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和阮南珠商量了一晚,总算想到了个赚钱的法子,希望能尽快补上亏欠的窟窿。第二日一早,两人被鸡鸣声叫醒,哈欠连连开始动工。

    咚咚咚,又有人来敲门。

    阮南珠怪道:“平日里十天半月也没人上门,这几天是撞了邪了?”

    吱呀一声,她打开摇摇晃晃的木门,看见门外的邓怀英,顿时有些紧张,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完了完了,莫不是挪用义银的事情被事主发现了吧?

    邓怀英本是想要趁机除掉苏木,又被她逃过一劫,再加之大名鼎鼎的临平侯,竟然变成了一个女人,实在是令他匪夷所思,他这才决定亲自前来确认。

    “阮姑娘,明语最近练字狠了些,在下听闻你会调制一种缓解筋骨疲乏的药水,可否跟你讨上两瓶。”

    一听不是义银的问题,阮南珠松了一口气,痛快应道:“没问题,我这几日正好配了些,这就拿给先生。”

    趁着阮明珠回房取药的功夫,邓怀英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角落里的苏木。一身紧巴巴的衣服,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原先束起的发髻,如今散在身后,松松垮垮地挽了一个结,脸上还有几条凌乱的伤痕。

    若不是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他差点儿也要分辨不出来。可如今那双眼睛雾蒙蒙的,仿佛笼了一层烟雾,不似往日那般灵气。

    阮南珠捧着药瓶出来,言语间有些羡慕,“明语好福气,有你这样的好先生。”

    邓怀英道:“姑娘若不嫌弃,在下也可教姑娘识些字。只是明语如今进度快上许多,姑娘若想学,只能每日酉时前来。”

    “不嫌弃不嫌弃。”阮南珠喜出望外,连声应下。

    苏木坐在院子角落,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交谈。先生?难道是那位就是那位不日要离开的教书先生?只是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待人离开后,她迫不及待地跟阮南珠打听,“阿阮,刚刚来的可是你昨日说的那位白先生?”

    “是他。”阮南珠很是兴奋,“白先生不仅捐义银大手笔,还肯免费教人读书识字,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苏木又问,“这白先生长什么模样?”

    “白先生身量八尺有余,方脸长眉,通身的书生气度。”阮南珠说起这位白先生没有一句不好。

    苏木在脑中回想了一遍,她认识的人中,似乎并没有这种样貌的。人有相似,或许只是声音有些相像吧,她想。

    当天傍晚,阮南珠拉着苏木来到邓怀英的小院门前,忐忑不安。未得到先生同意,就擅自带人一起,实在太过莽撞了些。

    见苏木不请自来,邓怀英却并不意外。按照昨日村长所言,只要苏木想尽快离开村子,首选目标肯定是他。今日提出教义庄那丫头识字,不过是主动抛出一根杆子。

    邓怀英有些好奇,苏木到底打算用什么方法来说动他。

    “先生勿怪,是我央阿阮带我一道来的。小女子也有心向学,奈何眼睛有疾,若是能有幸多听先生讲几句道理,不胜感激。”

    苏木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胡编了几句。她硬着脸皮前来,不过是想借机多跟这位先生套套近乎,拉拉关系。

    “无妨。”邓怀英暗自发笑,听说之前在朝堂上,苏木可是舌战四方,将老头儿都给气得下不来台,如今竟然来他跟前装起可怜来了。

    也罢,就让他看看苏木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苏木说是旁听,就只是旁听,全程坐在座位上,全神贯注,完全是一个好学生的模样。

    邓怀英一时间反倒摸不清苏木的心思了。他反复思量,难不成,苏木是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呀,未免被查到踪迹,他此行化名白意扮作书生,还易了容,垫了身高,这身装扮甚至还骗过了流觞。

    学了小半个时辰,天黑之前,苏木两人回到了义庄。阮南珠对今日课堂上的内容,还将懂不懂,一脑壳问题。苏木见她愁得饭都吃不下了,索性干起了课后辅导。

    几个汉字,被苏木的顺口溜一说,竟然都生动了起来,阮南珠照着念了几遍,不一会儿,就能流畅地写下来了。

    她兴奋地抱来一块儿木板,拾起一块儿碳石,歪歪扭扭地在上面写上‘阮南珠’三个字。

    “太好了,这样就不怕,以后没人给我写墓碑了。”阮南珠兴奋地笑着,苏木心头一酸,没想到阮南珠竟然是在为这个开心。

    她接腔道:“阿阮放心,将来你的葬礼,我一定帮你办得风风光光的,催拉弹唱,孝子贤孙,别人有的你都得有,保证让十里八乡的老头儿老太太都羡慕哭了!”

    “竟说胡话。”阮南珠嗔笑一声,“要是你走在我前面去了,这笔账我找哪个去讨!”

    “我若是先走,就让我的子女给你办,子女不行还有孙子孙女,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说到最后,两人都忍不住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阿临,多谢你。”阮南珠抹掉眼角的泪水,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其实当时我救你的本意,只是想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话。村子里的人都忌讳我,平日里见了我都绕道走。我在院子里养的那些鸡鸭,也不是为了图它们可以下蛋,或者能变成一顿大餐饱腹,只是想着有个声响不至于太孤单。”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苏木,“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根本就不配当你的朋友。”

    “瞎说什么呢!”苏木转过身,将阮南珠拥入怀中,“你冒着风险救了我一命,还费心费力给我治伤,甚至为了给我补身体,连院子里的鸡鸭都宰了几只。我要是因为这个就翻脸,那才是不配跟你做朋友。”

    阮南珠伸出手用力回抱,把头搭在苏木肩膀上,瓮声瓮气道:“昨天贾大嫂她们来闹事,刚开始我心里还隐隐有些激动。毕竟这个小院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说到这里,阮南珠难掩落寞,“昨天你维护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你能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就好了。可惜,你终究是要走的。”

    她松开双手,扶着苏木的肩膀,认真问道;“阿临,你是想要接近白先生,让他带你离开吗?”

    苏木还没来得及消化阮南珠的情绪,就被问得发蒙,“有这么明显?”

    阮南珠狠狠点头,“那你接下来预备怎么办?”

    苏木想了想道:“先借着听课拉进关系,然后嘘寒问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白先生答应假意成亲,最后带我一块儿离开?”

    “不行不行,你这法子太慢了。”阮南珠却嫌弃地直摇头,“白先生离期未定,万一他有个什么急事突然离开,你的计划却还没来得及实施怎么办?”

    苏木点点头,确实有风险。可这已经是上辈子母胎solo的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方案了。阮南珠在屋里来回踱步,半晌后,她啪的一声拍了把大腿,“我想到了,生米煮成熟饭。”

    啊?苏木顿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就算要离开村子,也不必牺牲这么大吧?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要让大家公认,白先生得对你负责,必须娶你才行。”

    听着阮南珠的解释,苏木脑子里蹦出了三个字——仙人跳。

    “白先生饱读诗书,满腹才问,定然没有在我们村子里娶亲的打算,所以咱们正好打他个出其不意。读书人最爱讲规矩,只要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到你们有肌肤之亲,你再卖卖委屈,村长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成亲之后,你就找借口与他分房,等到顺利离开村子,再说明原委一拍两散就行,反正假成亲这事儿,男人又不吃亏。”

    阮南珠说得头头是道,苏木不禁为她以后的另一半,捏了一把虚汗。

    “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厚道啊,人家白先生怎么说,还教你读书识字呢!”苏木有些发怵,工作上她能坑起对手毫不眨眼,可男女关系上,她就一个字——怂。

    “唉,谁让你是我人生中交的第一个朋友,不帮你帮谁啊!”

    楼顶上偷听的流觞,鼓了一肚子气,暗骂一声“忘恩负义,不要脸”!枉他家公子心善,教这个野丫头读书识字,她竟然跟临平侯这个狡猾的狐狸,联合起来给公子设套!

    不行,他得赶紧提醒公子,小心别中了这两人的奸计。

    邓怀英书房中,灯火通明。听完流觞的汇报,他却并不着急,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流觞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公子,她们如此算计,咱们可千万得小心,不然,明日我就去通知那阮丫头,不必来上课了。”

    “别慌。”邓怀英气定神闲,反问流觞,“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流觞道:“当然是夺回钱粮,以免落入北戎虎口。”

    邓怀英点了点头,“可之前宇文笙得到的那批钱粮,却是假的,真正的钱粮,我们到现在也没查到踪迹。而这个关键,就在临平侯身上。”

    “哦~”流觞恍然大悟,“公子这是想将计就计,套出钱粮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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