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云倾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退缩几步。二嫂嫂是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什么丫鬟婆子,除了二伯父,二伯母,或者二哥哥,谁敢将她生生关起来?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小莲伏在地上,声音抖得厉害,“姑娘,二少夫人快没命了,您帮帮她吧!”

    这是要悄无声息的杀人?月云倾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如今大伯父,大伯母不在府里,若是二嫂嫂走了,他们随便找个理由,没人会过问什么?

    月云倾心里怔忡起来,也生出恻怛之心。可自己是什么人,寄人篱下的孤女,有什么能力去救别人?再说,这位二嫂嫂,她不过见了一面,没有任何交情可言。若为帮她而得罪了二伯父一家,以他们的性情,如何能放过自己,这趟浑水,她不想趟。

    月云倾低下眼睫,轻叹说:“我寄人篱下,自身难保,如何能救二嫂嫂?”

    小莲仍跪在地上,看起来很执拗,“我知道姑娘有难处,但这次您传个信就行,只要去城郊的沈记药铺找沈管家,他一定会想办法的,剩下的事情绝不会牵扯到姑娘。”

    沈管家?他怎么会帮二嫂嫂?月云倾想不出两人有什么交集。不过沈管家是大伯父的表侄子,成熟稳重,他或许是个好人,但绝对不是恶人。月云倾想,她若是帮这个忙,等于帮了二嫂嫂,也帮了沈管家,若自己日后在府里碰上难处,也许他们也能帮衬些。这对自己而言,不失为一件好事。

    小莲见月云倾思虑一阵,似有商量的余地,才继续道:“姑娘,若奴婢自己能去,绝对不会麻烦姑娘,我也是别无他法。守正门的家仆是二爷的人,无论是姑娘还是我自己,只要从正门出去,定会遭疑。现下只有一个办法,姑娘从角门出去,角门的老嬷嬷这几日身子不适,昨个儿还嚷着让我替她守几个时辰,我今日便换她去,这样姑娘来去都无人知晓。”

    月云倾听完,觉得计划算得上周密。她掀起眼皮,用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起小莲。她平日里沉默寡言,做事稳妥。此刻却倔强执着,挺身冒险,这不是自己认识的她。

    回想小莲过来当差的头天,曾在床帐守夜,身上布满伤痕,她身上有秘密,却对自己三缄其口。月云倾曾告诉过她,主仆一心,才能将日子过好。若她日后想开了,就主动对她说出真相。可过了这么多日,她仍未对自己敞开心扉。

    月云倾看不透她,在这偌大的后宅,她需要忠心的丫鬟,梅香绝对不行,可小莲却可以考虑。尤其在今日,她不知小莲和二嫂嫂有何过往,但在二嫂嫂危难时,她能挺身而出,属实是忠义之人。

    可这毕竟是两厢情愿的事,月云倾不愿勉强别人。但现下倒是一个试探的机会,她凝着小莲,缓缓道:“我可以考虑去沈记药铺传信。只是你我主仆,并不一心,我凭什么相信你?”

    小莲听罢,立刻会意,连连磕头说,“姑娘聪慧和善,是难得的好主子,只是我身上有疾,此前怕姑娘嫌恶,才不敢说出真相。若姑娘不弃,余下的日子,我愿尽心服侍姑娘,绝无二心。”

    月云倾将小莲扶起来,目光诚挚道:“你有情有义,我怎会弃你?你对我坦诚,我也必真心相待。你我虽是主仆之名,但私下,我希望可以成为相互依靠的朋友或是亲人。以后的路,我们相互扶持走下去。”

    主仆二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花园中。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月云倾从角门溜出去。沈记药铺在南郊,乘马车要一个时辰。月云倾疾步行至附近车行,打算租辆马车。

    今日风和日丽,街上的人流却比以往少很多,月云倾觉得奇怪。待到车行,她发现里面竟然一辆马车也没有。掌柜说今日正逢东郊庙会,一年只有一次,大家都赶去看热闹,因为路途远,所以马车很抢手。据他所知,附近所有车行,都不剩一辆马车了。

    前些时日,月云倾听大伯母谈起过这个庙会,本是要同去的,却赶上大伯母回老家探病,这事儿自然就搁置了。她今日去管家那里时,远远瞧见二伯母带着月云娇出门了,估计就是去赶庙会了。

    这可如何是好?月云倾从车行出来,往外面眺去。街上不单人少,马车更稀疏,偶有那么两三辆马车,也看得出是府宅的私车。月云倾的神色委顿下来,难不成要走着去?可沈记药铺在南郊,离城里很远,且她根本不认路,若一路打听着过去,也要耗去大半日,不知二嫂嫂能不能撑住。可现下也没其他法子,她只能一边往南走,一边朝四处张望,看能不能侥幸碰上一辆马车。

    恰在此时,一辆漆车从月云倾的身边经过,轻风掀起一角车帘,她瞧见里面空无一人。这不正好,她立刻凝目向前,打算叫住这个车夫。谁料,抬眸的一瞬,她瞧见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晏琼林?这个登徒子!她立刻将身子背过去,心里想,简直是冤家路窄,她才不想见到他,最好一辈子都别见。不过转瞬,她又想,人命和面子谁重要,眼下不能感情用事。月云倾一咬牙,小跑几步,喊道:“晏大人!”

    晏琼林勒马侧头,怂拉下眼皮,就见月云倾穿着一身轻薄的鹅黄色襦裙,发间浅浅簪着一支小花簪。正扭着腰肢小跑而来,衫裙随之摇曳荡动,像乱颤的花枝,一股子桃夭媚态。

    “晏大人,是往南边去吗?”月云倾一路跑来,面上沁出几分薄红。一双秋水眼潋滟地凝着他,有种浑然天成的妩媚。

    晏琼林没答话,睨了一眼身侧的路标,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月云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上面赫然标注着南北方向,指南的正好是马车前行的方向,月云倾不由地暗自庆幸。

    “大人,我去南郊办事,可今日是庙会,马车都被雇出去了,能不能顺路稍我一程,我给你车钱。”月云倾说着,将仅剩的几点碎银拿了出来。

    “我办公事,不能带私人。”晏琼林的语气生硬,听起来没有回转的余地。

    他旋即回身,勒马向前。她若办事,坐月府的马车不就行了,晃到他面前作甚?还有,之前她说自己什么来着?登徒子?他都是登徒子了,她还凑上来,简直莫名其妙!

    月云倾剁了跺脚,心中腹诽,这什么人啊,真是不通情理。她的眸光扫过四周,一辆马车也没有,若是搭不上他那辆车,自己真要走着去了。月云倾不甘心,心里盘算着,要是有什么筹码跟他交换就好了。

    忽然,脑中灵光乍现。于是她紧跟上晏琼林,故作神秘道:“大人,我有要事汇报,上次你在苍灵寺后院查案时,屋里不是有一男一女吗?那个女子是我们府里的姨娘。”

    “我知道,你以为我不会派人跟踪码?”

    月云倾的算盘落空了,不过心中又生一计,她小声说:“想来大人案子还没办完,不如这样,我在府里做你的内应,大人有什么需要,我也方便帮忙。”

    “不必,非我信任之人,不当为谋。”

    月云倾的神色僵了又僵,心里泛起嘀咕,不就是顺路带个人吗?他干嘛非和自己过不去!难道是因为前些时日,自己说他是登徒子?可她说的有错吗?眼瞧计划步步落空,月云倾索性不挣扎了,直截了当道:“不会因为我说大人是登徒子,就不带我去吧,那大人心眼也太小了。”

    听到登徒子三个字,晏琼林忽地扯住缰绳,“你胡说什么?”

    他虽不想理会这些杂事,可也不能被别人胡乱扣帽子,苍灵寺那日他有急事,没空与她纠缠。今日,既然她提出来,不妨把事情说清楚,他就不信,白的能颠成黑的。

    晏琼林侧头盯着月云倾,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道:“当时空间狭窄,你说出不来,让我帮你。我只是觉得,你若挪不出身子,我只能挤在那儿,才不得已伸手将你推出,怎就成登徒子了?”

    挪不出身子?月云倾目光闪烁起来,难道两人说的不是一回事儿?她立刻解释:“我说的不是挪身子。当时,我的耳环好像勾到你的衣领了,我扯不出来,让你帮我一下。看来是我们理解错了。”

    月云倾的脸颊泛起几抹粉红,眼尾弯弯道:“大人,这次是我误会了,您洁身自好,怎么会是登徒子?”

    晏琼林忆起,当时自己确实感觉衣领往下坠,但那会儿两人挤挤挨挨,她又向外挣脱,他便以为是磨蹭所致。

    “罢了。”他撂下一句话,拉起缰绳准备离开。

    这下月云倾泛起难了,登徒子这件事,已经解释清楚了,可他并没打算稍她同去。该怎么才行呢?月云倾忽然想起不久前在客栈,三姐姐和四姐姐叫他琼林哥哥,似乎他的态度还不错,难道他喜欢这样的?反正现在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在晏琼林拉起缰绳的瞬间,月云倾娇滴滴地叫了一声,“琼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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