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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略去3939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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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时间到了,顾衍妈妈在自家儿子房门口敲了许久的门,方听到门内有人应声。

    “阿姨,我知道了,我和衍衍会尽快下楼吃饭的!”在浴室里帮杨时闻清洗的吴潇瀚,扯着嗓子喊道。而疲惫不堪的杨时闻,早已趴在吴潇瀚身上睡着了。

    待清理干净,擦干净水,裹好浴袍,吹干头发,再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吴潇瀚才贴着杨时闻的耳朵,轻声唤他起床。

    “我怎么睡着了?”杨时闻睡眼惺忪地环顾四周:“不是在洗澡吗?”

    “你太累了,我帮你洗好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吴潇瀚的语气温柔地快要化成水。

    杨时闻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某些部位仍有热胀感,腰也酸得很。他侧过身子,避开吴潇瀚直勾勾的视线,回道:“还好。”

    吴潇瀚从后面环抱着杨时闻,额头抵在他的背上:“要是不舒服一定告诉我,不要自己偷偷忍着。”

    “嗯。”

    “阿姨叫我们吃午饭了,还需要再休息会儿吗?”

    杨时闻没有立刻答话,他转身面对吴潇瀚,显然是有话要说。

    吴潇瀚的手抚上杨时闻的面颊:“怎么了?”

    “我……我想见见妈妈。”杨时闻敛目低声道。

    吴潇瀚欣慰地笑了,然后抱得更紧一些:“好,我陪你。”

    三个小时后……站在幸福面馆外面的吴潇瀚,安静地陪着已经踌躇不前搓手手快半个钟头的杨时闻。

    “你真的……不能陪我进去吗?”杨时闻弱弱地发问。

    吴潇瀚摸摸他的头,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只安慰道:“别紧张,没事的。”

    杨时闻垂下头,深呼吸,给自己做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心理建设。

    他一咬牙,放话:“我准备好了。”然后一鼓作气,迈着仿佛灌了铅水的双腿,向自家面馆走去。

    面馆里此时有两位客人,一个已然吃上,另一个专注地玩手机,估计是在等餐。杨时闻熟练地去消毒柜拿了一双筷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他从纸巾盒抽出一张纸巾,摆在桌上,然后将筷子放置在纸上。

    咦,妈妈呢?

    干坐了一会儿,杨时闻始终没有看见妈妈的身影。他扬着脖子,朝厨房里面张望。

    “小伙子,可以扫码点餐,桌上有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杨时闻的鼻头一下子酸了。

    他扭过头,结结巴巴地憋出:“我……我……知……知道。”

    杨时闻妈妈微微一点头,拎着刚刚采买来的大虾,径直去厨房了。

    约莫十分钟后,她出来了,一眼瞧见视线一对上她便躲开的杨时闻。

    她走到杨时闻面前,亲切地询问:“没有接到你点单的提示音,是不是还没有选好?想吃些什么?能吃辣吗?有没有什么忌口?”

    “我……我……”

    “我”了半天的杨时闻不敢抬头瞧妈妈,只能盯着眼前人围裙上的口袋。那个口袋破了两次,妈妈补过两次,他也看过两次。

    妈妈的语气放得更柔和些,细心地介绍:“不能吃辣的话,可以试试青菜香菇肉丝面或者三鲜面;要是喜欢辣,可以选香辣牛肉面或者尖椒笋干肉丝面。这几个都是店里招牌,不妨尝一尝。”

    “我想……想吃排骨面。”

    “排骨面”三个字一出,杨时闻妈妈一愣,顿了顿,问道:“要辣吗?”

    “不要辣,里面的卤蛋换成煎蛋。”杨时闻补充:“煎蛋,要两个。里面的葱要大葱,不要小香葱。”

    嗯?怎么没有动静?

    狐疑的杨时闻抬起头,发现妈妈正眼神复杂地打量着他。

    “小伙子,你……你多大了?我们之前见过吗?”

    杨时闻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19岁”,报出自己的真实年龄:“17岁,马上18了。”

    “我们见过吗?”杨时闻妈妈重复道。

    “见过的。”杨时闻复又低下头。

    “在哪里?”杨时闻妈妈的语气有点着急。

    杨时闻将一只筷子攥在手里,拿指甲盖反复抠弄末端。他咽了下口水,尽量平静地回答:“妇幼保健院12层3床,4月5日。你说,这数字真顺溜,我一定可以顺顺利利地长大。”

    话音落下,两个人均是静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杨时闻听见鼻子的抽吸声,一仰头望见一张满是泪水的脸,瞬间慌了神。

    “妈妈……”杨时闻轻声呼唤。

    妈妈的眼泪似洪水决堤,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她呜咽起来,并试图用手捂住自己的痛哭。

    杨时闻的泪水同样在泛滥,他抱住这个日夜辛苦操劳的女人,不知道怎么慰籍,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想念。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拥抱自己的妈妈,经历过一次生死,世事在变,杨时闻也在改变。

    妈妈哭了很长时间,店里的客人早已吃完自行结账离开,连杨时闻脸上滑过泪水的地方干涸了,她仍旧在哭。

    只是哭,什么话也不说。

    情绪的长久禁锢,一朝得解。阀门一旦打开,想要关上可就难了。

    嘴笨的杨时闻,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遍“不要难过”、“别哭”,没有用。他甚至怀疑起从前的自己,为什么纠结于妈妈哭不哭。

    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杨时闻,开始讲述自己重生归来的每一件大情小事。事无巨细,毫无保留。

    哭声渐渐止息,怀中人平静下来,认认真真地听着,舍不得错过每一个细节。

    杨时闻一鼓作气,絮絮叨叨了半个时辰。

    “妈妈,你在听吗?”讲得差不多的杨时闻试探地问道。

    长长的一声叹息后,杨时闻妈妈开了口:

    “时闻……”

    “妈妈。”

    “时闻。”

    “我在的。”

    “时闻。”

    “在的,妈妈。”

    “时闻。”

    “我在。”

    ……

    妈妈一声声地唤着自己儿子的名字,杨时闻一声声地回应着自己妈妈。此刻的母子二人,眼中再无其他。

    许久后,他们到底冷静下来,可以坐着谈谈心了。

    杨时闻问出了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妈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到你哭过?”

    妈妈自嘲地笑了笑:“在你出生以前,我的外号可是小哭包。整天哭啊哭啊,或许是眼泪流干了。”

    杨时闻知道她没有说实话,恳切地望着对面的人:“妈妈,我想知道,真的想知道!”

    妈妈没有急着答话,起身去厨房取来一个水壶,还拿来了杨时闻曾经使用的马克杯。她倒了一杯热水,塞到杨时闻手里,让其暖手。

    “妈妈,告诉我,好吗?”

    妈妈落座后,双手交叠放到桌面上,眼睛盯着交叠处,缓缓开口:“因为你外婆去世得早,所以你的外公相当溺爱我。什么事情,只要哭一哭,他全部会依我。后来,我遇到了你爸爸,他也惯着我。再后面,我有了你。”

    “生下你后,我醒来见到的不是你,而是你的病危通知单。当我真正在ICU中看见插着呼吸管、连着各种线的你时,我都不敢相信,你那么小一只,到底正在遭受多少罪。”

    “大大小小的手术,太多次病危通知,流水般花出的费用,以及你外公的离世,让我明白: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眼泪阻止不了即将发生的事,眼泪留不住要走的人。”

    “可能是妈妈那段时间哭太多,再也不想哭了。除了凑钱,我已无暇考虑其他。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让你活着,活下来,像其他孩子那样好好地活着。”

    “从那之后,我一门心思挣钱、攒钱,再也不想经历那种噩梦了。”

    杨时闻妈妈拿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看来,我只是不会再留难过的泪水,喜悦的泪水,我愿意一直流下去。”

    杨时闻攥紧了妈妈的手,久久无法言语。心里的缺口被填补得满满的,甚至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他原来,始终被爱着,从未孤单过。

    壁垒瓦解,墙内墙外的人总归能够真正地靠近彼此了。

    在幸福面馆外面候着的吴潇瀚,一下午的时间将面馆周边逛了个遍。当经过一家精品屋时,他在玻璃窗外发现了手工编织的向日葵。就是在大战僵尸游戏中,杨时闻很是喜欢的、可以生产阳光的向日葵,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买下了。

    眼见着日薄西山,捧着向日葵的吴潇瀚终于等到了他的小太阳。

    而在杨时闻视野中,沐浴在夕阳下的吴潇瀚,身体周边仿佛镶嵌了一层金边,更像太阳。晚霞似乎有了生命,从颀长的身影背后始发,不断在天幕中流动。

    扬了扬手里向日葵的吴潇瀚,嘴角上扬,肆意地笑着。

    那般耀眼好看,一如初见。

    杨时闻停在原地,略微低着头,兀自笑了。他清了清嗓子,像是用尽毕生的力气,呼唤那个人:

    “吴潇瀚!”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是六年级(2)班的杨时闻。杨树的杨,’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的时闻。”

    听到这句话的吴潇瀚,几乎立马猜出杨时闻的意图,清澈的眸子里激起层层涟漪。他宠溺一笑,向着不远处的男生走去:

    “我叫吴潇瀚,大学霸,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迎着色彩斑斓的绝美画卷,杨时闻向站在画卷正中央的那个人飞奔过去。

    从此人生辽阔,再无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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