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坏事的谢毓跑远后悠哉踏上了回家之路,甚至还抽闲给全家人带了早点。

    提着大包小包,谢毓脑中不断复盘自己方才那英勇的模样,情不自禁眉眼舒展。

    她当时扔的力道十足,那小家伙定被惊得在宋岚亭车内上蹿下跳,连放臭屁。

    “噗嗤——”

    光是想到宋兰亭仙子一般的人儿,浑身上下竟洋溢着一股臭气,谢毓便觉得心头畅快。

    唐若见到她这副模样时,顿时便心生疑窦,问道:“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笑成这样,不会是又给我惹什么麻烦了吧?”

    “怎么会?我这么一个老实本分的人。”

    谢毓举高手里的早点,“喏,我特意出去给你们带吃食呢。”

    唐若狐疑的盯着她,谢惢倒是嫣然一笑:“大哥真好!”

    谢毓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将买的食物一一分发到各人面前:“娘爱吃的羊肉馅饼,三妹妹喜欢的樱桃毕罗,祖父最钟情的王氏汤饼,我给爹也带了一份。”

    各人都得了自己的吃食,谢惢旁边的谢茹双手扒在桌沿,眼巴巴盯着谢毓,不停咽口水。

    可一圈人都坐下开吃了也不见谢毓动静,谢茹软软开口:“大哥,茹儿的呢?”

    谢茹是谢家的老幺,现下不过才七岁,比谢惢还要小上四岁。现下趴在桌前,两束发髻像是小蝴蝶的翅膀,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直勾勾盯着自家大哥。

    谢毓一下心都块酥化了,忍着笑意夸张的拍拍脑袋:“哎哟!瞧我这记性,怎么忘记给我家最可爱的小妹带东西了?”

    谢茹一听,水嘟嘟的嘴巴登时便瘪起朝下,委屈的看着她:“大哥……”

    唐若咬了两口羊肉饼,发话道:“行了谢毓,别逗你小妹了。”

    谢毓嘿嘿两声,放下在谢茹脸上作乱的手,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串鲜红欲滴的糖葫芦。

    看着谢茹转哭为笑,谢毓捏了捏她的腮帮子,勒令道:“小妹,这个太甜了,不能清早吃。”

    谢茹伸手去抓糖葫芦的签,够了几次够不到,问她:“为什么?”

    谢毓瞄了一眼主位的唐若,嘘声道:“因为我要是给你吃了,娘就会打我。”

    “啊……那茹儿不吃糖葫芦了。但是茹儿肚子好饿,怎么办?”

    “当当!”

    谢毓又拿出一样东西,“我带了茹儿喜欢的糖饼!”

    谢茹咯咯憨笑接过糖饼,咬了一口之后在谢毓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谢谢大哥!”

    “嘿嘿,不客气。”谢毓看着自家小妹大快朵颐的样子嘴角压都压不下来,半晌才抬手将脸上的一圈糖渍抹下来。

    谢老将军坐在正主位上,瞧着这几姊妹,忽地放下筷子,对谢毓道:“毓儿。”

    谢毓呲着牙凑过去,给谢老将军轻轻锤了捶肩,温声道:“怎么了祖父?”

    谢老将军感受着身后不轻不重的力道,不由得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毓儿,祖父知道你心性纯良,也不盼着你非要出人头地,但这书院还是要去的。闻先生是当世大儒,他的学生皆是人中龙凤,即便是攒不下几分学识,你只要多走动走动,攒下几个人脉往后我和你爹爹不在了,也能勉强保住我们谢家的荣光。”

    谢毓心中清楚祖父为她的打算,这话当年入学前她也听过一遍。

    所以她当时才会立马找上宋岚亭,想要抱住康王世子这条大腿。

    当时宋岚亭生得粉雕玉琢,穿得亦是粉粉嫩嫩,煞是好看,她顿时便生出心思想同他亲近。

    面对她的示好,宋岚亭人前高高兴兴答应。

    人后却一掌将她推倒在了地上,弄脏了她最喜欢的衣裳,还装模作样道:“我不随便跟人做朋友。”

    自此,她和宋岚亭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谢毓遥想往事,出了神,谢老将军唤了两声还没反应,又叫了她一遍:“毓儿,祖父的话,你可听进去了?”

    谢毓忙不迭点头回道:“是、是!祖父的话毓儿都铭记在心,明日毓儿便回书院。”

    “好,”谢老将军颔首,拿起筷子,“你心中有数便好。”

    “嗯……”谢毓瞟了一眼右手边坦然自若的唐若,和她回到裙下的脚,咽了咽口水。

    方才她不是被祖父唤回神的,而是被娘亲一脚踩回神的。

    用完早饭后,唐若拎住谢毓,抓起她的手嗅了嗅,问道:“谢毓,你究竟去哪了?怎么身上一股怪味儿。”

    谢毓心惊:嗯?我明明洗干净了啊……

    对上唐若审视的目光,谢毓坦荡答道:“今早在外的时候出恭没洗手。”

    唐若一头黑线,欲言又止了三次,最后只说了句:“谢毓,给你几个妹妹做个好榜样吧。”

    ……

    今日一整天谢毓都待在书房里抄书,中间崩溃发疯好几次,总算把这一千遍《诫子书》给抄完了。

    傍晚狼吞虎咽了几大碗饭,谢毓放空灵魂躺在美人榻上遥观夕阳。

    霞云绯红,天幕橙橘,渐变的色块斑驳在一块,静下心来看别有一番滋味。

    谢毓将手叠在脑后,估摸着也到了下学的时候了。

    不多时外边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跑过来了。

    “老谢!为兄来看你了!”

    谢毓懒懒抬了下眼皮,头昂起来几分,语气舒缓的问道:“今日书院可有什么新鲜事?”

    一问到这,薛居令起劲了,“那是自然!可惜你不在,今日你的死对头可出了洋相了。”

    谢毓眉梢一挑,自美人榻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像是只嗅到血味的猎犬,两眼放光:“细说!”

    薛居令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润了润嗓子开始娓娓道来。

    今日那宋世子身上也不知染上了什么东西,臭的令人发指,甚至有人猜测他是不是来不及出恭,泄在身上了。

    对此宋岚亭倒没什么反应,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宠辱不惊的神情,最后还是闻先生出言让他先回去整理一下君子仪容,他才离开的。

    薛居令讲得绘声绘色,谢毓坐在桌前笑得前仰后翻,心中暗道总算扳回一城。

    “没想到他都那样了还敢去书院呢。”

    薛居令倒是不以为然,“这也不奇怪,天晴下雨,风吹雪淋,咱们这位宋世子何时缺席过?不过是身上多了点味道,不影响人家的求学之心。”

    “嗯。”谢毓深深点头,“你说得对。”

    二人谈笑间,下人给谢毓端药上来,薛居令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老谢,你没事吧?昨日听说你昏倒了,我整天心里都不安宁。”

    “我能有什么事?”

    “你别把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上次也怪我,竟由着你喝了那样多的酒。”薛居令有些自责,“听闻先生说你只告了两日假,可你的身子……能回书院吗?”

    谢毓捏紧了鼻子一口气喝下药,畅快的把药掷在桌上:“能啊!明天就能回!我已经等不及要看宋岚亭吃瘪的模样了!”

    薛居令深深看她一眼又沉默的望向桌上剩的三碗药,眉头紧锁,似乎觉得她的话不妥。

    谢毓看出他心中忧虑,狠心捏着鼻子又灌下一碗,举起碗底朝他晃了晃:“唉——没事的,你还不知道我?药罐子里泡大的,这都是些补身子的罢了。”

    薛居令仍旧锁着眉,对她总是报喜不报忧的行为不甚满意。

    “好啦。”谢毓伸出根食指戳了戳他的酒窝,哄小孩似的,“给我笑一个?”

    薛居令长叹一口气,无奈朝她扬了扬嘴角。

    谢毓收回手,粲然一笑:“这才像话嘛。”

    两人又掰扯了几句,太阳也完全落山了,下人进来点燃灯烛,薛居令见状起身准备告辞,谢毓不知何时又躺回了美人榻上,见他要走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薛居令道:“明日课堂见。”

    谢毓朝他弹了弹手指:“慢走不送了!”

    薛居令走时恰与谢惢在廊中相遇,她主动向兄长的挚友打招呼:“居令哥哥!”

    “惢儿,你来找你大哥?”

    因着薛居令这些年来同谢毓如亲兄弟无二,彼此无论是进出薛谢哪一家都如同在自家一般,于是谢毓的几个妹妹,薛居令也向来当作自家妹妹。

    “是呀。”谢惢晃了晃手中的碧色丝绦,“今日买了两条发带,给我大哥也送一条来。”

    “你们兄妹感情果然是好啊,可惜我没有妹妹,没有谢毓这般好的待遇。”

    谢惢被薛居令这副夸张的表情逗笑,安慰道:“居令哥哥有个这样出色的兄长,惢儿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提到自家兄长,薛居令的笑意忽然收了起来,谢惢从未见过他脸色这样转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过话头:“况且居令哥哥便跟惢儿的亲生兄长一样,都怪我思虑不周,明日便去再买一条,就跟大哥的一样,届时让他给你带过去。”

    薛居令注意到谢惢神色有些不自然,知道自己没控制好情绪,复而露出笑:“玩笑话罢了,你快去找你大哥吧,我也要回去了。”

    “好,居令哥哥慢走。”

    谢惢福身离去,薛居令亦继续向外走。

    转过回廊,薛居令迈下阶梯步入一片澄明的月色里,耳边忽而又响起谢惢的话。

    他的确有一位天底下最出色的兄长,只可惜他们之间永远也不可能像谢氏兄妹这般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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