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出乎意料的，我一连几天都在图书室，几乎把我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这里，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连亚力克都不知道为什么，只会在门口等我，我以为这是我难得的可以放空自己的好地方，然而，今天这里显然有一位不速之客，是我，或者是马库斯。
他跪在窗边，背对着窗户，闭着眼睛，好像一个正在祷告的虔诚的信徒，只是他的面孔隐藏在黑暗里，并不是那么向往光明。光与暗都交会在他身上，他英俊的五官，他在这一刻平静的气质，让面前的场景看起来像一幅油画。
我看着他，却想起几天前我看到的故事，没有人告诉我因果，可我就是觉得那个屠杀吸血鬼却最终成为吸血鬼的人就是他，看到现在的他，内心不由得感到嘲讽，不光是对他的，也是对我自己的。
神带着光来到世界，可吸血鬼不爱光，倒爱黑暗，大概是因为他们的恶吧？好像腐烂的沼泽地里的淤泥。
他画了十字，然后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眼睛看向了我，我对他点了点头，并不想和他交谈，随手抽出了本书看了起来，可他对我的抗拒视而不见，直直的朝我走来，我只好抬起头，笑着说，“真巧，马库斯。”他点了点头，“我是来找你的，蒂拉，”他看着我，却又不只是在看着我，我周深的寒毛立了起来，“亚力克说你这几天一直待在这里，想来你找到了感兴趣的事情，这很好。”他笑着，“你有兴趣可以看看吸血鬼相关的书，以及《圣经》。”
我把手里的书合上了，“《圣经》确实很经典，然而上帝离我们太遥远了，倒是撒旦无处不在。”
马库斯的脸上又显现出了那种低落的表情，朽烂的气息，“在这光下，你看到了的，听到了的，都是虚妄，都是迷障，你厌恶的又是什么呢？蒂拉，你把一切都看做是烦恼，这何尝不是你的厌恶呢？你不停的烦恼，就会不停的感到憎恶，被困在虚无，囿于捕风，不停的循环，蒂拉，你想过吗？”
我看着他，我感觉他说的这些不对，我明明之前的十几年虽然平淡，但是开心快乐，即便有一两件不如意的事，可是很快就忘记了，我所有的苦难都是来自于沃尔图里，来自于凯厄斯，可是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反驳他，因为那些记忆此刻此地回想起来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让我看不真切，我只感觉周围的一切开始缓慢的变得模糊，马库斯的脸也渐渐消弭，我的耳朵里响着沉闷的嗡嗡声，仿佛耳膜里进了一层水，不停的往外涨，我感觉自己在抽离，呼吸慢慢的变慢，终于因为缺氧而清醒了过来，我反手扶着书架，低着头大口的呼吸，地面散落着几本书籍。
马库斯还站在那里，没有动 ，见我抬头看向他，他难得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的微笑，并没有停留，也马上转身离开了。
我踉跄着走到床边，美丽的古罗马建筑并没有让我感到松快，清晨的柔和明亮的阳光让我恍惚。
这一天我回去的路上，亚力克突然开口说道：“蒂拉，凯厄斯大人就要回来了。”我努力想要弯起嘴角，欣喜的回他，“真的吗？”很明显，我失败了。
我一点儿都没有开心的感觉，我本来打算趁着这难得时机偷跑，然而，我无时无刻不被监视，亚力克简直像是我的影子。马库斯今天和我说的话让我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回到了屋子里，我感觉空气都是凝固的，吸进去便涨满在胸口，呼不出来，我揪着床单，再缓缓把褶皱抹平，再揪皱，再抹平，几个来回下来，我低声笑了起来，解开了自己的头发，向后仰倒在床上，天花板上的花纹让我感到一阵阵眩晕，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我的脑袋一直莫名的恐惧而亢奋。
凯厄斯在哪里，凯厄斯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来见我……
我咬紧了牙齿，甚至感到了酸疼，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开始腐烂，就像华美的丝绸，现在已经爬满了虫子，留下了孔洞，我的灵魂在挣扎，在割裂，像风穿过鼓起了的破旧衣裳，又像水浮起的根茎扎在烂泥里的浮萍，我知道的。
亚力克被简叫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对我说：“蒂拉，不要离开房间。”然后看了我一会儿，跟着他的姐姐离开了，我倚在门边，看着他走的方向，模糊的感觉他们是要去前厅。
把脚迈出去的那一刻，我的心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攥紧了，我感觉到一阵巨大的悲伤，像是一张浸湿了的纸闷住了我的口鼻般，让我喘不上气，不要去了，蒂拉，就这么待在这里，就这个样子就好，我的耳边仿佛有谁在恳求着我，
我没有理会，我想要去前厅，我直觉在那里会发生什么。
我没有直接往前厅走，而是在城堡里游荡，这里的走廊缠绕复杂，我却仿佛已经走了几千几百遍一般，走廊里空荡荡的，我感到有些累了，在窗户下的台阶坐了下来，把头向后靠去，闭上了眼睛，我已经放弃了我的逃跑计划，我太弱小，那我只能另辟蹊径，我看着悠长的走廊尽头，对面窗户透进来的白光在走廊上勾画出了一个阴影斑驳的明亮光点，我用手揉了揉脸，转过身往前厅走去。
越靠近前厅越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我只感到安宁，吉安娜看到了我，睁大了她的眼睛，“蒂拉，快回去！”她好像很惊恐，“他们正在进食，现在很危险的，蒂拉，回去！”我看着吉安娜的眼睛，那双绿眼睛里都是惊慌，急切，我笑了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对着吉安娜用力一推，把她推到在地，然后在她的惊呼声中向着前厅跑去。
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面目狰狞的尸体，满厅的吸血鬼转过身来看着我，凯厄斯背对着我站在台上，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转了过来，他可怕的面目露了出来，那鼓胀的坚硬身躯里装满了血污，苍白的下巴还沾着血迹，连空气都见证了刚刚的那一场屠杀。
所有的吸血鬼都在看着我，他们贪婪的眼睛在我的身上打转，我开始颤抖，激动，恐惧，我看着凯厄斯笑个不停，把藏在后背的一直捂着的右手缓缓拿到身前，血的味道瞬间挥散出去，我看到有吸血鬼发出低吼，凯厄斯的脸上都是惊恐，我右手边的吸血鬼一个闪身便抱住了我的头颅，我没有反抗，甚至配合的露出我的脖子，凯厄斯飞快的移动，“停下！”他的声音让我知道他是那么愤怒，那么惶恐。
我已经感受到了我的血液从我的身体里消失，我感觉到了冷，我是此时的我是那么自由，我闭上了沉重的眼睛，有吸血鬼发出尖锐的吼叫，可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我自由了。
我想。
他跪在窗边，背对着窗户，闭着眼睛，好像一个正在祷告的虔诚的信徒，只是他的面孔隐藏在黑暗里，并不是那么向往光明。光与暗都交会在他身上，他英俊的五官，他在这一刻平静的气质，让面前的场景看起来像一幅油画。
我看着他，却想起几天前我看到的故事，没有人告诉我因果，可我就是觉得那个屠杀吸血鬼却最终成为吸血鬼的人就是他，看到现在的他，内心不由得感到嘲讽，不光是对他的，也是对我自己的。
神带着光来到世界，可吸血鬼不爱光，倒爱黑暗，大概是因为他们的恶吧？好像腐烂的沼泽地里的淤泥。
他画了十字，然后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眼睛看向了我，我对他点了点头，并不想和他交谈，随手抽出了本书看了起来，可他对我的抗拒视而不见，直直的朝我走来，我只好抬起头，笑着说，“真巧，马库斯。”他点了点头，“我是来找你的，蒂拉，”他看着我，却又不只是在看着我，我周深的寒毛立了起来，“亚力克说你这几天一直待在这里，想来你找到了感兴趣的事情，这很好。”他笑着，“你有兴趣可以看看吸血鬼相关的书，以及《圣经》。”
我把手里的书合上了，“《圣经》确实很经典，然而上帝离我们太遥远了，倒是撒旦无处不在。”
马库斯的脸上又显现出了那种低落的表情，朽烂的气息，“在这光下，你看到了的，听到了的，都是虚妄，都是迷障，你厌恶的又是什么呢？蒂拉，你把一切都看做是烦恼，这何尝不是你的厌恶呢？你不停的烦恼，就会不停的感到憎恶，被困在虚无，囿于捕风，不停的循环，蒂拉，你想过吗？”
我看着他，我感觉他说的这些不对，我明明之前的十几年虽然平淡，但是开心快乐，即便有一两件不如意的事，可是很快就忘记了，我所有的苦难都是来自于沃尔图里，来自于凯厄斯，可是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反驳他，因为那些记忆此刻此地回想起来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让我看不真切，我只感觉周围的一切开始缓慢的变得模糊，马库斯的脸也渐渐消弭，我的耳朵里响着沉闷的嗡嗡声，仿佛耳膜里进了一层水，不停的往外涨，我感觉自己在抽离，呼吸慢慢的变慢，终于因为缺氧而清醒了过来，我反手扶着书架，低着头大口的呼吸，地面散落着几本书籍。
马库斯还站在那里，没有动 ，见我抬头看向他，他难得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的微笑，并没有停留，也马上转身离开了。
我踉跄着走到床边，美丽的古罗马建筑并没有让我感到松快，清晨的柔和明亮的阳光让我恍惚。
这一天我回去的路上，亚力克突然开口说道：“蒂拉，凯厄斯大人就要回来了。”我努力想要弯起嘴角，欣喜的回他，“真的吗？”很明显，我失败了。
我一点儿都没有开心的感觉，我本来打算趁着这难得时机偷跑，然而，我无时无刻不被监视，亚力克简直像是我的影子。马库斯今天和我说的话让我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回到了屋子里，我感觉空气都是凝固的，吸进去便涨满在胸口，呼不出来，我揪着床单，再缓缓把褶皱抹平，再揪皱，再抹平，几个来回下来，我低声笑了起来，解开了自己的头发，向后仰倒在床上，天花板上的花纹让我感到一阵阵眩晕，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我的脑袋一直莫名的恐惧而亢奋。
凯厄斯在哪里，凯厄斯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来见我……
我咬紧了牙齿，甚至感到了酸疼，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开始腐烂，就像华美的丝绸，现在已经爬满了虫子，留下了孔洞，我的灵魂在挣扎，在割裂，像风穿过鼓起了的破旧衣裳，又像水浮起的根茎扎在烂泥里的浮萍，我知道的。
亚力克被简叫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对我说：“蒂拉，不要离开房间。”然后看了我一会儿，跟着他的姐姐离开了，我倚在门边，看着他走的方向，模糊的感觉他们是要去前厅。
把脚迈出去的那一刻，我的心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攥紧了，我感觉到一阵巨大的悲伤，像是一张浸湿了的纸闷住了我的口鼻般，让我喘不上气，不要去了，蒂拉，就这么待在这里，就这个样子就好，我的耳边仿佛有谁在恳求着我，
我没有理会，我想要去前厅，我直觉在那里会发生什么。
我没有直接往前厅走，而是在城堡里游荡，这里的走廊缠绕复杂，我却仿佛已经走了几千几百遍一般，走廊里空荡荡的，我感到有些累了，在窗户下的台阶坐了下来，把头向后靠去，闭上了眼睛，我已经放弃了我的逃跑计划，我太弱小，那我只能另辟蹊径，我看着悠长的走廊尽头，对面窗户透进来的白光在走廊上勾画出了一个阴影斑驳的明亮光点，我用手揉了揉脸，转过身往前厅走去。
越靠近前厅越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我只感到安宁，吉安娜看到了我，睁大了她的眼睛，“蒂拉，快回去！”她好像很惊恐，“他们正在进食，现在很危险的，蒂拉，回去！”我看着吉安娜的眼睛，那双绿眼睛里都是惊慌，急切，我笑了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对着吉安娜用力一推，把她推到在地，然后在她的惊呼声中向着前厅跑去。
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面目狰狞的尸体，满厅的吸血鬼转过身来看着我，凯厄斯背对着我站在台上，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转了过来，他可怕的面目露了出来，那鼓胀的坚硬身躯里装满了血污，苍白的下巴还沾着血迹，连空气都见证了刚刚的那一场屠杀。
所有的吸血鬼都在看着我，他们贪婪的眼睛在我的身上打转，我开始颤抖，激动，恐惧，我看着凯厄斯笑个不停，把藏在后背的一直捂着的右手缓缓拿到身前，血的味道瞬间挥散出去，我看到有吸血鬼发出低吼，凯厄斯的脸上都是惊恐，我右手边的吸血鬼一个闪身便抱住了我的头颅，我没有反抗，甚至配合的露出我的脖子，凯厄斯飞快的移动，“停下！”他的声音让我知道他是那么愤怒，那么惶恐。
我已经感受到了我的血液从我的身体里消失，我感觉到了冷，我是此时的我是那么自由，我闭上了沉重的眼睛，有吸血鬼发出尖锐的吼叫，可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我自由了。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