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过来,我不好吃的。”玉笙缩在床榻上。

    千宁冲进屋的时候,玉笙正蜷缩在床榻上瑟瑟发抖,一身蓝色衣袍的人则惊讶地站在原地,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此人平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形,说的就是凤主释云。

    “玉笙。”

    千宁唤着几步奔向玉笙,看玉笙脸上还有几颗硕大的泪珠,千宁抱住了玉笙安抚着。

    “千宁。”

    玉笙暗中晃着千宁的手臂,还不时攥了攥千宁的衣袖,那小眼神只说了一个字:跑。

    “玉笙别怕。”千宁轻轻拍着玉笙的背,转而看向释云。

    司清一觉睡到了现在,听到玉笙的哭声急急忙忙赶了过来,险些撞上了白熙,眼看白熙护住了那些精细的点心和花茶,司清不由地皱起眉头,帝君也擅长这些女孩子喜欢的玩意?

    看着齐齐投向自己的目光,释云双手摆个不停,毒舌竟然结巴了。

    “不是,不……是。”释云看向玉笙,“你当真了?”

    释云惊讶到嘴巴都没有合上,可眼中却忍着笑意。

    “玉笙,这位是凤主释云上神,昨夜还为你解了银雀之毒,你不记得了?”千宁说着为玉笙捋了捋头发并捎带递了个眼神。

    “小公主说的没错,本君昨夜走得急,那时你才转醒。”

    “玉笙不得无礼,还不见过帝君。”司清道。

    玉笙转而看向白熙,目光停留在白熙手中的托盘上,一时间忘了行礼。

    千宁冲着司清扯了扯下巴,司清自然是接过了托盘。

    “见过帝君,见过释云上神。”玉笙方才是蜷缩着,现下是跪坐在床榻上。

    “玉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千宁皱起眉。

    玉笙伸出一根手指,释云左右躲了两下,玉笙的手指也跟着移了两下,继而还是精准地指向他。

    “释云上神说凤凰与鲛人势不两立,凤凰见到鲛人,见一个吃一个。”

    千宁心下叹气,好歹是神界数一数二的人物,真够无聊的。戏弄谁不好,偏偏戏弄玉笙,她会当真的。

    “本君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当真了?”释云眼中含笑,面容却是惊讶之态。

    玉笙点点头,抿起了嘴,眼泪自眼眶中跌落,她真的信了。论武力,若是以鲛人的身份与之对抗,那决计是打不过的。

    空气在这一刻凝结,释云必须打破陈静,这祸是他惹的,就该他善后,他可是行事有度的凤凰。

    “都说鲛人的眼泪会化作珍珠,本君看玉笙姑娘的眼泪怎么没有化作珍珠呢?”释云说着来到了床榻边。

    闻言,玉笙抬眸,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而后无比认真地回答道:“都是坊间传闻罢了,上神不可信之,鲛人的眼泪同旁人无异。”

    千宁抬手转了转耳后的碎发,哎。

    “原是如此,你们东海可有好看的珍珠?”

    玉笙极为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从前有过一颗,后来……后来被凤族夺走了。”

    “是这颗吗?”

    释云拿出一颗漂亮的珍珠,此时正在他的手掌中散发着莹莹光泽。

    玉笙忙擦了擦眼泪凑上前去确认,千宁也跟着看了一眼,的确漂亮,做个项链什么的还不错。

    确认过后,玉笙点了点头:“是。”

    “送给你吧。”释云将珍珠奉上,眼中依旧忍着笑意。

    “啊?”玉笙看了看司清,复又看了看千宁。

    司清几步走上前:“释云上神相赠,你便收下吧,方才的事都是误会。”

    玉笙点了点头,释云将珍珠放在了玉笙的手中,此时他脸上还挂着笑。

    千宁走向桌案边将托盘端起,白熙则是走向一边坐下身来,一副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释云亦是坐下身来:“没想到狐主还收了一个鲛人做徒弟。”

    玉笙才咬了一口点心遂又看向释云:“释云上神,狐族不可以收鲛人做徒弟吗?”

    释云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点了点头:“本君只有那一颗珍珠。”

    玉笙不太懂释云的意思。

    千宁打算给释云解围,毕竟玉笙的性子他们不了解,如此纯善之人想必他们没见过。

    “玉笙,东海已经设了结界,此事多亏帝君相助,那个死鱼头也不能再寻你的晦气。”

    玉笙吞下糕点看向白熙:“多谢帝君。”

    “待你身子好些了便随我回狐族,以免师父挂心。”

    玉笙知道司清口中的狐族是月牙河谷。

    “还疼吗?”千宁说着轻轻抚了抚玉笙的手臂。

    玉笙摇着头:“不疼,一点都不疼,别担心。”

    “我问问罢了,你疼不疼我一看便知。”

    看千宁垂下了眸子,玉笙忙放下糕点:“千宁,我可以用鲛人珠保护自己的,黎束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个狗鱼,你不要再提他的名字。”

    “不要记恨他。”玉笙说着低下了头。

    “你伤势这般重,为何不记恨他呢?”释云正色道。

    “他是义父的独子。”玉笙回道。

    “已故鲛人族的族主?”释云若有所思,“他竟是你的义父。”

    “老族主深知其子的脾性,便是不放心玉笙在东海的处境,才将玉笙送至狐族。”司清解释道。

    “我知狐主与鲛人族有些渊源,原是如此。”释云了然。

    就这样,大家看着玉笙将一盘糕点吃进了肚子里,花茶也喝得一滴不剩。

    接下来的几日,千宁都没有见过白熙,本想让他取下霓裳珠,奈何没有机会。

    玉笙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手臂上的伤口已然愈合,释云还送来了凤族上好的伤药,直言药效神奇,不会留下疤痕。

    又一日,司清打算将玉笙送回月牙河谷,临行前一日,千宁见到了白熙。

    白熙房中只点了一根烛火,树影和窗帷的影子尽数投落在地板上,屋外到处都是月光。

    千宁敲过门,白熙应了一声,千宁来到屋内。

    白熙着一身霜白色衣袍端坐在桌案前,手中拿着书卷,昏暗的灯光下千宁能看到白熙的脸,现下被衬得十分温和。

    “我有事找帝君商量。”

    千宁说着来到白熙的面前站定。

    “抬手。”白熙道。

    千宁皱眉,这么爽快吗?遂抬起了手臂。

    白熙握住千宁的手腕:“手掌。”

    千宁将蜷缩的手指展开露出了手掌心,白熙将一道法印打入千宁的掌中,对于千宁来说根本没看懂,只一瞬就沉入了掌中不见踪迹。

    白熙松开手看向千宁:“此印可将霓裳珠封禁,霓裳珠便与普通饰物无异。若是遇到危险,此印也可解除封禁。”

    “帝君为何舍近求远,直接摘了便是,若是封印了霓裳珠,帝君便无法知晓我的踪迹,凭白舍了霓裳珠。”

    “你这么认为吗?”白熙话语平淡表情却认真。

    “不是吗?”

    “回到皇宫安心做你的小公主,以你的聪明才智,若是潜心修习必有所成。”

    “若无所成呢?”千宁心下有一丝丝痛意,不知为何。

    “若无所成,霓裳珠可护你无虞。”

    “这么说,帝君不再追究从前的恩怨?”

    “你指浮光玦?”

    千宁垂眸没有回话,她不想狡辩,可也没法直接承认,只得抿起了嘴。

    “承认了。”

    千宁依旧没回话。

    “只要你安分一些,你我自然无恙。”

    “帝君说的无恙是何意,桥归桥路归路的意思吗?”千宁看着白熙的眼睛。

    “是。”

    千宁了然:“好,那,后会无期。”

    千宁说完转身离去,斑驳的树影投到了千宁的身上,在千宁的身影消失后又安安静静投到了地板上,斑驳无章。

    白熙抬手唤出羽鳞,眼中印着烛火的光忽明忽暗。

    千宁方才步伐矫健,才走出房间就好似失了魂,悠悠荡荡回到了房中,心情很是低落。

    “回来了。”

    司清与玉笙齐齐看向千宁。

    “怎么了?”玉笙问道。

    千宁摆摆手:“没什么。”

    “失败了?”司清指了指千宁手腕上的霓裳珠。

    “不是。”

    千宁抬手施法,霓裳珠散落阵阵荧光,随即恢复了平静。

    “此印可封禁霓裳珠,所以取不取都无所谓了。”

    “这……”司清打量着霓裳珠,“如此说来,取了便是,为何多此一举,帝君是宝贝太多吗。”

    “我看不是,想来帝君是担忧千宁的安危。”

    玉笙的话音才落,千宁便趴在了桌子上:“才不是,他说只要我安分守己,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这是原话吗?”司清问道。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那不正好。”司清声音放低了些。

    “千宁,你很伤心吗?”玉笙如实问道。

    “诶?”千宁直起身子,“我伤心个什么劲,还有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呢。”

    “这才对,我们老六说过‘事去亦无痕’。”司清道。

    “明日我们去狐族。”千宁若有所思。

    司清诧异道:“不归宅?”

    千宁摇了摇头:“我曾听师父提起狐族四部有敏狐一部最为年长。”

    司清点着头:“是。”

    “师父还说敏狐一部有位老人家,知晓世间异事,我想见见老人家。”

    司清不解:“你要问什么?”

    “重要的事。”

    “可是敏狐性子怪异,甚少与其他三部往来,你说的这位老人家就连我都没见过。”

    “敏狐会不会卖九尾狐一个面子呢?”千宁看向司清。

    司清摇头:“单怕是师父去了也被拒之门外。”

    “不妨一试,万一老人家愿意见我呢。”

    “你到底要问什么?”司清不解。

    千宁用手指在手边的茶盏里点了点,随即在桌子上画了一个东西,此物司清见过,玉笙却没见过。

    玉笙左右看了看:“千宁,这是一个瓶子吗。”

    千宁点头。

    “哎。”司清叹了口气,说好的事去亦无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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