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近日都是早出晚归,回了家也是落了锁,不轻易出门,可在给马车装货的时候,却让赵氏逮着了机会。

    赵氏满脸堆笑地上前,仿佛将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妹子,姐姐给你商量个好事。”她一边说着,一边眼睛不断瞄向装上马车的布匹,此刻在她眼中,马匹的布料化作了一锭锭银子,若是能谈成,马上,这些银子就是她的了。

    林芸并不搭理她,跟马夫确认好了布匹的数量,等马车启程,她就直接进门。

    正当她要把门关上之时,赵氏却找准了空隙,如泥鳅一般,从缝里挤了进去。即使被门夹到了,也一边亲热地叫唤着。

    林芸不管她了,松了关门的手。事出反常必有妖,语气不知情地被算计,倒是先看看她要玩什么把戏。

    赵氏一到院子里,就四下一瞄,没看出什么门道来,找到了个矮墩,一屁股坐下,敲打方才被夹到的腿,转脸接着跟林芸说道:“芸妹子,我大老远从村子东边赶来,口渴得紧,要是能上杯茶水就好了。”

    林芸见她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必没打什么好主意:“赵娘子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赵氏一听,顿时急了,起来拉她的手,被林芸避开。

    看见林芸闪躲,赵氏也不恼,脸上依旧带笑:“你这姑娘,就是性子强。不过啊,”赵氏话头一转,“虽然性子强,倒跟我有几分相合之处。我向来稀罕爽利的人,只是从前多有误会,要是今后能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好事。”

    赵氏真是有备而来,连“化干戈为玉帛”这样的句子都吐出来了。

    这时,正好李氏听到外面有人声,从屋内走出来。

    赵氏赶忙迎上去,亲亲热热地握着李氏的手。

    李氏目盲,一时搞不清状况,没能躲开,被她抓了个正着。

    “李大娘,我是王大强的媳妇,你可还记得。”

    李氏是知道王大强赵氏二人先前来闹事的,被她这亲热地一喊,顿时愣神。

    林芸扶住李氏,不动声色地将二人隔开,扶李氏在院中的椅子上坐下。

    赵氏仿佛没注意到这微妙的氛围,接着道:“我今天来,是来促成一桩好事的。”

    没人撘腔,她接着自顾自说道:“芸娘可是及笄了,还未许配人家?”

    林芸眉头一皱。

    “说起来啊,不是我吹嘘自家男人,若说这村里一等一的汉子,还就属我家大强了,不仅长得高力气大,舅舅还是村长,没准之后,这村长还会传给我家大强来当。”

    “男人有本事,就该多照顾几个女人。正好芸娘跟大强熟识,虽然平日有些小摩擦,但一来二去的,也是一桩缘分。我看呐,不如就嫁来,做我家大强的小妾吧。”

    此话一出,连李氏都惊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赵氏继续厚着脸皮道:“我其实也打心底喜欢芸娘这丫头,因此大强跟我说起的时候,虽然一开始心里难受,试问哪个女人想平白把自家男人让出去呢。但是一转念,要是能跟芸娘成一个院里的姐妹,互相照拂着,也是好事。”

    赵氏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反胃。要她这么捧着林芸说话,简直比吞了苍蝇还难受,不过要是能达成目的,她也不介意忍上一时。

    林芸没跟她客气:“赵娘子,这几日不见你偷瓜,原来是改做老鸨了。”

    赵氏眼珠大睁,像是要吃人。

    林芸接着道:“你家那狗窝似的前屋后院,还想要小妾?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赵氏见林芸不为所动,也不装了:“小贱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强舅舅是村长,平日是我们没跟你计较,要是想弄你一个家里一个男丁都没有的小娘们易如反掌,你以为你能蹦跶多久?”

    赵氏甩下话,怒气冲冲出了门,林芸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落了锁。而后对忧心忡忡的李氏道:“娘,这些日子王大强一家子恐怕还要搞出些动静,我不在家您就给门上锁,除了我,谁来都别应声,更别开门。”

    李氏点头。

    还没过几日,林芸刚从山上下来,就听见村口有人说,村长要集齐众村民,宣布一件事。

    林芸眉头直跳,直觉告诉她,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村长宣布,哪家哪户要是没有男丁的,就要把地收回。

    村中只有林芸一家没有男丁,这明摆着欺负人。

    赵氏得意地看着林芸,眼中带着挑衅。

    林芸据理力争道:“我家哥哥还在外打仗,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这就收了我家的地,不合规矩吧。”

    村长是个看上去干瘦的老头,眼中冒着精光。三言两语就想把林芸打发了。说战场前些日子,似乎刚经历一场大仗,连为将领的摄政王都就此失踪,何况手下的小兵,更是生死难料,就差直接说让林芸准备后事了。

    林芸咬牙,又道:“我们家和娘亲日常都靠着这块地过活,没了地让我们日常拿什么吃喝。就算执意要收走,村西边的荒地无人打理,这可以给我耕种吧。”

    村西边就是常遭洪涝之地,根本无法耕种,谅林芸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村长也知今天的举动针对意味太明显,也就同意了林芸这一要求。

    村会散去,赵氏叫住林芸:“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不过要是你现在来求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同意你进门。”

    林芸头也没回:“你家的猪头,你自个消化去吧。”

    林芸立刻去西边,查看荒地的状况。

    林芸积攒了不少银子,但是在村中生活,还是得自给自足,因而有一块自家的田地是必不可少的。

    又想到村长说的战事,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哥哥林康如今在先前是什么情况。林芸心里焦急,但她知道,她如今当家,无论如何,都不能自乱阵脚。

    西边的荒地靠近水源,水刚退去,满是湿润的泥沙,看上去似乎很适合种植,但是当水流弥漫上,作物便难以存活。

    林芸打开了御水系统面板。面板里除了已解锁的水力织布机机以外,还有许多其他未解锁的功能,比如修堤坝,修湖,修水库等,都是跟水利相关,不过都是需要财富值来兑换。

    林芸思索再三,根据田地的实际情况,又估摸着如今手上的银子,选择了解锁人工渠。

    这人工渠可比水力织布机所需要的财富值多上数倍,这一下,近日赚得的银子又去了大半,不过这如此大片的荒地,要是能利用上,也是值当的。

    林芸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兑换的人工渠,未免引人注意,这是一条暗渠,正当林芸犹疑放在哪里合适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已计算出最佳放置位置,是否选择。林芸将信将疑地点了确定,忽然间,指尖的面板化出一段流光,钻进远处的山野间不见了。

    林芸看了下,周边的水位一下子小了不少,潺潺的流水保持着匀速的流动,看样子人工渠已经布置完成了。

    林芸松了口气,决定再观察几日,再进行下一步。回到家,正准备将今日之事告知李氏时,就见家门口站着赵氏,不停朝里叫骂着,娘亲李氏似乎站在门后,两人说着什么,所幸李氏并没有开门。

    林芸上前,一把拉开赵氏:“好啊,你还敢来这。”而门后,李氏似乎是在抽泣。

    林芸扭头:“你又做了什么吗。”

    赵氏朝天翻了个白眼:“我好心把你哥哥战死的消息带给你娘,你应当谢我才是。”

    林芸怒火攻心:“我哥人如何现在还未可知,你凭什么就说战死了。”

    赵氏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村长就是这么说的,还能有假。说来你家男丁全都死于非命,恐怕是被克死的,李大娘,你是不是得去算算命,你这命里恐怕不太好哦。小心再克死一个。”

    林芸听不下去了。当即拉住赵氏胳膊,将她带离门口,到岔路口,赵氏嘴里还是些不干不净的,林芸将手一甩:“赵娘子,我们的恩怨如何,与我娘无关,若是你再来冒犯我娘,我可不会留手了。”

    赵氏今日来把林芸娘亲气哭,可谓出了一口憋闷长久的恶气,再加上有村长撑腰,让林芸丢了地,可谓好事成双,如今更是飘飘然,一点也不在乎林芸的警告。

    再加上林芸也不跟她动手,她还以为林芸怕了她,于是更加得意地笑开,猝不及防被林芸掐住下颌,往嘴里投了个什么进去,林芸一拍她后背,就将东西咽进去了。

    赵氏指着林芸,眼睛瞪得老大:“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林芸面上淡然:“断肠草罢了。”

    听这名字便知是一味剧毒,赵氏顿时没了得意的心思,扣着嗓子,想把东西吐出来。

    然而抠了半天,也只吐出几口酸水。

    林芸俯下身,轻轻拍住赵氏的肩,凑到她耳边道:“赵娘子,你是知道的,我懂一点草药医理,说是断肠草,就绝不会是别的什么草。”

    赵氏此时腹中也开始隐隐作痛,知道林芸所言非虚,眼中溢出恐惧。

    林芸看差不多了,又拿出一个丸子,说道:“这是断肠草的解药。”

    赵氏伸手去抢,被林芸轻松躲过。

    林芸轻笑:“赵娘子,这解药不是不可以给你,不过你也知道,我若是给你,你再来生事,岂不是自找麻烦。”

    赵氏涕泗横流,指天遁地发誓自己绝对安分守己再也不找林芸家的麻烦。

    林芸将手摊开在赵氏面前,这回没有躲,赵氏一把抓过咽下。刚服下,肚子中又一阵翻滚,仿佛有些胀气涌动。

    赵氏来不及说什么,捂着肚子小跑走了。

    林芸目送她的背影,她给赵氏服的药两次都是泻药,若真是断肠草,恐怕赵氏已经一命呜呼了。

    不知赵氏回去泻上三日,是否能学会收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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