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能听到吗?”

    校广播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传出教导主任的声音。

    “下面占用一下各位老师同学的时间,就在刚才,我发现了一件情节极其恶劣、令人无法容忍的事情。”

    只听教导主任说了几句话,禾帧便听出了他声音里满满的愤怒,她疑惑地看向程剑屏,却见程剑屏满脸是笑。

    “走,我们回去坐着听。”程剑屏拉着禾帧进了教室,回到了座位上。”

    “来,你自己说,你是哪个班的,你是谁!”

    似乎教导主任正严厉地训斥着自己身边的谁,那人扭扭捏捏的,仍在试图挽回。

    “彭主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都敢指着鼻子骂你们班任,要是故意的,你现在是不是要拿刀来砍我了?”

    校广播那头一顿兵荒马乱,四班教室里却是一阵哄堂大笑。

    程剑屏适时地同震惊困惑的禾帧解释:

    “可能是因为听到早点交卷能去看跳绳比赛,刚才罗皓急得想抄周围同学的卷子,但人家又不是傻,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人家直接把卷子全挡住,举手告诉了班任。”

    罗皓向来有抄袭的坏毛病,就算是不测验,他也总喜欢东瞄一眼,西瞥一眼的,一双眼睛鬼鬼祟祟的。

    而且光这周他被班任抓到抄别人卷子,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最近本来表现那么差劲,班任对他早有意见了,自然不可能放过他,当时就把他揪到讲台上去训了。”

    程剑屏耸耸肩,“谁知道他抽了什么风,班任才批评了他几句,说的也都是往常总说的那些话。结果他自己莫名其妙炸了,情绪失控,指着鼻子骂班任,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班任训他是因为看不起他。”

    校广播那边的教导主任还在教育罗皓,说他没有羞耻心,不懂得尊师重道,辜负了父母的心意云云。

    禾帧嗤笑一声,总结道:“他这是根本没觉得抄人家卷子有问题,我真佩服他的脑子。”

    “真是活该他倒霉,他骂班任的时候,教导主任正好路过咱班。”程剑屏很是幸灾乐祸,“你是没看到他被教导主任扯住领子时候的样子,教导主任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就把他拽去教务处了。啧啧,你错过这场‘大戏’真是可惜了。”

    禾帧也有点遗憾,不过听着校广播里罗皓带着哭腔的检讨,她觉得这种遗憾减轻了不少。

    “我觉得应该感谢一下他,谢谢他给我们平淡的一天带来这么多乐趣。”

    “哈哈哈你说的很对!”

    校广播那边罗皓的检讨越来越磕磕巴巴。禾帧和程剑屏还在兴致勃勃地猜测,究竟什么时候教导主任会忍受不下去,把罗皓吼下去时,听见那边又传来了三班班任的声音。

    “各位老师同学,如果有任何人现在能够联系上三班石磊,或者在这两周见过他的,请尽快联系三班班任,我的联系电话是——”

    程剑屏忍不住要转头去看后面的郑如意,却被郑如意用笔的后端轻轻捅了一下后背,她小声威胁道:

    “别转头看我!”

    “可是你那天不是说——”

    “我后来想了想,又不确定是不是他。”

    郑如意的否定显得很可疑,程剑屏看向禾帧,禾帧摇了摇头,示意她暂时不要继续追问。

    校广播在三班班任说完话后关闭了。程剑屏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虽然罗皓的检讨狗屁不通,但怎么说也算是个乐子,结果就这么不上不下地结束了,可真难受。我还想听教导主任多骂他几句呢!”

    禾帧暗自腹诽程剑屏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面偏了一点头,企图用余光观察郑如意的神色。

    果然,她和程剑屏是一路货色。

    ·

    昨晚,禾帧知道了程剑屏和母亲搬家的原因——程剑屏的母亲已经决定要尽早离婚了,她不想再和程父扯上关系。

    虽然程父很早开始就经常不回家,原来的那套房子基本只有程剑屏母女住。而程母也在年初发现程父赌博,戳破所有谎言之后,就立刻换掉了房子的门锁。

    但讨债的总时不时上门,以及一想到这套房子毕竟曾经住过程父这种人渣,不免觉得心堵。程母本着换个新环境,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想法选择了搬家。

    “今晚我不好再去你家住了,已经连续两晚都让我妈一个人呆在家里了,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程剑屏有些羞愧地说着,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禾帧。

    禾帧怀疑程剑屏私下里对着镜子偷偷练习过表情,不然她真不相信会有人如此轻松地做出让别人无法说出拒绝的表情。

    “行了,我懂你意思了。”禾帧乖乖束手就擒,跳入程剑屏的“圈套”,无奈地道:“你来不了我家,那我跟我妈妈说一声,我今晚去你家住。”

    程剑屏满意地笑了,还不忘嘱咐禾帧:

    “一会儿你先回家取睡衣什么的,饭就别在你自己家吃了,来我家吃。我妈妈说了,必须要请你尝尝她的手艺。”

    得意洋洋地安排好接下来的行程,程剑屏一抬头,看见一旁的余恒在看着禾帧和自己。说实话,程剑屏真不喜欢每天放学身边都跟着一个他。

    不仅是因为余恒总能找出几个她完全不感兴趣,而禾帧很感兴趣的话题聊,最主要的是他看过来的眼神——

    禾帧跟她提过祁珺看余恒的眼神,她说那是一种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眼神。

    彼时,禾帧皱着眉同程剑屏说:“你可能觉得我说得太夸张了。但真的是这样,我真的觉得光看眼神,就知道祁珺恨上余恒了!”

    程剑屏没见过祁珺看余恒的眼神,她只见过余恒看自己的眼神,以及看禾帧的眼神。

    她也觉得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只是或许与禾帧所说的“毛骨悚然”并不是同一种。

    他看着程剑屏时,总是恨不得立即取而代之。

    程剑屏毫无畏惧地又瞪了余恒一眼,把禾帧的手牵得更紧了一些。

    嚣张什么?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

    ·

    禾帧曾经去过程剑屏之前的家,所以一进门,还很是愣了一下。

    程剑屏的新家布局和摆设,和之前的那个家非常相似。面积不算大,收拾得干净整洁,色调温暖明快,让人感觉很舒服。

    程母听见程剑屏去给禾帧开了门,立刻放下手上的活,笑吟吟地走了过来,道:

    “禾帧,你可算来了,再晚一会儿,剑屏就要把我的耳朵磨出茧子来了。”

    “妈!”准备去帮禾帧放东西的程剑屏不满地叫了一声。但程母显然不买账,她自顾自地说:

    “她就怕你在家里吃了饭才过来,禾帧,你没有吃了才过来吧?”

    面前的程母烫着一头精致的卷发,笑容明媚真诚,精神状态也看上去很好,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过变故。联想到程母能毅然决然选择搬家和离婚,禾帧知道程母一定是一个有主见,能够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没吃,也是巧了,我妈妈本来准备给我煮面条对付一顿来着。”禾帧朝程母回以灿烂的笑容,“她一听有人请我,不用她再费心思,立马就把我赶出来了。谢谢阿姨收留我!”

    程母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用这么客气,你和剑屏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阿姨也把你当自己女儿看。来自己家吃饭,哪里至于说什么谢不谢的。”

    说了几句话,程母便打算回厨房继续准备饭菜了,她对禾帧道:

    “阿姨去做饭了,一会儿你好好尝尝,不是阿姨吹,论别的可能不太行,做饭我可是一把好手。茶几上的水果,禾帧你要想吃就自己拿,千万别客气。”

    “好的,阿姨,需要帮忙就喊一声。”

    程母点点头,随即便钻进了厨房。

    禾帧一回头,看见程剑屏正对自己笑,笑得有点心虚。禾帧上前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脸,拉着程剑屏进了她的卧室。

    “差点让你混过去。小郡主,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觉得我妈做饭水平怎么样?你这是怎么跟阿姨说的?我怎么感觉阿姨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像看着好几个月没饭吃的小孩似的。”

    程剑屏一阵咳嗽,禾帧趁机“公报私仇”,对着她的后背一顿拍。

    “停停停,好了好了!我不咳嗽了。小禾,不用再拍了!”

    “那你快说,你都跟阿姨说什么了?”禾帧盯着目光闪躲的程剑屏,双手环胸站在卧室门口,堵死了唯一一条逃跑的路。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之前你跟我说什么,我就跟我妈说什么了。”逃不了的程剑屏盯着地板,神情像是地板上有什么她才发现的奇妙图案,“别的好像还好,就是那次你跟我说,你妈给你煮紫菜蛋花汤,往里下了挂面,还放了前天的剩米饭,说那是珍珠翡翠白玉汤……”

    程剑屏想到这一茬,又想笑又不敢笑,一时间脸上的神情异常微妙。

    “从那以后,我妈就总把你看作小可怜,特别想给你做顿‘好的’吃。”

    程剑屏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禾帧的脸色也越一言难尽。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就不该大嘴巴,禾帧苍凉地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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