桫族人受伤三天后人终于清醒过来,本来就是五六十岁的老人,突然遭遇如此大创伤,瞬间衰老了好多。

    睁开眼就看到蹲在床边焦急等待的桫椤,老人的浑浊的眼里也流出泪水。

    桫椤不敢扑到爹爹身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搂着桫族人的脖子趴在枕头上放声的哭了出来。老人抬起自己虚弱的手抚摸着桫椤的头,安抚着他。

    哭声逐渐停了下来,桫椤把抬起头用恶狠狠地语气说道:“我不同意你就不许死,你要再敢这样丢下我,你死了我帮你报完仇我也去死!听到没?”

    看着桫椤一脸认真的样子,桫族人也含泪点了点头。

    万谲和乌衣看到桫族人醒了也很开心,但看到父女俩又是抱着哭又是毒咒发誓的。乌衣连忙上劝慰道:“桫前辈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别抱着他说话了,让他好好休息。我们去厨房看看鸡汤炖好了没?”说完就拉着桫椤出去了。

    看着两人身影出了院门,万谲又跟大夫嘱咐了两句让他先去煎药了。他自己则是走到屋子里圆桌边坐了下来,看着床上的还清醒的桫族人说道:“我不知道前辈和玉清散人有什么关系,还有蒙面人是谁。这些问题您若不想说,我也不能勉强,我有能力自已查出来的。但是希望老人家善自珍重,请记住您还有桫椤。”说完也不等床上人回应就起身走了出去,他知道老人家心疼女儿不会再想不开的。

    接下来这段陪桫族人养伤的日子,是大家难得平静时光。

    每天桫椤起床先去看爹爹伤情恢复的怎么样了,然后和乌衣一同出去逛逛街道,有时候买点蔬菜瓜果,有时候会买点甜点小食,有时候正好有新奇集市会买点收工小玩意。总之在这时间段让桫椤完成刚从昆仑山上下来时候的愿望,领略繁华的中原风光。但是明显能感觉到她的不开心,经常在逛着逛着街就望着某个东西或者某处风景发起了呆。

    乌衣后来看她整天神不守舍的,就派人去打听了,他们解救完教主回来之后没多久,展伯恩就跟着他们师父又去了洛阳,至于为何在长安洛阳之间来回奔波就不是很清楚了。

    入冬一段时间了,长安已经下过了几场雪了,天气冷的让天天喜欢往外跑的桫椤也都懒懒的待在屋子里了。

    屋子里烧了碳炉,暖暖的,桫族人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但桫椤还会缠着他让他披着袄子坐在床上,她靠在爹爹的袄子上说一些之前在中原的见闻,把自己和万谲乌衣如何认识的和其中的一些恩怨纠葛,却故意绕过了和蓬莱剑派的事情。

    “你说这个永安侯叫什么?”当桫椤拐弯抹角的说道永安侯的时候,只说他可能抓错人,但桫族人敏锐地察觉到了此人必是故人。

    “好像是姓郑。”

    “姓郑?”桫族人将眼睛眯起来,似乎在回忆,“他将你错人成了谁?”

    “他叫我什么小主人,还说我爹是他旧主人,但是他已经是侯爷了,如果你是他的主人,那爹爹你岂不是是王爷了,所以他肯定是认错人了是吧?”桫椤眨巴着亮亮的眼睛试探地问着。

    “是的,我就是个粗人,怎么会是谁的旧主人。你也别再去打听了,听见没有,他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心思最是复杂,离他们都远远的。”说着就说自己累了叫桫椤自己去玩,把她撵走了。

    屋外已经飘起了雪花,桫椤穿好乌衣送给她一张白狐皮做的斗篷走出了她们的院子。抬头一看,万谲一身黑衣金带站在门口,好像是专门等着她似的。

    看到穿着白色斗篷的桫椤,一张俏脸刚在屋里被热气熏的粉红色的,比春日里最美的桃花都要娇艳。万谲的眼神一时竟有点不自觉的躲闪,不敢再看。

    “你在等我?”桫椤扬起俏脸问道。

    “嗯。”

    “什么事?”

    “乌衣一早出门了,刚走之前说让我中午带你去沁园吃饭。”

    “好啊,上次我们去就没吃到羊尾锅子,今天一定要吃到,走吧。”说完蹦蹦跳跳朝大门跑去。

    两人走到大门口才发现雪下的有点大了起来。万谲着人拿了一个暖手炉给桫椤,她不乐意不乐意拿觉得拿着很费事。万谲帮她套在袖筒里,然后搭了一个同样是白狐皮的袖套在外面,一下整个身体都暖烘烘的,桫椤就很开心地拿着。

    “怎么不骑马吗?”桫椤看到门口只有教里看守门口的人却没有马匹的踪影。

    “今天雪有点大,我们走着去。”万谲说道。

    “那倒是,我可不想从马上摔下来。而且现在吃午饭是有点早,我早上吃了一大碗面还饱着呢。慢慢走过去刚好可以吃午饭。”就走入飘着雪的街道里。

    路上的雪越积越多,因为天气冷,行人很少,达官贵人出行都是马车。万谲时时得盯着桫椤,一下要防着她滚到路边雪堆里去玩雪,弄湿衣服。又要担心地滑她摔倒。

    事故发生永远都是人预料不到的时候,就在桫椤非要买两串糖葫芦,万谲付完钱一转身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辆马车,歪歪斜斜的,速度放在平日里也是不快的,但这家人肯定是没给马和马车做防滑的,马脚掌在地下到处乱滑,动物本能又让它害怕地跑了起来,歪歪斜斜地,眼看就要撞到拿着糖葫芦的桫椤。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双大手抱起桫椤就势翻到在路边的雪堆里。

    等桫椤反应过来,手里糖葫芦已经粘在了外袍上。自己则被一个宽阔的身形抱在怀里,除了万谲还有谁,两人侧躺在了路边。

    看着愣愣的盯着她的万谲,她艰难从袖筒拿出细嫩的手掌在他眼前挥了挥询问道:“你咋了?吓傻了吗?”

    万谲醒过神来,连忙把人扶了起来。前后查看着,帮着桫椤把粘在衣服上的冰糖葫芦摘下来。

    看他那么小心翼翼的,桫椤赶忙说:“我没事,衣服穿得厚,也没摔疼。就是可惜那冰糖葫芦我都没吃几口……”

    再次帮桫椤穿好袖筒,万谲不放心她这么走,一只大手拉起了她的袖筒往前走去。

    桫椤虽然不乐意,一开始别别扭扭的,但是走着走着发现被这么牵着走意外的很稳,又暖和。就开心地让牵着,后面把帽檐往下乐得路也不用看了。

    多年之后,那天的桫椤依旧会出现在万谲的梦里,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躲进自己怀里,长长的睫毛上落着雪白的雪花,瞬间化开就润湿了脸颊,湿漉漉的,俏生生的,鲜活得让人心惊肉跳。

    惬意的日子眨眼一个多月过去了。桫族人身体恢复也比较快,他就开始探听桫椤口风,想带着她回昆仑山。

    显而易见桫椤是不愿意的,且不说蒙面人的仇没报,就是之前桫椤受得这些罪也没有找到缘由。每次话题聊到这里父女俩人就开始互相生气,桫椤气她爹不告诉他事情的原委,桫族人气桫椤现在人大了,不听话。说着说着俩个人就顶起牛了,谁也不让着谁。

    这天俩个人再次闹掰了之后,桫椤气呼呼的回到自己屋子,看到桌上的放着几套男装。

    这是乌衣约她去郊外打猎散心,说还是穿男装方便,专门给她做的。

    看到这个,再想想自己跟老爹的这个死结,她想到一个主意,索性自己去查清楚好了,而且自己和展大哥事情总得有个了结。不能像现在一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每当她想起最后展大哥站在囚车前看到她时那种不可置信又气愤的眼神,心里还是一阵酸痛。她和展大哥之间的感情从那时起,就像坐在对面却似乎是隔着千山万水。

    说干就干,这里也不是她的家也不用收拾什么安排什么。她穿好男装,收拾好自己随身的匕首锦囊,思考再三把万谲之前给她的玉佩放在床头,同样在床头留了封信给乌衣,就说自己要去查询真相,不好意思麻烦大家照顾一下桫族人。等她查明一切就会回来带桫族人回昆仑山。

    北方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万胜教长安分舵,马房正好就在后门附近。天擦黑,正是鸡上架,什么都看不太清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墙边“咻”一甩丢了包袱出去。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马房门口,马房今日执夜的马小虎正靠在稻草上打盹。

    桫椤蹑手蹑脚走到马房边,解开最外面那匹马的绳索,牵着缰绳正大光明走出了后门,拿起刚丢出来的包袱,一踩马镫利落地上了马。

    “驾~”黑夜中大概看清方向朝城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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