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准备,开始!”

    拍戏的进程不会停,导演在监视器后的一声喊后,各组人员立刻进入了拍摄状态。

    布景精致的大殿内,刘德凯饰演的康熙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以马景涛饰演的太子胤礽为首,四位皇子整齐地站立着。康熙对着儿子们道:“朱三太子这一案,并不容易处理,我让你们也参与些意见,给你们一些难得学习的机会。”

    大阿哥拱手笑言道:“皇阿玛处置准是最好的,儿臣一定心悦诚服。”

    康熙垂眸冷冷一笑,似乎对这种阿谀奉承之言颇不在乎,道:“老四,你说说。”又瞥了大阿哥一眼后,补充道:“不用瞻顾。”

    胤禛长身玉立,泰然自若:“依儿子浅见,此事必须清清楚楚地公诸于世,让天下人都知道,朝廷逮获的确实是朱慈焕,而这朱慈焕已然因为谋反而伏法,从今以后,打着朱三太子招牌的谋反举动,便可以杜绝了。”

    赵鸿飞的身形台表都很出众,这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跟在导演后面打酱油的舒羽,盯着监视器镜头里的人微微一笑,心里不禁夸赞他台词说得真稳。

    八阿哥紧随其后道:“是吗?不见得吧四哥。你有没有想过……”

    八阿哥由黄海饰演,至于黄海说了什么,台词稳不稳,说来也怪,舒羽什么也没听见。

    演员说错台词什么的是家常便饭,还有各种滑稽的巧合,所以片场动不动就会传来笑场声。

    不知不觉,中午放饭时间到了。

    剧组所有人都吃统一发放的盒饭,不存在什么特殊化,摄影棚里都是饭菜的香味儿。每次一到饭点,就是舒羽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张雅雅见了那些菜色后,却心累地放下筷子:“又是这些,我说这厨子就不能换套花样吗。”

    舒羽夹起一根青菜,道:“一个礼拜还只有七天呢。您呐,就知足吧。”

    张雅雅开始摇头叹气:“毫无食欲。这才半个月,我都已经快吃吐了,这以后几个月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大部分的影视作品,都不是按照剧情故事线的场景顺序拍摄的,一般同一个场景的戏会集中放在一天拍,这样可以提高拍摄效率,也可以省时省力。今天的戏都是朝堂上的群戏,没什么女演员,所以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聚在一块儿吃饭。

    赵鸿飞早就脱掉了外面的戏服,露出白色短袖,他的旁边是马景涛和刘德凯。他们吃饭的时候好像也在说戏,尤其是赵鸿飞,端着盒饭拿着筷子都挡不住他神采飞扬地讨论着什么,挑眉,手势,一个都不少,一说到角色和剧本,他仿佛就十分健谈。

    看得出来,经历过一次合作之后,他和他们很熟了。说话语速也挺快,偶尔透出股天津味儿,还挺想给他配个快板儿。

    看到对面那群男的气氛很好,张雅雅不禁伸出狗头,怀疑道:“为什么他们的盒饭看起来这么香,难道他们的菜和我们的不一样吗?”

    舒羽道:“怎么可能,大家的伙食都是一样的,只有你太挑嘴了而已。”

    观望了一会儿,张雅雅撇撇嘴,道:“这样看,赵鸿飞挺能说的嘛,那怎么平时怪沉默的,也不爱吭声儿。”

    舒羽的目光也不禁飘过去,落在他身上。

    是,面对不熟络的人,他是挺沉默寡言的,而舒羽恰巧就在不熟络的那个范畴内。

    “欸,你说他有女朋友吗?”张雅雅把头缩回来,又开始八卦了。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舒羽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却摆出一副傲娇的姿态:“我哪知道。”

    “他都二十四五了,不可能没有吧!”

    舒羽突然沉默起来。

    张雅雅怂恿道:“你去问问倩倩姐呗,她肯定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你真奇怪,干嘛要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我好奇嘛!”

    “不问!”舒羽皱眉地背过身,继续埋头吃饭,心情突然变得不好起来,手里的盒饭也不好吃了。

    摄影棚里太闷了,现在只是四月份的天气,里面就这么闷,真不知道再过一阵子,棚里得热成什么样。

    不知怎么回事,舒羽心里有股莫名的烦意,坐在桌前,老感觉下午的工作做得一点也不顺畅。

    “哎哎哎……你这是干嘛呢你?”头顶飘来一串来自尤导的问号。

    舒羽抬头,发现尤导正背着手,弓着腰站在她身后,再一看自己手里,那沓资料被她整理得一团乱麻。

    《皇太子秘史》的剧本目前仍在创作之中,舒羽现在忙活的,就是将现有的剧本按场景编号,然后制订好计划,每天拍摄哪几个场景,统计出未来十天的通告单,给导演过目,导演同意了才能安排下去。

    “让你给场景编号做通告,你这么整,下个月也整不完啊。”尤导敲了两下桌子,有些严厉。

    张雅雅老说,导演每次操着江淮口音在摄影棚里乱喊“杨舒羽”的时候,带着一种天然的搞笑。现在呢,可一点儿也不搞笑。

    舒羽理亏,像被老师教训的学生一样,默默低下头。

    “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做完给我看。”甲方爷爷发话了。

    副导演一直都还挺喜欢舒羽的,帮话道:“晚上不行吧,晚上全剧组要聚餐啊。”

    尤导似乎被提醒才想起这事儿来,又指示道,“那这样,这个……你明天上午十点之前把通告单弄好,听到了吧?”

    舒羽低头噘嘴,乖巧道:“知道了,导演。”

    尤导往导演椅上一靠,坐了下来,拧开自己的玻璃茶杯,一边喝一边唠叨:“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做事上点心,要抓住效率,不要老是让人催……”

    舒羽悄悄地在心里叹口气,又悻悻地想:实习生真不好当。

    半个小时后,她决定去外面透透气,摄影棚两三千平方米,出是出不去了,只是找个空旷点的,清净点的,能稍微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又能望到天空的地方。

    面前有一处窗台,舒羽叠起手肘,在台子上撑起胳膊,发起了呆。

    耳边听到其他的动静,转头去看,发现赵鸿飞就在她右手边的另一处窗台前站着。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儿的,他外面的长袍戏服又不见了,还是穿着那件简单的白色T恤,一只胳膊倚在窗台上,另一只手夹了一根烟,望着高墙外的天,在淡定地抽,不时吹出一口烟雾缭绕。

    抽着黄鹤楼的雍正,这画面有种说不上来的魔幻。

    她盯着他,他头一转,也看见了她,猝不及防的,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站在两头,中间隔了一个窗台,那距离不近也不远,刚好能够看清楚对方。

    眼神的交汇,是刹那的意会,那一秒既短瞬又漫长,打招呼?不打招呼?脑子里已经出现了N种设想。但事实是,下一秒舒羽率先慌了阵脚,但她立刻装作淡定的样子,自然又迅速地移开了视线,然后转身离开了。

    她在心里只希望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拘谨和奇怪,不要被他发现是她先逃了!

    快溜快溜,晚上还有聚餐,上帝保佑到时候千万不要跟他坐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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