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丞相手握笏板,恭谨上前低头道:“三皇子年纪尚幼经验尚浅,户部侍郎肩负重任,臣恐三皇子力有不逮。”

    宋丞相一开口,立刻有几位大臣跟上附和:“确实如此,三皇子虽需要历练,可上来便入户部,恐出纰漏啊。”

    “哦?是么。”站在宋丞相另一侧的梅老将军淡淡开口,他已获悉梅贵妃传来的消息,自然要替齐念说话。

    “臣听闻三皇子做事沉稳,若能入户部多加打磨,当然是璞玉成器的美事。”梅老将军说着,回头瞥了一眼低着头的户部尚书,“况且前几年调配军饷方面一直出问题,想必是户部尚书年事已高,力不从心了。如今多了一位皇子相助,想必今年的军饷应当是不会再出岔子了。”

    户部尚书一听火烧到自己身上了,顿时急了:“梅将军随意出言伤人,请皇上明鉴!户部发配军饷向来是足量及时的,又何来‘问题’一说?请皇上不要相信此等谗言佞语!”

    齐铮高坐皇位,并不出声,而是看向太子齐秦。

    此时太子心里思绪繁千,为何将军府忽然为齐念撑腰?究竟是为了搅浑水好让齐望出头,还是真的为了齐念?将军府一向与父皇同声同气,今天这一出究竟是朝着他来,还是朝着户部来的?

    对于户部尚书贪污军饷一事,齐秦心知肚明,也一直在为其掩护。毕竟谋反最缺的就是人马、武器和钱,而人马和武器又离不开财力支持。

    事实上,太子先前查处的几个贪官,无一不是为他们挡灾的替死鬼。贪污一事势必需要有人出来承担,而这些人绝不能与太子之势有关,因此受牵连的全是无权无势,凭自己能力爬上来的官员。

    齐秦仗着皇上对他的信任,再加上人证物证的诬陷,那些官员及家眷只得百口莫辩,含冤受死。

    贪污军饷罪名极重,户部尚书一开始并不敢沾手,可是太子一力保证,又经过精心筹谋,将陈米杂米混在新米底下,又将军备材质换成成本更低的金属,乍一眼完全看不出破绽。

    这几年来,将军府并未提出异议,户部尚书胆子便越来越大,做起事来更加肆无忌惮,这次直接将武器都换成了劣质金属打造的刀枪。

    两军交锋装备逊色,上战场时自然敌不过北国将士,这些贪污下来的白花花的银子,背后是齐国士兵的血泪以及边境百姓的安危!

    可齐秦恨不得齐望战死边疆,又岂会阻止?

    至于战败后北国入侵该如何处理,齐秦只觉得到时候割几座城池作为赔偿便罢。

    由于皇上子嗣不丰,唯一有可能争夺皇位的二皇子又无心谋算,因此朝中太子势力蔽日遮天。其他中立党也只能随波逐流,不敢得罪,唯有掌握军权的将军府,能与之抗衡。

    即使齐秦并没有登基,他也每日谋算削弱将军府的力量,甚至还安插了几个细作在军队里,让他们找准时机暗害几位将军,最好能将齐望害死。

    好在齐望等人行军作战时习惯身边只留心腹,又武艺高超,没有给他们下手的机会。

    莫非他们发现了什么?

    太子越想越心虚,一滴冷汗于发鬓处滑落,他低下身愈发谦卑道:“皇弟向来聪颖过人,区区户部侍郎之位他应当是得心应手,能够胜任的。”

    此时若是态度激烈,那不是更说明他们心里有鬼?齐念不过是宫婢之子,无权无势,文不成武不就,哪怕让他进户部,又能做什么?

    齐秦想通其中关窍,更是上前一步恳切道:“皇弟若有何不懂之处,请尽管来问,本宫自当尽心栽培。”

    齐念一直伫立原地未曾动过,像是文武百官争论之事与他无关,这时才低着声音开口,嗓音还有些颤抖:“多谢太子关心,臣弟感激万分。”

    齐秦心里冷哧一声,贱婢之子就是上不了台面,朝上说句话就害怕成这样,恐怕是从小被他折磨,从而对他有了心理阴影。齐念一直对他唯命是从,这次乖巧附和,齐秦也没有意外。

    宋丞相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只是把他当作皇上投石问路的石子罢了。

    唯有齐铮看在眼中,暗暗摇了摇头,若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恐怕齐念也难堪大任。

    军饷一事齐铮在上朝之前已经听齐望说过,他虽然怒气翻涌,但也明白此时并非逼齐秦露馅的良机。他只能给齐念这一次机会,看他能否调查出军饷的问题,若是最后查不出来,恐怕还得劝齐望多加考虑。

    而台下的梅将军也并未揪着军饷一事不放,这几年他的儿子确实曾抱怨军饷有异,可一来战事频繁,无暇他顾,二来并无真凭实据,影响也不是很大,无法据此做文章。

    由于太子松了口,其余反对派也偃旗息鼓,齐念担任户部侍郎一职算是定下了。

    太子下朝之后就急急赶往丞相府,户部尚书也秘密入府,心急火燎地追询:“太子殿下,如今怎么办,是否将那批兵器秘密销毁,重新打造一批新的?”

    太子怒斥:“废物东西,送饷时辰已定,若是此时销毁,如何赶得及?不如加派人手连夜封箱,趁未被发现之时做干净首尾。”

    户部尚书唯唯连声,面色苍白,他不敢说昨晚家中遇贼,暗格里的金银珠宝被盗不说,连藏在里面记录打造兵器的真账本也不翼而飞了。

    明面上递呈圣上的是做过假账的账本,而这本真账本不仅仅记录了克扣军饷的每笔银钱往来,还记录了为太子招兵买马的动向。

    若是盗取账本之人并非普通盗贼,而是处心积虑偷盗此物,那他就完了!

    户部尚书心里还祈祷着不会出事,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若是现在直接说出来,他只会被当做弃子推出去背锅。

    今日朝中梅将军提及军饷,他吓得后脊发凉,差点在朝上晕厥过去,好在并未东窗事发。可暗处太子眼神阴鸷,户部尚书不寒而栗,捏紧双拳强自镇定。

    等户部尚书走后,齐秦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语气森然道:“若出意外,此人不能留。”

    户部尚书知道他太多秘密,又并不能保证完全对他忠心,齐秦从未彻底信任过他,要不是其一家老小尽在掌握,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透底让他知道。

    “这是自然。”宋丞相理所当然点了点头,又问,“如今柳雅思已死,下毒一计可还需继续进行?”

    太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忽地一把将之捏碎:“仍旧照原计划进行,雅思制的毒已臻完备。试药一事虽功败垂成,但本宫听闻齐馥那女人,为沈玉叫上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未能治好他。沈玉最后甚至不能人道,应当都是药效所致。”

    宋丞相心有戚戚:“这女人妄想当太子妃,又心狠手辣,好在皇上已经将她处理了,不然将来登基后恐怕还有麻烦。”

    齐秦也随意点了点头,他从未想过要立柳雅思为妃,之前的许诺不过是为了让她乖乖配药罢了,只是可惜了他的孩儿。

    不过一个孩子,早晚还能有,他当时虽伤怀片刻,但如今早就将之抛诸脑后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未完全合拢的窗边一片衣角掠过。

    ……

    齐念走马上任,倒也适应得挺快,处理日常事务毫不露怯,齐铮听着暗卫搜集回来的情报,也满意地连连点头。

    军饷筹备一事,户部尚书全包全揽,一点没让齐念沾手,齐念也没有强求,仍然是自顾自完成本职工作。

    这让户部尚书大大舒了一口气,看来三皇子只是来户部镀金而已,并无针对之意。

    这几天齐馥一直在试新技能,想找出通灵的具体对象、持续时间以及触发条件。

    虽然通灵术简介里说的是一天有三次随机触发的机会,但经过几天的实验后,齐馥发现这个技能并不是一定会触发三次,而是最多三次,有时候甚至一次都不会触发。

    而触发对象也很讲究,真是应验了“灵”之一字。并不是所有动物都开了灵智,相反,有灵性的动物很少。

    齐馥尝试了各种鸟儿、蚁虫、猫狗等等日常常见的动物,与它们呆在一间房里聚精会神,细心聆听。

    蚁虫之中没有任何回馈,鸟儿中则只有一两只聪慧的能够与齐馥对话,捡回来的猫猫狗狗也没有发现能够通灵的对象,可能是品种太少了。

    目前发现能够通灵的鸟儿有两只,一只是皇上一直豢养的鹦哥儿,平时学舌时就活灵活现,与齐馥通灵时,更是话唠不断。另一只是喜鹊,也是齐馥第一个成功通灵的动物。

    那天齐馥起床后打开窗户散气,这只喜鹊便扑簌着翅膀飞到窗沿上,一身乌黑亮丽的羽毛,散发着蓝青色的金属光泽,它摇头摆尾“唧唧”叫着,听在齐馥耳中却成了人类的语言。

    “起得好晚,宫里就数这丫头最懒了。”虽略显稚嫩,但声音婉转清脆,十分好听。

    齐馥:“?”礼貌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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