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清茗的日子3
今夜隐入黑暗的人，不是秋分夜，也不是夜添衣。
是赋华衣。
今天是他的生辰，他想春惊蛰了，之前在神仙界时，春惊蛰都会在他生辰这一天给他准备他喜欢的礼物。
可是如今，他只能面对着空落落的无匾殿。
原本每年今日，他都会去数数给她准备的嫁妆。
可今日赋华衣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既然高处不胜寒，不如下凡来看看女儿。
其实，他想他的女儿了。
赋华衣躲在恰逢镇街上黑暗的角落里，眼神一直都在春惊蛰身上。
那是他的女儿，他此生最在意的人。
他远远的看着她，心里知道她身边已经有了可以代替自己守候她的人。
在春惊蛰遇上清茗神尊之前，他总是很焦虑，只是这份心情他从不会表现在任何人面前。
他知道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很难从天道中救下春惊蛰，但若是多了清茗神尊，或许会有想象不到的变数。
他手里拿着几颗果子，像是想把它给春惊蛰。
那只手刚刚伸出屋檐下的阴影，才暴露在灯光下没多久却又迟疑的停下了。
果子原本是白色的，却在夜晚的烛光下添了一层难得的温柔，赋华衣看着它，眼神温柔下来。
到最后赋华衣还是把那几颗果子收了回去，放回了怀里。
如今星辰殿神女星有变，他已经不能够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原本春惊蛰和清茗秋分夜走在街上，却突然嗅到了什么。
是熟悉的味道。
她面上神情不变，在赋华衣没有看到的角度眼睛却红了。
三人走过恰逢镇里的石桥过后，恰逢镇的街道角落送走了孤零零的赋华衣，而神仙界无匾殿里，却又多了一个做了万年衣裳的裁缝。
……
一场突如其来的夜雨，冲散了恰逢节的所有热闹。
那些外出归来的年轻人纷纷躲在屋檐下避雨。
今夜，谁都没有想到要带伞。
待雨渐细时，觉得无趣只想回家的人让今夜卖伞的人赚了个盆满钵满，他们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是遗憾，还是一场及时雨？
恰逢大雨滂沱，得已归家团聚。
他们早早的回到家里陪伴自己年老的父母，会不会……更加不负恰逢日之名？
春惊蛰三人在雨落下时正好在神殿门口，他们躲了进去。
春惊蛰打量着神台上的众神仙，之前镇上只有土地庙，如今反倒是请多了些神仙。
神殿里只有他们三人，夜添衣见春惊蛰的目光不断地在自己身上打量，忍不住转过身。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要是她发现他了，她会怎么样？
该如何证明自己是清茗呢？夜添衣正烦恼时，一道闪电突然照亮了恰逢镇，他看清了神台之上的众多神像。
离他最近的神像眼睛目视前方，手中握着一柄神剑。
看来，这位就是清茗了。
夜添衣仰视着他，一直保持沉默，四周的气氛很静谧，带着神殿独有的庄重。
突然他跟前的一盘供果里掉了一颗下来，他弯腰俯身去捡。
果子咕噜噜的滚了几圈，他捡起后又拍了拍它上面沾上的灰，却在触碰到那香灰时脑袋一震。
随后，一段清茗的记忆浮现出来。
是清茗的亲爹遥夜，他负着手站在清茗的面前。
那是遥夜第一次带清茗下凡，他选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神殿。
他要告诉他，他的父亲的另一个身份。
也要告诉他，在凡人眼中，他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一个很大的神殿，里面最中间的位置放着遥夜的神像。
“清茗你可发现了？所有的神像皆是挺直背脊的。”
清茗听话的抬头打量，第一次在凡间见到了神仙界熟人的模样，心里有些新奇。
原来在凡人眼中的他们，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遥夜又让清茗隐身，父子两个一起走上了高台，一左一右的站在遥夜的神像两边。
他让清茗看着凡人们一个个走进神殿，看着他们跪拜，嘴里念着祈求语。
遥夜眼中不见丝毫波动，似乎早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
“清茗，你看神殿外那棵的寒梅……”遥夜的语气带着悠远的神性。
清茗回头看去，却只看见了外面的一地白雪，寻了好久才在一处角落发现了被白雪覆盖的寒梅树。
此时寒梅早已经被厚重霜雪压下枝条，唯有几朵寒梅露在外面。
寒梅的颜色似过年时家家户户门口贴着的红色对联，比夏日里最灿烂的夕阳还要耀眼。
“清茗，真正的傲骨是弯得下去，也直得起来的，大多数人真正难以放下的，从来不是别人的眼光，而是自己的看法与偏见。”
“只要你心怀坦荡，愿意在需要你虚心求学时低下头，总有一日你会骄傲的仰起头，你曾弯下去的腰，会变成你在神生路上往前走的每一步，一寸也好，一尺也罢，日复一日，总能精进。”
“唯有历劫，你的神力才会达到真正的巅峰，否则即便是给你再多的金银塑像，也是徒劳。”
“我们神仙需要的从来不是凡人的信仰，而是真正的实力，唯有你拥有了实力，才会有拥有凡人信仰的机会。”
“总有一日，你的神像会代替为父，站在神殿里最显眼的位置。”
……
等夜添衣从脑海中的场景走出来时，秋分夜这个玩累的人已经睡着了。
见蹲着的夜添衣打算站起来，春惊蛰眯起眼睛想了想，突然挥手扫落了神台上的一叠供果。
果子们慌张逃窜，咕噜噜地四处跑。
夜添衣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捡起来，却突然被春惊蛰抓住手腕。
他不敢再动了，春惊蛰却突然把手伸进他的胸膛，抓住了那一枚玉佩。
与此同时，她闭上双眼感应自己识海里的那缕神魂。
自从她恢复记忆后，就已经发现了清茗的秘密，还将玉佩里的清茗神魂放进了自己识海之中。
这缕神魂与她十分亲近，几乎是她一找就自动出现了。
若他真是清茗，是不会如此轻易的被春惊蛰控制的。
可他是夜添衣，夜添衣是没有抵抗她的本事的。
春惊蛰的动作十分快速，几瞬之后他就已经无力反抗，被动的倒在了春惊蛰怀里。
她低头看着夜添衣，用轻轻的声音对他说。
“夜添衣，我等了你好久……”
只要在他身上打下她独一无二的烙印，他就再也跑不掉了。
任他如何逃避躲藏，任他隐藏自己的心意，都没有用了。
神殿里旁边桌上的红纸在此时被夜风吹起。
红纸原本在桌上等着凡人用他们来包喜糖，如今却飘飘摇摇的飞了起来。
最后，落在了夜添衣的脑袋上。
一切刚刚好，就像他们初见时，被缘分引着相见。
……
夜添衣迷迷糊糊的醒来，却被眼前的一大片红色吓了一跳。
他连忙伸出手把它掀开，等他慌张的抬头时，却看见……
春惊蛰也跪在他对面。
这是要做什么？是要……
春惊蛰手中干脆利落的快速施法，眼睛变成了他从未见过的金粉色。
夜添衣慌得不敢看她，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力量牵引，被迫的抬头和她对视。
他的脸色立马通红，不明白春惊蛰到底想要做什么。
春惊蛰施法结束，期待的看着他的眉心。
果然如她所料，成功了。
夜添衣不知自己眉心此刻已经显现出了清茗的神格，只是看着春惊蛰眉间的神格出神。
两人都在心里暗赞对方的神格漂亮。
清茗的神格比其他的神更加精致漂亮，虽然是正常大小，但内有力量游动，蕴含生命力。
如今再加上春惊蛰给他打下的印记，便更是特别了。
执灯神女的神格之力自然是不差的，清茗神尊的更是不同凡响，他生来便是神阶，自带神格，出生时神格之力引来了三界好奇，至今仍有不少神仙记得他出生那年，天边惊艳的彩霞。
春惊蛰的印记是一个光圈模样，把原本的清茗神格围绕其中。
春惊蛰的那一圈，就像是他此生的例外，唯她而已。
“至此，你也会有看破一切虚妄的能力了。”春惊蛰说完，一直看着他朝着他笑。
这样就好了，日后他若是神格显现，别人都会知道他是有主的了。
夜添衣不懂她在高兴什么，只是攥紧了自己身前的衣襟。
春惊蛰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夜添衣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红纸，眼睛虽然不敢看她，但脑海里都是她。
“这儿媳妇，好生霸道。”游鱼宫里的澹妆暗自咂舌，但一想到自家遥夜也是一个性子，又是笑而不语。
今日她难得空闲，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傻儿子，便随便瞧了眼凡间，谁知竟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神殿里相跪而坐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另一侧靠在神台边睡觉的秋分夜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他眼里是羡慕和落寞，但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伤心难过，好像不论他怎么做，春惊蛰的眼神都不愿落在他的身上。
他又闭上双眼，眼尾有泪水落下，悄无声息。
惊蛰的印记，他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
但是，夜添衣等到了。
是赋华衣。
今天是他的生辰，他想春惊蛰了，之前在神仙界时，春惊蛰都会在他生辰这一天给他准备他喜欢的礼物。
可是如今，他只能面对着空落落的无匾殿。
原本每年今日，他都会去数数给她准备的嫁妆。
可今日赋华衣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既然高处不胜寒，不如下凡来看看女儿。
其实，他想他的女儿了。
赋华衣躲在恰逢镇街上黑暗的角落里，眼神一直都在春惊蛰身上。
那是他的女儿，他此生最在意的人。
他远远的看着她，心里知道她身边已经有了可以代替自己守候她的人。
在春惊蛰遇上清茗神尊之前，他总是很焦虑，只是这份心情他从不会表现在任何人面前。
他知道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很难从天道中救下春惊蛰，但若是多了清茗神尊，或许会有想象不到的变数。
他手里拿着几颗果子，像是想把它给春惊蛰。
那只手刚刚伸出屋檐下的阴影，才暴露在灯光下没多久却又迟疑的停下了。
果子原本是白色的，却在夜晚的烛光下添了一层难得的温柔，赋华衣看着它，眼神温柔下来。
到最后赋华衣还是把那几颗果子收了回去，放回了怀里。
如今星辰殿神女星有变，他已经不能够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原本春惊蛰和清茗秋分夜走在街上，却突然嗅到了什么。
是熟悉的味道。
她面上神情不变，在赋华衣没有看到的角度眼睛却红了。
三人走过恰逢镇里的石桥过后，恰逢镇的街道角落送走了孤零零的赋华衣，而神仙界无匾殿里，却又多了一个做了万年衣裳的裁缝。
……
一场突如其来的夜雨，冲散了恰逢节的所有热闹。
那些外出归来的年轻人纷纷躲在屋檐下避雨。
今夜，谁都没有想到要带伞。
待雨渐细时，觉得无趣只想回家的人让今夜卖伞的人赚了个盆满钵满，他们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是遗憾，还是一场及时雨？
恰逢大雨滂沱，得已归家团聚。
他们早早的回到家里陪伴自己年老的父母，会不会……更加不负恰逢日之名？
春惊蛰三人在雨落下时正好在神殿门口，他们躲了进去。
春惊蛰打量着神台上的众神仙，之前镇上只有土地庙，如今反倒是请多了些神仙。
神殿里只有他们三人，夜添衣见春惊蛰的目光不断地在自己身上打量，忍不住转过身。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要是她发现他了，她会怎么样？
该如何证明自己是清茗呢？夜添衣正烦恼时，一道闪电突然照亮了恰逢镇，他看清了神台之上的众多神像。
离他最近的神像眼睛目视前方，手中握着一柄神剑。
看来，这位就是清茗了。
夜添衣仰视着他，一直保持沉默，四周的气氛很静谧，带着神殿独有的庄重。
突然他跟前的一盘供果里掉了一颗下来，他弯腰俯身去捡。
果子咕噜噜的滚了几圈，他捡起后又拍了拍它上面沾上的灰，却在触碰到那香灰时脑袋一震。
随后，一段清茗的记忆浮现出来。
是清茗的亲爹遥夜，他负着手站在清茗的面前。
那是遥夜第一次带清茗下凡，他选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神殿。
他要告诉他，他的父亲的另一个身份。
也要告诉他，在凡人眼中，他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一个很大的神殿，里面最中间的位置放着遥夜的神像。
“清茗你可发现了？所有的神像皆是挺直背脊的。”
清茗听话的抬头打量，第一次在凡间见到了神仙界熟人的模样，心里有些新奇。
原来在凡人眼中的他们，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遥夜又让清茗隐身，父子两个一起走上了高台，一左一右的站在遥夜的神像两边。
他让清茗看着凡人们一个个走进神殿，看着他们跪拜，嘴里念着祈求语。
遥夜眼中不见丝毫波动，似乎早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
“清茗，你看神殿外那棵的寒梅……”遥夜的语气带着悠远的神性。
清茗回头看去，却只看见了外面的一地白雪，寻了好久才在一处角落发现了被白雪覆盖的寒梅树。
此时寒梅早已经被厚重霜雪压下枝条，唯有几朵寒梅露在外面。
寒梅的颜色似过年时家家户户门口贴着的红色对联，比夏日里最灿烂的夕阳还要耀眼。
“清茗，真正的傲骨是弯得下去，也直得起来的，大多数人真正难以放下的，从来不是别人的眼光，而是自己的看法与偏见。”
“只要你心怀坦荡，愿意在需要你虚心求学时低下头，总有一日你会骄傲的仰起头，你曾弯下去的腰，会变成你在神生路上往前走的每一步，一寸也好，一尺也罢，日复一日，总能精进。”
“唯有历劫，你的神力才会达到真正的巅峰，否则即便是给你再多的金银塑像，也是徒劳。”
“我们神仙需要的从来不是凡人的信仰，而是真正的实力，唯有你拥有了实力，才会有拥有凡人信仰的机会。”
“总有一日，你的神像会代替为父，站在神殿里最显眼的位置。”
……
等夜添衣从脑海中的场景走出来时，秋分夜这个玩累的人已经睡着了。
见蹲着的夜添衣打算站起来，春惊蛰眯起眼睛想了想，突然挥手扫落了神台上的一叠供果。
果子们慌张逃窜，咕噜噜地四处跑。
夜添衣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捡起来，却突然被春惊蛰抓住手腕。
他不敢再动了，春惊蛰却突然把手伸进他的胸膛，抓住了那一枚玉佩。
与此同时，她闭上双眼感应自己识海里的那缕神魂。
自从她恢复记忆后，就已经发现了清茗的秘密，还将玉佩里的清茗神魂放进了自己识海之中。
这缕神魂与她十分亲近，几乎是她一找就自动出现了。
若他真是清茗，是不会如此轻易的被春惊蛰控制的。
可他是夜添衣，夜添衣是没有抵抗她的本事的。
春惊蛰的动作十分快速，几瞬之后他就已经无力反抗，被动的倒在了春惊蛰怀里。
她低头看着夜添衣，用轻轻的声音对他说。
“夜添衣，我等了你好久……”
只要在他身上打下她独一无二的烙印，他就再也跑不掉了。
任他如何逃避躲藏，任他隐藏自己的心意，都没有用了。
神殿里旁边桌上的红纸在此时被夜风吹起。
红纸原本在桌上等着凡人用他们来包喜糖，如今却飘飘摇摇的飞了起来。
最后，落在了夜添衣的脑袋上。
一切刚刚好，就像他们初见时，被缘分引着相见。
……
夜添衣迷迷糊糊的醒来，却被眼前的一大片红色吓了一跳。
他连忙伸出手把它掀开，等他慌张的抬头时，却看见……
春惊蛰也跪在他对面。
这是要做什么？是要……
春惊蛰手中干脆利落的快速施法，眼睛变成了他从未见过的金粉色。
夜添衣慌得不敢看她，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力量牵引，被迫的抬头和她对视。
他的脸色立马通红，不明白春惊蛰到底想要做什么。
春惊蛰施法结束，期待的看着他的眉心。
果然如她所料，成功了。
夜添衣不知自己眉心此刻已经显现出了清茗的神格，只是看着春惊蛰眉间的神格出神。
两人都在心里暗赞对方的神格漂亮。
清茗的神格比其他的神更加精致漂亮，虽然是正常大小，但内有力量游动，蕴含生命力。
如今再加上春惊蛰给他打下的印记，便更是特别了。
执灯神女的神格之力自然是不差的，清茗神尊的更是不同凡响，他生来便是神阶，自带神格，出生时神格之力引来了三界好奇，至今仍有不少神仙记得他出生那年，天边惊艳的彩霞。
春惊蛰的印记是一个光圈模样，把原本的清茗神格围绕其中。
春惊蛰的那一圈，就像是他此生的例外，唯她而已。
“至此，你也会有看破一切虚妄的能力了。”春惊蛰说完，一直看着他朝着他笑。
这样就好了，日后他若是神格显现，别人都会知道他是有主的了。
夜添衣不懂她在高兴什么，只是攥紧了自己身前的衣襟。
春惊蛰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夜添衣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红纸，眼睛虽然不敢看她，但脑海里都是她。
“这儿媳妇，好生霸道。”游鱼宫里的澹妆暗自咂舌，但一想到自家遥夜也是一个性子，又是笑而不语。
今日她难得空闲，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傻儿子，便随便瞧了眼凡间，谁知竟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神殿里相跪而坐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另一侧靠在神台边睡觉的秋分夜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他眼里是羡慕和落寞，但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伤心难过，好像不论他怎么做，春惊蛰的眼神都不愿落在他的身上。
他又闭上双眼，眼尾有泪水落下，悄无声息。
惊蛰的印记，他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
但是，夜添衣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