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昇,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啊!!!”荀溪恒眼中充满血丝,恨不得吃了眼前邪笑着的男人,这是一张他最熟悉的脸,这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

    在他的记忆中,这张脸曾是目露星光、坦然大笑的,不曾有一丝丝邪魅显露。而如今,这张带着恶到骨子里的邪的脸正一步步蚕食他记忆中那张自己深爱的脸,那张总是用欣赏且深爱的眼光注视自己的脸。

    “溪恒,我也不想背叛,只是为何你总是要挡我的路呢!你说这是为什么?”赵启昇慢慢地抬起枪,直直对着荀溪恒,在抬起抢的过程中,他分明看到了荀溪恒眼里的光熄灭了,心里突然一紧,他不想杀荀溪恒,他爱荀溪恒。

    可是正当他犹豫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人低声说了一句,“你是要权力还是爱人?”

    这句话顿时打醒了他,他心里的天平毫不犹豫地偏向了另一边,他选择放弃荀溪恒。身后那人继续说道:“杀了吧。”

    “荀溪恒,如果你不是赵家的人该多好。”赵启昇的眼眶中慢慢续满了泪水,他眼睛一闭,修长的手指用力扣动了扳机,泪水随着枪声的响起慢慢滴落,他在闭眼的一刹那,眼前闪过许多回忆,其中最深的就是他们的初遇。

    当时他第一次在族内比试上遇见了荀溪恒,那时的荀溪恒一身白衣,风姿卓越,淡雅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唇正向上微微弯曲,眼中净是少年傲气,那是15岁的荀溪恒。

    而现在的满身是血,衣衫褴褛,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人,赵启昇竟有些不认识了,这不是他记忆中的荀溪恒,可是他就是荀溪恒,是他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一直站在荀溪恒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荀溪恒的抽搐,注视荀溪恒的瞳孔迅速扩散,一直高傲且冷漠的目睹这一过程。直到荀溪恒断了气,他才慢慢蹲下,伸手轻轻为荀溪恒擦去脸上的污垢,合上荀溪恒的眼睛。

    可是他没想到,荀溪恒的眼睛怎么也合不上,死死盯着他,好似做鬼也不放过他。“做鬼也不放过我么。来吧,我等着你。”赵启昇迅速起身,快速走出这个充满硝烟味的地下仓库。

    他刚走出仓库大门,外面一众赵家的人迅速下跪、低头、齐声道:“少主。”在因众人的下跪而掀起的袅袅尘埃中,赵启昇得到了他梦寐以求,以牺牲荀溪恒为代价的东西—权力。他终于站上了权力的高位,俯瞰人海。

    “将罪人荀溪恒带回赵家。”他严声下令,语气中全是威严。一辆车停在了赵启昇的面前,风吹乱了他的青丝,赵启昇回头看了一眼这安静沉睡在黑暗中的西式建筑,在这栋建筑之下的仓库中,他失去了最爱的人,他站上了登高的云梯。赵启昇回过头,冷漠邪魅爬满了整张脸,坐上了车,“走吧。”

    荀溪恒的尸身被送往赵家分家门口,分家家长见状焉了气,只能带着一众分家之人下跪,承认这位强势上任的未来家主。

    赵启昇看着面前低下头颅的分家,扬声道:“一切都结束了,各自好自为之,安分守己。”威严的声音响彻分家大厅。

    分家家长看着赵启昇扬长而去的背影,满目血丝,颤颤巍巍地抱起了地上冰冷的尸体,走向了分家大堂。众分家的人只能低头掩泣,他们知道分家从今以后只能又再次回到以前夹着尾巴过日子的时候了,甚至连从前都比不上。当年分家出了一个天才能与宗家天才一较高下时,分家各位以为分家翻身的时候到了,他们能凭借这位天才得到应有的尊重,得到该有的地位。可是,地上的尸体打破这一美好的期望。

    荀溪恒的死给了分家致命一击。因为荀溪恒是分家唯一的倚仗。分家家长亲自为荀溪恒擦身换衣,“溪恒,分家连累你了!”分家家长此言一出,屋内充满了抽咽之声。分家家长捧着荀溪恒的脸,放声长泣,“分家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你的母亲啊……”

    荀溪恒的奶妈瘫软在地,“小姐将小少爷托付给我的时候嘱咐我一定要保护好小少爷的,可如今小少爷变成了这样,我该如何面对小姐啊,我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小少爷啊!”奶妈捶胸捶地,最后哭昏了过去。

    今晚的分家充满着悲伤的气息,所到之处均能感受到悲伤涌动,其中夹杂着浓浓的恨意。与此同时,宗家举杯欢畅,这是胜利者们的傲姿。赵启昇站在赵家家主身前,微微颔首。

    赵家家主望着眼前这位宗家天才,赞赏道:“很好,你拥有了成为家主的资格,赵家少主。”

    “家主,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不会,你杀了荀溪恒,我就让你一年后成为家主!从今儿起,一年后我自动退位,去向我那可怜又可恨的妹妹赔罪。”赵家家主目光坚毅,可举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赵启昇碰了碰家主的酒杯,挑着眉喝了下去。“真是好酒。”他邪笑着,透过酒杯看被扭曲的人脸,心里慢慢浮现了一个温暖的微笑。赵启昇拿酒杯的手晃了晃,他立刻稳住心神,顺势喝酒,以掩饰自己刚才的异样。

    可他这刹那的举动,仍没能逃过家主的视线。家主用戏谑的眼神望向赵启昇。

    赵启昇立刻稳定心神,假装毫不在意地继续喝着酒,吃着菜,与各位宗家之人交谈甚欢。

    第二天清早,雾气浓重,浓重到光也无法穿透。哭了一宿的分家正准备将荀溪恒出殡,想让他早日入土为安,不要再遭受宗家那畜牲的非难。

    可是才刚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身影。那个身影,宗家家主一看便知这是谁,这个身影曾常出现在分家,常伴于荀溪恒身旁。

    “要走了?”

    “……”

    “能让我再看看他吗?”

    “少主,你就不用在装什么了,从你杀了溪恒之日起,你就已经没有资格见到他了,终究你爱他敌不过你爱你自己。”分家家主一拱手,然后继续说道:“走吧。”

    赵启昇看着那漆黑的棺材,想着里面人的模样,眼睛渐渐红了。他从昨晚就深刻的感知到了他真的失去了荀溪恒了。他曾幻想过有一天能与荀溪恒站上权力之巅,可是最后他向现实妥协了。他选择了孤独,只为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权力。

    他注视那一行渐渐远去的人影,终究还是模糊了眼睛。

    上山的路总是难走,每一个人都在喘气,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停下脚步。分家家主在前面领着路,时不时看向后面,“溪恒,马上就到了,再坚持坚持。”分家家主目光停留在棺材上,眼含泪水。

    刚爬上山顶,入目的并非是墓,而是一个陌生的身影。身影的主人慢慢地转过了身,“棺中可是荀溪恒?”声线僵硬清冷,仿佛是机器一样。

    “你想干嘛,防御,快。”分家家主立刻下令,分家一众立马围住棺材,用敌对的眼光瞪着眼前带着面具之人。

    只见那人冷笑了一声,负手而立,“你们人多,但是我人也不少啊。”随后便出现三个人,均是带着不同的面具。

    “阁下,我赵家分家与你们应该没有血海深仇,你们是想做什么!”分家家主看着眼前四位,感觉到这四人气息竟如此相同,心里逐渐爬上了一丝丝戒备。

    “没仇啊,只是看中了那具尸体罢了。”先前那人继续冷笑。

    “那还是请阁下身后之人出来吧。”分家家主在那人说尸体时感受到了一丝混乱的气息,这份混乱不是来自眼前四人的,而是在墓的后面。

    “赵老果然细腻,察觉到我了。”墓后之人跳了下来,拍拍衣上尘土,向分家家主微微鞠躬。踱步到棺材身前,想要触碰,却被一只手阻拦。

    “阁下,不太好吧,打扰已死之人。”

    “赵老,如果我有办法救他呢?”墓后之人盯着这只手的主人,面具遮盖下的眼睛露出坚毅的目光。

    分家家主直视这份坚毅的目光,从中看到了势在必行,蹙眉道:“你能不能救他,我不知道,但是阁下的声音很让赵某熟悉。”

    “赵老,耳朵真尖。赵老,你不妨相信我,因为你给,我要;你不给,我一定要!”

    分家家主感受到他的气息波动与另外四人不同,这份气息多了分生气。墓后之人挣脱分家家主的手,推开了棺材的门,看着在里面沉睡的人,心里满是痛苦,眼泪随着心疼流了下来,带了丝苦楚。

    分家家主感受到了他这份苦楚,晃了晃神“阁下真能救他?”

    “能!”

    分家家主挺听后来回走动,一刻钟后,继续开口:“那我请顾家小少爷好生照顾我家溪恒,赵某感激不尽!”分家家主向墓后之人跪下,磕头。

    “赵老,快起来。还是被你认出来了。”墓后之人无奈道,“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那便拜托你了。”

    “赵老,你们定要守口如瓶,一字也不准泄露,否则前功尽弃。”

    “放心,在场之人自会洗去这段记忆。”

    随后,这五人便抱着荀溪恒的尸体远走,分家众人除了家主,全都倒地,失去了这一段呢记忆。分家家主将棺材放入墓中掩埋,一切弄好之后,他看向了旁边之墓,黯然道:“希望您能保佑他。”

    一切弄好,众人苏醒过来,分家家主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掩饰,匆忙带着一众人匆匆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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