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宗镕来了千金阁。景行和赵辰安早早便在包间里候着。

    看到宗镕,景行第一句话便是:“你可算是来了,今日朝上,那宋编修说宋憬平自愿随军时,你的人怎一声不吭,现在这事已经定下了,怕是不好回旋。”

    “宋编修,宋憬平?”宗镕疑惑出声,但也不是很在意。

    景行略微诧异:“你不知道?早朝时不是定了宋憬平,前左金吾卫上将军的长子为前锋校尉。”

    宗镕点头,这事他知晓,但这与他有何干系。景行看着对方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心中暗忖,难道自己猜错了,她不反对弟弟随军。

    “我也被封为前锋校尉了,哈哈哈。”赵辰安一脸开心,继续说道;“宋憬平,我见过,一个书呆子,没他姐姐厉害,不过他这份自荐之心倒让我有几分敬佩,跟我一样,不是个孬的,没有堕了宋将军的名头。”

    宋将军三字终于让宗镕眼神微凝,想起了什么,“宋憬平是宋卿卿的弟弟?”

    “你不知道?那宋编修是他大伯,你当初见过。”赵辰安一脸诧异。

    宗镕这才转头看向面带不解的景行,皱起眉头:“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景行便把事情的来去讲了一遍,包括他送信提醒宋卿卿去找宗镕求情的用意。

    待他话落,宗镕的脸色更加地不好看了。原来昨夜来找他,是为了这事。宗镕心中不愉更甚,需要他时就虚情假意,不需要他了,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朝中军事一般都由今上一手定夺,为避免引起猜忌,宗镕很少插手。

    景行看着沉默不语,但脸色比来时更加沉闷的宗镕,突然福至心灵地问了句:“你跟宋昭训又闹别扭了?”

    宗镕心中一叹,别扭,闹别扭倒是好了,那人,从来不会与他闹,想来也不屑与他闹。但是他想不明白,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今日突然就…。难道往日皆是虚情假意,他又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

    “不提她,也不提朝事,今日叫你们来,是喝酒的。”

    景行敛起了眼中担忧,没在开口。赵宸安倒是欢欢喜喜地倒起了酒,边倒边说:“哎,我这马上也要去随军了,以后见面就少了,今日得多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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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宋卿卿是从林玉姝的口中得知阿弟已经成为前锋校尉的事实。

    “昭训娘子的弟弟果然英勇,自愿随军,虎父无犬子,令玉姝敬佩。”林玉姝笑意盈盈,举止端庄,明明这个结果是她一手推动的,但眼下这番话却依旧说的情真意切。

    “林二娘子过赞了!”宋卿卿依旧淡然,语气不急不躁。

    看她这样,林玉姝也不再自讨没趣,脸上扬着小女儿的娇羞,转而说道:“前日,姑母让我送太子哥哥回宫,没想到她许是喝的多了些,竟,竟...”

    说到这,她脸颊微红,极不好意思地再往后说,留下惹人遐想的空白:“让昭训娘子见笑了。只是,我与太子哥哥还未下定,此事还请昭训娘子保密。”

    宋卿卿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攥紧,只是脸色依旧未变,“那日,我什么也未看到。”

    林玉姝仔细打量了一下对面人的脸色,见她好像真的不在意,心中顿感失望,但眼眉低垂间,却看到了对方紧握成拳的双手,嘴角刹那勾起。

    “姑母还在仁明殿等我,不便在娘子这多待。以后,等我嫁给了太子哥哥,再多来你这。”林玉姝仿佛把宋卿卿当成了闺中好友,自顾自地说着心里话。

    待到人走远后,江月立马开口骂到:“不要脸的东西,主子可犯不着与她置气。”

    锦寒也在一旁说道:“娘子,大朗君怎么会主动请愿?肯定是有人逼他的。”

    宋卿卿先看着江月说道:“你放心,太子的事与我无关。”

    她又看向锦寒:“大伯父不敢以此事糊弄今上。阿弟长大了!”

    富贵险中求,阿弟这是想搏一把。若平安归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听着娘子这样说,江月心中担忧更甚了。昨日太子与娘子争吵的动静,他们都听到了,最后只看到太子脸色阴郁地走了。

    三人都未在说话。宋卿卿便坐在椅子上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看了很久,很久,又似乎只看了一瞬,突然开口道:“江月,你想办法帮我给五公主传信,我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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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九月初五,明日,九月初六,是一万大军出行的日子。距离两人吵架已经过了十来日,可是双方谁都没有见谁。这十来日里,宋卿卿很忙,忙地没空想任何事。闲时,她就坐在窗前,心无旁骛地画画。

    今日,她刚好画完一幅画,准备歇息时,曹楚楚来了。宋卿卿赶忙起身行礼,却被对方制止了。

    二人相对而坐,曹楚楚手执一杯茶,轻轻地吹了吹,本想抿一口,但想了又想,又将茶盏放下了。

    “你决定好了?”

    宋卿卿点头:“今晚,一切都拜托侧妃了。”

    曹楚楚眼神复杂,问道:“为什么选我?”

    “你上次帮了我,不是吗?”宋卿卿的眼眸清澈,没有丝毫算计猜疑。

    “你信我?”

    “我信。况且,这事对你有利,不是吗?”

    曹楚楚没有再问,她又端起了茶杯,待到一盏茶喝完,两人都没再说话。起身要走前,曹楚楚看着她,认真地道:“今夜的事,我一定帮你办好!”

    宋卿卿也起身福了一礼,郑重地道:“多谢侧妃!”

    入夜,书房中,宗镕心不在焉地看书,眉头微微蹙起,心神颇不宁静。他刚想起身去外面走走,就看到墨书推开门,慌张地跑了进来:“主子,清平轩起火了!”

    宗镕一怔,干涩地开口道:“你说什么!”

    “主子,清平轩起火了!”墨书赶快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主子疯了似的向外走,他连忙小跑跟上,并吩咐书房外候着的人都跟着。

    等宗镕赶到清平轩时,院门外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人群里有火光闪耀,但火势好像不算大,他暗暗松了口气。

    不知是那个太监,看到了他,连忙跪下行礼,接下来,一圈的人都跪了下来,站在院门最前方的是曹侧妃和李良娣。他放慢了步伐,顺着人群分开的道路走了进去。一步一步,每走进一步,他都能更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景象。

    不是火势小,而是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居中的几间房屋全都被焚毁,他扭头四处搜寻,并未看见心中想要见到的那个身影。他感觉自己心脏好像要停止跳动了,恍惚中看到曹侧妃像他走来,他耳朵嗡嗡响,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他麻木又透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宋昭训呢?”

    曹楚楚敛了下眉,重复道:“臣妾等人没有看到送昭训,许是还在里面。”

    宗镕蓦地睁大了眼眸:“还在里面,主子在里面,这些奴才怎么都在外面,还不进去救人?都在这站着干什么?”

    “火太大了,臣妾”

    宗镕听也未听,直接责骂道:“废物!”

    他抬腿就要向里走,却被随后而来的墨书拦住了:“殿下,这火还没灭,里面有危险,你”

    宗镕低头,额头青筋暴起,一脚踢开了他:“滚!”

    他直接走进了最居中的那件屋子,穿过烧焦的正厅,踢开掉落下来已经被烧焦的木头,细小的火苗沾染到了他的衣袍,一些断了的柱子、屋顶的瓦片掉落在身旁,他都丝毫不在意,步履不停。

    一刻钟后,他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衣袍上被烧毁了好几处,脸上还沾染了一些木灰,步履踉跄,怀中抱着一具焦骨。

    许是被烟尘呛到了,也许是受伤了,总之,他走了没几步,突然到了下去。

    “殿下!”墨书赶忙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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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宗镕再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墨书,墨砚”

    “殿下,奴才在。奴才这就点火。”守在床边的墨书立马回道。

    宗镕感觉嗓子很涩,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清平轩,如何了?”

    墨书赶紧跪在了地上,犹豫了片刻说道:“殿下,清平轩无碍,修缮半月就能恢复原样。”

    虽然没有点火,但墨书却能感觉到主子正盯着自己,只得继续说道:“昭训娘子,昭训娘子当时歇下了,火势起的太猛,已经,已经去了。”

    “咳咳咳”,宗镕直起身子,想从床上下来,但双腿却突然像没了知觉般不听使唤,用力好几次,都没能下来。

    “过来扶我!”

    墨书扶着宗镕下了床,宗镕直直地向外走。

    墨书开口劝道:“殿下,太医说您情绪波动过大,需要静养。”

    “去清平轩,我要亲自看她。”

    墨书心中不忍,却还是开口道:“殿下,你抱出来的,那具,那具焦骨就是昭训娘子!”

    宗镕腿一软,要是没有墨书扶着,他怕是直接摔倒在地上:“那不是她,不是”

    “殿下,仵作看过了,年龄,身形都与昭训娘子对的上。”

    宗镕一把攥住墨书的衣领:“本宫说了,那不是她!你听不懂话是不是?”

    而后,他一把推开墨书:“滚,都滚,我自己去找!”

    可刚推开墨书,他便碰到了桌椅,半跪在地上,手掌撑在桌上,弯下了腰,维持了这个姿势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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