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怎么有两个月亮?”

    夜色深沉,彩云搀扶着太子妃,左摇右晃,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跌倒在地。

    “哪有两个月亮,是太子妃醉了。”

    “骗人,我怎么会醉呢!”

    林昭昭用力一推,挣脱彩云的束缚,伸长手去勾月亮。

    “看……月亮。”

    她摊开手,笑盈盈地看着手心里的“月亮”,向彩云炫耀。

    看着太子妃空空的手掌心,彩云扶额叹息。

    “美吗?”太子妃不停追问。

    “美!”彩云无奈,只能顺着太子妃的意思。

    “快看,那还有一个月亮。”

    顺着太子妃手指的方向,彩云只看见一口池塘,清澈见底,止水似明镜。

    “哪……太子妃!”彩云刚回过身,一个身影从她身前掠过,径直往湖里去。

    来不及了,彩云脑中浮现张婉投湖的画面,慌张和无措席卷全身。

    “殿下?”彩云诧异地望着池边相拥的一对璧人,准确来说,是太子妃单方面被殿下箍在怀里。

    怀里的人脸蛋红扑扑的,眼神迷离,呆呆地望着他。

    “月亮?”

    带着酒气,昭昭轻吐出两个字,然后猝不及防地双手捧起他的脸,踮起脚尖,凑近观察。

    就在咫尺之间,他甚至可以看到昭昭脸上的绒毛,洁白细小,他愣在原地,忽然觉得连呼吸都不自然,像牙牙学语般生疏。

    “不是,不是月亮。”

    林昭昭猛地嗅了一口,痴痴地笑了一声说道。

    “是月饼,香香的月饼。”

    林昭昭说完,双手往后交叉,将他圈在手臂之间,努力再往上掂了掂,终于到足够位置,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上宋宗其的一边脸颊。

    “太子妃!”

    彩云在远处小声呼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可太子妃毫无反应,一口牙像是粘在殿下的脸上。

    “呸,难吃。”

    怎么会有又难咬又没味道的月饼呢?除了香点,别无是处,林昭昭有些恼怒地想着,没意思,她要去找第三个月亮。

    她松开环住大月饼的手,想要转身离开,发现怎么也动不了。

    “难吃就是难吃,与其抓着我不放,还不如回炉重造一下,变得好吃些。”

    林昭昭捏着大月饼的两边,苦口婆心语重心长道。

    见大月饼一直没反应,林昭昭叹了口气,眉眼神变得柔和,轻声安慰:“就算是没味道,口感也是一定要好的,大月饼这么硬又这么难嚼,没人会喜欢的,不过还是有希望,先回锅吧,回锅吧!”

    “换个地方。”

    “害,没有用的,一定……”

    猝不及防,林昭昭被大月饼堵住了嘴,感受着唇上冰凉触感,林昭昭想大月饼一定是冰皮的,软软糯糯,口感不错。

    但是怎么越吃越觉得呼吸困难,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林昭昭本能地往后退,却被一只大手箍住了后脑勺。

    月饼杀人了!林昭昭想着,拼命捶打要她命的大月饼,挣扎地想要把月饼吐出来。

    终于,她成功了,大月饼终于松开。

    她抓着宋宗其的衣袖,弯下腰,方便大口大口地喘气,还有一只手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月饼好吃吗?”大月饼又开口说话了,好像在讽刺她刚刚的不识好歹。

    林昭昭抬起头,用被憋出眼泪的眼睛瞪着宋宗其,抬眸的那一瞬,就好像酒醒了一般,要找他算账。

    但那只是一瞬,只见昭昭傻笑着点头,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用自己的唇覆上他的,左右来回移动着,像是很喜欢这种触感。

    忽然之间,昭昭咬住他的上唇,像是在尝什么东西,舌齿并用,细细品位。

    他垂眸,注视着她紧闭的双眼,他记得,小时候的昭昭只要一吃到什么美味,就会闭起眼来,嘴带微笑,细心品尝。

    那个阖眸,捧着包子,轻嚼慢咽的小姑娘仿佛出现在眼前,即使面容没有半点相似。

    昭昭满意地咂咂嘴,想要擦擦嘴离开,但对宋宗其来说,浅尝辄止怎么够。

    他撬开她的唇齿,长舌掠夺似的伸入,席卷她的一切。

    ……

    因着背过身去,面色通红的彩云只能靠耳朵听太子妃的动静,可怎么才消停一会,就又开始了,她捂住耳朵,再次叹息,也不知道今日究竟叹了多少。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殿下抱着太子妃路过她身边,说了句退下后,她才逃离了酸海。

    眼角一瞥,见殿下怀里的太子妃靠着殿下,睡得安稳,彩云也就放心了,希望太子妃明早起来还能这么安稳。

    长乐殿

    宋宗其将林昭昭放下,掖好被褥,预备离开,转身之际,衣袖被人牵住。

    “别走。”昭昭小声喃喃。

    宋宗其顺势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平她蹙着的眉头,眼底是无尽的温柔。

    “不走,好好睡。”

    可林昭昭一身反骨,她突然睁开双眼,杏眼圆睁,一脸单纯无辜地说:“我还想吃月饼。”

    宋宗其忍俊不禁,附身凑近,手抚过她的发丝,抿唇一笑:“不能后悔。”

    身下的人点点头,双手攀上他的后颈,微微仰头迎上他的唇,只是轻啄一下,随即松开,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

    眉头舒展,呼吸平稳,再没动静。

    果然没心没肺,宋宗其无奈摇摇头,虽然很想让她起来,但最终还是舍不得打扰熟睡的她。

    “才过个生辰,就能这么高兴?”

    他用宠溺的眼神望着熟睡的昭昭,拿出藏了很久的一对玉佩,这是先太子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巧夺天工般的雕琢,冰清玉洁样的剔透,见次玉佩如见太子殿下,可虽然贵重,但昭昭不见得会喜欢。

    他把玉佩重新收回衣袖,这是他早早准备好的第八份生辰礼,人就在眼前,却送不出去只能藏在衣袖里。

    莫明生出一种凄凉的感觉,宋宗其冷笑,嘲笑自己的怯懦。

    ————

    烈日当空,彩云坐在廊下,手里的扇子不停的煽动,送来缕缕清风。

    “小彩云。”何薇姐姐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她松了手中的扇子。

    “吓死我了。”彩云拍拍胸脯顺气。

    “怎么?不高兴啊!昨天明明还好好的。”

    “哪有,只是太子妃还没醒,彩云有些无聊了。”

    只听薇姐姐噗嗤笑出声,顺手捡起地上的扇子,学着那些贵女扇扇的姿态,别扭滑稽。

    “你家太子妃恐怕要下午才能醒了,明明不能喝还逞强,这回总不能怪在我身上。”

    “薇姐姐还笑!”彩云正担心太子妃,怕她一睡不醒,可何薇姐竟然如此轻松。

    “放心吧,小彩云,你们太子妃身体可好了,只是不能喝酒而已,昨日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

    傻事?彩云想起昨夜的种种,瞬间脸红,低头不再说话。

    见她这样,何薇笑得开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周衍之。

    “何薇?”

    “干什么?”何薇收起笑容,把扇子递给彩云拍拍手起身。

    “昨日见你面色不好,我带了些药材,调养气息的。”

    何薇想起昨日,那个熟悉的身影,神色有些不自然,第一次没有收下周衍之的东西。

    “我脸色很好,不需要这些东西。”

    “啊……好……好。”周衍之将提着东西的手放在身后,以为是自己的药材太廉价,何薇嫌弃不肯收。

    “其实不必这样,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何薇第一次体谅别人,比装模作样还别扭,所以还是补了一句:“你总这样,别人都说我何薇欺负你。”

    “谁说?我……我去和他们理论。”

    “你怎么理论?”何薇牵起嘴角,本性暴露,“靠结巴吗?”

    “我……我……”

    “周指挥怎么结巴了?”在一旁看戏彩的云冒出来,疑惑问道。

    “我……”

    周衍之话没说完,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披散着发的太子妃立于门口,许是光线太过强烈,她皱眉,微眯着眼,瞧着热闹的三个人。

    “什么时候了?”

    “回太子妃,已经中午了。”彩云拨开何薇与周衍之,来到林昭昭的身前。

    竟然中午了,她揉了揉太阳穴,稍稍缓解了脑袋里的疼痛,眼神清明起来。

    “彩云煮了醒酒汤,太子妃快喝点。”林昭昭被她扶着,坐在凳子上,手托起额头,想要回想起昨夜的事,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彩云,昨日我……你笑什么?”

    彩云憋笑的嘴都快抿成一条线了,还在努力的平静心情。

    “太子妃忘了也好,不必记起这些小事。”

    “说不说?”

    受到威胁,彩云只好拿来铜镜,放在太子妃的身前,让她自己瞧着。

    在看见铜镜里的自己的那一刻,林昭昭的疑惑瞬间解开。

    她缓缓伸手,触摸嘴角的伤口。

    大月饼?

    他怎么会出现,又恰好在她醉了的时候?

    扶额的手往下,盖住眼睛,不忍直视,心如死灰。

    猛地想起什么,她连忙看了一眼身上的衣物,与昨日比较,没有少任何衣裳,幸好幸好。

    “害,太子妃别看了,殿下没在这过夜。”彩云遗憾,虽然知道太子妃在欺骗太子,但毕竟看着他们一路走过来心里总有遗憾。

    “我有说什么吗?”

    那可太多了,彩云心里想,但她知道太子妃不是在问这个。

    “应该没有,太子离开的时候很平静。”

    “最好没有。”

    林昭昭不愿去细想昨日发生的事,只希望那是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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