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作为一个巷里的女孩，我从小就知道，什么样的女孩是一个好女孩。虽然其他的女孩，比如县城地主家的女孩，可能要会刺绣，能算账才是好女孩，比如村子里的女孩，要能干活，会纺棉花，才是好女孩，像我这种里巷人家的女孩，想要当好女孩，要做到两个要求。
第一，干活要勤快，第二，手要巧。
我也一直都是这样努力的，不但家里家外的活都能做，而且整个巷里，我觉得自己是数一数二的巧女孩，没有谁比得上我。
将来到了婆家，婆婆也没有理由嫌弃我。
我充满自信。
可是，现在我成了一个读了书的女孩子了，婆家会怎么想。
我思绪万千，一边想一边给我姑姑做早饭。
我姑姑啧啧称奇：元元真能干。我从没见过干活这么利落的小女孩呢。
这天早上，姑姑一家都吃到了我做的粥，各个赞不绝口。
姑姑稀奇地拿勺子搅着碗里稠乎乎的米粥：“啊呀，丫头你是怎么熬的，这么稠，闻着还喷香。你姑父给我带回来过客来居的粥，似乎就是这个味儿。”
我很得意，告诉她，这个熬粥的方法，其实是我偷来的啊。
姑姑和表姐奇怪，什么叫做偷来了。
我不慌不忙解释，之前我们巷子里嫁进来了一位新大嫂，娘家啊就是开粥铺的，这新婚第二天下厨房做粥，简直太香了，当时米香都飘到巷子里了。
那个手艺绝了。
表姐看我得意的表情，恍然大悟：“你跑去偷学了是吧。”
我更得意了：“那嫂子说是家传秘方，所有去请教的婶婶她都不告诉呢，谁曾想被我跑进厨房看会了。”
那年我还是个让人放松警惕的小姑娘，新嫁进来的邻家新娘，可不知道我那么机灵，不管学什么都是一遍就会，所以她怎么可能会防备一个小屁孩呢，更想不到这个小屁孩看似是个蹲在地上玩泥巴的丫头，其实早就瞄上她秘方了呢。
当时我一边玩蚂蚁，一边观察，发现新媳妇她熬粥，是开水下锅的，然后大火滚一滚，她就换小火，用筷子沿着一个方向搅。
一定就是因为这样，米才能被煮开了米心呢。
而且，我端起米粥，表示她还有个绝招，就是煮好之后，用最小号得那个勺子，稍稍倾几缕油进去，那粥就更香了。
姑姑听得津津有味，夸我真是个巧手姑娘。
我就更高兴，赶紧端上我拌好的小菜：“来吧，尝尝这个菜。”
表姐从善如流：“说吧，哪里偷来的。”
姑姑此时已经尝了一口，赞叹起来：“啊呀，这白菜心你怎么拌的这么香，都是用了香油和醋，怎得你这个吃着脆生生，酸甜微辣，配上白粥，比店里好吃。”
我赶紧分享经验：“我用的凉拌油不一样，姑姑你把油烧滚了，最好再熬上几颗花椒，然后对着菜心儿直接浇上去，那油刺啦一声，透进菜心里，那才香呢。这是巷尾阿叔的闺女回门那天，他们请人做席面，请来的大厨烧热油，正好被我从门口看见的。”
就是油一定要热，出来的菜心才又脆又有滋味呢。
姑姑听到要烧热油，缩了一下，她自从嫁给姑父，家里条件好，一院子青砖大瓦房不说，还请了个帮佣，就不怎么做饭，现在听说什么烧热油，刺啦一声，有些怕。
表姐也皱眉：“怎么舅舅到底让你干了多少活儿啊，这烧锅热油的都让你干。”
我睥睨表姐：“我是家里的小大人，我娘说我里里外外都要是好手，这样去婆家才讨人喜欢呢。”
姑姑和表姐笑起来，仿佛觉得我小小年纪就说婆家婆家的很好玩，我生气了，我是认真的。
不过好女孩不应该跟人生气，我对自己说，这样没人爱的。
于是深呼吸，我又给姑姑舀了一勺米粥，今天姑姑胃口大开，我看她吃得香，我也很高兴。
给人做饭才是好女孩应该做的事情呢。
这时候，前门开了，姑父回来了。他披着一个褡裢，一看就说收租去了，姑父在河边有个租出去的铺子，还跟船队关系好，时不时寄卖一些货物，挣下来不少财产。
他连夜出去，肯定是夜里有夜行船带着货到了，他要去码头收款。
这些年他置办的家业也不少了。
可惜他没儿子。
这时候姑父进了门，在院子里老远就喊：“好香啊，这今天的米粥怎么这么香，还有小菜！真够味！这是谁来了，难道你一大早得出去买早餐了吗？”
发现是我做的，姑父都吃了一惊，等到我给他端了粥，舀一勺香喷喷咸津津的小菜放在粥碗里，他更是吃的头也不抬。
“侄女儿啊，你还有这本事。”
表姐：“偷的。”
我哼了一声，就算是偷的，学会了谁也抢不走，有本事，你也能五岁的时候，就假装玩泥巴，看会人家厨娘的压箱底本事呢。
表姐：“以后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吧，我告诉你，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胡乱表示知道了，实际上惦记着到了私塾，就开始做我第一双鞋底子。
我都把布头拿过来了，就藏在衣服下面。
等吃过了饭，姑父亲自送我们两个上学。
表姐一听上学，就高兴。
我更高兴，因为我刚确定从这里到私塾，不用经过我家的巷子，这样就不担心被街坊看到了。
姑父套好了车，搬来了小板凳，让我们两个赶紧上车。
看着车我发现我多虑了，这是一辆四面都有青布遮挡的马车，就算路过我家门口，街坊邻居也看不到我。
姑父家果然很有钱。
作为一个七岁之后，就一年只能出去几次的女人，我都不记得上次来姑父家是几岁了，更不记得见过这么考究的车。
我一跃而上，拒绝了姑父推过来的上车凳，表姐也是蹦上来的，反正她本来就那么高，肯定蹦得也高。
我们就这么往私塾去，这时候天也快亮了，姑父坐在帘子外面慢悠悠赶车，他说：“丫头第一天上私塾，不急不急，那个先生，起的很晚呢，他说他是个做文章的人，不能跟贩夫走卒一样早早爬起来，上次还拽文，叫什么一定要睡到别人吃过饭。”
表姐补充：“他说，睡到人间饭熟时。”
表姐也开始交代注意事项：“私塾里有蒙童们一个屋，开始学书经的另一个屋，你进去自然跟着蒙童在一起，那就和我不在一个屋了，不过不要担心，我时不时就去窗口看看，那些臭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就大声喊我。”
我也紧张起来，毕竟要和那么多男孩子一个房间，幸好我有准备，到时候我就闷头坐在墙角纳鞋垫，谁也不理睬，我就还是一个守规矩的女孩子。
可是，好害怕呀 ，我一个女孩子，要和这么多男人一个屋子，表姐你当初就不害怕吗。
我身材高大的表姐露出轻蔑的神态：“一览众山小，都是小屁孩。”
我觉得表姐作为女子，这样看不起男人不太好，谁知道姑父也起哄：“对，就这样，将来，我们要找一个大葱一般的姑爷。”
什么叫大葱一般的姑爷。
姑父：“就是那些跟着商船过来的，山东的棒小伙们，可挺拔了，比山东的大葱高，至少有个八尺多，我就打算将来，从那里面挑一个出来，给你姐做个倒插门。”
倒插门？
我承认这个词儿我听过，但是我从没认真想过是啥意思，这会儿我一寻思，表姐是独生女，姑父又有铺子和运河生意，似乎确实很适合找个倒插门过来。
可是，倒插门丢人啊，男人们只要有本事就不会倒插门，只有穷鬼乞丐才会倒插门。表姐怎么能找这么丢人的玩意儿呢。
等下，姑父说的是，从运河过来山东小伙子。
我想明白了，这些外地人，大老远山东来的，要在本地住，还不被街坊邻居排挤，肯定很愿意当倒插门，何况是跟姑父有经商关系的商队小伙儿了。
哇哦，表姐这姻缘，看着不错啊。
我放心了，表姐不用当老姑婆了。我们也不用年年出去给她点姻缘灯了。要知道我们全家点一盏灯一百钱，给表姐专门点一盏姻缘灯，就要一百二十钱呢。
这些年花了多少钱啊。
我舒服了，表姐急了：“爹，我还小，我不想成亲，你怎么这么早就安排上了。”
姑父慢悠悠赶车：“你是女孩子总是要成亲的，早打算，咱们找个好的。”
我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女孩子找婆家，越早打算越好。
表姐看我这么赞同，仰天长叹：“你赶紧去给我读书吧，多读书，不要做傻妞了。”
表姐不作老姑婆了，真好。
车子到了私塾门口，表姐还在喋喋不休。
“我们先去新生那屋坐下，等先生睡醒，他就从后面出来上课了。”
表姐循循善诱 ：“平常咱们都不用理会私塾先生，他不想让女子读书，恨不得装作咱们不存在。”
我：“先生都不想让我们读书，我们何苦折腾呢。”
表姐不理我，继续说：“可是，读书人讲究尊师重道，将来咱们还要科举，所以，就算先生不理我们，我们进门也要先行礼，你知道怎么做吧，不知道，好的等会儿跟着我做。”
我仰起头看着私塾，是一院子瓦房，地板也铺着青石板，院子里有一颗很大的杏子树，看着比表姐家还气派。我从没进过这么好的房子。
可是，我害怕。
我从小到大，在巷里生活，从来没有到过有这么多男人的地方，还要进入坐满了男孩子的房间。
第一，干活要勤快，第二，手要巧。
我也一直都是这样努力的，不但家里家外的活都能做，而且整个巷里，我觉得自己是数一数二的巧女孩，没有谁比得上我。
将来到了婆家，婆婆也没有理由嫌弃我。
我充满自信。
可是，现在我成了一个读了书的女孩子了，婆家会怎么想。
我思绪万千，一边想一边给我姑姑做早饭。
我姑姑啧啧称奇：元元真能干。我从没见过干活这么利落的小女孩呢。
这天早上，姑姑一家都吃到了我做的粥，各个赞不绝口。
姑姑稀奇地拿勺子搅着碗里稠乎乎的米粥：“啊呀，丫头你是怎么熬的，这么稠，闻着还喷香。你姑父给我带回来过客来居的粥，似乎就是这个味儿。”
我很得意，告诉她，这个熬粥的方法，其实是我偷来的啊。
姑姑和表姐奇怪，什么叫做偷来了。
我不慌不忙解释，之前我们巷子里嫁进来了一位新大嫂，娘家啊就是开粥铺的，这新婚第二天下厨房做粥，简直太香了，当时米香都飘到巷子里了。
那个手艺绝了。
表姐看我得意的表情，恍然大悟：“你跑去偷学了是吧。”
我更得意了：“那嫂子说是家传秘方，所有去请教的婶婶她都不告诉呢，谁曾想被我跑进厨房看会了。”
那年我还是个让人放松警惕的小姑娘，新嫁进来的邻家新娘，可不知道我那么机灵，不管学什么都是一遍就会，所以她怎么可能会防备一个小屁孩呢，更想不到这个小屁孩看似是个蹲在地上玩泥巴的丫头，其实早就瞄上她秘方了呢。
当时我一边玩蚂蚁，一边观察，发现新媳妇她熬粥，是开水下锅的，然后大火滚一滚，她就换小火，用筷子沿着一个方向搅。
一定就是因为这样，米才能被煮开了米心呢。
而且，我端起米粥，表示她还有个绝招，就是煮好之后，用最小号得那个勺子，稍稍倾几缕油进去，那粥就更香了。
姑姑听得津津有味，夸我真是个巧手姑娘。
我就更高兴，赶紧端上我拌好的小菜：“来吧，尝尝这个菜。”
表姐从善如流：“说吧，哪里偷来的。”
姑姑此时已经尝了一口，赞叹起来：“啊呀，这白菜心你怎么拌的这么香，都是用了香油和醋，怎得你这个吃着脆生生，酸甜微辣，配上白粥，比店里好吃。”
我赶紧分享经验：“我用的凉拌油不一样，姑姑你把油烧滚了，最好再熬上几颗花椒，然后对着菜心儿直接浇上去，那油刺啦一声，透进菜心里，那才香呢。这是巷尾阿叔的闺女回门那天，他们请人做席面，请来的大厨烧热油，正好被我从门口看见的。”
就是油一定要热，出来的菜心才又脆又有滋味呢。
姑姑听到要烧热油，缩了一下，她自从嫁给姑父，家里条件好，一院子青砖大瓦房不说，还请了个帮佣，就不怎么做饭，现在听说什么烧热油，刺啦一声，有些怕。
表姐也皱眉：“怎么舅舅到底让你干了多少活儿啊，这烧锅热油的都让你干。”
我睥睨表姐：“我是家里的小大人，我娘说我里里外外都要是好手，这样去婆家才讨人喜欢呢。”
姑姑和表姐笑起来，仿佛觉得我小小年纪就说婆家婆家的很好玩，我生气了，我是认真的。
不过好女孩不应该跟人生气，我对自己说，这样没人爱的。
于是深呼吸，我又给姑姑舀了一勺米粥，今天姑姑胃口大开，我看她吃得香，我也很高兴。
给人做饭才是好女孩应该做的事情呢。
这时候，前门开了，姑父回来了。他披着一个褡裢，一看就说收租去了，姑父在河边有个租出去的铺子，还跟船队关系好，时不时寄卖一些货物，挣下来不少财产。
他连夜出去，肯定是夜里有夜行船带着货到了，他要去码头收款。
这些年他置办的家业也不少了。
可惜他没儿子。
这时候姑父进了门，在院子里老远就喊：“好香啊，这今天的米粥怎么这么香，还有小菜！真够味！这是谁来了，难道你一大早得出去买早餐了吗？”
发现是我做的，姑父都吃了一惊，等到我给他端了粥，舀一勺香喷喷咸津津的小菜放在粥碗里，他更是吃的头也不抬。
“侄女儿啊，你还有这本事。”
表姐：“偷的。”
我哼了一声，就算是偷的，学会了谁也抢不走，有本事，你也能五岁的时候，就假装玩泥巴，看会人家厨娘的压箱底本事呢。
表姐：“以后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吧，我告诉你，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胡乱表示知道了，实际上惦记着到了私塾，就开始做我第一双鞋底子。
我都把布头拿过来了，就藏在衣服下面。
等吃过了饭，姑父亲自送我们两个上学。
表姐一听上学，就高兴。
我更高兴，因为我刚确定从这里到私塾，不用经过我家的巷子，这样就不担心被街坊看到了。
姑父套好了车，搬来了小板凳，让我们两个赶紧上车。
看着车我发现我多虑了，这是一辆四面都有青布遮挡的马车，就算路过我家门口，街坊邻居也看不到我。
姑父家果然很有钱。
作为一个七岁之后，就一年只能出去几次的女人，我都不记得上次来姑父家是几岁了，更不记得见过这么考究的车。
我一跃而上，拒绝了姑父推过来的上车凳，表姐也是蹦上来的，反正她本来就那么高，肯定蹦得也高。
我们就这么往私塾去，这时候天也快亮了，姑父坐在帘子外面慢悠悠赶车，他说：“丫头第一天上私塾，不急不急，那个先生，起的很晚呢，他说他是个做文章的人，不能跟贩夫走卒一样早早爬起来，上次还拽文，叫什么一定要睡到别人吃过饭。”
表姐补充：“他说，睡到人间饭熟时。”
表姐也开始交代注意事项：“私塾里有蒙童们一个屋，开始学书经的另一个屋，你进去自然跟着蒙童在一起，那就和我不在一个屋了，不过不要担心，我时不时就去窗口看看，那些臭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就大声喊我。”
我也紧张起来，毕竟要和那么多男孩子一个房间，幸好我有准备，到时候我就闷头坐在墙角纳鞋垫，谁也不理睬，我就还是一个守规矩的女孩子。
可是，好害怕呀 ，我一个女孩子，要和这么多男人一个屋子，表姐你当初就不害怕吗。
我身材高大的表姐露出轻蔑的神态：“一览众山小，都是小屁孩。”
我觉得表姐作为女子，这样看不起男人不太好，谁知道姑父也起哄：“对，就这样，将来，我们要找一个大葱一般的姑爷。”
什么叫大葱一般的姑爷。
姑父：“就是那些跟着商船过来的，山东的棒小伙们，可挺拔了，比山东的大葱高，至少有个八尺多，我就打算将来，从那里面挑一个出来，给你姐做个倒插门。”
倒插门？
我承认这个词儿我听过，但是我从没认真想过是啥意思，这会儿我一寻思，表姐是独生女，姑父又有铺子和运河生意，似乎确实很适合找个倒插门过来。
可是，倒插门丢人啊，男人们只要有本事就不会倒插门，只有穷鬼乞丐才会倒插门。表姐怎么能找这么丢人的玩意儿呢。
等下，姑父说的是，从运河过来山东小伙子。
我想明白了，这些外地人，大老远山东来的，要在本地住，还不被街坊邻居排挤，肯定很愿意当倒插门，何况是跟姑父有经商关系的商队小伙儿了。
哇哦，表姐这姻缘，看着不错啊。
我放心了，表姐不用当老姑婆了。我们也不用年年出去给她点姻缘灯了。要知道我们全家点一盏灯一百钱，给表姐专门点一盏姻缘灯，就要一百二十钱呢。
这些年花了多少钱啊。
我舒服了，表姐急了：“爹，我还小，我不想成亲，你怎么这么早就安排上了。”
姑父慢悠悠赶车：“你是女孩子总是要成亲的，早打算，咱们找个好的。”
我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女孩子找婆家，越早打算越好。
表姐看我这么赞同，仰天长叹：“你赶紧去给我读书吧，多读书，不要做傻妞了。”
表姐不作老姑婆了，真好。
车子到了私塾门口，表姐还在喋喋不休。
“我们先去新生那屋坐下，等先生睡醒，他就从后面出来上课了。”
表姐循循善诱 ：“平常咱们都不用理会私塾先生，他不想让女子读书，恨不得装作咱们不存在。”
我：“先生都不想让我们读书，我们何苦折腾呢。”
表姐不理我，继续说：“可是，读书人讲究尊师重道，将来咱们还要科举，所以，就算先生不理我们，我们进门也要先行礼，你知道怎么做吧，不知道，好的等会儿跟着我做。”
我仰起头看着私塾，是一院子瓦房，地板也铺着青石板，院子里有一颗很大的杏子树，看着比表姐家还气派。我从没进过这么好的房子。
可是，我害怕。
我从小到大，在巷里生活，从来没有到过有这么多男人的地方，还要进入坐满了男孩子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