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新鲜出炉的功法图画在一个32开小学生作业本上，非常不起眼且潦草，洛天杉的圆珠笔用的还不够纯熟，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跟狗爬似的，与作业本的气质有一种迷之契合。
但唐霖霖深知，她手上这本小册子恐怕是全夏国、乃至全蓝星最完美的基础功法。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
成为武者，或者也叫修士的第一步，是引气入体。
顾名思义，是要引天地灵气进入丹田，然后开辟内天地，贯通体内经脉循环，从此走上一条通天坦途。
但这第一步就足以卡住世上九成人，因为蓝星的科学家研究发现，人体内有一层无形的膜，隔绝了内外气机，导致很多人无法将灵气纳入丹田储存，吸收的灵气会在极短时间内自行逸散，所以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成为武者的资质。
之前，唐霖霖也是没有资质的广大群众中的一员。
她吸收灵气时，总感觉体内像是有个漏斗，吸纳多少都会石沉大海，掀不起丝毫波浪，更别说开辟内丹田了。
不过现在嘛……
在经历过修界灵气“醍醐灌顶”般的灌注之后，唐霖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很大变化。
她把这些说给少年听，本想问问自己的情况在引灵入体时有没有需要格外注意的地方，没想到少年听得一愣一愣的，反问道：“什么特例，不就是肉/身屏障吗？”
“这种东西生来自带，人人都该有，没有的才是特例。再说这也算不上修行的阻碍，只要有充足的灵气灌体，屏障就会自行破裂，到时候再修不就完了吗？”
唐霖霖：“？？？”
少年理所当然道：“或者服用一枚破体丹也行。那东西很好炼制，用不上什么珍贵药材，每个宗派的丹库里都储备了很多，我小时候都当糖豆吃来着——你想要，回头我送你几万颗？”
唐霖霖：“……”
好家伙，单位都是用万来衡量的。
难倒夏国数千万人的修炼门槛，原来在修界只需要一枚不起眼的丹药，轻轻松松就能解决？
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唐霖霖心中无限感慨着，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说好的啊，不能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懂不懂什么叫驷马难追？”
现在不光少年想回家，唐霖霖也急不可耐地想再去一趟修真界。遥远的仙门对面藏着多少财富啊，她之前什么都不懂，只挖了一点泥土，亏大发了好不好。
一想到自己把几万枚破体丹搬回夏国，夏国一口气增加几万名武者的场面，唐霖霖就有些头皮发麻。
现在夏国记录在册的武者全加起来，应该也就两三万。
到时候一口气能翻一倍，什么魔族还愁打不过？
到那时候，她也是板上钉钉的夏国首富了，谁也别想再把她踩在脚下欺负！
“修炼修炼，”唐霖霖深吸口气，“等我有自保之力了，马上就出去找那什么源气，找到了就带你回修界，早点兑现承诺。”
少年点点头，凑过来：“那你听我指挥……别看你们蓝星那个修炼指导片了，他能有我讲得清楚么？”
这倒也是，唐霖霖思索片刻，抬手关了电脑。
少年的经验显然比夏国任何一位研究员都要丰富，而且两人如今气机相连，唐霖霖能感觉得到，少年的一言一行都很真诚。
万事俱备，那就刚吧。
唐霖霖深吸口气，合上双眼。
天地间充斥的点点零星灵气，渐渐如繁星亮起，呈现在她漆黑的视野中。
那灵气宛如无数萤火，莹莹闪烁着朝她蜂拥而至，渐渐汇聚成溪流旋涡……唐霖霖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体内流淌，让她宛如踩在云巅之上，身体轻灵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能脱离肉身桎梏，一跃登上九重灵霄——
“咔嚓。”
细微的、宛如油纸被戳破的响动在她耳畔响起。
下一秒唐霖霖只觉得身体骤然一轻，眼前也转瞬间出现了一大片白芒，无比耀眼。
她仿佛行走在一条漫长狭窄的甬道里，跋涉多年终于看到了尽头，前方光芒万丈，犹如白虹贯日，烈烈地朝她迎面撞来！
“姐姐，屏息凝神，坚持住！”
少年的声音遥遥传来，仿佛来自天际之外，被呼啸的风吹得支离破碎：“你已经初步引灵入体，现在要开辟内丹田了！这个过程会很疼，但是多坚持一会儿，对将来有好处！”
内丹田……唐霖霖眯了眯眼，恍惚中回忆起不久前少年跟她讲述的。
如果说引气入体这一步决定了一个人能否修行，那么开辟内丹田这一步就基本决定了一个人的修行速度和修为上限。
资质较差的人，内丹田可能只有一个洗脸盆那么大，如果没有其他机缘，一辈子可能都无法迈入中品，资质好些的人内丹田却能像一口井、一汪湖泊。甚至少年还说他从天机宗藏书上看到，古时候有些天骄引气入体时，看到了淙淙瀑布飞流直下，或是滚滚波涛长河奔涌，后来他们的修行速度快人百倍有余，同期之内更是无可匹敌。
听起来真美好啊……
唐霖霖的神识被白光牵引着，徐徐向前飘去，心里对那些上古天骄除了羡慕，也滋生几分渴望。
不知道自己能在开辟内丹田时看到什么？
这个念头刚起，唐霖霖就感到那白光骤然变得更加炽热。
仿佛时间一眨眼调到了正午，骄阳烈烈绽放无尽光芒，而她也终于来到了甬道尽头，周身的束缚感猛地一松，阳光碎裂，宛如细雨！
蒙在前方的渺渺浓雾被阳光驱散。
唐霖霖视野中，赫然出现了一座山峰！
青峰耸傲，巍峨嶙峋，白云青霭环绕四周，长空之下一片苍茫。
唐霖霖用力眨了眨眼，她的视线又稍稍清楚了些，于是看到那山峰之上林海涛涛，随风成浪，连绵不绝。
远处隐隐传来鸟兽的清啼，绝非凡俗的清脆啼声响彻云霄，与呼啸的风卷在一起，与迷蒙的云雾互相缠绕。
唐霖霖有点傻眼了。
说好的水盆、水井、湖泊和河流呢？
水才是灵气的象征好不好，可现在她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山！
难道她的灵气跟她本人一样沉，已经流淌不起来了？
而且这山也太高大了吧，唐霖霖明明是以意识态飘在高空的俯瞰视角，却依旧无法看到大山的全貌，只能看到那一道道宛如刀割的嶙峋山石，一处处犹如斧凿的光滑峭壁，还有生机勃勃的、绽放着不知名鲜花的山谷……
“无法看到全貌”这个念头闪过时，唐霖霖突然感觉身体像是被风猛地朝上拉了一下。
大山在她眼前拉远、缩小，渐渐露出后方其他景物。
唐霖霖这下是真的呆住了，因为青山背后又是青山，山崖之外还是山崖，一、二……整整三座崇峰连绵起伏！
哪怕后方的山脉被更浓的云雾遮掩，看不真切，那轮廓却依旧恢弘壮观，宛如青墨在画纸上绘就的一片波澜壮阔。
而山的下方，是一个硕大的、椭圆形又在四方支棱着棱角的奇怪生物。
对，生物。
唐霖霖也看不清楚，但她就是觉得那是一个活物。
虽然它未曾睁眼，似乎在亘古之前就早已死去，可它驮着的那三座山却依旧巍峨耸立，山上花开花落，云雾缭绕。
而那生物的再下面……
似乎，是一片无涯的海。
唐霖霖隐约看到了海浪，高达数米，泛着雪白的泡沫，狠狠击碎在山石之上。
她更用力地眨了眨眼，想看的更清楚些，可这一次眼前的景物却没有随之变化，反而是她体内猝然涌起一股极为剧烈的疲乏感，让她一下子失去了支撑，整个人从空中轰然坠落！
砰！
漫天水花飞溅，耳畔的风声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重力带着唐霖霖飞速下沉，难以计量的水压覆盖在她身上，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她细瘦的身躯，水汽淹入口鼻，窒息感猝然袭来。
光线在数十米外的海平面上远去，唐霖霖艰难地睁开眼，任由微涩的水流淌入她的眼中。
借助仅存的少许光线，她隐隐看到三座山脉在水中的庞大倒影，仿佛三座高耸入云的巨大门扉——
“轰！”
“姐姐！”
……
唐霖霖眼前一片白芒闪烁，头也疼的似乎要炸开。
再回神时，她已经回到了小卖铺的柜台旁，正瘫坐在地上。
旁边，少年抓着她的胳膊鬼哭狼嚎：“姐姐你醒醒，你还要请我吃烧烤、带我回家呢！你可不能出事，不然我今晚吃什么……”
唐霖霖：“……”
感情这小饭桶在这儿鬼哭狼嚎，不是担心她，是在担心没饭吃呢？
唐霖霖太阳穴突突地疼，很想说“你今晚吃屁”，不过想到少年对她的帮助，还是勉强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深吸几口气，等脑袋里的剧痛感缓解了一些，唐霖霖扶着柜台慢慢站起，甩了甩胳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夏英说过，因为灵气上浮，所以成为修士后体内灵气聚集，身体会变得很轻，也更加灵活。
直到四品之上，身轻如云，便可跃上云端，腾云驾雾。
可现在，唐霖霖茫然地甩着胳膊，却分明感觉身体和四肢都变得更加沉重了，她往柜台上一靠，柜台都不堪重负似的，“吱呀”地抗议了好几声。
唐霖霖：“……”
好家伙，她该不会修了个假仙吧？
唐霖霖顺手拽过少年的衣领，神情严肃：“你改编的功法真的没问题？”
少年莫名其妙，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哪儿有问题？你引气入体没成功，还是没能开辟内丹田？”
“不应该呀，”他瞅着唐霖霖，眸中蓝光闪烁，显然是催动了本命功法《天机秘术》，“唔……虽然我看不透你现在的修为——但我是弱鸡嘛，看不透也正常——不过还是能感觉到你已经迈过那道门槛了。”
唐霖霖狐疑地伸手，在墙边用力按了一下。
“咔嚓。”
不按不知道，一按俩人都吓了一跳，因为那白墙上立刻留下了一道鲜明的手掌印，深达半厘米。
这还是在唐霖霖心疼自家店铺，没舍得下全力的前提下。
“这么厉害？！”
少年看得眼睛都发红，忍不住也抬手在唐霖霖的指痕上戳了一下，结果当然是毫无反应。
摩挲着指尖，少年钦羡不已：“姐姐，你真的好强。告诉我呗，开辟内丹田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湖泊，还是溪流？”
唐霖霖犹豫片刻，缓声说：“我也正想问你这件事。你看的那些古书里，有没有提到什么人引气入体时，看到的是一座山？”
少年：“？？？”
少年整个人都懵了，湿漉漉的眼睛大睁着：“山？什么山？”
唐霖霖于是给他比划那山有多高，有多险，多么坡峰迭起、山谷幽深，少年茫然地听着，一张小脸白得像纸，活像是在听天书。
看到溪流，说明丹田广阔、灵力奔流不止，那看到山说明什么？
灵力僵住了？
但这种话少年是绝对不敢说的，唐霖霖修炼的是他改出来的功法，修出了问题那肯定要找他算账的。
于是少年绞尽脑汁：“嗯……或许是土系，或是木系的特殊血脉……也不乏这种可能，在引灵入体的时候看到远古时期的景象……”
“有道理，”唐霖霖支着下巴出神，“可我看到的不止一座山，是三座啊。”
少年：“……？”
唐霖霖：“三座山被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驼在背上，那东西好像是活的，我还听到了鸟叫声。”
少年：“？？？”
啥玩意儿，啥鸟能在人的内丹田里叫？
唐霖霖的比划还没完：“它们都飘在一片海上，一望无际的汪洋，海平面下是三座大门……海你见过吗，就是所有江流的汇集点，百川纳海的那个海……”
少年的神色由茫然到惊恐，再渐渐过度到呆滞，到最后唐霖霖终于说完时，少年已经脸色发白。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几下，发抖的指尖指着唐霖霖，嗓音沙哑干涩。
“姐姐，您还是人吗？”
但唐霖霖深知，她手上这本小册子恐怕是全夏国、乃至全蓝星最完美的基础功法。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
成为武者，或者也叫修士的第一步，是引气入体。
顾名思义，是要引天地灵气进入丹田，然后开辟内天地，贯通体内经脉循环，从此走上一条通天坦途。
但这第一步就足以卡住世上九成人，因为蓝星的科学家研究发现，人体内有一层无形的膜，隔绝了内外气机，导致很多人无法将灵气纳入丹田储存，吸收的灵气会在极短时间内自行逸散，所以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成为武者的资质。
之前，唐霖霖也是没有资质的广大群众中的一员。
她吸收灵气时，总感觉体内像是有个漏斗，吸纳多少都会石沉大海，掀不起丝毫波浪，更别说开辟内丹田了。
不过现在嘛……
在经历过修界灵气“醍醐灌顶”般的灌注之后，唐霖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很大变化。
她把这些说给少年听，本想问问自己的情况在引灵入体时有没有需要格外注意的地方，没想到少年听得一愣一愣的，反问道：“什么特例，不就是肉/身屏障吗？”
“这种东西生来自带，人人都该有，没有的才是特例。再说这也算不上修行的阻碍，只要有充足的灵气灌体，屏障就会自行破裂，到时候再修不就完了吗？”
唐霖霖：“？？？”
少年理所当然道：“或者服用一枚破体丹也行。那东西很好炼制，用不上什么珍贵药材，每个宗派的丹库里都储备了很多，我小时候都当糖豆吃来着——你想要，回头我送你几万颗？”
唐霖霖：“……”
好家伙，单位都是用万来衡量的。
难倒夏国数千万人的修炼门槛，原来在修界只需要一枚不起眼的丹药，轻轻松松就能解决？
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唐霖霖心中无限感慨着，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说好的啊，不能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懂不懂什么叫驷马难追？”
现在不光少年想回家，唐霖霖也急不可耐地想再去一趟修真界。遥远的仙门对面藏着多少财富啊，她之前什么都不懂，只挖了一点泥土，亏大发了好不好。
一想到自己把几万枚破体丹搬回夏国，夏国一口气增加几万名武者的场面，唐霖霖就有些头皮发麻。
现在夏国记录在册的武者全加起来，应该也就两三万。
到时候一口气能翻一倍，什么魔族还愁打不过？
到那时候，她也是板上钉钉的夏国首富了，谁也别想再把她踩在脚下欺负！
“修炼修炼，”唐霖霖深吸口气，“等我有自保之力了，马上就出去找那什么源气，找到了就带你回修界，早点兑现承诺。”
少年点点头，凑过来：“那你听我指挥……别看你们蓝星那个修炼指导片了，他能有我讲得清楚么？”
这倒也是，唐霖霖思索片刻，抬手关了电脑。
少年的经验显然比夏国任何一位研究员都要丰富，而且两人如今气机相连，唐霖霖能感觉得到，少年的一言一行都很真诚。
万事俱备，那就刚吧。
唐霖霖深吸口气，合上双眼。
天地间充斥的点点零星灵气，渐渐如繁星亮起，呈现在她漆黑的视野中。
那灵气宛如无数萤火，莹莹闪烁着朝她蜂拥而至，渐渐汇聚成溪流旋涡……唐霖霖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体内流淌，让她宛如踩在云巅之上，身体轻灵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能脱离肉身桎梏，一跃登上九重灵霄——
“咔嚓。”
细微的、宛如油纸被戳破的响动在她耳畔响起。
下一秒唐霖霖只觉得身体骤然一轻，眼前也转瞬间出现了一大片白芒，无比耀眼。
她仿佛行走在一条漫长狭窄的甬道里，跋涉多年终于看到了尽头，前方光芒万丈，犹如白虹贯日，烈烈地朝她迎面撞来！
“姐姐，屏息凝神，坚持住！”
少年的声音遥遥传来，仿佛来自天际之外，被呼啸的风吹得支离破碎：“你已经初步引灵入体，现在要开辟内丹田了！这个过程会很疼，但是多坚持一会儿，对将来有好处！”
内丹田……唐霖霖眯了眯眼，恍惚中回忆起不久前少年跟她讲述的。
如果说引气入体这一步决定了一个人能否修行，那么开辟内丹田这一步就基本决定了一个人的修行速度和修为上限。
资质较差的人，内丹田可能只有一个洗脸盆那么大，如果没有其他机缘，一辈子可能都无法迈入中品，资质好些的人内丹田却能像一口井、一汪湖泊。甚至少年还说他从天机宗藏书上看到，古时候有些天骄引气入体时，看到了淙淙瀑布飞流直下，或是滚滚波涛长河奔涌，后来他们的修行速度快人百倍有余，同期之内更是无可匹敌。
听起来真美好啊……
唐霖霖的神识被白光牵引着，徐徐向前飘去，心里对那些上古天骄除了羡慕，也滋生几分渴望。
不知道自己能在开辟内丹田时看到什么？
这个念头刚起，唐霖霖就感到那白光骤然变得更加炽热。
仿佛时间一眨眼调到了正午，骄阳烈烈绽放无尽光芒，而她也终于来到了甬道尽头，周身的束缚感猛地一松，阳光碎裂，宛如细雨！
蒙在前方的渺渺浓雾被阳光驱散。
唐霖霖视野中，赫然出现了一座山峰！
青峰耸傲，巍峨嶙峋，白云青霭环绕四周，长空之下一片苍茫。
唐霖霖用力眨了眨眼，她的视线又稍稍清楚了些，于是看到那山峰之上林海涛涛，随风成浪，连绵不绝。
远处隐隐传来鸟兽的清啼，绝非凡俗的清脆啼声响彻云霄，与呼啸的风卷在一起，与迷蒙的云雾互相缠绕。
唐霖霖有点傻眼了。
说好的水盆、水井、湖泊和河流呢？
水才是灵气的象征好不好，可现在她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山！
难道她的灵气跟她本人一样沉，已经流淌不起来了？
而且这山也太高大了吧，唐霖霖明明是以意识态飘在高空的俯瞰视角，却依旧无法看到大山的全貌，只能看到那一道道宛如刀割的嶙峋山石，一处处犹如斧凿的光滑峭壁，还有生机勃勃的、绽放着不知名鲜花的山谷……
“无法看到全貌”这个念头闪过时，唐霖霖突然感觉身体像是被风猛地朝上拉了一下。
大山在她眼前拉远、缩小，渐渐露出后方其他景物。
唐霖霖这下是真的呆住了，因为青山背后又是青山，山崖之外还是山崖，一、二……整整三座崇峰连绵起伏！
哪怕后方的山脉被更浓的云雾遮掩，看不真切，那轮廓却依旧恢弘壮观，宛如青墨在画纸上绘就的一片波澜壮阔。
而山的下方，是一个硕大的、椭圆形又在四方支棱着棱角的奇怪生物。
对，生物。
唐霖霖也看不清楚，但她就是觉得那是一个活物。
虽然它未曾睁眼，似乎在亘古之前就早已死去，可它驮着的那三座山却依旧巍峨耸立，山上花开花落，云雾缭绕。
而那生物的再下面……
似乎，是一片无涯的海。
唐霖霖隐约看到了海浪，高达数米，泛着雪白的泡沫，狠狠击碎在山石之上。
她更用力地眨了眨眼，想看的更清楚些，可这一次眼前的景物却没有随之变化，反而是她体内猝然涌起一股极为剧烈的疲乏感，让她一下子失去了支撑，整个人从空中轰然坠落！
砰！
漫天水花飞溅，耳畔的风声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重力带着唐霖霖飞速下沉，难以计量的水压覆盖在她身上，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她细瘦的身躯，水汽淹入口鼻，窒息感猝然袭来。
光线在数十米外的海平面上远去，唐霖霖艰难地睁开眼，任由微涩的水流淌入她的眼中。
借助仅存的少许光线，她隐隐看到三座山脉在水中的庞大倒影，仿佛三座高耸入云的巨大门扉——
“轰！”
“姐姐！”
……
唐霖霖眼前一片白芒闪烁，头也疼的似乎要炸开。
再回神时，她已经回到了小卖铺的柜台旁，正瘫坐在地上。
旁边，少年抓着她的胳膊鬼哭狼嚎：“姐姐你醒醒，你还要请我吃烧烤、带我回家呢！你可不能出事，不然我今晚吃什么……”
唐霖霖：“……”
感情这小饭桶在这儿鬼哭狼嚎，不是担心她，是在担心没饭吃呢？
唐霖霖太阳穴突突地疼，很想说“你今晚吃屁”，不过想到少年对她的帮助，还是勉强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深吸几口气，等脑袋里的剧痛感缓解了一些，唐霖霖扶着柜台慢慢站起，甩了甩胳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夏英说过，因为灵气上浮，所以成为修士后体内灵气聚集，身体会变得很轻，也更加灵活。
直到四品之上，身轻如云，便可跃上云端，腾云驾雾。
可现在，唐霖霖茫然地甩着胳膊，却分明感觉身体和四肢都变得更加沉重了，她往柜台上一靠，柜台都不堪重负似的，“吱呀”地抗议了好几声。
唐霖霖：“……”
好家伙，她该不会修了个假仙吧？
唐霖霖顺手拽过少年的衣领，神情严肃：“你改编的功法真的没问题？”
少年莫名其妙，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哪儿有问题？你引气入体没成功，还是没能开辟内丹田？”
“不应该呀，”他瞅着唐霖霖，眸中蓝光闪烁，显然是催动了本命功法《天机秘术》，“唔……虽然我看不透你现在的修为——但我是弱鸡嘛，看不透也正常——不过还是能感觉到你已经迈过那道门槛了。”
唐霖霖狐疑地伸手，在墙边用力按了一下。
“咔嚓。”
不按不知道，一按俩人都吓了一跳，因为那白墙上立刻留下了一道鲜明的手掌印，深达半厘米。
这还是在唐霖霖心疼自家店铺，没舍得下全力的前提下。
“这么厉害？！”
少年看得眼睛都发红，忍不住也抬手在唐霖霖的指痕上戳了一下，结果当然是毫无反应。
摩挲着指尖，少年钦羡不已：“姐姐，你真的好强。告诉我呗，开辟内丹田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湖泊，还是溪流？”
唐霖霖犹豫片刻，缓声说：“我也正想问你这件事。你看的那些古书里，有没有提到什么人引气入体时，看到的是一座山？”
少年：“？？？”
少年整个人都懵了，湿漉漉的眼睛大睁着：“山？什么山？”
唐霖霖于是给他比划那山有多高，有多险，多么坡峰迭起、山谷幽深，少年茫然地听着，一张小脸白得像纸，活像是在听天书。
看到溪流，说明丹田广阔、灵力奔流不止，那看到山说明什么？
灵力僵住了？
但这种话少年是绝对不敢说的，唐霖霖修炼的是他改出来的功法，修出了问题那肯定要找他算账的。
于是少年绞尽脑汁：“嗯……或许是土系，或是木系的特殊血脉……也不乏这种可能，在引灵入体的时候看到远古时期的景象……”
“有道理，”唐霖霖支着下巴出神，“可我看到的不止一座山，是三座啊。”
少年：“……？”
唐霖霖：“三座山被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驼在背上，那东西好像是活的，我还听到了鸟叫声。”
少年：“？？？”
啥玩意儿，啥鸟能在人的内丹田里叫？
唐霖霖的比划还没完：“它们都飘在一片海上，一望无际的汪洋，海平面下是三座大门……海你见过吗，就是所有江流的汇集点，百川纳海的那个海……”
少年的神色由茫然到惊恐，再渐渐过度到呆滞，到最后唐霖霖终于说完时，少年已经脸色发白。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几下，发抖的指尖指着唐霖霖，嗓音沙哑干涩。
“姐姐，您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