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三四岁的娃娃,祝展轻更加精神了,“你可还记得你三四岁时在皇后娘娘荣签宫的事情吗?”

    黎沁略微一愣,摇了摇头:“那时候很小,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

    不过黎沁后来渐渐得知了许多。

    她与黎言三四岁之时,正巧江湖动荡,她父王黎熙所建的夜系也不安定,父王母后无暇顾及她和哥哥,便将哥哥留在黎年王朝由叔父黎茂以及她的祖父祖母照料,而她便被送去了辽宗皇朝姑姑黎蕊那里。

    她与黎蕊从小便亲近,当时黎蕊育有宗哲和宗雪一子一女,但对黎沁是超乎了她亲生子女的爱。

    辽宗皇朝的皇上也对黎蕊极尽疼爱,爱屋及乌,对黎沁也宠爱有加。

    为了避免其他妃子及世家贵族的非议,他们将黎沁偷偷养在黎蕊的荣签宫,又怕黎蕊、黎沁寂寞,便召了寒云峥和他母亲,还有一位夫人和她的女儿来荣签宫陪黎蕊,黎沁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了寒云峥。

    黎沁眼色暗了暗,眉头微皱:“可你是如何知晓我三四岁在姑姑荣签宫的事情?”

    祝展轻大笑:“你可还记得有个穿着漂亮的小姐姐陪你玩耍吗?”

    茯苓在此一旁已经明白祝展轻说的是什么了,此刻亦忍不住跟着祝展轻笑起来。祝展轻看着茯苓笑,也不觉生气了,初见茯苓时,还觉一个丫鬟笑他面子过不去,如今与茯苓混熟了,亦无此想法了。

    黎沁自然也明白了,只温柔笑道:“原来那姐姐竟是你!”又猛然想起那日吃烤鸭时众人打趣祝展轻,虽明白了他着女装是一场意外,却更觉好笑。

    她对“她”实属印象深刻,“她”总是有穿不尽的漂亮衣服,每次见“她”,“她”的衣服从不重样,即使如此,“她”还不满足,看不得黎沁和宗雪比“她”的衣服好看,哭闹着要换衣服。

    笑够了,祝展轻平复下来:“年少不知事,如今我已有了阳刚之气,不是小姑娘了,断不可拿此事取笑我。”

    黎沁点头回应。

    “你可知我为何叫你小丫头?”

    黎沁更是不知晓了,只隐隐约约记得,那时他便唤她小丫头。

    “有一次你穿了一件十分漂亮的襦裙,惹小爷我嫉妒,给了你一块糕点作为交换,你把衣服换下给我,可当时你吃了糕点却反悔了,我便生气了,把你从秋千上推下来,直呼你小丫头骗子。”

    “可你摔下秋千,蹭破了膝盖的皮肤,渗出了许多血,你也不见哭,伪君子连忙把你背起送到了殿中,大人们亦是着急心疼,询问此事因果缘由。”

    “你未向皇后娘娘告状,说是你自己摔下秋千,可我当时觉得是你怕你反悔的事情被知晓,便将缘由说了一遍,末了还指着你说小丫头骗子。”

    “后来听我母亲说,你当时反悔是因为想让我以后改掉这个嫉妒的坏习惯,并非恶意,但我不接受,一直嘟囔小丫头骗子,小丫头骗子,后来慢慢的由母亲教导,你三四岁受伤却能忍住不哭,还帮我做隐瞒,作为长你两岁的哥哥,更应该要大度,要时时刻刻保护妹妹,已弥补当时犯下的错误,便渐渐改成了小丫头的称呼。”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初见面不久,他就熟捻的喊她小丫头,到今都未改口,原来有这样一段渊源啊。

    见黎沁渐渐提不起精神来,祝展轻道:“伪君子说,今日白天夜晚可能会有危险,让我来看着你,你睡吧,小爷我在这里也休息一会儿。”说罢就躺在了软榻上,枕着胳膊,很快睡了过去。

    茯苓笑道:“小侯爷睡得这么快,不知是谁照看谁呢?”

    黎沁翻身朝向内侧,又往上拢了拢被子。

    他虽表面睡着,心里指不定有多警惕。

    醒来的时候,日上高头,已是午后好久了。

    茯苓见黎沁醒来,连忙过来扶起她。黎沁又恢复了一些力气,看向软榻,祝展轻还在昏睡。可见真是累坏了。

    茯苓小声道:“公主,宁茜传来消息。”说罢看了看祝展轻。

    “但说无妨。”

    “说世子离开咱们这里之后,去叫了祝展轻,然后回房就昏睡了过去,古书一直在照看着呢。”茯苓看着黎沁皱起的眉头,又忙道,“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多有些疲惫,公主不必太过挂心。”

    这个结果也不算意外,黎沁算是早就预料到了:“睡得有些头疼,坐起来看会书吧。”

    茯苓也未再说何,只将黎沁扶起,将书卷递给了她。

    到了晚上祝展轻还没有醒来,黎沁便让茯苓把他叫起来,一起用了晚膳。

    待驿站一片灯光渐渐都熄灭,夜深人静时,窗外细细簌簌有了声音。

    祝展轻白天睡了一天,晚上自然是十分清醒了,耳力极好的他一听见声音就立马坐了起来,看向窗外。

    一阵青烟飘来,带着几乎不可闻的香味,不出两刹那,祝展轻便抵抗不住倒了下去。窗外人影轻轻打开窗户,又等待了些许,确认人都已昏迷,便一个翻身跃进窗台。

    不速之客乃两个黑衣男子,都带着面罩,看不出长相,亦在微弱的月光下看不太清体型。

    其中一个男子为了确保安全,又过来测了测祝展轻的鼻息,冲另一个男子摇了摇头,那男子才放心径直走向床榻。

    微弱的月光隐匿了他们的身形,同时也隐匿了床上之人的身形。可女子的娇小身材却能大致分辨,那男子带了十足功力拿着刀刃向那抹身影刺去,此一刀,定取黎沁性命。

    “慢着,你以为小爷我是那么好迷晕的吗?”突然寂静的房间传出一声肆逍的声音。

    两个黑衣男子皆被惊吓到,立马警惕转头看向声音来处,只见原本躺下的祝展轻坐了起来,一脚踩在榻上,一脚垂落在地,看起来好不悠闲。

    就在这一瞬间,床上躺着的人一下子坐起来,反手扼住眼前黑衣人拿刀的手腕,反手刺向黑衣人的身体,饶是黑衣人反应再迅速,也抵不住这个突然坐起来的人力气大,硬是承受了自己的一刀,还好刀刺入的地方不致命。

    他们相视一眼,虽看不见,却都知晓此刻中了计,慌忙就要往窗外逃,祝展轻立马起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同他们斗了起来。

    床上的人依然坐在床上,不为所动。

    祝展轻本就消耗了许多内力,抵挡不住两个人,终是让他们跑了。

    他看着窗外逃跑的二人,回头恶狠狠的看着床上笑呵呵的人:“你帮个忙能死。”

    “本姑娘怎么没帮忙,冒着生命危险躺在这里,还刺了那个男人一刀,这可是大忙。是你武力不敌,怎还怨我不帮忙。”

    “你……”祝展轻平生还未受过如此侮辱,他一直横行霸道,北辽皇朝无人敢如此说他。看在她一介女流之辈,不与她计较。说罢就要去追。

    “就你还是别去丢人了,黎言去了!”她说完从床上蹦下来,一个翻身出了窗户,“本姑娘跟着言太子去瞧瞧!”

    祝展轻哼了一声打开门出去了。

    驿站二楼郁一若的房间里,黎沁在桌子上支着头,和宗哲正在对弈,微弱的烛光只大约照清棋盘。

    “你们倒是清闲的很,给小爷我倒杯水,渴死了。”祝展轻一进门,便松散的瘫在了黎沁和宗哲对面的椅子上。

    黎沁放下棋子,抬手让那边黑暗角落里的苠娜给祝展轻倒了杯水。

    “没受伤吧?”宗哲也放下棋子,转身朝向祝展轻关切的问道。

    祝展轻一口气干了一杯水,又要了一杯:“小爷我身强体健,怎能被那两个歹人所伤。只不过让那两个人跑了。”

    “太子你这招偷天换日,可真妙啊,那黑衣人绝对没想到小丫头和郁一若偷偷换了,我看那黑衣男子一看见郁一若从床上坐起来,还内力丰厚的伤了他,脸都黑了。”黑灯瞎火的他当然没看见黑衣人脸色,但马屁还是要拍一拍的。

    宗哲款款淡笑:“这床板是我之前先一步来汉州请救兵的时候换的,果真没白用。她二人从床板之下偷换,黑衣人不知。”

    “不过太子你得尽快查一下驿站里的人,若非有内奸,他不可能知道小丫头的房间。”

    “嗯,我刚派明王和三弟去查了。”

    黎沁听宗哲安排好了一切,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便让苠娜扶她起来:“你们下棋吧,我这下可以安心就寝了。”

    祝展轻立马起身:“小丫头,我送你回去。”

    宗哲又起身拉住祝展轻:“这棋没下完,你不许走。”

    黎沁回头轻笑道:“小丫头骗子不需要展轻姐姐送。”

    宗哲听此哈哈大笑,祝展轻也笑着挠了挠头,坐在黎沁原来坐的地方,继续下起了棋。

    离开郁一若的房间,黎沁并没有立刻回房间,好不容易她能下床出房门走几步,她有些不放心寒云峥,便想去偷偷看看。

    如今驿站里发生了此等刺杀大事,且宗瑞宗莫还在彻查此事,众人皆从睡梦中醒来,整理好了衣着,房间里灯火通明。

    而寒云峥所在房间里,却一灯未点,昏黑一片,就像无人居住一番。

    黎沁站在门口,想要抬手敲门,却不忍打扰寒云峥,抬起的手顿了顿又收了回去。

    刚要走,房间门被推开,古书从里面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出来,看到黎沁在门口,又惊又喜,小声道:“公主,您怎么在此?是来看我们世子的吗?”

    黎沁点了点头:“世子既然睡了,我便不打扰了。”

    “公主既然担心我们世子,便进去看看世子吧,世子睡得沉,不会被吵醒的。”古书让了让门口,让黎沁进去。

    即是如此,黎沁便抬步进了房间,古书点了一盏烛火,与苠娜一起退下,黎沁身体有些累,脚步走得慢,走的轻,慢慢来到了寒云峥床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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