有这么一件事情。她想了想,回复说:“不续租了。”

    “什么原因呢?”

    “嗯……想租个便宜点儿的。”

    “这样啊……要不,我给你降500,5500怎么样?我也不想重新再找租客,太麻烦啦!而且你们都是爽快人,平时没那么多麻烦事,我还挺想继续租给你们的。”

    “谢谢您,但还是不了。我可能会租个更便宜的单间。”

    “好吧,那我可就把房子挂出去了啊!最近一段时间有人来看房的话,你能配合的吧?”

    “恐怕有点困难,因为我平常工作很忙。要是有看房的,您提前跟我约时间吧,我尽量配合。”

    挂断电话,赵照问:“要换房子?预算多少?”

    方冉冉想了想,道:“之前我跟常程一人一半,3000,我觉得刚刚好。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顶多再加个八百一千的,不能再多了。”

    “这个预算要整租,在这一片怕是没戏。”赵照说,“可惜我家只有一居,帮你过渡一下还行,长期住就算了。你不考虑上调一点预算吗?我觉得4500往上,应该能租到还可以的。”

    “不了吧,”方冉冉摇摇头,“一个月花太多钱租房,肉疼!况且我还得存钱买房呢。”

    “那你考虑下合租呢?”赵照说,“带独卫的主卧那种。”

    “嗯……”方冉冉很是踌躇,“合租会不会不太方便?我都很多年没跟人合租过了,怕不习惯。”

    “嗯,陌生人肯定不考虑了,倒是可以找身边的熟悉的人问问看。”赵照道。

    “没事,实在不行往崔各庄、孙河那块找找,那边房租比望京低不少,位置也还过得去。不过上班打车肯定就不划算了,最好是有直达的公交地铁……”方冉冉说。

    赵照看着她这幅精打细算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看看你,一年赚大几十万的高级白领,过得比应届生还抠搜!”

    “哪有!”方冉冉跟她争辩道,“普通应届生哪能租得起三四千的房,两千顶多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赵照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前段时间跟招聘平台联合做了个数据报告,你知道现在北京应届毕业生平均月薪多少么?10324元!”

    “这么高吗?”方冉冉惊讶地说。

    “你以为呢?”赵照笑道,“已经不是咱们刚毕业那个年代了。很多年轻人用月薪的三分之一来租房,按这个比例算,每月不就是3100?还有更讲究的,愿意花一半月薪租房。可不是比你出手大方多了?”

    “他们是真没想着存钱啊……”方冉冉无奈地笑笑,“也是,我看我们组那几个小姑娘,穿的用的很多都比我好。一支口红动不动就三四百的,我可不舍得。”

    “那是大家都想开了,大好的青春,何苦要被房子绑死?”

    方冉冉若有所思,对赵照的话不置可否。突然,她瘪了瘪嘴,一脸委屈地说:“照!我不想跟你分开!”

    话音刚落,她一把搂住赵照,再次施展“蹭蹭大法”,直把赵照弄得连连大叫:“太恶心啦,你这个猫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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