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城实行宵禁,入夜后街上无人。

    慕容锤得了城门处的消息,下令道:“不管是女帝还是雪狼国来的探子,一律给本将军追查到底。”

    北延兵开始全城搜捕今日在街上出现过的雪狼国探子。

    **

    “开门,快开门。巡查……”北延兵在小院门外敲打道。

    陆鱼儿在街头喊道:“不好,起火了。城南库房起火了。”

    搜查的北延兵往天空一看,真映红了。他放弃入宅的打算,带人往城南奔去。

    凌云带人跃入小院,不仅将陆鱼儿等人带来,连季飞扬一行人都先后入宅。

    金簪躲在东厢的窗前,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将窗户关起。

    季飞扬的目光警觉地往那方向瞥去,被凌云侧身挡下:“停云兄这是……”

    “那边是我内子的房间,今日于我拌嘴后受惊,现人在休息。”凌云朝季飞扬一干人道:“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按约定来商量下怎么出城。”

    季钊明掀起盖住尸体的衣袍,辨认过后惊异道:“少主,这是……伊兰天雪!?”

    季飞扬绕过凌云,看向发黑的尸体,露出惊诧。

    他喃喃道:“虽说面部泛黑,但确实是他。你们怎么擒住他,又杀了他?”

    凌云蹙眉道:“偶然相遇,意外所杀。”

    季飞扬的目光穿过凌云,望向东厢紧闭的门户。

    他在凌云等人的眼神盯视下,拉起唇角笑道:“四年前,摩尔人中最大的两支西戎和北戎,联合各族在雪草城举行汗王大会。经过一年多的角逐后,北戎伊兰姓氏在数族中脱颖而出。

    现在的大可汗名为伊兰天阙。他有位同胞兄弟叫伊兰天雪,被大可汗封为南照王,正是此人。

    我们与他在……”

    耳闻季成喊“少主”,季飞扬挥手道:“既然停云兄弟信任我们,我们也要以诚待之。

    我们月罗府兵马与伊兰天雪这位南照王在草原上打过无数次交道。此人奸猾狠辣,在草原上有玉面雪狼之称,以驱周奴为兵,残杀周奴为乐。

    这次,我们会离开月罗府,目的之一正是发现南照王在南边许久未曾现身,估测他回中部帮助伊兰天阙攻打寒雪关。半途上,我们被一伙身强体壮之人截杀,发现这些人的体格、招式有摩尔人的痕迹,趁机追入关内调查。这群人中的头目一直没有现身,原来是为躲避我们。今日西行关只进不出,抓得就是这伙人。”

    东厢里的金簪在黑夜中背靠门户,一声没出。

    【月罗府。季飞扬现在的根据地在月罗道府,乃是大周最西南的道府,背倚月罗山脉,占地广博,却是十分不好谋生。】

    堂内,季钊明接话道:“各位好本事,竟能杀死此人。此人身强体壮,便是扎他脖子,一般的利器都不一定能贯穿其体表。”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东厢处。

    今日这方的小娘子走丢一事,他们的探子也报回来。

    【如今南照王穿戴整齐躺在这,脖颈有伤,足见是近身所刺。

    一个人能被这般杀死,在场除少主外,几不能行。那么,能下手的情况只有一种,伊兰天雪被女子近身,大意被杀。】

    凌云瞧他们只拉开罩布上角就说法纷纭,冷静道:“他是被鱼刺过胸而亡。脖颈处的伤只是令他分心。”

    季钊明愣了下,拉开整个罩布,露出完整的尸身。他发现尸首胸口上的刺痕:“这……呵呵呵……确实是毙命之伤,而且被刺很多次,像是血棘刺,海边人特有的鱼刺。”

    【论起来,脖子处的血洞不浅。杀他的人一定用全力。若女子会用鱼刺,这妇人就不可能是少主想见的人。呼……】

    “最主要是中毒……”何秋刀说完,赶紧闭口。在凌云望来时,他砸下嘴巴,示意闭口不再言。

    季钊明再探脖子伤口,恍然道:“果然,中毒再刺,这样容易得多。可是,如何令他中毒……”他仰面见季飞扬的脸色明晦不定,闭了口。

    江城子呵呵轻笑,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伊兰天阙正在攻打寒雪关。玉面雪狼又是怎么入关?”

    凌云将手里的信筒递给季飞扬。待几人都看过后,他缓缓道:“火漆是我现拆。若是此信送到慕容锤手中,寒雪关危矣。”

    季飞扬的面上极为慎重,庆幸道:“幸好被你截下了。”

    季成呸了声,骂道:“慕容涛在北边给摩尔人放水。如今,他难道想将寒雪关送给摩尔人。他不知道一旦这些狼人过秦连长墙,境内国土只能任他们抢掠。”

    “北延兵又为何追这……南照王?”陆鱼儿问道,“按理他不是来给慕容涛送信?”

    “若我料的没错,他们应该是从风华道府境内的东阳山翻过来。”季飞扬想起入关前遇上得那一伙贼子,“早前,我就说过,这些人大有可能是摩尔人。但是,所遇得都是生面孔,难以判断。如今,伊兰天雪在此,就好断言。”

    季钊明疑惑道:“东阳山那边的乱石林是秦连长墙地势最高得一段,占险、陡两字,属实关山难越,正是我们中原人最想不到被攻破的地方。这么说,伊兰天阙就是利用中原人这个想法在那里搞事。天啊,雪狼国怎么想到、做到呢?”

    “这只能说明,伊兰天阙绝对是摩尔人近百多年来诞生的天才。以他凭借部落势力夺取汗王之位,推改周奴为平民、利用周人实行农耕等事,足见其谋略、智慧、胸襟,以及野心。若再让他发展多年,西六府三城就真拿不回来。”

    季飞扬的目光深冷,凝向凌云时缓了面色,“幸亏停云兄有这意外收获。如今,我们要出关,前往乱石林探寻。若是能找到摩尔人入关线索,尽早阻止。与此同时……”

    他对季成等人道,“此次外出,我们没有向胜争那边报备,若有此收获,对轩辕日照有个交代。”

    凌云从这些人的三言两语里探到一点消息。果然同季氏合作,可以获得此地更多的消息。

    “那么,我们来利用下这份火漆信函和这具尸体,如何?”

    “怎么做?”季飞扬撩眸道。

    “原本,我只是打算利用他的尸体,在城东引火,派人调走守卫,再趁机出城。如今,这具尸体身份珍贵,我们或许可以利用他引北延兵和摩尔人一战,同时解决定山关冯萧将军的燃眉之急,正是驱摩尔狼军行围魏救赵之举。”凌云将意图道出。

    季飞扬双眸微亮,颔首道:“停云兄好计策。伊兰天阙对这个兄弟十分喜爱,将偌大南部地界分他治理。如今,他不明不白死在送信途中,正好利用慕容家内部的矛盾关系。”

    他见凌云一方不解,由季成来解说。

    季成道:“慕容涛的势力在北上燕地,共有三府。三府乃是由石、慕容、东方三姓氏组成。其中,东方被慕容家所灭,而石鸣春为自保,在十年前趁机带兵脱离北延,常驻寒雪关。如今,慕容家在燕地独大,分出几支旁系。其中,慕容锤乃是慕容涛的表侄,看似亲近,实则蓄谋夺权已久。这番慕容锤的手下在沿街搜捕此人就可以窥一二,想必慕容涛在北地所为已经不得民心。慕容锤的父亲可是被伊兰天阙的狼军啃杀。”

    陆鱼儿摸了摸鼻子,听懂后震惊道:“你的意思是说慕容锤和伊兰家是血仇,不可能赞同慕容涛与雪狼人合作。”

    “不错。因为此前的女帝风波,大家都以为慕容涛带兵西行关,却不想来得是慕容锤。以慕容锤的性子和经历,搜捕此人,理所当然。”季成点明道。

    陆鱼儿震惊道:“我的天,天下还有你们月罗府不知道的事吗?”

    季飞扬的神色不明,缓缓道:“当然。比如,女帝是生是死,若是生还,如今又在何方?”他的目光与凌云对上,彼此都没有放过对方。

    季成轻咳了声,高声道:“我们月罗府最赚钱的买卖就是给江湖人、各方势力贩卖消息。兄台若是有需要,我可以酌情给打个折。”

    陆鱼儿砸下嘴巴,呵呵两声。

    季飞扬也呵笑了声,放光这似曾相识的沉静目光。他走至伊兰天雪的尸体边,含笑道:“这具尸体确实不能留在西行关。他的人因为适才那把火正和北延兵交战。可是,若我们将他的尸体带往别地,恐又来不及。尸体毒腐,藏不久。停云兄的计划虽好,但是操作不易。”

    江城子上前道:“我们可以将他送给慕容锤,引你们遇见的摩尔人查到他的尸体所在,再放这些摩尔探子返回乱石林。顺藤摸瓜,寻到他们突破秦连长墙的地点。”

    “妙。若是伊兰天阙的动作够快,啃不下寒雪关这块骨头,必然会退回西北,绕秦连长墙攻打燕地,正好按张兄之意,解定山关之困。如若慕容涛本有意同伊兰天阙合作,慕容锤这一支刚好趁机夺权。与其挥戈动兵,不如让他们内部自相残杀以减弱势力。”

    季飞扬的目光落在凌云和江城子身上,缓缓笑道:“停云兄,你和这帮子兄弟各个不错,有没有兴趣来月罗府?”

    凌云与江城子目光相触即离。凌云拱手道:“多谢季兄高台,不过,我们是学海人士,过不惯内地生活。”

    季钊明挑眉笑道:“这套客气话就别说了。你们几个人完不成这事,才找我们合作吧。单说出关一事,难不倒我们。咱们少主说了,以诚相待。”

    陆鱼儿不服气道:“先前就说好,大家目标一致,都为出关才聚一起。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头儿没说错啊。这内地的河鲜又腥又难料理,确实不如海里的食材好吃。”

    江城子呵呵一笑,摆手道:“鱼儿不必如此。大家有缘相聚,趁机搞一份大事,不枉来此一场,相遇一次。”

    “说得好。以免夜长梦多,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季飞扬朝季钊明颔首,吩咐季成道,“一会钊明和你将尸体运往将军府,我带人去救那些被北延兵围困的摩尔人,再引去将军府。此中能逃出一个都算我们的计划成功。城中闹起来后……”

    江城子莞尔道:“此地偏角,即使火烧起来也燃不到邻里。我们趁机引开东城门守卫,届时城门大开,摩尔人若能逃生就能趁机出城。你们黄雀在后,出城、追捕,都更容易。”

    “好。一言为定。”季飞扬向不怎么说话的凌云伸出拳。这是一个试探的举动。

    凌云的手微拳,转身道:“行动吧。”

    季飞扬哈哈一笑,随即低吟:“凌云……是你吗?”那人的背影毫无停留地向院里走去,季飞扬深出口气,目光从黑夜里的东厢房收回,朝季成等人吩咐:“行动。”

    小院在季氏一行人走后安静下来。

    金簪推开东厢门,看向立在院内的凌云,疑惑道:“他们这些人如何知道摩尔人行踪?”

    “近几年,月罗府出产两样东西,一是雪蝉蛊,二是消息。月罗探子几乎遍布西南、中原一代,便是城里也有不少月罗府的暗探。若是要问谁知道摩尔人在哪、如何进关,问他们必有答案。”

    凌云转身,面对她,轻声道,“适才……因为关乎你的身份和清誉,我将尸体做番手脚,没有告诉他们,人是你所杀。”

    “无妨。杀人也不是什么荣光的事。”【何况是在那样的情形下杀人。】

    金簪撇开脸,“这家人死的无辜。在离开前,烦请你将他们安葬吧。”

    凌云闻言,眸光微柔,温声道:“好。”

    金簪的耳尖轻动,侧眸撇去。彼此的目光相触,莹莹月色如浪,似荡进彼此的内心之海。她轻扯唇角,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凌云垂目,捏紧拳。

    【刚刚……真是差点犯糊涂,怪……月色温柔。】

    后半夜,天明前最黑暗的时间,西塞城乱起来。

    火光冲天,喊杀声也响起来。对于北延兵和慕容锤来说,这一夜就没消停过。

    金簪被凌云紧紧地拉着,耳闻吱呀开门声,心都滚烫了下。

    “快走,几个摩尔人骑马往这边杀过来了。”陆鱼儿跑过来道。

    凌云拉金簪穿过何秋刀等人打开的城门,终于出西行关。几人趁夜色融进黑暗,后方几匹快马边杀边夺出城,一路向南面大道奔去。

    凌云在暗中观察,低声道:“果然往风华道府方向去。”他朝江城子道,“那些人出来吗?”

    江城子观望一番,点指道:“出来了,追上去了。”

    “他们停下来了,莫不是在等我们?”陆鱼儿也看到季氏一行人。

    官道上的季飞扬耳闻后方北延兵出城,被季钊明催促离开,还是有些迟疑。

    他不信,那女人不是金簪。但是,她若是金簪,为何不出来相见?

    季钊明喊道:“少主,伊兰天雪那情况,分明是被女子近身后中毒所杀。若是女帝,以她在慕容锤手下的画像上看,断然不可能做这番事。少主,女帝没被抓就还能寻到。如今摩尔人偷入关,大事要紧,莫在此时糊涂。”

    季飞扬捏紧缰绳,咬牙道:“走,我们抄小道走在他们的前面。”

    一行人停几息后快速融入黑夜。

    凌云这边轻出口气。故人相逢,见面不识,或许以他们的关系,这样才最好。

    他朝江城子道:“接下来怎么走?”

    “城外三里有个村落,我在那边的后山老猎户家留三匹马和干粮。不过,时日有点长,不知道干粮还能不能吃。”

    江城子说完,带人深入杂丛,穿林而行,“头儿计划长远,真正是算无遗策。此前在宅子里我说得那些话,让姓季的高看我们。”

    凌云平静道:“你才是学海智者,你先洞悉季氏的目的,引得季氏愿意同我们合作。”

    江城子轻笑,走路都快许多。

    金簪走得一脚深一脚浅,跟在几人后面时不时被杂草、乱石绊一下,又被凌云出手稳住。

    她起初会低声说谢,后来破罐子破摔,硬头皮用力下脚。

    凌云听她的脚步声,比在场男人都重,含笑意道:“我背你吧。”

    金簪本要拒绝,但是看几张脸的神色,确实拖慢队伍。

    天上已经翻鱼肚白,若再亮点,该碰上农人,暴露五人的行踪。兵贵神速。

    她想得比较远,颔首后上了凌云的背。

    凌云背起她后习惯性估摸体重,比上次背她时重许多,该有一百出头。

    对于一名铁匠、木工来说,对尺度和重量的把握精准至极。

    太阳上山后,几人终于寻摸到江城子说的地方猎户家。柴房的后院里牵着三匹马,一个孩子正在给它们喂草料。

    老猎户很热情地欢迎江城子等人到来,又喊婆子做馕饼,对江城子道:“恩公,你得那只装饼子的布囊被我打开了。山里的气候潮湿,时日长,放久不宜再吃。我给你换一批饼子。”

    江城子哈哈一笑,与老猎户道谢,又客套几句后送两锭份量十足的官银。“多谢老兄弟,不愧咱们五百年前一家子,都姓江啊。”

    “哈哈哈……”老猎户哈哈大笑。

    这家的小男孩最不喜欢这帮人,因为三匹马都被牵出马圈,装上马鞍。

    “不行,不准拉走。呜呜呜……”他抱着马脖子不让陆鱼儿等人套缰绳。

    金簪见过马,但没摸过,正要上前被凌云拉住手。

    凌云温声道:“别去。马认识那小子,不一定认识你。”

    老猎户出来同孩子说话,劝了几句不听就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脑门,将小孩打骂走了。

    凌云颇为尴尬,上前同老猎户说话。

    金簪绕过房子,看见躲在马圈哭的小男孩。

    她走上去,摸把周身,寻出一根甜根递去:“吃吗?甜的。”

    小男孩认识这东西,傲娇道:“路边田埂里的东西,谁稀罕?”但是,他还是一把抢过来放嘴里,抽噎两下后嚼啊嚼,品出甜水。

    金簪也不嫌马圈脏臭,坐在他旁边的石槽口上,含笑问道:“甜吗?”

    “呜……不甜。山里的野山莓更甜。”小男孩摸把眼角道。

    金簪笑了下,低声道:“我被母……亲打时没有甜食吃,你幸运了,遇上我给你吃甜食。”

    “路边随手采的甜根,算什么幸运。我讨厌你们。”小男孩撇嘴道,“这三匹马儿都有名字,我取的:阿大,阿二,老三……呜呜,我养了十五天。”

    “十五天?这就……舍不得了?”金簪觉得怪新鲜的,使劲憋住不笑出声。

    “当然。我每隔三天就给它们洗澡,每天喂料,我对它们有感情了。”小男孩呸掉口里嚼烂的甜根,委屈道,“这下好了,我的阿大、阿二,老三,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金簪抿唇,仰首天上的浮云,低低道:“十五天就有感情?你的感情真是单纯。”她想起街上偶遇的季飞扬,以及在朦胧夜色中他快马而去的模糊背影。

    “姐姐的感情不纯吗?”小男孩眨天真的眼睛问道。

    金簪呃了下,含笑道:“不纯啊。从一开始就不单纯,所以没有好结局。不过,你这般单纯,也没好结局。嘻嘻……”

    “啊……”小男孩恼火,狠狠地推把金簪。

    金簪一下子掉进马槽,湿了一身。即便这样,她还是低低地笑着,泪水混着被小男孩撩起的脏水,弄了一头一脸。

    老猎户等人跑过来,又将小男孩一通骂,而金簪被凌云拉进猎户家。

    家里的妇人取水和衣衫给金簪换,一通忙乱。

    午后,一行五人三匹马,背着鼓囊囊的杂物告别猎户家,骑马上路。

    金簪本要单独一匹马,结果上马后那马像是受了惊般躁动不宁。她一下子滑落马背,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下冷静地说:“我……不会骑马。”

    陆鱼儿当场就笑出声。何秋刀打了他一下。江城子一人独占一匹马,吹声口哨就先走了。

    陆鱼儿和何秋刀见状,两人一匹马跟上去。

    凌云拉住马缰,先上马背,再将手伸给金簪。

    金簪一把握上去,被用力提起后坐在他背后。

    凌云喊道:“抱紧了。”待察觉腰间的双手,一夹马肚跑起来。

    夜间休息时,金簪仰首观星,按现在的时辰、季节确定寒雪关的方向。她看着守夜的陆鱼儿,上前道:“我来守一会,你去睡吧。”

    陆鱼儿受宠若惊,摇首道:“不必不必……那个您……去睡吧。”

    金簪垂眸,独自走入密林。待陆鱼儿跟两步,她回首道:“我去……那个。”

    “哦哦哦……”陆鱼儿了然,背过身又去原位守着。

    凌云睁开眼睛,看向幽深的密林。因这两夜大家都没好好休息,遂而都犯困。但是,金簪不一样,在东厢那地儿睡过一觉,白日又在马背上补眠,比起几人的精力要旺盛些。他坐直身,耳闻陆鱼儿来问,轻声道:“随她去吧。”

    白日,何秋刀和陆鱼儿换乘,也有休息。这会,何秋刀也醒了,疑惑道:“她不会是想一个人去寒雪关吧?这里距离寒雪关很远吧。”

    这趟路凌云走过,颔首道:“即使快马,也要三天左右。若是脚程,大概要十五天。我们走得是西路,再往前是胜争道府。她这样绕,绕不上英雄大道。”

    江城子闭着眼道:“我们不去季氏那边的乱石林看看吗?”

    “我了解季飞扬此人,在大事上,他不会糊涂。而且,他们的人多,行动快,我们过去反倒多事。你们睡吧,我去看看她。”凌云说完,抽出腰后的方管,踏入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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