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她一秒也不想耽搁，离开包间，左手关门的瞬间，右手就迅速点开微信。
映入眼帘的是满满大半页，第一次见他打出这么多字，似乎还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她的大脑瞬间嗡了一声。
发生什么了么？她靠在墙边，心跳不由加快，闪过几丝紧张。
“然姐，虽然我知道背后这样说别人不好，但我还是想多嘴和你说两句。有点赶时间，也就直说了，希望你不要介意。那个Jason，上次秋假在你家，我和他喝过几次么，他酒品不怎么好，你记得留个心眼。再有就是，我知道你很正直，遇到有人做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照顾你的女生朋友，这绝不是坏事，我一直很欣赏你会这样做，所以上次也会支持你。但是这次情况不同，你这几天是在外面，生人比较多，我也不在你身边，你千万要把保全自己放在第一位。尽量低调些，不要遇到什么看不惯的事情，就二话不说先往前冲。我绝对没有说你莽撞，或其他不好的意思。只是思前想后，实在是有些顾虑，你照顾好自己。”
她靠在走廊的墙上，仔仔细细读了两遍。
除了轻描淡写说了句Jason酒品不好，后半段都在强调叫她小心。
虽然和梁以恒认识时间没多长，但也从没听过他说什么人的坏话，大多数时候聊起别人也是她提的，他甚至是沉默的。
很显然，不三不四也是用来暗指Jason的，这小子上次究竟做了什么，值得他说这么多来强调要自己小心？
不过说实话，Jason给她的第一印象，确实油腻腻的，周清和就已经很油了，但和这Jason放在一起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又带着疑惑扫了眼后半段，她与梁以恒第一次见面当晚发生的事又浮现在眼前，那时她手撕在她看来□□未遂的Kevin，的确是梁以恒出手帮了她。
那么她提到Jason的酒品不好，是指像Kevin那样的借酒耍疯，对女生动手动脚？
他不是有女朋友的吗？
哦不对，Maggie和林婉在席间提到过，后面两场party，她根本不在。
是那两天发生的事情？
秋假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去纽约不过是为了吃几顿像样的中餐日料，去法拉盛剪个头发，竟然错过了这么多？
疑问越攒越多，她一边懊悔，一边思索从什么角度展开问问，却看到他的第二条信息先一步发了过来。
这次倒是少了几行。
“Jason那些劣迹，和Kevin什么的相比，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王轩也基本都知道，我和他聊过的，局是他组的，他只是心大，并不是不负责任的人。真要有什么事情，你交给他处理就好啦。我现在有点着急去我外公的厂子里办事，其他的中午我回来慢慢和你说。不过如果你今晚累了就先睡，我可以等到你睡醒。”
如果说上面一条只是叮嘱担心，这条则是字里行间又渗透出一股严肃。
她本想打听打听八卦，顺便逗他几句这么担心自己吗之类的话，可当她看到这里，尤其是最后一行，又全都憋回去了。
外公的厂子？她又想到他那通劝他妈妈打官司的电话，于是猜测他回国，是和这类纠纷有关。有可能是错综复杂的家族财产，她的好朋友中也有不少来自江浙一带，对那边做生意多是以家族为单位早有耳闻。
想必梁以恒和他外公打交道不是什么太简单的事，他外公大概也和她那年轻时专心画工程图，老了以后更专心画国画的闲云野鹤姥爷截然不同。
她的心境也随之默默发生变化，站在充满嬉笑怒骂的KTV走廊皱着眉打字，似乎显得格格不入。也罢，现下不是打听八卦的时候，他那些复杂的家事，自己压根儿懒得掺和。
“好的，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的。你先去忙，不用担心我。晚点我们再联系。”
打出“好的”的时候，聊天框中显示了那个点头的兔子表情。
她敲完这一行，又把那兔子找出来发了过去。
转过身正准备开门进包间，门突然开了。
出来的是Jason。
她满脑子是梁以恒刚才的话，但还是礼貌地对他假笑了一下。
“Vera，你怎么站在这？”在楼道灯光的映照下，Jason的脸红得十分夸张，他那衬衫扣子也开了两颗，锁骨中间和脸上一样红，“不进去唱歌吗？”
“刚刚再打电话。”她继续保持假笑回答，正要越过他进门，又被他伸手拦住了。
他的手握在了她的手腕上，有个玉镯隔着，还是感受到了几分他的力气。她心中一惊，看来梁以恒所言非虚。
Jason在她的凝视下才不自然地放开手，笑着解释道：“哦，我再去加点酒，你喜欢喝什么？”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她只当是礼貌提问。
她也礼貌回答：“我都可以的。你们看着点就好。”
Jason却仍旧没有让开的意思，继续道：“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就在前面吧台。选选看你爱喝什么，我就点什么。”
后半句话说的很慢，不知是喝多了嘴跟不上，还是特地强调什么、
陈微然有些别扭，第一次见面，也没说过话，至于这么殷勤么？本来眼前这人就套了层负面滤镜，这下她更不耐烦了，边摇着头边说真的不用，想进去抽根烟。
于是绕过他进了门。
“怎么了？”周清和见她面色凝重，微笑着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
她缓缓坐了回去，还没来得及回答，周清和便挪近了点儿，伏在她耳边继续问，“又没联系得到吗？还是吵架了？”
“联系了。”她随口回答，然后静静看着他，基于这么多年的了解，她对他的表情十分敏感，也不难读出他的潜台词。
甚至能够预判他接下来可能说的话“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
她便抢先告诉他：“不是吵架的事。”
他的猜测全都有迹可循。
高中时和Cloris住在同一间宿舍，每天看着她卡着妈妈起床吃早饭的时间，把一天的行程和心情事无巨细地汇报一遍。
陈微然可没这个兴趣。
她时至今日都觉得她和她妈没那么熟，况且自己算不上敏感的小孩，也没什么青春期的烦恼需要倾诉，更不需要问妈妈的建议。
当然了，她知道妈妈也懒得提供。即便是有，也有且只有一种，那就是你自己看着办。
如果哪天破天荒打了电话，那一定是为了吵架。
起因经常是她妈突然脑子一热想到什么，或是在法学院校友群看到什么美国离谱案件，叫她当心这个注意那个。
眼神游离在眼前忽明忽暗的灯光中想到这些，恍然间发现了重点。
梁以恒不是在做差不多的事吗？
可是自己当时甚至没和他争辩半句？
是因为那些浓烈的冲动，或是虚无缥缈的情感？
都不是。
她想到这里，自顾自摇了摇头，她不是这种恋爱脑，也从不给异性加什么滤镜。
“到底怎么了？”周清和将她的一系列反常表情看在眼里。
“没什么。”她还沉浸在分析这些区别里，琢磨着梁以恒的长篇大论。
虽然言语间在表达希望她怎么做，但似乎每个字都谨小慎微地以她的感受为先，而后才是输出他自己的观点。
她忽然来了灵感，腾的一声又站了起来，“我还是得和我妈联系一下。”
“怎么，王par今天这么有空和你掰扯？”他装作在开玩笑。
“有吧。”她又是淡淡地敷衍了他。
说完便穿过了正在大屏幕前摇摆的几个人，朝门口走去，他们多少也有些疑惑，也只能面面相觑地目送她离开。
周清和独自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看着火星灭掉，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高中那几年她和她妈妈联系也不多，但十天半个月一次，和现在相比根本不算少。同学们羡慕她，她不需要和爸妈打电话汇报什么，钱还会提前出现自账户里。
可当时只有他知道，她妈工作忙的时候没时间理她，不忙的时候基本也懒得理她。她有爸妈两张信用卡，账户始终保持着够花两年的生活费，这样一来她妈妈就不用接到要钱的电话。
联系的理由又少了一个。
今天她一定出了什么事。
若是在家里，他此时必然会追过去问问，但看着眼前灯红酒绿，和她惜字如金的反应。
他猛吸了一口苏烟，还是算了。
走出包间才想到看时间，晚上八点，那么国内已经上午10点了。
今天不是周末，妈妈应该已经到所里了吧。
她便自然而然放弃了打电话，即便妈妈接了，她大概不想在办公室听她这么无聊的发现。
于是只好发了条微信，说是中午有空的话想和她聊几句。
虽然不确定能不能聊上。
她下意识地想到梁以恒，他肯定能聊上。
随即就苦笑了一声，这也不是一回事。
又是闷闷不乐坐了回去，路过王轩时看到他满脸挂着问号。
王轩果然开口问她：“然姐，你这进进出出的，不能是想逃酒吧？快坐下来喝。”
“好。”她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可抬头望去，原先的座位上有人。
才出去了两分钟，那位置就被林婉坐了。
映入眼帘的是满满大半页，第一次见他打出这么多字，似乎还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她的大脑瞬间嗡了一声。
发生什么了么？她靠在墙边，心跳不由加快，闪过几丝紧张。
“然姐，虽然我知道背后这样说别人不好，但我还是想多嘴和你说两句。有点赶时间，也就直说了，希望你不要介意。那个Jason，上次秋假在你家，我和他喝过几次么，他酒品不怎么好，你记得留个心眼。再有就是，我知道你很正直，遇到有人做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照顾你的女生朋友，这绝不是坏事，我一直很欣赏你会这样做，所以上次也会支持你。但是这次情况不同，你这几天是在外面，生人比较多，我也不在你身边，你千万要把保全自己放在第一位。尽量低调些，不要遇到什么看不惯的事情，就二话不说先往前冲。我绝对没有说你莽撞，或其他不好的意思。只是思前想后，实在是有些顾虑，你照顾好自己。”
她靠在走廊的墙上，仔仔细细读了两遍。
除了轻描淡写说了句Jason酒品不好，后半段都在强调叫她小心。
虽然和梁以恒认识时间没多长，但也从没听过他说什么人的坏话，大多数时候聊起别人也是她提的，他甚至是沉默的。
很显然，不三不四也是用来暗指Jason的，这小子上次究竟做了什么，值得他说这么多来强调要自己小心？
不过说实话，Jason给她的第一印象，确实油腻腻的，周清和就已经很油了，但和这Jason放在一起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又带着疑惑扫了眼后半段，她与梁以恒第一次见面当晚发生的事又浮现在眼前，那时她手撕在她看来□□未遂的Kevin，的确是梁以恒出手帮了她。
那么她提到Jason的酒品不好，是指像Kevin那样的借酒耍疯，对女生动手动脚？
他不是有女朋友的吗？
哦不对，Maggie和林婉在席间提到过，后面两场party，她根本不在。
是那两天发生的事情？
秋假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去纽约不过是为了吃几顿像样的中餐日料，去法拉盛剪个头发，竟然错过了这么多？
疑问越攒越多，她一边懊悔，一边思索从什么角度展开问问，却看到他的第二条信息先一步发了过来。
这次倒是少了几行。
“Jason那些劣迹，和Kevin什么的相比，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王轩也基本都知道，我和他聊过的，局是他组的，他只是心大，并不是不负责任的人。真要有什么事情，你交给他处理就好啦。我现在有点着急去我外公的厂子里办事，其他的中午我回来慢慢和你说。不过如果你今晚累了就先睡，我可以等到你睡醒。”
如果说上面一条只是叮嘱担心，这条则是字里行间又渗透出一股严肃。
她本想打听打听八卦，顺便逗他几句这么担心自己吗之类的话，可当她看到这里，尤其是最后一行，又全都憋回去了。
外公的厂子？她又想到他那通劝他妈妈打官司的电话，于是猜测他回国，是和这类纠纷有关。有可能是错综复杂的家族财产，她的好朋友中也有不少来自江浙一带，对那边做生意多是以家族为单位早有耳闻。
想必梁以恒和他外公打交道不是什么太简单的事，他外公大概也和她那年轻时专心画工程图，老了以后更专心画国画的闲云野鹤姥爷截然不同。
她的心境也随之默默发生变化，站在充满嬉笑怒骂的KTV走廊皱着眉打字，似乎显得格格不入。也罢，现下不是打听八卦的时候，他那些复杂的家事，自己压根儿懒得掺和。
“好的，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的。你先去忙，不用担心我。晚点我们再联系。”
打出“好的”的时候，聊天框中显示了那个点头的兔子表情。
她敲完这一行，又把那兔子找出来发了过去。
转过身正准备开门进包间，门突然开了。
出来的是Jason。
她满脑子是梁以恒刚才的话，但还是礼貌地对他假笑了一下。
“Vera，你怎么站在这？”在楼道灯光的映照下，Jason的脸红得十分夸张，他那衬衫扣子也开了两颗，锁骨中间和脸上一样红，“不进去唱歌吗？”
“刚刚再打电话。”她继续保持假笑回答，正要越过他进门，又被他伸手拦住了。
他的手握在了她的手腕上，有个玉镯隔着，还是感受到了几分他的力气。她心中一惊，看来梁以恒所言非虚。
Jason在她的凝视下才不自然地放开手，笑着解释道：“哦，我再去加点酒，你喜欢喝什么？”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她只当是礼貌提问。
她也礼貌回答：“我都可以的。你们看着点就好。”
Jason却仍旧没有让开的意思，继续道：“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就在前面吧台。选选看你爱喝什么，我就点什么。”
后半句话说的很慢，不知是喝多了嘴跟不上，还是特地强调什么、
陈微然有些别扭，第一次见面，也没说过话，至于这么殷勤么？本来眼前这人就套了层负面滤镜，这下她更不耐烦了，边摇着头边说真的不用，想进去抽根烟。
于是绕过他进了门。
“怎么了？”周清和见她面色凝重，微笑着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
她缓缓坐了回去，还没来得及回答，周清和便挪近了点儿，伏在她耳边继续问，“又没联系得到吗？还是吵架了？”
“联系了。”她随口回答，然后静静看着他，基于这么多年的了解，她对他的表情十分敏感，也不难读出他的潜台词。
甚至能够预判他接下来可能说的话“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
她便抢先告诉他：“不是吵架的事。”
他的猜测全都有迹可循。
高中时和Cloris住在同一间宿舍，每天看着她卡着妈妈起床吃早饭的时间，把一天的行程和心情事无巨细地汇报一遍。
陈微然可没这个兴趣。
她时至今日都觉得她和她妈没那么熟，况且自己算不上敏感的小孩，也没什么青春期的烦恼需要倾诉，更不需要问妈妈的建议。
当然了，她知道妈妈也懒得提供。即便是有，也有且只有一种，那就是你自己看着办。
如果哪天破天荒打了电话，那一定是为了吵架。
起因经常是她妈突然脑子一热想到什么，或是在法学院校友群看到什么美国离谱案件，叫她当心这个注意那个。
眼神游离在眼前忽明忽暗的灯光中想到这些，恍然间发现了重点。
梁以恒不是在做差不多的事吗？
可是自己当时甚至没和他争辩半句？
是因为那些浓烈的冲动，或是虚无缥缈的情感？
都不是。
她想到这里，自顾自摇了摇头，她不是这种恋爱脑，也从不给异性加什么滤镜。
“到底怎么了？”周清和将她的一系列反常表情看在眼里。
“没什么。”她还沉浸在分析这些区别里，琢磨着梁以恒的长篇大论。
虽然言语间在表达希望她怎么做，但似乎每个字都谨小慎微地以她的感受为先，而后才是输出他自己的观点。
她忽然来了灵感，腾的一声又站了起来，“我还是得和我妈联系一下。”
“怎么，王par今天这么有空和你掰扯？”他装作在开玩笑。
“有吧。”她又是淡淡地敷衍了他。
说完便穿过了正在大屏幕前摇摆的几个人，朝门口走去，他们多少也有些疑惑，也只能面面相觑地目送她离开。
周清和独自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看着火星灭掉，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高中那几年她和她妈妈联系也不多，但十天半个月一次，和现在相比根本不算少。同学们羡慕她，她不需要和爸妈打电话汇报什么，钱还会提前出现自账户里。
可当时只有他知道，她妈工作忙的时候没时间理她，不忙的时候基本也懒得理她。她有爸妈两张信用卡，账户始终保持着够花两年的生活费，这样一来她妈妈就不用接到要钱的电话。
联系的理由又少了一个。
今天她一定出了什么事。
若是在家里，他此时必然会追过去问问，但看着眼前灯红酒绿，和她惜字如金的反应。
他猛吸了一口苏烟，还是算了。
走出包间才想到看时间，晚上八点，那么国内已经上午10点了。
今天不是周末，妈妈应该已经到所里了吧。
她便自然而然放弃了打电话，即便妈妈接了，她大概不想在办公室听她这么无聊的发现。
于是只好发了条微信，说是中午有空的话想和她聊几句。
虽然不确定能不能聊上。
她下意识地想到梁以恒，他肯定能聊上。
随即就苦笑了一声，这也不是一回事。
又是闷闷不乐坐了回去，路过王轩时看到他满脸挂着问号。
王轩果然开口问她：“然姐，你这进进出出的，不能是想逃酒吧？快坐下来喝。”
“好。”她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可抬头望去，原先的座位上有人。
才出去了两分钟，那位置就被林婉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