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酒坊,蒸汽腾腾。邻居多嘴大娘的远房表亲大外甥好吃懒做,然后小住几日后对自己姑姑说要娶女主,因为女主勤劳能干,而且家里就她一个女儿,打算吃绝户。“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别不知好歹!”

    女主先是冷笑,而后却被男人威胁,说要被造谣,然后恰逢男主回来,将计就计然后把目光投向男主,“你前几日说要娶我的,是不是?”

    男主装失忆的,然后称是,后面羞辱那个人后接着准备婚礼。

    虽然简朴,却也事必躬亲,可见诚意满满。

    男主婚后夜里求着女主讲如何救的他,两人的缘分。

    回忆开篇。

    晚了些,还是晚了些……

    在无边无尽的黑夜中,寂静天际边突然划过一记火光,随后转瞬即逝。

    裴云昭遥望火光落下的一处街角府宅,他此刻身子抖得恰似筛糠,额间豆大的汗珠滑落衣襟,体内毒药的毒性发作无法抑制,眼前努力寻着一丝清明却不得,远处疾驰而来的马队身影渐渐模糊,身子却再支撑不住颓然倒下。

    他重生而来,却还是难以改变她被灭门的惨剧。

    终究来晚一步。

    ——

    恰逢中秋佳节,夜里的长安城灯火通明,才子佳人猜谜放灯,好一副祥和喜乐的景象,可灾难也在应运着悄然发生。

    “闲杂人等立即退避!”往昔戌时一刻城门早已关闭,唯独今日因是中秋佳节特赦,却不知从城外何处来了一队人马,大摇大摆从集市大街呼啸而过。

    自小养在深闺的楚怀夕,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仗,才与家仆走散孤身一人,连忙躲在小巷里。却见大路中央不知何时倒下一少年。

    远处马蹄声渐渐逼近,由不得她多想,鼓足了气奔上前去,赶在马蹄踏上前,将那昏死的少年从阎王殿里抢了过来。

    她伸手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总算还活着,心里的这块石头这才落了地。

    楚怀夕又为他搭上了脉,眉头紧皱只见脉象复杂沉浮,不知中了何毒,这毒却是狠厉强横,只怕再晚上些,怕是毒便侵入五脏六腑。

    先回侯府煮上味祛毒汤将毒性抑制住,再请父亲诊疗做他说。

    待巷子外声音再次平静了下来,她才敢探头出来,待确保了外面安全,才又折返回去将人背在背上。

    远处街角一处宅院火光冲天,明如白昼,再仔细看去,却觉心惊胆战,只愿不是自家安乐侯府。

    可待走近了,被熊熊大火映得金光闪闪的御赐牌匾“安乐侯府”呈现在眼前时,一切已成定局。

    “母亲!”楚怀夕再也控制不住,猛然跪倒在地,猩红了眼大声嘶喊,却得不到一声来自家人的回应。

    火光中一个女子纤瘦的身影匍匐着,艰难地越过大门门槛,却被火光再次包围。

    “母亲!女儿这就去救你,与那些贼人同归于尽!”她这才先知后觉意识到那群自城外而来的马队是冲着侯府而来的。

    火光中的女人与她默契地对上了视线,高温炙热下的身体脱水难挨至极,她艰难地抬起手臂朝身处黑暗中的她摆了摆手,皲裂的唇无声地动了动。

    唇形仿佛在说,快逃,夕儿不要管我们,快逃……

    “母亲!”

    “不要去,不要……”

    背后低沉近似恳求的声音重复着喃喃道,她才发觉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被身后昏死的少年紧紧握住,不由得她挣开。

    “走啊!走!”远处尖叫声震得她一怔,火光中的母亲费尽了最后一丝气血,最后喷出一口浓而艳的血来。

    “母亲……”

    “是谁,谁在那里!去追!与楚家有关的家眷一个不留!”放火的人还没有离去,临了听见楚母的嘶喊,折返回来意欲斩尽杀绝。

    楚怀夕自知仇敌在旁,此地不可久留,她端坐起身最后朝着火光深处叩下诀别一拜,泪落无声亦无痕。

    ——

    一场秋雨一场寒。

    夜半落了雨,那人本就身中剧毒,又因破庙无窗昨夜着了风寒,眼看着命不久矣。

    楚怀夕却不是那心狠之人,她寻了个破瓦盆,盛了雨水撕下块泥菩萨上的帷帐,洗净拧干了水为其擦着虚汗。

    “你好好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当铺换了钱为你抓药。”

    天色破晓,长安城内一片祥和,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仿佛昨夜无事发生一般。

    她换了身破烂衣衫,故意将脸面抹了灰,脏扑扑的像个乞儿,进了城便小心打探着昨夜城内的事。

    “从哪儿偷来的?”

    当铺老板嫌弃一瞥,语气轻蔑地嘲弄着眼前这个乞儿,拿着帕子细细擦拭着手上的玉钗。

    楚怀夕早早准备好了一番说辞,丝毫不慌装作木讷道:“庙里和尚给的。”

    “和尚?酒肉和尚?”东家这次上下打量了重新审视着眼前的乞儿,十四五岁的豆蔻少女,虽脸上灰扑扑的却也看得出天生丽质,玲珑身段却也可惜是个乞儿。最后只是叹道,

    “哎……,可惜喽。这样,姑娘我多当给你些钱,寻个好营生,总也免得再叫人欺负了。”

    她缩了缩颈,哽咽道:“谢东家。”

    当铺老板当真是发了善心,近乎做了赔本的买卖,只是嘱咐道:“拿好,莫要叫人抢了去,共计五两七文钱。”

    楚怀夕小心接过这救命钱:“嗯,谢过东家大恩。”

    离开了当铺,走进小巷,她却隐约觉得身后有人尾随,她巧身躲在偏僻的角落,手紧握住捡来废弃的砍柴斧,待人慢慢靠近狠狠砸去。

    却被人抓住斧柄,她不敢再斗,怕引来追兵,正要逃走之际却被身后那人叫住了。

    “小姐,小姐是你吗?”

    楚怀夕听出了家仆张叔的声音,此刻泪水犹如决堤,她缓缓回过身去,只是委屈道,“张叔,母亲她死了,父亲兄长们也死了,侯府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为什么独留我一个人受苦,他们的心好狠!”

    张叔唇不可察地动了动,却最终也没想出该如何来劝,逝者已逝,只余追忆。

    他走上前去,轻轻抚过她的头,简直称得上狂妄竟试图以一个父亲的形象来安慰她,任由她深埋于他肩头哭泣。

    无声地安慰持续了半个时辰,张叔自知一切真相皆须告知,即便对她实在残酷,他尽量云淡风轻道,“姑娘,这世间再没安乐侯府,害老爷夫人侯府上下一百三十四口的人,是那朝中唯一异姓王——定远王裴真。”

    他继续说着,“北郊发现的十九具被掏心的无名尸,皆与那狗贼裴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老爷将证据密奏圣上却被裴真先一步截下,自此结下了仇,却不想他竟胆大妄为至此,竟敢动了杀朝臣的心……”

    楚怀夕紧攥着拳,心中此刻已被仇恨填满,“裴真,所以是裴真杀了我父母!杀了我楚家上下一百三十四口!”

    张叔怕她意气用事,故而又嘱咐道,“姑娘,此后再无安乐侯,也无小姐你,若想保身便要此生隐藏身份,定要小心躲着定远王那厮的斩尽杀绝。朝廷官府定不会为了已死之人得罪当今圣上的宠臣,所以击鼓喊冤断不可为!”

    楚怀夕抹净了脸上残存的泪痕,义愤填膺道,“张叔我知道,我会好好的,但我不想躲到深山老林苟且一生,我要亲手手刃了他,以报父母之仇!血债终须血偿!”

    “好孩子,到底是苦命人,若小姐不弃,往后你我便对外以父女相称,相依为命。”

    “好。”她这才又想起入城为的什么,城外破庙里的他还需药来救治,于是转头对张叔道,“我逃命之际救了一人,他中了毒还染了风寒,我入城也是为了替他抓药。”

    “也是个苦命人,那他现下在哪儿?”

    “我背他去了城外废弃了的城隍庙,现下安置在那里。”

    “好,咱们这便去药铺抓药,再去买熬药的砂锅器具,随后再在城隍庙会合。”

    “嗯。”

    两人分头行动,楚怀夕本就是医药世家之女,自小精通药理,自然去抓药的便是她了,而张叔脚程快去了更远些的城郊窑厂买了煮药砂锅。

    约摸又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两人双双回了城隍破庙。

    张叔推开门回来时正见姑娘将人翻过身去,看不清那人相貌,只见她自大堂内寻了几捆干草过来,想铺在那人身下。

    “姑娘说的就是他吗?”

    “是了。”楚怀夕无暇顾及,她携了几捆干草小心翼翼地铺在那人身下,而后将人翻了回来,让他仰面朝上更舒服些,对张叔只淡淡回道。

    张叔正要去煎药,却瞥眼瞧清楚了那少年的相貌,不由心惊大声道:“裴家人,裴二公子裴云昭!”

    “谁?”楚怀夕抬头看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张叔心道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裴家人终是落于自己之手,恨恨道,“姑娘你救回来的人是裴真的儿子,裴云昭,是救了仇家的狗崽子!”

    “哎,孽缘啊孽缘!”

    楚怀夕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仔细端详着眼前人的相貌,她曾经唯一打过交道的裴家人是曾向她提亲的裴家大郎裴轻誉。细细想来,这兄弟俩确实有五六分的相像。

    她沉默半晌,仰天笑了笑,笑意诡异且放肆犹如通往地狱的曼珠沙华徐徐绽放。

    “既是如此,便是老天要助我,落于我手,便是天意要我手刃了他!只是……最该死的是裴真,我要先借他手来除去那个最该死的人!”

    “姑娘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先救活他……”

    此时杀了他得不偿失,这是老天赐予我的一次手刃裴真的绝佳机会,我定要做好万全计划!

    ——

    咳,咳咳……

    裴云昭服了药昏睡了七八日,她就在一旁守了七八日,没有一晚睡得踏实的。

    才眯着眼不过一炷香,又到卯时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惊醒。

    楚怀夕忙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已经不烧了,热度已经下去了。

    仔细端详了下这人,看也没有转醒的样子,困倦催着她再入梦乡,不一会儿又合上了眼。

    “姑娘,姑娘……”

    听到耳旁有人在唤她,她再次悠悠转醒,却见那裴云昭已然微微睁开了眸。

    楚怀夕趴上前去关切地问:“你醒了?身子现下可曾还有些不适?”

    裴云昭看清了姑娘的样貌,是她,可却脏扑扑的,他蹙着眉不知她为何,淡淡回道,“不曾。”

    身子倒觉得舒爽轻便,脉络也觉舒畅,心中算定是她又救了自己,身上的毒素许是消解了大半。

    他欲要撑坐起来,却是松泛无力。

    楚怀夕见他动作,忙上前去扶,“你躺着便好,这是做甚?要去做什么只管去说便是。”

    裴云昭念及前世种种,总是放心不下,不知她要做何动作,是否会有危险。

    故作冷漠怀疑道,“姑娘恩情,小生病好后自当奉还。只是不知姑娘是如何救的我,你我之间有何渊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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