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倾泻在银炙脸上,和着血液浸染了颈间的衣料,褚禾抱着他,用力将他托起。

    “别丢下我,我不想一个人,我的记忆里只有你了。”

    耳边却没有响起他的声音。

    银炙比褚禾高出很多,褚禾将人托着十分艰难,无助彷徨的褚禾喊着:“救命啊,有没有人,帮帮我......”

    回应她的只有雨声。

    就这样托着银炙走到了长街上,因着落雨的缘故街上空无一人。

    行至陈婆婆屋门口,褚禾用力拍打着门,里间传来了狗叫声,开门的是张娘子。

    赶忙帮着将人抬回屋中,张娘子什么都没问就招呼陈婆婆去烧水。

    “妹子,你先将你家郎君的湿衣换下,替他擦下身,有什么事等人醒了再说。”

    人回来了,陈婆婆既高兴又难过,不知受了什么罪,好好的郎君竟成了这般。

    救人要紧,顾不得其他,褚禾将银炙身上的衣袍都脱了下来,找来巾帕替他擦拭头发与身上的水渍。

    他的披风褚禾好好挂着,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竟没被雨水沾湿。蛊蝶在这时飞了一只出来,褚禾记得它,这只蛊蝶尾翼有色彩,也是最大的一只,时常萦绕在银炙的指尖。

    它好似感受到了褚禾的感情,与福福一左一右伴着褚禾。

    “妹子,热水好了。”

    起身开门后,张娘子把装有热水的盆与干净衣衫一同递给了褚禾,知晓人难过,叹气一声便离开了。

    就着热水,褚禾再次给银炙擦身,末了为他换上了干净亵衣。

    可他的手还是很冰,褚禾用力揉搓着,希望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可人就是没有反应。

    “你要吓死我了,若是不快些醒来,我就一直哭。你不喜欢我哭,还嫌我吵,我就在你跟前没日没夜的哭,吵死你。”

    直到外间又响起了敲门声,褚禾才抹掉了脸上的眼泪。

    看着褚禾哭红的眼,张娘子也不知如何安慰,只道:“出来吃些东西吧。”

    瞧见褚禾没有换下湿衣,又催促她去把衣服换了。

    怕褚禾一蹶不振做出傻事,张娘子干脆将褚禾拉到了这几日她歇息的屋子,看着褚禾把衣服换好,这才松了口气。

    “你郎君他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好起来,你得把自己顾好,若他醒来见你这般怕是要难过的。”

    “嗯,我知道。”

    褚禾没有胃口,到了餐桌前用饭也是数着米粒。

    陈婆婆瞧她这样不免心疼,又给褚禾夹了些煎饼。

    “多吃点。”

    褚禾与银炙被扣下的这两天,张娘子与陈婆婆一直在想营救的法子,上门一次也被护院赶了出去,若不是张娘子护着,护院那一脚就踢在了陈婆婆心口上。

    “小禾啊,别怕,只要是老婆子能帮得上的一定帮。”

    陈婆婆越是这么说,褚禾越觉得自己无能,不会医术,不知道怎么救银炙,好像一直在拖后腿。

    想到此,泪水再次决堤,她知道哭没用,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张娘子:“有什么事你说出来,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哽咽后,褚禾开口:“倪家主君命人抓着我与他死了的儿子拜堂,还用暗器伤了银炙,将他捆住看着我与死人行拜礼,后来更是要活埋我。为了救我,他不顾暗伤挣脱了束缚,让原本的伤势加重了,可是我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他是恢复了。”

    说到这褚禾捂住脸,抽噎出声。

    “他吐了好多血,我怎么都叫不醒他,我害怕啊,我只有他了。”

    这个几乎占据了她所有记忆的人若是醒不过来了,她该怎么办,她已经习惯了有他的日子。

    这一次褚禾切实体会到了心如刀绞。

    “婆婆,我实在吃不下,我想陪着他。”

    陈婆婆让她安心去,有事唤一声就好。

    进屋后褚禾燃了灯,就搁在床前的桌上,随后坐在床沿就守在那里,等着银炙醒来。

    *

    “倪家人真不是东西,真希望老天将他们收了。”

    张娘子说这话时咬牙切齿,说了这么多年的媒,有情人她见过不少,最恨的便是拆散有情人的恶棍,更何况还是那等心毒的。

    “妹子的郎君多半是被气的,谁家郎君能忍受这事,好在他拼死给人救了出来,现下我就祈求老天睁眼,放过这对苦命鸳鸯。”

    陈婆婆:“都是这结冥婚惹出来的事,小禾夫妻俩都是心善的人,可一定要有好报啊。”

    次日,张娘子出门买家用,便听到了街坊谈论倪家的事,回来后就把这消息告诉了陈婆婆。

    现下都在传是倪家结冥婚,不顾女子意愿触怒了阎罗殿的鬼神。昨夜暴雨雷鸣就是给他们得警告,倪家仍要行事便招来了天罚,这是鬼神示下给出的惩戒,叫人不可罔顾人命。

    虽猜到这大抵不是真相,但能警示那就是好事。

    陈婆婆与张娘子知晓这人死多半与银炙有关,却并不打算声张,这都是倪家自作孽。

    “倪家可恨的男人死了,没了地头蛇这镇子终是能安宁了。”

    陈婆婆:“不说这些,帮我把这鸡处理了,熬些汤给那郎君,人就算昏迷也得用些汤水。”

    两人在厨房忙活着,而褚禾一夜未眠,眼泪流得多了,都失了些光彩。

    直到此刻,褚禾都还抓着银炙的手。

    “我不哭了,也不想吵你,你醒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你这人分明说话不饶人,现下我这么烦你,你就不生气吗?”

    “你要是快些醒来,我保证以后少说些话,还不烦你。”

    褚禾知道大概率是不会得到回应的,但是她怕他就这么一直睡着,若一直在他耳边说话,说不定就把他吵醒了呢。

    午间过后,天空乌云散去,外间的阳光通过窗棂照射了进来,刚好洒在银炙的脸上。

    褚禾干脆开了窗,希望银炙能感受到新鲜气息。

    这时张娘子正好路过,托盘里放着的是刚煨好的鸡汤。

    褚禾顺势开了门,与张娘子对上。

    “妹子,这鸡汤你想法子给你夫君吃些,这一点东西不用也是不行的。”

    接过托盘,褚禾谢过了张娘子。

    银炙现下躺着,好似睡着了,褚禾走过去将他扶起靠在床沿上,这才拿过汤碗舀起一勺汤尝试给他喂下。

    汤全洒了出来。

    她也不想暴力的,最终掰开银炙的嘴,一点一点将汤灌下。虽还是洒了一些,但好在大部分是喂了进去。

    喂完汤,褚禾也不敢立即将人放着躺下,怕他不舒服。

    用被子把银炙围了一圈,褚禾这才放心。

    靠近后,褚禾凑到他的胸口感受着心跳,是有力的。

    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褚禾已调理好了心态,耐心等着,现下更是大方看着银炙。

    “我之前都不敢这么盯着你看,怕你骂我呢。”

    “现在好了,我可以随便看你,尽情欣赏你的容颜,不想被我看的话就最好快些醒来。对着这么好看的脸,我可不敢保证坐怀不乱。”

    似要证明话语里的真实性,褚禾还上手了。

    忍不住感叹:“皮肤真好。”

    放手后,还是没有出现银炙烦闷的声音,褚禾眼神难免失落。

    在她思绪放飞时,银炙的眼睫动了,可惜褚禾没有看到。

    入夜后,褚禾躺在银炙身边,触碰他的手时,明显感觉出银炙的手没那么冰了。

    褚禾觉得多对他说话还是有用的,再出言便有些放飞自我。

    故意凑到银炙耳边,褚禾细语:“你知道吗?你已经被我看光了。我不光看了,我还摸了。”

    这话真假掺半,褚禾确实看了银炙的身子,不过只有上半身。擦拭下身时隔着被子的,就连替他换衣褚禾都闭上了眼睛。

    因着说话姿势,褚禾只能瞧见银炙半边脸颊与耳朵,并未瞧见银炙一闪而过的皱眉。

    “虽说你是男子,但我觉得我赚了,谁叫你长得如花似玉呢。”

    现下也就是没有镜子,若是有的话,褚禾估计都不敢相信她的演技竟是这般出神入化,活像调戏他人的泼皮。

    “银炙啊,我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嘿嘿。”

    褚禾越说越来劲,最后甚至撑起了身子,挡住了油灯投过来的光。

    挑起银炙一缕发丝,褚禾把玩了起来,见人还是没反应,干脆伸手捏住了银炙的耳垂。

    “银炙,我要动手了哟。”

    这一次银炙眼睫颤动没有逃过褚禾的眼,她知道他就要醒了,还需加大力度。

    将放在耳垂上的下移到银炙脖颈,褚禾戳了下他的喉结,停顿后继续往下。

    亵衣宽松,轻轻一挑就散开了些,褚禾的手堪堪滑到锁骨之下就被人捏住了手腕。

    熟悉的声音响起:“睡觉都不老实。”

    下一秒,褚禾给了银炙一个熊抱:“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醒不过来。”

    银炙:“好了,你先起开,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褚禾依言起身,侧卧后继续瞧着银炙。

    原本因哭泣红肿的眼睛现下也有了光彩。

    看着褚禾似笑非笑的眼,银炙有些不自在:“你想说什么就说,别这样看我。”

    “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对不对?我不是故意调戏你,就是想把你气醒。”

    银炙:“还不是有个笨蛋一直哭,吵得我头疼,我就想看看是那个笨蛋这么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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