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珺忍不住喃喃自语,感叹一句:“这回他来真的。”

    高三某节英语课,身为苏言同桌的百珺,第一时间,察觉到有道赤热的视线,往她们身上看。

    她顺着视线,向左侧后方扭头,秦深像在茫洋大海中,长时间飘荡的遇难者,忽然见到前方的陆地,那般渴望和迫切。

    后面,秦深还特地找她谈话,说不要将这事讲给苏言知道。

    还威胁她,如告诉苏言,他会找老师把她们分开坐。

    百珺沉默一会后,只好答应,却问,“你喜欢言言?”

    半晌后,秦深点了点头,“是,我喜欢苏言。”

    那是,秦深第一次将内心深处的爱意,告诉苏言亲近的人。

    “言言她不喜欢你。”百珺眸色一亮,得逞盯着他,“这是她亲口跟我说,虽然同学们和老师们这样认为你们是一对,一天言言不答应,那都是假,你这个男朋友身份也是假的。”

    “你却不解释,任有流言满天飞,没有得到本人允许,随意散布谣言,这分明是逼言言就范。”

    “秦深你真会算计。”

    秦深瞳孔一亮:“我没有,他们单纯觉得我和言言很般配,很适合,说明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百珺冷哼一声,“你敢当面和言言说,‘我们天生一对’吗?”

    “我相信,你刚说出来,下一秒,言言直接给你一脚,骂你神经病。”

    —

    她这句话让苏言皱起眉头,道:“这是什么意思?”

    百珺不想助攻秦深,“额...没有,我有说话吗?你听错了,我在看电视剧,你听到是电视剧里男女主的对话。”

    “是吗?”苏言语调上扬,含着一丝质疑。

    百珺转移话题:“不要转移话题,你打算怎么应对秦深?你不会真喜欢上他吧?”

    苏言用尽力气张开嘴唇:“怎么可能!”

    “真的?”这回变成百珺质疑她,“之前读研时,如果不是有我提醒你,你都不知道被人骗,还说自己是律师。”

    不知为何,苏言有些心虚,轻咳一声,整个人瘫在沙发,“这次不会啦,我仅允许他住两个月,现在只剩下半个不到,时间一到,我一脚踹他出家门。”

    “所以,我不喜欢秦深,不会,永远不会。”

    百珺听到苏言再三保证下,才缓慢挂掉电话。

    听到通话挂断的声音,苏言一身轻松,手机被她甩在地毯。

    她什么都不怕,唯独怕百珺的灵魂质问。

    可能太熟悉,再伪装,对方依旧一眼识破。

    “你不喜欢我?”阴沉又悲痛的嗓音,从头顶后上方传来,似乎对方在隐忍巨大痛楚,喉咙撕扯出这句话。

    苏言猛然鲤鱼打挺,坐起来,转头看向他。

    秦深一脸憔悴面容,黑眼圈快要延伸到脸颊处,眼眸被死寂笼罩。

    仿佛是个已经破碎而重新胶水复原的瓷人,苏言能看到他身上,极力隐藏的裂痕。

    特别是他的嘴角,似乎再怎么复原,依旧僵硬。

    微微触碰他,下一秒,碎掉,还是粉碎。

    一时间,苏言张开嘴巴,又合上,反复来回三次,始终像哑巴一样说不出话来。

    “秦深,你听我说。”苏言踏出一步,“啊!”

    她没有穿鞋,光脚踩中地毯上手机的屏幕,过于光滑,重心失去平衡。

    整个人往后倒向茶几。

    见状,秦深心头一震,迅速向她伸出双手,搂住在怀里。

    眼见直面砸向茶几,用尽全身力气旋转,重心偏向沙发方向,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抱住她的颈勃。

    两人扑在沙发上,苏言背撞上沙发背,脸庞撞上秦深的胸口。

    他的身躯不停在颤抖,隐约吸鼻子的声音,胸膛在眼前起起伏伏。

    苏言知道他在调节自己情绪,不知道因为刚才,还是那句话。

    霎那间,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的心忽然被蛇缠住收紧剧痛感,甩都甩不开,慢慢渗入肉血里。

    可她又讨厌现在的秦深,像是回到那晚工厂火海。

    那股窒息感,以及他不顾自己生命,将她护在怀里,只留他独自承受沈英哲的折磨。

    她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讨厌这种懦弱而无能感。

    秦深整个人把她夹在沙发中间,下巴忍不住蹭了蹭她的头顶,赤红着眼,泪水在眼眶打转,喉结上下滑动一下。

    他的心,碎了。

    “苏言,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苏言往上挪了挪,与他脸对着脸,抽出双手,擦走他眼角的泪珠,一手捧着他的脸庞,一手抚摸他的发丝。

    似乎在安慰他。

    秦深目光闪过一丝狡猾与得逞,瞬间声销迹灭。

    没错,苦肉计。

    这是顾溟的追爱“终极”大法的必杀技之“眼泪攻击术”。

    有句话说:眼泪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当男人愿意在心爱之人面前,流露出最脆弱的那一面。

    女人会第一时间安慰自己,心疼自己,说明已成功一半。

    心疼是爱情的开始,爱情的大门正在敞开中。

    仅差临门一脚,属于你的爱情就在眼前。

    秦深加班回到家,刚走进来,听到苏言毫不顾及地说:“我不喜欢秦深。”

    她甚至还在后面加了一个时间,是永远。

    猛然之间,秦深从灵魂深处传来裂开的清脆声,似乎在跟他说,‘再怎么努力,你注定被抛弃的人,出生决定一切’。

    “秦深你还好吗?”苏言见他眼眸涣散,语气极其温柔,伴随着痛感道。

    话音刚落,秦深梨花带雨般,一颗颗泪珠从眼角掉下来。

    苏言怎么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伤心,双手拂过他泪珠,“不哭,嗯。”

    秦深含着泪水,紧盯着她,道:“你哄哄我,好不好?”

    哄人这个领域,苏言从未涉及过,“你想我怎么哄?”

    ......

    不知道为何,苏言正坐在秦深的卧室里,流水声从洗手间缓缓传来。

    洗手间门从里面拉开。

    秦深发梢滴着水珠,脖子挂着条毛巾,手里拿着吹风机,坐在苏言前,“帮我吹头发。”

    “啊?”苏言拧紧眉头。

    “不愿意吗?”秦深失落地垂下头。

    苏言抢过他手中吹风机,瞪大眼睛道:“不是,来!”

    只不过,她从未听说过,吹头发也是哄人方法之一。

    吹风机运作“呼呼”地作响。

    秦深坐在地毯上,靠在床边,双手却抓着苏言双腿,百无聊赖盯着她的脚,时不时用手指滑过她的脚面肌肤。

    而苏言对于现在的坐姿,非常不解,但为了哄人,她只能接受。

    她坐在床边,双脚搭在秦深的肩膀上,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抚摸着他的头发。

    还是没有控制住,苏言开口问:“秦深你不觉得现在这个姿势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秦深往后仰头,靠在她肚子上,“你以前不是也这样帮我吹过头发。”

    从初中开始,他们约定好,谁赢了,就能要求对方做一件事情。

    苏言基本叫他斟茶递水,指挥他替自己刷碗。

    而秦深每次都是要她给他吹头发,只不过,他坐在板凳上,苏言依旧坐在床。

    但绝对不会把腿搭在他的肩膀。

    苏言低下头,察觉到他眼眸里的喜悦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迟疑了下:“没有。”

    秦深抬起头,苏言继续给他吹头发。

    “苏言,你不觉得我们好像回到高一吗?”秦深说。

    苏言顿了顿手,凤眼微暗道:“你想回去吗?”

    “我不后悔。”秦深语气变稳重,“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冲上去。”

    苏言关闭吹风机,盯着他的头发道:“你怎么这么傻。”

    秦深身体轻颤,发出低低的笑声:“你才傻,你每天放学都会来医院里,给我讲课讲题,还是风雨无阻,说什么要公平竞争。”

    “看我不懂,一遍又一遍讲。”

    “你说你傻不傻?”

    “如果不是你,我都不能顺利出国留学。”

    “这本来就是我的义务。”苏言愣了一下,问出时隔十一年未能问出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出国留学?”

    “……”

    苏言轻哼了一声,他怎么可能说,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干了,我要回去睡觉。”

    双脚离开他的肩膀,起身去拔掉吹风机插.头。

    把吹风机放在书桌上,转身道:“晚安。”

    秦深站在起来,盯着苏言的背影,“苏言,一切该时候要结束了。”

    转身拿起手机,拨打了个电话。

    ……

    关上房门。

    苏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盒子。

    她坐在床上,打开盒子,里面全是被撕烂照片的碎片。

    将碎片拼接起来。

    共七片,缺了中间和它左边那片,是两片不规则的照片。

    照片看起来,背景是个优美的山田和蓝天白云。

    底部是看起来像是一条小溪,水面上有小朋友玩水的小桶。

    可是这些提示,不能帮她确定这张照片所在位置的特征。

    刚好缺少的是最重要部分。

    为了找到这些碎片,苏言跑了十个温室花园,以及大棚,所找到。

    苏言眸光一沉:“沈英哲,这次是你还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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