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刚刚惊心动魄的车祸之后,张余河与林梓木边开车边平息情绪,

    “武牧就跟这样的人住一个村子?天啊!也怪吓人的!”张余河湿巾擦着汗,

    “行了,人家没找你事就不错了。”林梓木打住张余河的张狂,“怎么着这里不是你熟悉的地方,说话注意点。”

    林梓木的劝解,张余河算听进去了,但一想到刚才的处境,真是有生以来的诡异。

    经过刚才的小马路,只开了五分钟不到,进了武牧所在的十家村。

    “是这里吗?”林梓木查看着手机,对应车上的导航确认已经进了村子,但是两人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清楚武牧居住的房子的具体地点。而武松柏的写下的地址也只是进村,顺路找山坡有院子的那家就是,完全没有具体的门牌。

    两人开进村子,路边歇脚,聊天的村民都投以新奇的目光。村里大多时间是外人很少来的,眼下也没有逢年过节的,见到外地的牌照,他们心里有数。不过眼下是准备回家吃晚饭的时间,大家只是观望一下,张罗的各回各家了。

    行径的岔路很多,挨着每家每户的情况也完全不同,张余河觉得此时开车乱走乱张望就是浪费时间。

    “我去问问。”他开着车窗,探出头来。不久前路过那几个上年纪的人已经消失在巷子口,他前后张望,几个小孩背着书包游荡的在路上打闹,还没等他开口叫人。

    远远观望不熟悉的车开进了村里,好奇心重的孩子们都不约而同地聚集起来,巴望,也有大胆的问,“你们谁啊?”之类的。

    “你们知道有一个叫武牧住那里吗?”张余河憋着笑,觉得不用在费心思问也不错,坐在车里问着一个张望他们的小孩,孩子摇摇头,

    “不认识?”张余河悻悻的表情,

    “你问小孩他们哪里认识啊,”林梓木带着鄙视,她一个回头,正好从不远处从自家大门出来一位憨态可掬的老大爷。

    “大爷,麻烦您一下。想问您认识武牧吗?”林梓木开着车窗,忙问老人,但是也是摇摇头的回应,村里只知道一个武老师,武木匠谁知道武牧的大名啊。

    “姓武的呢?住山坡的呢?”张余河叠加已知条件。

    “这里叫十家村,是十家不同姓氏的村民组成的,姓武的就占好几十家,大大小小分布在整个村子。你们说的是谁家的武牧?年轻人都在外,我都认不全了。”老大爷好心摆手表达歉意,林梓木保持微笑的回应,“谢谢您了。”老大爷径直走开。

    “几十家啊~在山坡上的也不少了。”林梓木点开手机,计划再用地图尝试一下。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卡拉卡拉的,刺耳不悦的声响。满身泥泞的郑许拖沓的恼怒,缓慢的骑车从张余河身边路过。

    “哎,那个泥小孩儿,”郑许听见声,瞥了张余河一眼,铁着脏兮兮的脸没搭理他,

    “切,”张余河不屑的瞧见郑许进了不远处的院子,

    随之而来,听到里面有人嚷嚷,

    “要了亲命,你哪里鬼耍去了!!吃的菜呢!!叫你买的肉呢?现在你连肉都不愿意买了是吗?”王桂英的声音又炸了巷口。

    由于掉到泥坑里了,郑许把泥坑里买的菜都拿上来之后,只有蔬菜还可以拯救,随之找了个出水口的井,车子蔬菜随便洗了洗,唯独肉被糟践了。她干脆放在了刚才黄鼠狼落荒而逃的田地里。

    张余河听着院里的指责声,心想什么样的人家就有什么样的孩子,恍然豁达了胸怀。

    “我给学长打电话他不接。”林梓木蹙眉关上手机,

    张余河见状,随即打起电话,“我试试。”能联系上本人,自然就不用在原地问来问去了。

    “唉唉,小伙子,”电话一直不通,而刚刚路过的七十多岁的老大爷在远方招手,张余河车子慢慢移动到他跟前,对方热心的憨笑着, “瞧我脑子,找人还是去这家找村长,村长谁都认识。”说完,张余河先谢了大爷,赶紧下车进了村长家。

    在院子里随便用缸里晒热的水浇的自己透心凉,冲刷掉身上的泥土。把泥潭的衣服泡在不锈钢大盆里,摔伤的自行车也同样,如同对待自己一样,泼了凉水,有力的冲刷,才恢复之前的样子。

    “这菜还能吃吗?脏成这样你还拿回来干什么,肉什么的随便扔,烂菜叶子你倒是都拿回来。”王桂英又在埋怨郑许,“你是不是没给你爸爸买肉,你就这么心疼你的钱吗?”

    本就觉得狼狈的郑许,因为刚刚张余河趾高气昂的样子,她低头打量着自己,那时候她已经感觉自己的卑微。再看那,一个仿佛是自己梦想的样子的女人,身材曼妙,气质高雅,向她走来时,泥地里的卑微感,一下子涌上心头。

    她曾经想象自己会是成为某个样子,至少不是现在这样。

    现实就是,泥土里的孩子始终是泥土里的孩子。她的脑袋被王桂英像往常的指了一下,莫名的恼火,将手里水瓢往水缸里一扔,愤懑的摔门而出。

    “你疯啦!?”王桂英被她突如其来的愤怒吃了一惊,“出去就别回来!”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对她漠不关心,她都觉得可笑。她本就习惯的日常,应该更加平静对待的啊。摔了一身的泥巴,母亲眼里没有她。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恼的,她也觉得混沌了。

    听了村里人的建议,张余河小心翼翼的推开村长家的铁门,环视了一眼院子,进了村长家。正巧村长跟二大爷在院子梧桐树下的石桌子上下象棋,他扭头就看到这么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出现,村长还以为是领导来视察,立马起身,慌乱的穿不上他的拖鞋,忙不迭的小跑到张余河跟前。“您找谁??”他客气的语气倒让张余河觉得受宠若惊。

    “一眼看您就是村长,我听村子里老人说,找人得找您。”而听完张余河解释以后,他一下又有了村长的架子。

    “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车啊,村里的青年买了新车,都没有这么好的,这得多少钱啊。”村长痛快的登上了张余河的车。被边上住着的邻居都瞧见了,不明实情的邻居都以为那是村长家的亲戚来接他,交头接耳的私下议论。村长得意的在车上跟他们摆摆手。

    “谁啊?”车上林梓木略有尴尬,歪头轻声问,

    “村长,”张余河尴尬系着安全带说,脸上全是难言的嫌弃,“他说带我们去。”

    “哎呦,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啊,你们都是武木匠的朋友啊?”村长笑呵呵的歪头和林梓木打了照面。

    “武木匠?”林梓木疑惑。

    新车先是泥坑,再是意外,陌生村长非要跟车指路,说什么外来客不认路,必须本地人指路。荒谬的是,车子发动行进了也就十五分钟的路段,他们就到达了山坡下。张余河皮笑肉不笑的脸,心里可是气死了。他所有的精神洁癖都用在车上了,为什么今天一再的被折磨。他发誓眼下正事要紧,之后一笔笔的一定要武牧还。

    摔门而出的郑许,头发也没擦干离开家。

    在这个所谓的家庭里,像是从别人哪里收到的反馈一样,没人喜欢自己。郑许一再觉得自己很是可笑,可笑的出生,可笑的长大,可笑的生活,就跟对不起谁似的,每次努力之后,都会有报应。

    狼狈的低头捡钱姿态,踽踽独行到武牧这里,平静的抬头发现了刚才与自己有过节的车。

    “哎呀呀,咋都没把头发弄干就出来了?”村长在小院门口喊着,“越活越像个假小子!”郑许抬眼是熟悉的村长,还有高高在上的青年人还有那个有气质的女生。

    同样是认出对方,张余河和林梓木也面带窘迫之色,认出了对方。

    就在刚刚张余河去村长家的同时,郑许湿淋淋摔门从家出来,也被他俩撞见了。

    这莫名其妙的恶缘?

    “武木匠不在家啊?”村长又问。

    “在学校吧。”郑许脸上没带着表情,走近些冷冷的回答,手里的塑料袋沙沙作响。

    “赶紧进去擦擦,披头散发什么样子。还有,这两位来找武木匠有事的。”村长先是数落她两句,转头指指边上的外来人。说完,郑许犀利的眼神瞪着张余河,擦身而过,一下把张余河盯的发毛。

    “这位是武木匠的徒弟,你们有事可以跟她说。”村长亲和的态度对着外来人,

    “徒弟?”林梓木面露惊色。郑许冷眉冷眼的瞅了她一眼,她们撞到一起的眼色,让本就理亏的林梓木显得放不开。“嘿嘿,你好~”她根本没想到武牧会有个女徒弟,她记得看过他的直播,都是他一个人在干活啊。心里思考,面带不适的微笑打招呼。

    “我先回去啦,我还得跟二大爷继续下棋,郑许你一个人在这没事吧。”村长再次扫视了张余河和林梓木一眼,搞得那两人很慌张。“好好招待外来客,记住没。”

    “您慢走。”郑许话没多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顺利将院门打开,礼貌的让出身。

    村长笑嘻嘻的背手走了下土坡,瞧一瞧张余河的车,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坐这样的车,临走还伸手摸了一把,小气的张余河瞪着远走的村长的背影,心里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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