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最后是怎么逃跑的呢?”楚岚问道。

    Cherry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说:“那条海豚怎么弄都不发|情,他们想给它喂点药,太大了,不好按。我趁他们不注意,就跑了。”

    她没说的是,直到楚岚开门之前,她被多少人拒之于门外。

    钻戒女朋友嫌恶又急促地让她快点走,就是因为这些不正经女人的勾搭,自家未婚夫才不肯陪着她。

    徐清开门看到是她,立刻将门关上,都不等她开口。

    徐清是清楚自家堂哥有些见不得人的特殊爱好,但那与她无关。

    就像她非常清楚她爸她大伯她爷爷都有情人私生子,那些都与她无关。

    她来这里只是因为听说晋云柏会来,其他的鸡零狗碎关她什么事。

    其他的人,甚至连门都没有开。

    在绝望地拍打着一扇扇不会为她而开的房门时,Cherry曾以为自己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可事到临头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是给了钱也做不了的。

    还好,最后还是有一扇门留给了她。

    楚岚问Cherry:“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Cherry乞求地看楚岚:“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待在这里,待到靠岸就好,我很安静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茫茫大海,扔一个人下去和扔一个石子没什么差别。

    她这样的人,失踪了也没人在乎的。

    可能只有房东没收到租金时,才会想起这个房客去哪里了。

    楚岚这里,是她在整艘船上唯一能找到的安全之处。哪怕知道这个要求非常强人所难,但她厚着脸皮也要说。

    “你就当,就当捡了只流浪猫好不好?只要让我待到下船就好……”Cherry可怜巴巴地说。

    楚岚烦恼地叹口气。

    Cherry拿她当救命稻草,抓住了就不肯松手。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和晋云柏之间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她又狐假虎威了一次,拿着晋云柏吓退徐正。但这和上次不一样,他们是朋友——也许只是狐朋狗友,但总归是朋友。

    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谁知道晋云柏是怎么想的,是裸|奔可以手足不能断,还是宁愿残疾也得穿衣服?

    楚岚不知道。

    晋云柏之前怒气冲冲离开后再没回来,Cherry在甲板上也没看到他,可能他在其他地方吧,游艇上总少不了他的房间。

    与其关心他晚上在哪儿休息,她倒不如想想,如果晋云柏不肯庇护她和Cherry的话,在被扔下船淹死前,她打海警电话有用吗?

    楚岚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Cherry还在一脸可怜相地看她。

    她叹口气:“算了,你先在这里休息吧。”

    听到这话,Cherry整个人都像是被点亮了,被从绝望的黑暗中拯救出来。

    她想笑又想哭,瘪着嘴,细长眉毛扭得像毛毛虫。

    楚岚看她脸上的妆实在惨不忍睹,长发乱得像海草,就说:“浴室有卸妆乳,还有备用睡衣,你先去换了这一身吧。”

    Cherry依言从窗帘中钻出来,去卫生间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人样。

    只是要睡觉的时候,她怎么也不肯在床上睡,最后拿了个毯子,自己去沙发上睡的。

    半夜的时候,楚岚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床边微微下陷,有人坐了下来。

    她以为是Cherry,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挣扎着含糊地说:“你就在这里睡吧,别折腾了……”

    太困了,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还没说完她就又睡着了。

    清晨的时候,是被唇齿间极温柔的吻弄醒的。

    动作缠绵极了,柔情蜜意的,从脸颊到脖颈,再到肩膀,一根根手指细细亲吻过去,细致而珍惜,爱怜极了。

    楚岚渐渐醒了过来。

    还没睁开眼,半梦半醒中她有点被惊到,心想之前也没看出来Cherry居然还做女客生意啊。

    坏了,是冲她来的,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楚岚缺乏被女人性|骚扰的经验,困倦中大脑缓慢运转,想等下怎么开口说她不是恐同也不是歧视性少数,就是她个人性取向比较狭隘保守,暂时不考虑开辟新赛道……

    实在太困了,困得睁不开眼。

    楚岚就软绵绵抬起手,推拒地抵在对方胸前,口齿含糊地说:“别……别这样……不用以身相许……”

    手下触感摸着不太对,好像有点太硬了。

    楚岚脑子慢了半拍,迟疑地抓了两把——她怎么记得,应该至少是C啊……

    她的手被一把握住,被拉到对方唇边,用力咬了两口。

    耳边熟悉的低沉男声响起:“你要对谁以身相许?”

    这下楚岚彻底醒了。

    她睁开眼,眼前是晋云柏,头发蓬松散乱,神态懒洋洋的,像草原上吃饱喝足晒太阳的雄狮。

    “你怎么在这里?”楚岚抽回手,顺便在床单上抹了两下被咬过的地方。

    晋云柏不满这个有些冷淡的态度,反问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楚岚不理他,去看沙发,但上面没有人,只有一张叠好的毯子。

    “人呢?”她问晋云柏。

    他半坐着靠在床头,露出线条分明的上半身:“你说谁?”

    楚岚就瞪他:“明知故问。”

    晋云柏捞起她的一缕长发,在指间缠绕,清淡地说:“我让她回去了。”

    楚岚皱起眉毛:“怎么能让她回去?你不知道——”

    她想说,徐正他们还等着拿Cherry做human and animal杂交的变态试验呢,她回去了就等于送菜,完全是羊入虎口的行为表演艺术。

    但晋云柏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但事情已经结束了,她没事。”

    “没事?”楚岚质疑地去看他。

    晋云柏不喜欢这个眼神,一把将她拖到怀中,背对着自己。

    他的唇摩挲着她的耳朵,有点痒,楚岚下意识弹动了一下,他却强迫性地收紧双臂,将她勒得更紧。

    “我说了,没事。”他说。

    楚岚深深吸了口气,不知是要说我不太相信你们这些人的节操,还是要说你抱得太紧了快松手。

    最后她只说:“好吧,只要她安全上岸就行。”

    晋云柏不再说话,只是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

    楚岚第一次觉得“刀削斧砍”是个贬义词。

    他没有一个圆润的胖下巴,她肩膀上也没什么肉,骨头压骨头,膈得很,完全不像罗曼蒂克电影那样浪漫。

    楚岚试图从他怀里逃出来,不动声色地缓慢蓄力,脚趾抓紧床单。

    但晋云柏敏锐察觉了她的小动作。

    突然,在楚岚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拦着她的腰,把她摔在床上!

    晕头转向中,他的脸忽然在楚岚眼前放大。

    “别多想。”他说道,语气很温和,可动作全然不是那回事。

    他的双手用力按在她肩上,将她深深压入柔软床垫中,逼迫她只能直视着他,呼吸着他的气息。

    那是薄荷烟草的缠绕,清凉却又迷乱,一个名叫“晋云柏”的樊笼。

    楚岚抬眼看他,晨光朦胧,光影中他的脸半明半暗,像大理石雕塑,冷酷而坚硬。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感受他的体温是否如岩石般冰冷。

    是否这样的男人都没有太多柔软心肠?

    晋云柏侧过头,她的手便贴在他的脸上,是热的。

    楚岚就用大拇指慢慢揉着他的嘴唇,薄薄的,很有弹性。

    据说薄唇的男人都很薄情,不知这是迷信,还是朴素群体大数据逻辑演练后的科学定论?

    楚岚有些走神,手指忽然一痛,是晋云柏张嘴咬住她的手,不轻不重的,像对她轻佻行为的警告,却有些过于亲昵。

    楚岚“嘶”了一声,抽回手骂他:“你是狗吗?”

    狗男人没说话,舔了舔嘴唇,挑起一侧嘴角,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她。

    黑色长发散在床单上,雪白的一张脸,还残留着酣睡的红晕。

    她的眼睛亮极了,像在燃烧,总是这样生机勃勃,又过于容易愤怒。

    ——为了一些轻飘飘的小事,一些不该由她来伸张的,所谓“正义”。

    他想给她个教训,却又不舍得这教训太过折磨她。

    毕竟,他有时还是很喜欢看她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发火,幼稚归幼稚,但很有意思,也很新鲜,是他周围很少能见到的景象。

    就好像,法律道德是真的用来遵守的,而不是践踏以获得超额利益。

    这世上居然真的有人具有普世价值观,这可太稀奇了。

    楚岚不知道狗男人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眼神古怪,有点不怀好意,又有点幸灾乐祸,还有点看稀罕,总之不像什么好事。

    她抬手去推他:“走开,别压着我,我要去卫生间。”

    闻言,晋云柏反而更把自己的体重过渡到她身上,压得她气都要喘不上来。

    “没事,你可以在床上……”

    楚岚一张脸爆红,整个人大爆发,连踢带踹狗男人:“滚滚滚,你当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节操吗?!”

    她奋力从他身下逃出来,想想还是气,抓过抱枕砸向他,雄赳赳气昂昂冲进卫生间,顺手把门反锁了。

    晋云柏一把抓住抱枕,随手塞到脑后,想想还是觉得很好笑。

    怎么真的会有这么天真的成年人?

    他周围认识的人在幼儿园时就知道公理道德都是骗人的幌子,普世价值观是愚民的牧羊鞭,这世上拳头大的说了算。

    为了所谓“正义”而出头是智力正常的脑残,更不用说为了一条鱼和一只鸡得罪比自己更有权势的人。

    太有意思了,他居然会喜欢上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卫生间传出淋浴的水声,晋云柏起身走到门口,当当当敲了两声门。

    在门内传来不耐烦问候他尿频尿急尿不尽赶紧去看医生的声音时,晋云柏悠闲靠在门边,清清嗓子:“卫生间的玻璃是单向透明的。”

    里面的水声一顿,他愉快地说:“是的,外面看得非常清楚。”

    晋云柏默默数秒,在第五秒时不出意外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气壮山河的“我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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