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是在听见时凌严伤口裂开,心急赶去卧房探望的情形下见到了苏吟。

    老爷子走至门扉还未进门,便听见周大夫说:“主子这段时日还是先不要同房了,夏暑本就不利伤口愈合。布缠多了易化脓,缠少了易崩裂。激烈行房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苏吟闻言默默低头,绯红爬上了脸颊。

    其实昨夜并没同房。苏吟送时凌严回房后欲走,时凌严不许她离开。苏吟瞧他略显苍白的脸,一时心软应他只是坐着,陪他一会。

    时凌严少见她娇俏艳丽的打扮,蝴蝶灵动,流苏轻摆。望着苏吟在花灯下的美颜,难以挪开目光。时凌严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眼前的小女子不安分,在她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时凌严听懂了她的抗拒,激起了他强烈的不满,时凌严伸出双手,霸道地禁锢她于怀中,因此,伤口裂开了...

    时凌严没把这点疼放心上。直至次日起床,品橘来送药瞧见主子身上的白布渗出许多血来,着急忙慌地请来周大夫。

    苏吟闻讯赶来,接着便是周大夫良苦用心的劝诫。

    时父从门外瞧着低头的苏吟,以及若无其事的冷面时凌严,心下断定是狐媚子勾引的!冷哼一声再次拂袖离去,与赶来的时母撞个正着,时母欲开口询问时凌严的伤势,见时父怒气冲冲擦肩而去,迷惑地看着秦嬷嬷,秦嬷嬷也一脸不知何谓的神情。

    被伤及无辜的苏吟心怀歉疚,罪魁祸首倒是从容,既无愧疚更不在意。周大夫瞥一眼便知此事怪不得苏吟。若真是个争宠媚主的性子,受伤那日也不会躲一旁忍着哭,早在床边抽抽搭搭地抹泪。

    周大夫看向时凌严,好言劝道:“主子要爱惜些自个的身子,现下不宜行房,暂且忍忍,也让老夫人和老爷放心。”

    时母进屋前闻见此番话,心下了然这伤口是如何撕裂了。

    ——

    陆显翊与苏富生等人算了几日,才将观莲节那日的净利算出来,比节前预计的还多出一番。陆显翊收好账本,拿了银票问苏富生:“苏老,我现下去都督府找时大人禀报,您同我一起吗?”

    “不了,老朽我累得旧疾复发,节后又马不停蹄地算账,这会子实在支撑不了了。还得劳烦陆公子跑一趟,也请陆公子在时大人面前替老朽解释。”苏富生边说边捶着腰。

    陆显翊爽朗道:“苏老放心,时大人定能体谅翁丈的艰辛。那苏老回去好好休息,大家也都辛苦了,回家休息吧。改日我们在商讨接下来的生意。”

    陆显翊等所有人离开后,原本去都督府的路上,拐进巷弄掉头往时府而去。

    陆显翊到了时府,时府护卫认出他来,便放行让他进了府。府中多了些陌生面孔的巡视护卫。陆显翊深感怪异,比原先多了不少人。陆显翊正走着,倏然出现个小厮,说他为自己引路。

    时父担心贼人贼心不死,命护卫们每日轮班巡视,君上赐的护卫,可比时府家护严整。时父收到有外人来找时凌严,放下书往时凌严的卧房赶去。

    小厮领着陆显翊过了月洞门,恰巧苏吟关上房门,留母子在里面说体己话。

    “苏姨娘”陆显翊上前叫住她。

    苏吟忽然见到陆显翊,微微吃惊,福身回道:“陆公子”

    陆显翊微笑颔首,他看向小厮时蓦然变脸,用强硬的语气说道:“我到了,你可以下去了。”

    小厮见此男子与苏姨娘相识,万一真是主子的友人,冲撞了是要受罚的。他向苏吟和陆显翊作揖后便下去了。

    苏吟第一次见陆显翊发脾气,柔柔问道:“陆公子,为何生气?”

    陆显翊看向苏吟,紧绷的脸松懈下来。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我看时府多了巡视的护卫。”

    “陆公子,大人他...受伤了?”

    陆显翊震惊,急忙问道:“伤的重不重,何时受的伤?怎的不派人告知我,他现在呢?知晓是谁伤的他吗?”

    陆显翊噼里啪啦问了一串问题,苏吟有些不敢说时凌严是为了救她受了伤,上次苏富生中毒,陆显翊的阴阳怪气宛然在目,很明显陆显翊不信任她。

    但陆显翊是时凌严的好兄弟,她避重就轻的话,陆显翊只怕对她愈发猜疑。

    “长话短说吧,陆公子。观莲节那日游船,刺客们潜于水下,在返程时游上舫底欲杀我和大人,是时一他们拼命挡住了。我们下船时,藏于船里的刺客握着剑突然向我杀来,大人为了救我替我挡下了那一剑。”

    没等来陆显翊的责怪,陆显翊反而担心道:“竟发生在游船,我们远观瞧不出一点,怪道你们消失了片刻,躲刺客去了?时凌严为何不告知我!”

    苏吟颔首,“陆公子那日要操心营生,大人应当是不想分你心。”

    陆显翊闻言有些伤怀,时凌严为了这破差事,命都要搭进去了。陆显翊闷声道:“我进去看看他。”

    苏吟颔首,“嗯,老夫人也在,正巧陆公子可以拜见。”陆显翊神游地点点头,向前的脚步停下来,情急之下拉住苏吟,“你说谁?”

    时父快步走至月洞门,便撞上这一幕,他身子一闪躲在树后。这狐媚子勾引汉子竟勾引到府里来了!他要亲眼见证,人赃并获地扔在时凌严面前。

    苏吟隔衣敲打陆显翊的手臂,轻斥道:“陆公子!”陆显翊这才反应过来,松开手,抱歉道:“对不起,苏姨娘,我一时情急。”

    苏吟蹙眉摇首,绕开他向前走。陆显翊原地怔愣了会,又回身挡在了苏吟的前面,苏吟差点撞上他。苏吟疑惑道:“陆公子还有事?”

    陆显翊声音微颤,“你说老夫人,哪个老夫人?”

    “大人的母亲,时老夫人。”苏吟不解地回道。

    陆显翊松了口气,额上都冒汗。又向苏吟问道:“时老夫人何时来的?”

    “观莲节那日,时老爷和时老夫人一同来的。你要见见吗?我去禀报一声。”

    陆显翊慌着回道:“不用,不用。”不能让时父时母知道自己在扬州。若他们知晓了,定会告知爹娘,若他们也来扬州,便要扔下时凌严这一摊子带着絮柔逃了。况且,时母定会替她的好姐妹,劝导自己,万一,万一动摇了,絮柔该怎么办。

    陆显翊将手中包袱脑塞进苏吟手中,朝苏吟求道:“苏姨娘,拜托,千万不能说我来过,千万千万千千万万。帮我把包袱交给时凌严,很重要,定要亲手交于他手中,他见了便知。我谢谢你,我也替楚絮柔谢谢你。”

    “这般严重?”

    陆显翊点头应是,“我走了,我得赶快离开时府,苏姨娘,拜托你了。”说罢陆显翊跑走了。

    时父没想到奸夫就这么跑了,他也没做过后院内宅之事,想去追,又想叫人拦下他,可又担心苏吟将证物销赃。罢了罢了,暂且放过奸夫,这个淫.妇可不能放走!

    苏吟抱着包袱一头雾水,陆显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时母还在屋里,不然等时母走了,她再拿给时凌严。

    苏吟欲走,一队护卫跑来围困她。苏吟不知发生何事了,默默抱紧了怀中的包袱。

    时父阔步而来,脚下生风,与时凌严相似的面容,挺拔之姿,冷峻凌冽的贵气,面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此人应是国公爷,时凌严的父亲。

    苏吟抱着怀中物,朝时父福身。

    时父绷紧面孔,伸手斥道:“你不用向我福身,我不接受你的拜礼。”

    苏吟刚屈身闻言心下一紧,听时父严厉的声音,就这般厌恶她。可她到底做了什么惹到他老人家,还是她这人,时父便不喜。所以无论做甚,他都不喜。

    苏吟起身,正面对上时父的眼睛,直问道:“见过国公爷,民女请问,国公爷这是何意?”

    时父心里冷哼,还算识趣。人赃并获,不敢自称妾身了。

    “你一伎伶生的,商贾之女,凭借一点姿色耍尽手段攀附上朝廷命官。既进了府也该安分守己,多读些《女诫》、《内训》等书,去掉心里不好的杂念。你倒好,不顾主君受伤,在床事上招惹他,害他伤口裂开,伤情加重。非但如此,你欲求不满竟把奸夫带进时府,被抓个正着,还抱着脏物不放!你个淫.妇!就该乱棍打死!”时父厉声叱责完,苏吟身后的护卫上前朝苏吟的腘窝踹上一脚。

    苏吟扑通跪下,双膝磕在石路上,疼得苏吟汗湿了后背。苏吟听他所言,内心愤懑不已,因为她的身份,因此她就是妖艳贱货,事情都不问清楚,便直接定她淫.妇的恶名。苏吟双手抓紧了包袱,极力忍耐着。

    房内时母看着睡着的儿子,起身抻了抻腰,打开房门,发现院落里围了一圈护卫,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走近护卫,低声道:“发生何事了?”

    护卫劈开条道,映入时母眼帘的先是怒目嗔视的时父,与时母对立而站,她向下看去,苏吟正跪在石子上。

    时母抬首盯着时父,问道:“苏姨娘为何在此跪着?所犯何事?”

    时父冷嗤一声,眉眼上挑,斜睨苏吟,沉声道:“淫.妇,你来说,你所犯何事?”

    时母听见这个词不禁眉宇紧皱,疑惑道:“淫.妇?老爷,你从哪儿得知她是淫.妇。”

    时父向护卫使眼色,护卫收到旨意,冲向苏吟抓着她怀中的包袱用力扯出,苏吟狠狠抱住,不愿交他,另一名护卫朝她后背猛踹,时母惊呼:“不可啊,老爷!”时母欲上前阻拦,时父一把拉她过来,扯着她不许她插手。

    苏吟后背受到撞击,猛地扑倒在地,扯包袱的护卫趁机踹上她的肩,奋力去抽包袱。

    苏吟趴倒在泥地里,满身泥渍,加上腹背受敌,疼得松开了双手,泪珠从眼角滑落,护卫成功拿到了包袱。

    不行,每一步,时凌严每成一步,离苏富生伏法近一步,离她自由之身近一步。既然陆显翊说了亲手交付,她定要亲手交付。

    苏吟用尽全力,艰难地爬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奔向拿走包袱的护卫。护卫没想到女子被打成这样,还能站起来。护卫手中的包袱还未握紧,又被那女子抢走了。护卫怒火中烧,在国公爷面前竟连个女子斗不过嘛?

    转身朝女子的腹部踹了一脚,苏吟吐出血来,往后倒去,苏吟磕在石路上晕了过去。包袱从她怀中飞出,护卫飞向空中抓到了包袱。

    时母看不下去了,挣脱了国公爷的束缚,奔向苏吟,抱起晕倒在地的她。时母不敢想,若怀川知晓了,还不知她心思深沉的儿子会如何处置?时母转头盯向国公爷,怒道:“老爷!你是想断了你们之间的父子情分吗?”

    国公爷双手背后,冷声回道:“我们时家的孩子,不会为了个淫.妇,断送他的大好前程。”

    “若这前程我不要了呢。”

    时母心神震荡,一心扑在朝堂的时凌严,竟说出不要前程这种话?

    时母缓缓抬头,看着日光下照耀下的时凌严。他上身缠着白布,从光晕下稳健跨步而来。

    抢到包袱的护卫走向国公爷,双手奉上,后背猛然遭受一击。护卫扑倒在国公爷的脚下,国公爷怒目盯着时凌严。

    时凌严冷冽的眼神射向时父,“国公爷好大官威,我竟不知我的内人何时成了淫.妇,无凭无证辱骂我的内人。国公爷,清河时氏的家风便如此随意吗?”

    “啪”时父伸出大手扇了时凌严。

    “老爷!”

    他盯着扇脸的手。时凌严从未忤逆过他,虽性子冷了些,不与他亲近,在朝为官便是如此。时凌严几乎成为了隗国学子的神,人手一张时凌严画像,科考不拜文曲拜他。就连君上喝醉酒同他说,羡慕他有个时凌严这样的儿子。可怎的今日动手了呢?

    时父颤抖着手,他看着时凌严,想安抚他。但是时氏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自古以来没有父向子道歉的先例。父打子天经地义,他是为儿子着想,他没错,他没做错!

    时凌严被扇后,不言不语,暗眸深深看了眼时父。转身走向时母,时母已是泪流满面,她伸手抚上他的脸,轻轻抚摸着时父打他的脸颊。

    时凌严从时母手中将苏吟接过来,冷静地对时母道谢,便抱起苏吟,苏吟的三千青丝随时凌严起身而坠下。

    时凌严看着闭眼晕过去的苏吟,她脸上沾了泥点,嘴角流血,惨白无力。时母扭过身子,不忍再看,泪流不止。

    “时一,方才打了苏吟的你来处置。”

    “是,主子。”

    时凌严抱着苏吟离开了,时一捡起地上的包袱,朝国公爷躬身揖礼后,揪出方才动手的护卫捆成一团,他一把将其拉走了。

    品橘听说了国公爷打苏吟的事,跑进了苏吟的卧房,主子和苏吟不在,品橘让晚桃和摇杏在府里找了一圈,都不见主子和苏吟的身影。品橘心急如焚,两个伤者,他们会去哪里呢?

    ——

    苏吟醒来,恍如隔世。

    她稍一动,身上疼得泪珠从眼中蹦出。她急促地上下喘气,腿疼,脑袋疼、背疼,手...手好像不是很疼。双手慢慢伸至眼前,左手碰右手,拍两下,自己还活着!

    身子不能动,眼睛能动罢!苏吟睁大眼眸,眼珠提溜着四处看。这不是时府?这是哪?该不会被时父扔出去了吧?

    苏吟不敢置信的眨巴眼睛,可扔出去,为何在床上?时父骂她的“淫.妇”历历在目,难道把她卖了?卖给谁了?

    身子还有些晃动,苏吟扭头环视着目光所及之处,简单的茶案,椅子,木板,周遭似有水声。苏吟捂唇,难道把她卖到画舫了?

    不行不行,卖到画舫她还有退路吗?她娘的仇还没报,她的夙愿还未达成。苏吟挣扎着要起来,太疼了。

    此时探进一颗头,苏吟喜出望外,“大人!”声音一出,苏吟发怔,这声音怎的这般虚弱。

    时凌严端药上来,听见床上窸窸窣窣,放下药碗,过来查看,见苏吟醒了,冷崩着的脸稍柔了些。

    时凌严轻斥道:“乱动甚,躺好,准备喝药。”时凌严转身拿药过来,坐在床沿,吹着热气。

    苏吟颔首,她弱道:“大人,我们为何在游舫?”

    “无人打扰。”

    苏吟指着时凌严的右肩,“可大人的伤?”

    “快好了,担心你自己罢。”

    苏吟想到包袱,扯着嗓子喊道:“包袱包袱,大人,陆公子给你的包袱。”

    “嗯,拿到了。”

    苏吟呼气,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

    时凌严瞥了眼苏吟的傻样。与她相识以来,苏吟在他面前扮装柔、怜弱、怯懦、有过一丝精明的闪现、聪慧、妩媚、可爱...唯独没见过她方才傻傻的模样,也许这才是真的她。

    时凌严给苏吟喂药,药勺还未贴紧嘴边,手一抬药撒了出来,流进苏吟的衣内。苏吟幽怨地盯着他,是了,这位贵公子哪伺候过人。

    苏吟幽怨的眼神转为鼓舞,轻声道:“无碍,大人,凡事总有第一次,大人聪慧绝顶,妾信大人,定能成功!”

    不然呢,这游舫上看上去也没别人。

    时凌严依旧冷静,喂第二勺时,药勺倒是贴紧了嘴边,苏吟张开小嘴,时凌严就是迟迟不倒药。

    “大人,倒呀,倒咳咳咳”苏吟还在说话,时凌严整勺倒进去,没呛个半死。

    迨苏吟止了咳,气息缓下来,双颊咳出血红。

    时凌严冷着脸又舀了一勺欲再喂,苏吟伸手拦住勺子。

    “大人,不然,你扶妾起来,妾自己喝吧。”苏吟的声音更弱了。

    时凌严扶她的动作小心了许多,苏吟靠在时凌严的怀中,她也小心地避开了时凌严受伤的右肩。苏吟接过药碗,闭着眼一口气喝下。

    好苦...

    时凌严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苦?”

    苏吟想起他受伤,她替他试烫不烫,被药苦到后说了声苦,然后,时凌严吻了她。苏吟不敢再说苦,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吞吞津液,小声道:“不苦呀。”

    时凌严轻哼一声,识破了她的想法,她现下伤的这般重,没兴致亲她。

    时凌严轻轻放下苏吟,替她捂好衾被,沉声道:“睡吧。”

    苏吟听话地闭上眼,再次睡了过去。

    周大夫从暗处而出,替苏吟把脉,时凌严静静地看着。

    “姨娘的伤养着便可,只是她脑后的磕伤,暂且是积滞了淤血,至于今后会如何,我也无从可知。平日细心照看,别再磕着就是。”

    周大夫留下了好几日的药,时凌严让时一送他回府。

    苏吟再次醒来,楚絮柔正帮自己换亵衣。

    楚絮柔见她睁眼,兴奋道:“醒了?现下感觉如何?”

    苏吟低头看,自己的上半身只一件亵衣,而笑脸盈盈的絮柔正为自己系上亵衣带子。

    苏吟呆呆问道:“絮柔,你怎会在此?”

    楚絮柔挑眉,美妇的脸忽然凑近,她坏笑道:“原来,你和时凌严还未行房啊。”

    “咳咳咳”苏吟被她突然戳破了隐秘吓得猛咳。

    楚絮柔大笑,拍拍苏吟,“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了。”

    苏吟瞪了眼她,不过见到絮柔,她心情也跟着好了。

    “大人和陆公子呢?”

    “舫下谈事呢。”

    苏吟颔首。楚絮柔看着苏吟清明的眼睛,轻柔地抱起她,在她耳边说道:“我都知道了。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是,别把那些话放心上。”

    一股暖流流进了楚絮柔的衣襟,絮柔知道,是苏吟的泪。楚絮柔靠在她的肩胛上,看着光滑嫩白的后背此时布满伤痕,楚絮柔轻抚她的伤。

    时凌严进来,映入眼里的便是苏吟后背的伤痕,淤血遍布,连嫋腰上也有青紫,红肿的脚印十分乍眼。

    时凌严的眼底聚满凌厉,深眸暗了又暗,捏着药瓶青筋暴起。楚絮柔见他神情不对,想起陆显翊说那几个打苏吟的护卫断手断腿,剩个半身苟活着,楚絮柔听着头皮发麻。

    楚絮柔抚摸苏吟的发丝,咳了一声。

    “时凌严来给你上药了,你就这般靠着我,疼便喊出来。”

    苏吟听见她来,悄悄地抹净眼泪,幸而现下背对着时凌严,看不见自己的脸。

    苏吟闷声回道:“好,我知晓了。”

    楚絮示意时凌严过来擦药,时凌严这才收齐了眼底的狠厉。

    接下来的几日陆显翊夫妇白日上舫,日落归家。苏吟身子渐渐好起来,时凌严的布也拆掉了。

    某日的晌午,苏吟见楚絮柔还未出现,轻声问道:“大人,絮柔今日不来吗?”

    时凌严抱起她来到舫板坐下,苏吟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日光投进水里,泛起点点金光,有几只小鱼在湖面追逐嬉戏,岸边垂柳被微风拂起,苏吟靠近时凌严的怀里,感叹道:“好美。”

    时凌严抚着她的柔顺青丝,低声道:“明日我们回府。”

    “明日就回了吗?真有些不舍,不过,刺杀的事耽搁了时日,是该回去了。”苏吟体贴回道。

    “苏吟”时凌严唤她。

    苏吟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柔声回道“大人?”

    “你愿意跟我回长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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