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咔的一声，陈微然下意识将手机锁了屏。
幸好周清和正低头翻着纸袋，丝毫没注意到她脸上的不自然。
等他掏出一瓶蔬果汁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她已经摆好若无其事的表情，悄悄指了指老白和刘梦曦。
周清和轻笑一声，他久经沙场，立刻点头如捣蒜，意思是自己明白了。
可事实上他只明白了一半，二人互有好感不假，但至于关系能不能推进，又在何时推进，还尚且都是未知数。
至少远远不在今晚。
周清和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的概念里，若是谁和谁在酒局上看对眼，那正好借着酒劲干柴烈火一番，自己也算是促成了一桩美事。
他仔细端详着老白那细边黑框眼镜下文文静静的五官，心想又一个书呆子，和梁以恒一样。
其实对老白他是有印象的，阿灵顿留学生圈子不大，自己常年活跃各种酒局，见过倒是正常。但出现在他家酒局，还是头一次。
更重要的是，这是刘梦曦第一次带男生过来。
意图显而易见。
于是他溜到厨房，把纸袋里的饮料摆进冰箱，从橱柜中找出昨天那大半瓶轩尼诗。
又挑出四人份的骰子。
得意洋洋地坐回沙发，便叫住刘梦曦，提议一群人的纸牌游戏喝的太慢不起劲，不如他们四个人单独玩一会儿。
刘梦曦自然看不出他的鬼心眼，瞥了一眼桌上的轩尼诗轻蔑地笑了，只当他不知死活想和自己单挑。
刚刚又微醺了一波，她这会儿正喝得起劲儿，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一声令下喊了老白加入。
老白自然二话不说欣然作陪。
周清和望了一眼盘着腿举着蔬果汁瓶子的陈微然，正认认真真地浏览蔬果汁的成分，心想这东西有什么可看的，都是不认识的单词，只当她是无聊闲得慌。
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大腿，使了个眼色道：“和他们2v2。”
“啊？”陈微然此时的心思，其实全在梁以恒的事情究竟该何去何从上徘徊，正犹豫要不要拒绝他，见到刘梦曦跃跃欲试的眼神，也就接过了骰子。
不料就这几把骰子，让她今晚醉酒的速度直线加快。
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她和周清和怎么也没赢得过刘梦曦，老白根本没有上场的机会，只在一旁连连称赞刘梦曦玩得溜。
不一会儿，那大半瓶轩尼诗就被她和周清和瓜分完了。
她的意识也逐渐有些模糊。
今晚啤酒洋酒蔬果汁混着喝，摄入的饮料种类太过复杂，让她忽然有些反胃，不巧楼下洗手间有人在排队，她索性直奔楼梯，快步跑上楼。
周清和现下也大着舌头要求休战，心中想着没帮成这陌生的大兄弟，可不能先把自己送走，也没顾上问陈微然是不是不舒服。
音乐的音量随着她上楼的脚步越来越小，直到她关上关上洗手间的门，几乎已经听不清是哪首歌了，耳边只有依稀传来的叫嚷声。
倒是排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她望着铜镜上的花纹发晕，双手撑着洗手台，慢慢调整节奏杂乱的的呼吸。
缓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清醒一些，这才想起摸摸口袋里的手机，还好没把它忘在楼下。
喝酒的时候几个微信提醒，但当时互相怼酒的场面正焦灼着，而且周清和又紧紧和她挨在一起，她根本没机会看。
输了两次密码才解了锁，点开微信，果然是他的。
“然姐，我们老白读书读傻了，那脑子修修车还够用，谈恋爱就不太灵了，你今晚有机会稍微帮帮他。”
后面紧接着一条：“看在我的面子上，人情算我的。”
又附了个兔子卖萌的表情。
她看着眼花，每个字都像是在屏幕里蹦迪，来来回回读了三遍，才理解他的意思。
懒得打字，于是整个人靠在墙上，清了清嗓子，带着被酒精浸泡过的百转千回的语调，回了条语音：“哼，看你的面子，你的面子可真不小。刚刚就都在帮他啊，结果啊，刘姐运气太好了呀，我把自己帮进去了。啊，头好晕啊。”
彼时梁以恒正在从浦东机场赶往闸北火车站的出租车上，窗外是温和的晴天，酥酥软软的声音透过耳机钻进他心里，仿佛比那晚在耳边还要近，他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
之后却立刻反应过来，她喝了多少？怎么感觉比那天晚上还多？
下意识“砰”的一声坐直了身体，司机师傅还以为他有什么事，连忙看了眼后视镜，只见他眉心紧蹙，神情严肃地盯着手机快速敲字，根本无暇和他搭话。便心想这小年轻出差还蛮辛苦的，时时刻刻都在操心。
陈微然刚把手机安放在洗手池台面上，准备洗洗脸，就看到他的轰炸。
“你喝多了？”
“你喝了多少？”
“不舒服就快回房间歇一会儿。”
笑意不自觉地在她脸上荡漾。
整个人轻飘飘地又回了语音：“我没事啊。已经在房间啦。”
她话音刚落，有一条文字顶上来：“刘姐没喝多吧？她可以照顾你吗？”
呵，刘姐，她轻笑一声，继续对着手机悠悠地说：“你刘姐啊，正在楼下享受老白夸她是酒神呢，我跟你讲，她今天就像开了挂......”
话说一半，屏幕被视频通话邀请切掉了。
脑中像被点了一下，意识懵了几秒。
犹豫是理智情况下的行为，而她现在几乎没有，她贴着墙转过身，快速检查了洗手间的门是否关严，又拧了把手上的门锁，一蹦一跳坐到浴缸旁边，重重按下了接听。
“hello！”她满脸堆笑，拖着长音，和他打招呼。
印象中清爽的面容，在屏幕里多了不少疲倦的色彩。
他却笑不出来，也没什么心情与她寒暄，继续重复着刚才的话：“你喝了多少啊？”
温柔的语气中加了几分严肃。
“嗯。”她歪着脑袋，眼神望着天花板，语速非常缓慢，“其实，也没多少。我来数数看。长岛冰茶喝啦，灰雁喝啦，轩尼诗喝啦，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这还不少？”他十分惊讶，可转念一想，她家的酒局也不是没领教过，桌上一排一排的瓶子几乎没有重样的，似乎就是为了让人喝晕准备的。
反正事已至此，虽然抑制不住有些担心，也不想说什么让她扫兴的话，他把屏幕拿的近了些，只看到白色的墙面和更白的天花板，空空荡荡，并不像是房间。
便轻声问了她现在在哪里。
“在洗手间啊。”
“在你房间里的对吧？”
她重重点头，屏幕也跟着摇摆。
他松了口气，继续道：“他们还在喝吗？刘姐和老白走了吗？”
她又摇头，屏幕晃得更厉害了。
“那不要管他们了，头晕先去睡觉好不好？”
“不好。”听到让她睡觉，她回答得倒是干脆。
“为什么不好？”他叹了口气，也只好耐着性子问。
“当然是等他们走了再睡觉。”
“那我问问老白，他准备什么时候走。”
“不要。”
“怎么又不要？”梁以恒不是第一次和喝多的人交涉，事实上室友王轩这些年给他积攒了丰富的经验，但是王轩好办，耍酒疯的时候对骂一会儿就老实了。
看着手机里脸颊泛红，嘟着嘴眨眼的陈微然，他茫然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她没说话，猜测她没听清，便又稍稍提高嗓音问了一次。
没想到她扬着头说了句：“那显得我很菜。”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好胜心，他彻底无言以对，最终无奈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笑......”本想逗她两句，话到嘴边又生生憋了回去，就怕她被他激得直接冲下去继续喝，“笑老白呢。”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倒是没着急要挂断，有些迷离又旖旎的眼神，正在瞪着他发呆。
这样也好，反正闸北还很远，陪她多聊一会儿，老白应该熬不到那么晚。
本想催老白赶紧走人，但他清楚地知道，如果刘梦曦不说走，老白就算喝不下了，只要人还活着，就不可能提前跑路。
“对了，上次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我帮你带回去的东西，你想到了吗？”
她又歪了歪头，耳后的碎发滑到了脸上，她也没顾上理。
“有什么想吃的？或者，美国买不到的？”
司机师傅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以为这小年轻在加班，搞了半天是在打越洋电话哄醉鬼。
“吃的......”她重复着他的话，涣散的目光忽然亮了起来，“我想吃烧麦。样样体面的烧麦。”
“样样体面？”
“嗯！”
他没听说过，赶紧先顺手记在了聊天框里，然后继续问道：“还有吗？”
她正继续嗯着，忽然听到了似有似无的敲门声。
好像就在洗手间的门外？
坏了，房门没锁。
她立刻紧张起来，对着门外大喊：“谁啊！”
“然然？你还ok吗？”
周清和进来了？
幸好周清和正低头翻着纸袋，丝毫没注意到她脸上的不自然。
等他掏出一瓶蔬果汁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她已经摆好若无其事的表情，悄悄指了指老白和刘梦曦。
周清和轻笑一声，他久经沙场，立刻点头如捣蒜，意思是自己明白了。
可事实上他只明白了一半，二人互有好感不假，但至于关系能不能推进，又在何时推进，还尚且都是未知数。
至少远远不在今晚。
周清和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的概念里，若是谁和谁在酒局上看对眼，那正好借着酒劲干柴烈火一番，自己也算是促成了一桩美事。
他仔细端详着老白那细边黑框眼镜下文文静静的五官，心想又一个书呆子，和梁以恒一样。
其实对老白他是有印象的，阿灵顿留学生圈子不大，自己常年活跃各种酒局，见过倒是正常。但出现在他家酒局，还是头一次。
更重要的是，这是刘梦曦第一次带男生过来。
意图显而易见。
于是他溜到厨房，把纸袋里的饮料摆进冰箱，从橱柜中找出昨天那大半瓶轩尼诗。
又挑出四人份的骰子。
得意洋洋地坐回沙发，便叫住刘梦曦，提议一群人的纸牌游戏喝的太慢不起劲，不如他们四个人单独玩一会儿。
刘梦曦自然看不出他的鬼心眼，瞥了一眼桌上的轩尼诗轻蔑地笑了，只当他不知死活想和自己单挑。
刚刚又微醺了一波，她这会儿正喝得起劲儿，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一声令下喊了老白加入。
老白自然二话不说欣然作陪。
周清和望了一眼盘着腿举着蔬果汁瓶子的陈微然，正认认真真地浏览蔬果汁的成分，心想这东西有什么可看的，都是不认识的单词，只当她是无聊闲得慌。
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大腿，使了个眼色道：“和他们2v2。”
“啊？”陈微然此时的心思，其实全在梁以恒的事情究竟该何去何从上徘徊，正犹豫要不要拒绝他，见到刘梦曦跃跃欲试的眼神，也就接过了骰子。
不料就这几把骰子，让她今晚醉酒的速度直线加快。
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她和周清和怎么也没赢得过刘梦曦，老白根本没有上场的机会，只在一旁连连称赞刘梦曦玩得溜。
不一会儿，那大半瓶轩尼诗就被她和周清和瓜分完了。
她的意识也逐渐有些模糊。
今晚啤酒洋酒蔬果汁混着喝，摄入的饮料种类太过复杂，让她忽然有些反胃，不巧楼下洗手间有人在排队，她索性直奔楼梯，快步跑上楼。
周清和现下也大着舌头要求休战，心中想着没帮成这陌生的大兄弟，可不能先把自己送走，也没顾上问陈微然是不是不舒服。
音乐的音量随着她上楼的脚步越来越小，直到她关上关上洗手间的门，几乎已经听不清是哪首歌了，耳边只有依稀传来的叫嚷声。
倒是排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她望着铜镜上的花纹发晕，双手撑着洗手台，慢慢调整节奏杂乱的的呼吸。
缓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清醒一些，这才想起摸摸口袋里的手机，还好没把它忘在楼下。
喝酒的时候几个微信提醒，但当时互相怼酒的场面正焦灼着，而且周清和又紧紧和她挨在一起，她根本没机会看。
输了两次密码才解了锁，点开微信，果然是他的。
“然姐，我们老白读书读傻了，那脑子修修车还够用，谈恋爱就不太灵了，你今晚有机会稍微帮帮他。”
后面紧接着一条：“看在我的面子上，人情算我的。”
又附了个兔子卖萌的表情。
她看着眼花，每个字都像是在屏幕里蹦迪，来来回回读了三遍，才理解他的意思。
懒得打字，于是整个人靠在墙上，清了清嗓子，带着被酒精浸泡过的百转千回的语调，回了条语音：“哼，看你的面子，你的面子可真不小。刚刚就都在帮他啊，结果啊，刘姐运气太好了呀，我把自己帮进去了。啊，头好晕啊。”
彼时梁以恒正在从浦东机场赶往闸北火车站的出租车上，窗外是温和的晴天，酥酥软软的声音透过耳机钻进他心里，仿佛比那晚在耳边还要近，他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
之后却立刻反应过来，她喝了多少？怎么感觉比那天晚上还多？
下意识“砰”的一声坐直了身体，司机师傅还以为他有什么事，连忙看了眼后视镜，只见他眉心紧蹙，神情严肃地盯着手机快速敲字，根本无暇和他搭话。便心想这小年轻出差还蛮辛苦的，时时刻刻都在操心。
陈微然刚把手机安放在洗手池台面上，准备洗洗脸，就看到他的轰炸。
“你喝多了？”
“你喝了多少？”
“不舒服就快回房间歇一会儿。”
笑意不自觉地在她脸上荡漾。
整个人轻飘飘地又回了语音：“我没事啊。已经在房间啦。”
她话音刚落，有一条文字顶上来：“刘姐没喝多吧？她可以照顾你吗？”
呵，刘姐，她轻笑一声，继续对着手机悠悠地说：“你刘姐啊，正在楼下享受老白夸她是酒神呢，我跟你讲，她今天就像开了挂......”
话说一半，屏幕被视频通话邀请切掉了。
脑中像被点了一下，意识懵了几秒。
犹豫是理智情况下的行为，而她现在几乎没有，她贴着墙转过身，快速检查了洗手间的门是否关严，又拧了把手上的门锁，一蹦一跳坐到浴缸旁边，重重按下了接听。
“hello！”她满脸堆笑，拖着长音，和他打招呼。
印象中清爽的面容，在屏幕里多了不少疲倦的色彩。
他却笑不出来，也没什么心情与她寒暄，继续重复着刚才的话：“你喝了多少啊？”
温柔的语气中加了几分严肃。
“嗯。”她歪着脑袋，眼神望着天花板，语速非常缓慢，“其实，也没多少。我来数数看。长岛冰茶喝啦，灰雁喝啦，轩尼诗喝啦，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这还不少？”他十分惊讶，可转念一想，她家的酒局也不是没领教过，桌上一排一排的瓶子几乎没有重样的，似乎就是为了让人喝晕准备的。
反正事已至此，虽然抑制不住有些担心，也不想说什么让她扫兴的话，他把屏幕拿的近了些，只看到白色的墙面和更白的天花板，空空荡荡，并不像是房间。
便轻声问了她现在在哪里。
“在洗手间啊。”
“在你房间里的对吧？”
她重重点头，屏幕也跟着摇摆。
他松了口气，继续道：“他们还在喝吗？刘姐和老白走了吗？”
她又摇头，屏幕晃得更厉害了。
“那不要管他们了，头晕先去睡觉好不好？”
“不好。”听到让她睡觉，她回答得倒是干脆。
“为什么不好？”他叹了口气，也只好耐着性子问。
“当然是等他们走了再睡觉。”
“那我问问老白，他准备什么时候走。”
“不要。”
“怎么又不要？”梁以恒不是第一次和喝多的人交涉，事实上室友王轩这些年给他积攒了丰富的经验，但是王轩好办，耍酒疯的时候对骂一会儿就老实了。
看着手机里脸颊泛红，嘟着嘴眨眼的陈微然，他茫然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她没说话，猜测她没听清，便又稍稍提高嗓音问了一次。
没想到她扬着头说了句：“那显得我很菜。”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好胜心，他彻底无言以对，最终无奈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笑......”本想逗她两句，话到嘴边又生生憋了回去，就怕她被他激得直接冲下去继续喝，“笑老白呢。”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倒是没着急要挂断，有些迷离又旖旎的眼神，正在瞪着他发呆。
这样也好，反正闸北还很远，陪她多聊一会儿，老白应该熬不到那么晚。
本想催老白赶紧走人，但他清楚地知道，如果刘梦曦不说走，老白就算喝不下了，只要人还活着，就不可能提前跑路。
“对了，上次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我帮你带回去的东西，你想到了吗？”
她又歪了歪头，耳后的碎发滑到了脸上，她也没顾上理。
“有什么想吃的？或者，美国买不到的？”
司机师傅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以为这小年轻在加班，搞了半天是在打越洋电话哄醉鬼。
“吃的......”她重复着他的话，涣散的目光忽然亮了起来，“我想吃烧麦。样样体面的烧麦。”
“样样体面？”
“嗯！”
他没听说过，赶紧先顺手记在了聊天框里，然后继续问道：“还有吗？”
她正继续嗯着，忽然听到了似有似无的敲门声。
好像就在洗手间的门外？
坏了，房门没锁。
她立刻紧张起来，对着门外大喊：“谁啊！”
“然然？你还ok吗？”
周清和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