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古板,又在偷看!被我抓到了吧!”

    这天,程毅正在门前训练着小弟们,见在旁边晾衣服的楚暖不知什么时候撩起了帷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得正入神。

    他悄悄走过去,猛地吓了她一跳。

    楚暖手忙脚乱放下帷帽,喃喃辩解:“没有,没有偷看。”

    还隔着帷帽瞪了他一眼,嗫嚅道:“还有,我不叫小古板。”

    “不是小古板,那为什么要学老古板戴这帽子。”程毅语调一转,悠悠道,“哦,对,你不是偷看,你是光明正大地看。”

    “我不与你说了。”楚暖被他说得羞红了脸,偏嘴笨又说不过他,急得想走。

    程毅拦住了她,说:“好了,不逗你,我邀请你看,不会告诉你奶妈的。”

    “我不看了!”楚暖一跺脚,急匆匆地撞开他的肩膀,往屋子里去了。

    程毅看着她的背影,失笑地摇摇头。

    心想自己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逗小孩玩。

    不过这古代女子啊,还真是无趣。

    *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训练起来更加卖力了,都相信他们肯定会出人头地赚大钱的。

    三月之期将至,程毅让小弟们走街串巷打听打听最近哪户办乔迁之喜,或者有新店开张需要宣传之类的。

    没想到这一打听,还真有不少人家有喜事。

    就在程毅兴冲冲地找主人家商量表演少林梅花桩时,不知道叔父程森禾又从哪里收到消息,每当他们想和别人谈合作时,他就会带人跳出来搞破坏。

    还放话若是对他们客气,那就不要怪他们不客气了。

    “威武少年派?不如改名叫软包少年派吧。”程森禾肥头大耳笑得一脸奸相,看着他们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满意地扬长而去。

    程毅气鼓鼓地手紧攥着拳头,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真想冲上去凑他一顿再说。

    大家垂头丧气地回到家,程夫人看到这副模样就知道又受阻挠了。

    “难道我们就真的毫无反抗之力吗?”程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愁容满面,“这可如何是好?”

    程毅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他总不能一手遮天。”

    程森元在附近这一带是人憎狗嫌的混混,偏自爹娘离世,两兄弟分家后,他不知道搞起了什么生意,赚了钱,更目中无人了,遇事也习惯以钱压人。

    大家看在钱的面子上,大多不会与他计较。

    他这样程毅也不是没想过告官,但是官府那边说他又没有动手,构不成犯罪,于是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季氏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她给一家教书先生的小姐传授琴艺时,听说当地首富钱老爷的娘亲六十大寿将至,但原本约定好的戏班子要上京给达官贵人表演,来不了了。

    眼下管家正急着找可替补的节目,若是他们能被选上,想来钱老爷是不会怕程森元这市井之徒。

    季氏想着以后小姐与他成亲,还指望他们养老呢,这家可不能就这样一直破落下去,能帮一把是一把。

    “那真是太好了!”

    “我们有救了!”

    “菩萨保佑,但愿能被选上。”

    一时之间,大家所有的期望都压在这上面了。

    *

    程毅再一次带着小弟们往钱家赶去时,程森元闻讯而来,紧跟其旁。

    以招猫逗狗般的口吻说道:“何必这么折腾呢,要不就乖乖把那武馆给我吧,看在你死去的爹份上,我说不定愿意施舍几间茅草屋给你们。”

    程毅瞪了他一眼:“你别太得意!”

    “你不会有好报的!”

    “你不得好死!”

    程森元抚了抚掌,看着他们越生气,他就越开心,丝毫不将那些诅咒放在心上。

    打嘴仗而已,他们也只能逞逞嘴上功夫了。

    程森元挑衅道:“你们没听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小子们与其整天白费功夫,倒不如听听我的建议,我建议……”

    他故意拖着长长的强调,说:“你们一人拿一个破碗,沿街跟人说’拜托行行好’,或许这样还能填饱肚子,饿不死。”

    “哦,对,你们不想我施舍的话,城隍庙也是个不错的落脚点,那里能容得下流浪狗。”

    他这一番接着一番侮辱人的话如刀子般飞过来,无非是想看他们跳脚炸毛的窘态,满足其变态的心理。

    程毅安抚面色忿忿的弟兄们,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屑道:“好狗不挡道。”

    “你!”意料之中的暴跳如雷并没有发生,程森元倒气了一肚子火。

    可众目睽睽之下,谁先动手谁就输了,讲究的是如何在气场上压对方一头。

    几息之间,程森元的怒火已经平复下来,料他们这群小屁孩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他眼神蔑视,说起风凉话:“我倒要看看,今天又有谁敢请你们,不过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一行人不再理会他任何挑衅的话,只当是疯言疯语。

    旁边的老百姓看他们表演的道具奇怪,且叔侄俩难得这般心平气和走在一起,有些没什么事干的闲汉索性跟在队伍后面,吃吃瓜看看热闹。

    越往里走,程森元的心越惊,这附近一带住的人非富即贵,不是他吓吓就能唬住的。

    万一凑巧让程毅遇上一个贵人,指不定真能咸鱼翻身。

    想起自小他在大哥的光环下打压得一无是处,做什么都被爹娘嫌弃得一无是处。

    他不服!

    明明他也不差,为什么爹娘就是不肯对他另眼相待,什么都只顾着程森禾,什么好处都只想给程森禾。

    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

    既然如此,那他还顾及什么亲情手足呢。

    程森禾是死了,但他小时候受的那些苦难和不公,也该让他儿子尝尝那种绝望的滋味。

    程森元一个眼神,混混们立刻将他们团团围起。

    程毅站在面前,仰起头看他:“怎么?难道你们想先动手吗?”

    程森元活脱脱一个笑面虎:“不过现在是叔父想请你们去家中喝喝茶,怎么能算是动手呢?请吧。”

    他还虚伪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可恨!这副身子还太小了,战斗力太弱!

    若是现代他那牛高马大一米八的身材,就是这帮酒囊饭袋,他丝毫不会放在眼里。

    不过,矮小有矮小的好处,况且他们自小练武,也是有两下子功夫在身的,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程毅阵脚并没有被打乱,他冷哼一声:“不去又如何?”

    混混们一听,个个卷起袖子,摩拳擦掌。

    程森元:“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看热闹的闲汉们起哄:“打起来!打起来!”

    气氛就像一条紧绷的线,随时都有绷断的可能。

    程毅并不打算和他死缠,万一打出一身伤到时上场舞狮体力不□□才是吃大亏了。

    正当他打算冲去一个突破口,就见季氏带着一帮人远远走来。

    程森元一眼就认出前面带头的是当地首富的管家,整个人犹如一盘冷水泼下,透心凉。

    本来他还抱着侥幸心理,但是钱家这棵大树,他真砍不断。

    作为耳听八方信息的首富管家,钱管家多多少少也听说过程森元的混账事,但是于他而言,程森元不过是个小喽啰,一点儿都不值得放在眼里。

    现在谁阻碍老夫人六十大寿的节目进行不下去,他就对谁不客气!

    随着他们的到来,混混们也不是那没眼色的傻货,一个两个怂得跟鹌鹑一样缩着脑袋,唯恐被盯上,自动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程老板,我想带走他们,没问题吧?”钱管家还是客气地问了一句。

    程森元忽然变了个脸谱,话语间满是恭敬:“可以可以,没问题没问题。”

    看到他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温驯得像只哈巴狗,程毅带领大家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经过,一人还唾了他一口。

    风水轮流转,反正都扯破脸了,日后再见也不可能会握手言和,他们又和他客气啥。

    程森元眼底浮起一片阴翳,心想别急,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且跟去看看。

    去到钱家大院时,台上有个马戏团正表演着狮子钻火圈,底下聚集了不少丫鬟奴仆,难得有这样的热闹看,一个两个干着干着活时,眼神都忍不住偷偷瞄过去。

    狮子钻完火圈,突然不受控住地嘶吼起来,龇着牙,猛地冲向人群,大家当场被吓得腿抖发软,愣在原地。

    程毅看了大为震撼,一行人脚刚踏进门槛,又齐刷刷往外夺命狂奔。

    说时迟那时快,驯兽师将套圈一甩,套住了狮子的脖子往后拉,喝道:“停!”

    狮子这才乖顺地坐下,而从狮口逃生的那个丫鬟,面色苍白地大喘着气,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待后面有人来禀告钱管家发生经过结果,钱管家呵斥道:“赶紧让他们走,这么危险的玩意,到时若是控制不了,可是要遭大祸的。”

    钱管家又悠悠地看向他们:“你们这没什么危险玩意儿吧?之前我听季氏夸得天花乱坠,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程森元见缝插针,补充道:“他们就是一群小孩子,能起什么大气候,您大忙人,何必浪费时间看这小儿玩闹呢。”

    钱管家笑笑不说话,心知肚明他打的是什么算盘,对于他们之间的隔阂是一概不管,之所以愿意给一个机会这这般小孩,也是看在他们稚子可爱,在一大堆老里老气的节目中有些新鲜感。

    而且程馆主生前曾对他有过帮扶,若是节目精彩,他还是很乐意搭把手让他们度过难关的。

    程毅拍着胸脯保证:“钱管家,放心吧,保证让你们眼前一亮。”

    看着他小大人一样,信誓旦旦的样子,钱管家其实心底觉得他是夸夸其谈了,他活到这把年纪,什么没见过呢。

    不过嘴里到底没打击他们的信心,说:“所谓少年出英雄,那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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