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些话本乡是不能同你讲的——比如老船员才能注意到的,自家船长看你的眼神并不对劲;再比如当他发话不要与你为难,说你泰半是无辜的,雷德号大副闻言清了清嗓子:“头儿,你对她有意思我没意见。就算她一度是黑胡子的女人又有什么?这年头一个女人跟过几个男人不过是寻常事一桩,过去的都过去了。待弗林人找到没事以后,你同她朝夕相处,时不时照应一下,再找个机会把人‘睡服’,跟她说黑胡子能给的你也能给,不能给的你也能给——反正黑胡子我们早晚都要对上的,杀人夺妻,如果对象是黑胡子这种人的话,我看也不失为一种人生乐趣。但你扯这种天方夜谭又是何必?都是多年的兄弟,毋需用这种方式遮遮掩掩吧?”

    虽然早知道自家大副说骚话向来有一套的,也从来都能恰如其分反映众人的心声,大家闻言也难免在心下竖了个大拇指。

    红发见状难以置信地扫视了一圈干部们:“啊......不是?在你们心中我是这种人吗?”

    凡此种种......当然是不能同你讲的。你只需大致知道他的为难之处就行了。

    然而你并不清楚会游泳和打消他的疑窦之间有什么因果关联。于是你换了一种方式道:“照这么说来目前有你们两个信我,我很是感激。但是时间来不及了,我还是希望你先照我说的做,你们船长那边我负责解释。”

    说实在的,你和这个叫做弗林的人素不相识,若非情势所迫,你远没有高尚到可以舍身相救。但你来之前早就在心里想过一遍了——或许感性上他们中有那么一两人已然动摇,但是理性上,莫说服膺众人,恐怕这两人自己内心也解释不清楚。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使有人绑架了你的闺蜜,共犯好不容易被抓获了,这时候他突然跟你说这具躯壳里的芯子已然换人了,事情不是他犯下的,你朋友是死是活跟他没有关系,哪怕他表现得再像那么一回事,你会放过他么?

    再是感性宽宥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若还听得进去任何分辩,也只能是在友人平安无事的前提下。因此你早已决意这一波替原主挨了——你本已身死,左右她是你复生的一个契机,哪怕她生前作恶多端,你代她偿了也算公平。人总不能过于贪心,既要又要。

    但是眼下要紧的是说服本乡,他看上去很是执拗——待得他找到他们船长再议此事,一来二去也许就来不及了。

    于是你整理了一下措辞,开口道:“你可以保留血样,回去再做研究不迟。但你的伙伴眼下情状不容乐观,再不当机立断,恐怕人就不行了。”

    见他犹疑,你趁热打铁:“你的信任,我很是感激。可是就算你和船长深信此事不是我干的,船上其他人怎么办?你有想好怎么说服他们吗?我告诉你吧,只要人死了,之于我就是死局,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难以服众,你们船长也未必时时刻刻保得了我。但是只要人没有大碍,届时你不妨大肆宣扬我是好人,出于好心才舍身相救——那样就什么都好说了,人家情感上也更好接受是不是?”

    但凡读过历史的都知道——当此之时,先见之明往往是没什么用的,力量不足的情况下,多半你还是得顺着众意行事,接下来再慢慢来变革人心......

    “快点吧,再磨蹭下去,本来不是我欠下的命,到头来也成我欠的了。”

    本乡目不转瞬地盯着你,闻言终是被你说动。他一旦做下决定,行动间就有一股持手术刀般地冷静——早就听闻你体质特殊、血型万能,毒素之于你不在话下,因而如何使手术创伤最小化就取决于他的技艺了——这样想着他镇定地打开医疗箱,坚定地看了你一眼:“交给我吧。”

    你点了点头。

    你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还算宽大的单人床上——麻醉的药效过去后,血清里的抗体与毒素做斗争,你又昏迷了很长时间。舱室并不大,单人床的大小说明它的主人身量较高,被单和枕套有新近浣洗过的味道,但是室内不知为何还有一股......酒气?此刻你口燥唇干,听得有人嘀咕道:“你醒了啊......”

    双目微睁,你只觉一切都是这么刺眼。长时间的阖目昏睡,使得一丁点儿天光也刺激得你登时泪目。这时候,那人递来一杯水,你张开双唇,感到它缓缓流淌润泽你的喉肺。

    你一恢复觉知,脑海中就响起一个声音:

    “【王者之心】——”

    “【恭喜解锁成就——“知”】”

    “【目前指数:1/100】”

    “【技能——“知过去”】”

    “【解锁场景——点击此处】”

    你大致点开看了一下,有什么【海贼王哥尔·D·罗杰处刑日】、【费舍尔·泰格大闹玛丽乔亚】、【顶上战争】......等等不一而足。它们的共同特点是时间上比较近代,尚不存在很久远的历史可以追溯,其二是无一例外都是报纸上大篇幅报道过的“大事件”——说得不好听就是人尽皆知,但凡脸皮厚一点都可以去问到的......

    这种程度的“知”形同虚设——不过你并不否认“知”本身的前途。

    毕竟,就连宗教都会强调他们的神“全知全能”。“知”作为一种终极形态,不会亚于任何一种超能。而作为人类而言,“知”晓世界的真相,简直是古往今来多少能人志士不惜一切孜孜以求的。

    一时之间,你开始回想你究竟是做对了什么触发了这个“知”——尽管它目前尚且低级粗浅,但作为凡人你真的很难抗拒去探索晋升它——文学上的“追寻”母题,那几近是一个浮士德式的诱惑。

    已知羊皮卷上所载原话是——“知晓如何运用大善大恶者,廖若晨星。”

    难道你有行任何“大善”之事吗?不过你随即反应过来,你刚舍身相救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尽管这非你本意,但是万事论迹不论心。

    原来在你的潜在观念中,“大善”须得是匡扶乱世、惠泽万民这样的层级了,因此刚刚下意识竟没有把这件事纳入考量。你心下感到好笑:你前世看上去是个离经叛道的东亚人,还能在卷生卷死的环境下事业有成,却原来骨子里也将“大善”≈“事功”。

    这样说来,“大善”之“大”,有可能不单单指布施天下之广,还涉及到善行的深度——所谓“烛照黑暗、救赎人心”的力量。焉知救一人不是救一整个世界呢?

    不过你转念一想,系统可真是危险,还“大恶”——若是遇上为了“知”,不惜大开杀戒的宿主,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也算遭殃了。

    在这个过程中,红发男人一直目不瞬地看着你,心里想着本乡把昏迷不醒的你带回来之际,嘴上还不忘对你连连称赞,说你是个奇女子。现在见你自转醒后旁若无人、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搞不明白在想什么,他心想可不是吗?他这个“四皇”在你面前形同空气,目测谁来了都没用。

    于是他低头沉声故意道:“知道吗......我那个实习船员好转以后,听说此事,跑来偷看了你一眼,看起来对你简直是奉若神明,恨不得顶礼膜拜——连我这个做船长的也没见得他这样崇拜呢。哦,还有本乡——向来眼高于顶的人,在我面前对你是赞不绝口。”说到这里他禁不住把你的一绺头发别到耳后,并依次从你的脸颊抚弄至你的唇——看上去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你的眼睛此时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让他忍不住起了捉弄之心,唇角一勾,故意道:“这么看来你可真是有魔力啊。不过说起来,你听人提到过黑胡子已经把你送给我了吗?”

    他本来就童心未泯,口头上喜欢揶揄人。你此时虽不了解,但也没管他,只是被枕边一本名叫《哥尔·D·罗杰传奇游记》的大部头吸引了注意,拾掇起来信手翻了两页,随口道:“那个不作数的——在我们那个世界,奴隶制早就宣告废除了......对了,你们呢?”你问这话时气派有如等待汇报工作的大领导。

    他闻言眼角溢出笑意,答非所问道:“我想也是的......”

    你兀自想着你拓宽“知”的渠道可以是多种多样的,这个世界的书籍就是一种,不妨多搞一些来,不必事事都求诸系统......

    想必你此刻是有些饿的,于是他捋下几颗装在一旁餐盘里的蓝宝石无籽葡萄,递到你的嘴边。你一边食用,一边不经意瞥见柜子上一堆各种酒类的瓶瓶罐罐,嘴角不经意一撇。

    “对了,”他愉悦地投喂着你,不忘正色问道:“说起来这次是你舍身救助了我的船员,需要我怎么报答你呢?”

    你翻阅着书页,慢慢嚼食着葡萄,面不改色问道:“会唱歌吗?”

    “唱两首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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