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好奇地凑过来。待看清纸团上面写的是什么时,立马目露鄙夷地纷纷远离,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谢月蓉也看见了纸团上面写的诗,既诧异又失望,更爱之欲其而生怒,“阿瑶,你为何要作弊,你若不会作诗直说就好,为何还要剽窃他人诗词,你这样置天下寒窗苦读的文人于何地。”

    被人指着鼻子骂作弊的谢瑶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儿疯狂叫嚣着否认,手指头攥得纸团边缘发皱破裂,“我根本没有作弊,我也不知道这个纸团为什么会传到我手里,这个纸团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今日举办宴会的嘉宁公主鄙夷道:“你要是没有作弊,为什么你刚才念的诗和纸团上的一模一样,纸团不出现在别人手里,偏就出现在你手里,你不认为奇怪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手里,但我没有作弊就是没有作弊,刚才的诗也是我做的。”急得都快要哭了的谢瑶也不明白纸团为何会出现在自个手中,更不知道纸团里会写有她刚做的诗。

    如果她不是被陷害的那个人,她肯定也会和她们一样坚信她真的作弊了,毕竟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所以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太子哥哥身上,太子哥哥一定会相信她的,一定会的。

    谢瑶三步做一步来到周淮白面前,伸出手指拽着他的袖子,扬起眼眶通红的小脸,语带哽咽地希望他能为自己做主,“太子哥哥,你相信我,阿瑶真的没有作弊,这个纸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手里。”

    她想,就算所有人都不信她,只要太子哥哥能相信她就好了。

    可她却看见太子哥哥别过了视线,仅是细微的一个小动作,仍让她瞳孔紧缩,指尖发颤得失了声。

    太子哥哥,他也不信自己没有作弊吗。

    讨伐声,鄙夷声渐浓中,谢月蓉挺身站出来,把她护在身后,清冷出尘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羞耻的红,“我妹妹肯定不是故意偷用他人诗句的,她只是太想要得到大家的认同了,才会一时做错了事,我希望大家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我妹妹一回可好。”

    谢月蓉转过身,目露哀切的浓郁失望,“阿瑶,我之前还为你突然好学来找我学习而感动,谁曾想,你会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来,要是你喜欢这个晋国第一才女的头衔,只要你说,我不是不会让给你,你又何必做出这种事来,毕竟你是我的妹妹。”

    牙齿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的谢瑶听着她左一句自己作弊,又一句抄袭可耻,拳头攥得其上青筋暴起,怒吼道:“我根本没有作弊,我也不稀罕所谓的晋国第一才女!”

    双手抱胸的嘉宁公主翻起白眼嘲讽,“有些人的脸皮还真是厚啊,要是不稀罕怎么会想到作弊,就为了艳压自己的亲姐姐。”

    “我前面还奇怪为什么月蓉以前做的诗都很惊艳,这一次反倒平平无奇,原来是某些人嫉妒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我没有!”谢瑶微微仰头把涌到眼眶的眼泪逼回去,即使清楚没有人会相信她,她仍是要说,“我没有作弊,我说了没有作弊就是没有作弊!”

    为什么他们都不信她啊,哪怕是罪犯犯罪之前都讲究证据确凿才会定下罪名,可她呢,仅凭握在手里的一个纸团就被打入地牢,连给她辩解,澄清自己清白的机会都没有。

    “好好好,我相信你没有作弊。”谢月蓉温柔得像个包容妹妹一切恶行的姐姐。

    又转头目带歉意地俯身行礼,“抱歉,是我平日里对阿瑶溺宠太过了,才会让她做出这种令人不耻的事来,我代她向你们道歉。”

    即使谢瑶以后能找到不是自己作弊的证据,但在谢月蓉亲自代她道歉后,已经注定把她定死在抄袭,嫉妒亲姐的耻辱柱上。

    赏花宴上发生了这种事,众人也各子寻了由头离开,很快,在赏花宴上发生的事就同月光洒满大地,众人皆知。

    导致谢瑶本就不好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

    以后任谁提起谢家二小姐,想到的第一个就是嫉妒亲姐,看轻文人,丑人作弊。

    马车回到谢府后,谢瑶几乎是逃避的跳下去,想要逃离这个压抑得令她感到窒息的狭小空间。

    “祖母。”谢瑶见到等在院中的祖母,眼圈通红,小嘴一瘪地想要诉说今天自己遇到的委屈。

    结果往常见到她难过就会搂着她,一口一个乖汝儿叫着的祖母此刻完全忽略了她,笑得满脸慈祥的向谢月蓉走来,“阿月回来了,你上一次给我煮的那个药膳我吃了几天,如今夜里起夜的次数都变少了,连人的精气神都不知好了多少。”

    谢月蓉挽着祖母的手,依赖又乖巧,“那就好,阿月还担心那个药膳对祖母身体不起作用,祖母,你瞧阿月今日穿的裙子可好看。”

    “我就说小姑娘还是穿颜色鲜艳一点的裙子好看,你平时穿得衣服都太素净了,哪里有半分姑娘家的鲜活娇艳。”

    “祖母。”眼见她们两人就要走远,而把自己完全忽视掉的谢瑶终是忍不住悲戚的出了声。

    谁料谢老夫人脸色一沉,晦气道:“整日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谢瑶,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姐姐那样懂事一点,你果真是像你娘说的一样,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谢月蓉得体的抢过她的话,目露哀切,“今日赏花宴上的事,想来阿瑶只是不想丢了太傅府的脸,才会那样做的,阿瑶被发现后本就自责难过得不行了,祖母还是别说了。”

    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的谢老夫人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厉光如刀,“知道自己会给谢家丢脸,今日的赏花宴她就不应该去,就算去了也应该老老实实当个透明人,想要出风头结果自己肚里还没有半点墨水,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咱们谢家往上数几代哪一个不是师从太傅帝师,各个清骨傲才,满腹经纶,怎么就养出了那么个不学无术,心胸狭窄,还陷害亲姐的混账玩意!”

    “我不是,我没有作弊,我也没有嫉妒她。”瞳孔瞪大的谢瑶不可置信的望着对自己明晃晃写上厌恶的祖母,呼吸困难。

    她真的是前几天那个会抱着她,说她受委屈了,还让她到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上散散心的祖母吗?

    在这一刻,谢瑶难过的发现。

    祖母好像也同爹娘哥哥那样,成为了只属于谢月蓉的祖母。

    暮色茫茫间,天边落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细雨。

    褚公喻刚从外面回来,远远地看见雨幕中站着一个人,下那么大的雨都不回家,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收了伞的褚公喻刚抬脚往里走两步,抬起的脚步猛地一顿。

    雨里的那个人,怎么那么的像谢二小姐啊。

    褚公喻在盯睛一看,雨幕中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像谢二小姐,她压根就是谢二小姐!

    当下也不敢耽误地展开伞跑出来,大喊道:“二小姐,那么大的雨,你怎么不在府里待着啊,哪怕是找个避雨的地方也好啊。”

    不知道自己在雨中站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冷得连骨头缝里都透着丝丝寒气的谢瑶动了动冻得乌青发紫的嘴唇,气若游丝地问,“太子哥哥在府里吗。”

    “殿下在忙,二小姐有事找殿下的话,可以让下官帮忙转告。”褚公喻本来要说的话在看见她如今的模样,到嘴边一拐成了,“殿下自然是在府里的,二小姐你先随我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一个“好”字没能从谢瑶嘴里吐出,她整个人先两眼一翻地直直栽了下去。

    在她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有人比他先一步的搂住她下滑的身体,压低的嗓音里是遮不住的薄怒和心疼,“还不快点去请太医。”

    谢月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漫长得醒不过来的噩梦。

    她手脚并用地想要逃离这个噩梦,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路可逃,只能一点点的被其逼到角落里。

    猛地睁开眼后,对上的是一张眼下挂着淡青色憔悴的脸。

    那抹憔悴非但不掩其俊美,更多添了几分脆弱的破碎。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察觉到她醒来的周淮白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又取了软枕垫在她身后。

    指尖放在锦衾上无意识收拢的谢瑶没有接过,而是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

    温热的水滋润过干涸的喉咙,也让她混沌的脑袋渐渐清明。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显得整个寝殿格外的安静,只余和田白玉错金香炉里的檀木香袅袅而绕。

    “殿下,谢家大小姐来了。”侍人打帘进来的一句话也令谢瑶的小脸煞白一片,胸腔闷得难以呼吸。

    谢月蓉和太子哥哥的感情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已经变得那么好了吗。

    周淮白也没有想到谢月蓉会来,他肉眼可见的变得慌张无促起来,对上她毫无血色的小脸,连忙解释道,“阿瑶,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和你姐姐只是探讨棋局的朋友而已。”

    伴随着周淮白声音落下的是谢月蓉娇俏的掀帘声,“闻之,我近日得到了一副残局,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今日穿着淡粉色缠枝襦裙,化着时下流行桃花妆的谢月蓉掀帘入内,待对上坐在床上的谢瑶,又宛如东宫的女主人般大方得体,“阿瑶,你之前离家出走时我还以为你去了哪里,原来是来寻了闻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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