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齐馥只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长的一觉,耳边嘈杂不断,烦得她无奈睁开了眼。

    旁边一个男人怒斥道:“你这毒妇!为何要加害雅雅?她已经让出主母位置,自甘为妾了,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刚醒过来,齐馥只感觉自己脑子还是混沌的,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旁边站着一位弱如拂柳的白衣女子,她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哀哀哭泣。

    记忆逐渐回笼,这个咄咄逼人的男人是她倾慕多年的夫君,齐馥本是皇上膝下最受宠的公主,享尽宠爱。

    但在新状元郎御赐游街之时,她一眼便相中了从容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身穿大红蟒袍,肆意风流的男子。

    在托父皇旁敲侧击状元郎,也就是沈玉,没有妻妾后,她便请求父皇赐婚,想要嫁给沈玉。

    沈玉虽面露为难,但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一直沉默。直到齐馥被花轿抬进家门,洞房花烛夜之时,他才冷淡地对她说:“臣早有指腹为婚的心上人,迫于皇威才不得不娶公主为妻,希望公主能安守本分。”

    说完,便转身离开。

    新婚当天便抛下妻子,这是何等的耻辱?

    而成亲不到两年,沈玉便将他心心念念的爱人柳雅思迎娶进门,尽管是妾室,但却日日宿在柳夫人那里。

    下人毕竟不是瞎的,渐渐明白了这位公主只是明面上的“夫人”,真正的状元夫人还得是这位柳夫人。

    虽不敢如何苛难公主,但一些闲言碎语还是时常传到齐馥耳中。她又是个暴怒的脾气,从小只对父皇和沈玉低过头,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于是齐馥当即找上门去,对柳雅思一顿羞辱,谁成想当晚沈玉便找上门来——这还是成亲后他第一次来齐馥的闺房。

    齐馥还来不及露出笑容,就被沈玉劈头盖脸打了一巴掌,将她打愣在原地。

    “公主怎能如此善妒恶毒,欺辱雅雅?她什么都没做错,相反,若不是你横插一足,她将会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沈玉恨恨道。

    齐馥喃喃:“可是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才是你的妻啊……”

    沈玉嗤笑一声:“若不是有皇上施压,你什么都不是,我心中愿意相守一生的娘子只有雅雅!”

    虽然碍于齐馥公主的身份,沈玉没有惩罚她,但却以为皇上祈福为由,将齐馥禁足在祠堂整整半年。

    齐馥在祠堂整天以泪洗面,几乎瘦得脱了形,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夫君这么恨自己。

    好不容易半年期满,齐馥踉跄着从祠堂走了出来,她身边侍候的除了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灵珑,再无他人。而灵珑虽然对她忠心耿耿,却也无法离开这状元府,更无法帮助公主半分。

    唯有在这个时候,含泪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齐馥,灵珑眼泪直掉:“公主……要是皇上知道您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齐馥黯然垂眸,她何尝不知道呢?但她不忍心破坏沈玉一片光明的仕途,而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既然已经是沈玉的妻子,就算日子再难,她也只能熬过去。

    主仆俩途径一片小湖,齐馥看着湖面上嬉戏的鸳鸯,难得心境平和,伫立一旁欣赏。

    耳畔却忽然传来极为煞风景的一声招呼:“这不是姐姐么,妹妹向姐姐请安,这大半年没看见姐姐,甚是想念呢。”

    那柳雅思一袭白衣,柔若无骨地扭着腰走了过来,她也没向齐馥行礼,讥讽了一句后,忽然在齐馥腰上一推,自己也跟着跳入湖中。

    “救命啊……救命!”

    在一阵呼喊中,他们俩都被救了上来,可还没等灵珑声讨,柳雅思的丫鬟宝来就喊起来了:“公主殿下您怎么能这么做呢?柳夫人刚有了身孕,您这样会害死她的!”

    灵珑急切地反驳:“不是的,是柳夫人推了我们家公主!!”

    可是没人相信。

    柳雅思这些年在家里做足了功夫,又常常在外面施粥布善,名声极佳。而在她有心的传播下,公主则早就成为了善妒的代名词,经常会以各种理由欺负她,而她只能默默忍受。

    就像此时,她依偎在暴怒的沈玉怀里,还不忘帮齐馥“解释”:“夫君别怪姐姐了,也是我不好,想着姐姐刚祈福出来,跟她问个好,可能触怒姐姐了。”

    “只是……我们的孩子……”柳雅思捂着肚子,看着地上的血迹,悲从中来,趴在沈玉心口痛哭。

    这番火上浇油之下,沈玉更是怒火中烧。

    “既然你如此容不下雅雅,那我们和离!”

    齐馥看着眼前这对情比金坚的“璧人”,照道理她应该怒火中烧、心如死灰,甚至痛哭欲绝。

    但濒死的那一瞬,前尘往事如走马观花般一幕幕浮上心头,奇怪的是,她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陷入情网,又在里面痛苦挣扎,心里却没有一丝波动。

    就像此刻,齐馥明明深爱着眼前这个深情又绝情的男人,但听见他说和离,她居然松了一口气。

    齐馥认真地看着沈玉:“好,这些年是本宫一厢情愿,但当年本宫曾经托父皇问过,是驸马说没有婚配,本宫才会下嫁于你。”

    没错,确实是下嫁。

    沈玉出身贫寒,虽天资聪颖,但却并无靠山。当年他不过一介布衣,即使一朝中状,也远不及公主的身份尊贵。

    这些年沈玉的官途一帆风顺,短短几年便扶摇直上,坐上了太傅之位,位居正一品官,这背后少不得皇帝心疼自己的女儿,这才暗自扶持沈玉,希望他能够对齐馥好一点。

    若是当初沈玉言明自己早有婚约,以齐馥高傲的性格,又岂会强人所难?

    以往的齐馥看不透这些,只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够好,夫君才会视她于无物。但溺水过后,齐馥仿佛整个头脑都清明了一般,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表面上光风霁月的状元郎,不过是既想占驸马爷身份的便宜,又舍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罢了。

    她又何苦为难这对“有情人”呢?就是不知道在失去圣宠之后,他还能不能如此背脊挺直,如此高风亮节?

    想到这里,齐馥竟畅意一笑:“沈玉,我们和离,本宫会和父皇说清楚的。”

    沈玉皱眉看着眼前仿佛脱胎换骨的女人,心底有些不安。

    此前齐馥从未端过公主的架子,与他说话也是以“你我”自称,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和她说话。

    他从未动过休妻的念头,娶公主入门就不容易,休弃公主那简直是不可能。

    沈玉原本只是放话出来想敲打一下齐馥,让她明白什么叫出嫁从夫,消一消她的气焰罢了。他很有自信,以齐馥对他的痴迷,是绝不可能同意的。

    这女人又在想些什么?

    “你不要再搞什么小动作,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沈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扭头便甩袖离开,连柳雅思都忘记了带上。

    柳雅思站在原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齐馥并不在乎他们心里想什么,只喊着灵珑:“走,我们回屋。”

    灵珑急忙上前搀扶着齐馥,她囚禁于祠堂太久,身子骨本就孱弱,又掉入冰冷的水中,可谓是元气大伤,此时她只想回去沐浴一番,换件衣裳。

    一路上,灵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齐馥的神情,欲言又止。

    齐馥淡淡瞥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好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可爱极了,于是便好笑地调侃:“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和本宫说么?”

    灵珑连连摇头:“不是的公主……”

    沉默半晌,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大着胆子问道:“公主真的要和驸马爷和离吗?”

    “当然是真的,本宫一诺千金,言出必行。”齐馥点点头,面上却是平静如水。

    灵珑鼻头一酸,她的公主一定是受了太多委屈,心灰意冷,这才愿意与驸马爷和离,公主如今一定将所有痛苦和眼泪都藏在心里,她一定很难受吧……

    想到这里,灵珑心底发苦,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

    她和齐馥从小一起长大,一直贴身照顾公主,与其说是丫鬟,不如说齐馥早已将她视为姐妹,因此嫁入沈府,只带了她这一个丫鬟。

    而她更是将齐馥看作最重要的人。

    这些年她看着驸马爷一次次地狠狠伤害公主,心里也跟刀割般心疼,可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又能做些什么呢?

    齐馥不让她去找皇上,宁可自己苦苦忍受,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只在心里为公主不值。

    眼下公主终于想开了,愿意与沈玉和离,她才是最高兴的那一个,但一想到公主会为此肝肠寸断,灵珑又心疼起来。

    灵珑眼泪簌簌落下,齐馥没有发现,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怎么样才能与沈玉和离,而且要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她都不能理解,自己这几年是被下了蛊吗?为什么就对他死心塌地的?

    跳出以往的恋爱滤镜后,再看沈玉,他也不过是一个为了权势能够委曲求全的俗人罢了。

    他有什么担当?既辜负了指腹为婚的爱人,让她只能做妾,又辜负了她自己,只想利用她的权势而自己却不付出半点感情回馈。

    就这种人,她以前怎么就看不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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