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淼的这个笑容虽然内敛,却极为好看。

    司马绯看得入了迷,嗫嚅了几下唇,“……”

    苍天呐……这小郎君不仅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性格好,还能做出她这种嘴刁之人都赞不绝口的糕点!

    最最最主要的是。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会对一个郎君心动。

    一直以来……

    在人前,她是皇室最不受宠的公主,有着来路不明的母亲……她是一个不光彩的存在,父皇对她不管不顾,不仅没有任何公子女郎会主动接近她、对她友好,宫中的亲姐妹还时不时地刁难她。

    在人后,她接手了母亲遗留下来的那些隐秘的职责,任劳任怨地一次次以身涉险,身边的伙伴也仅有母亲留下来的那些人……

    她从来没有余力去对一个人感到心动,或者是察觉到自己可以对谁心动这件事情。

    司马绯倾听着近在耳边属于自己的擂动心跳声,受蛊惑般直勾勾地盯着谢淼的眸子。

    明明自己对眼前这个人只有半天的认知,明明她完全失去了和他相处的两个多月的记忆……

    可是为何,这份悸动、这阵心跳……是如此的迫切?

    她清楚地明白了一个事实。

    ——啊,原来我之前是真的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呐。喜欢到哪怕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也没有忘记喜欢他的这份心情、这份感觉……

    司马绯方才本就站起身子双手撑着桌面刻意凑近坐在对面的谢淼,此时两人鼻尖的距离只剩几指,鼻息渐渐交融。

    谢淼的双眸微瞠,眼尾的笑意也落了下来,眼见着司马绯将脸越凑越近……

    他抿了抿唇,鼻息逐渐紊乱。

    门口响起某人的唏嘘声。

    司马绯一惊,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做的事情,赶紧收回脖子别开脸。

    梅衡啧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从食盒中捏起一块月饼送入口中。

    唔……这味道确实不错。

    他捏着剩下的半截月饼诧异地看了谢淼一眼,像是没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样对司马绯灿烂地一笑,“我方才好像听到你在唤我,这不赶紧就来了。”

    谢淼眸色微沉,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睨着梅衡。

    不管是前世对他的刺杀,还是昨晚那些掳公主们的刺客,夏洄坊明显有关系,可梅衡对于这些事情始终有意回避,并没有想解释的样子。

    谢淼对这个人仍旧充满了戒备。更何况昨晚的事情让他察觉到了一个事实——

    比起他,司马绯更愿意相信梅衡……

    想到这,谢淼垂下了眼睫,薄唇微抿。

    被梅衡一打岔,司马绯哪里还顾得上害臊刚才的事情。

    这是司马绯醒来后第一次见到梅衡,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半分欣喜,反而多出了几分凝重,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梅衡有着一身的本领,平常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避人耳目出入于皇宫,可他并不常直接找来司马绯面前,除非真的有刻不容缓的事情……

    想到这种可能性,司马绯心头一紧,她瞥了一眼谢淼,忖了一瞬后并未让他回避,“怎么?这次的事情需要我出面?”

    梅衡发现了她的这个小举动,诧异于司马绯对谢淼的态度,视线狐疑地在两人之间打转,“你们……”

    司马绯见梅衡这表情,起身走到谢淼身边坐下,右手扣入他的左手抬起来向梅衡示意,“无妨,虽然我不记得之前跟他发生了什么,不过……”说到这,司马绯的视线看也不敢看向谢淼,“直觉告诉我,是这个人的话就没关系。”

    “不用避着他。”司马绯笃定地看着梅衡,“你也知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吧?”

    谢淼后知后觉地将修长的手指也扣入了她的指缝,盯着她泛红的侧脸,不由紧了紧手上的力道。

    那半张不敢转过来的小脸看起来似乎更红了。

    梅衡不悦地眯起了细长的双眼,“啧啧啧……”

    夭夭明明什么都还没想起来,对于一个才相处不到半天、连身份都还未明朗的人,却表现出了这样的信任……

    真叫人嫉妒呢!

    梅衡叹了口气,正了正神色,语重心长道:“少主,您将来会后悔的。”

    他口中的称谓变了。

    司马绯对这句话不为所动,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这次坊中遇上了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梅衡身为夏洄坊的坊主,却唤司马绯为少主。

    谢淼的心中咯噔一响,隐约想到了些什么……

    他或许不该继续留下来听他们的对话。

    不管怎么说,司马绯之前有意无意地瞒了他一些事情,而且并未打算告诉他。她现在是忘了之前对谢淼这个人的戒备,全然相信着‘谢大人’这个人,才并不顾虑他也在场,毫不避讳地和梅衡去谈论某些事情。

    谢淼松开了司马绯的手,顾自站起身子。

    感受到手上消失的力道,司马绯转过脸,“怎么了?”

    “你们聊。”谢淼并未做过多解释,动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正好和想进屋的梅芷打了个照面。

    梅芷垂下头行了个礼,侧过身子让开了道。

    谢淼微微颔首,随后径直离去。

    司马绯对于谢淼的突然离去有些始料未及,愣愣地盯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那人从视线中完全消失了也还没收回目光。

    梅衡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别看啦。”

    梅芷也来到了两人中间坐下。

    听到身边的动静,司马绯回过神来,“梅姐姐也来了。”

    梅芷的语气不若平常般温和,“少主,夏洄坊这次收到的委托极为严峻,需要您亲自出面解决。”

    司马绯蹙起了眉,“你之前说我重生回了一年前并且失去了两个多月的记忆。”

    梅芷点了点头。

    司马绯接着分析道:“按理说我应该知道你和梅衡想要说的是何事才对,可按照我重生前对过去一年的记忆,这个时间点上,你确实‘省亲’回来了,但是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并未提及要我亲自出面之类的话……”

    梅芷身为梨苑的侍女,每年至少会走明路出宫省亲一次,省的虽然是梅衡这个亲弟弟,实则是回夏洄坊帮梅衡处理委托去了。

    夏洄坊由司马绯的母亲殷梨一手创立,常年从民间接受各种委托。殷梨去世后,司马绯这个少主自然而然地接手了夏洄坊幕后主人的这个身份。可她并不喜欢‘主人’这个称谓,这么多年了一直让坊中人仍旧唤她为‘少主’。

    司马绯重生回来却并不清楚目前的事态,梅芷没有对此感到奇怪,“夫人之前说过,如若您真的从一年后重生回来了,可能会带动很多事情的改变,让我们辅佐您随机应变即可。”

    司马绯的眉头蹙地更深,眸光不时停留在梅衡和梅芷之间,“所以……丰州发生了何事?”印象中,一年前梅衡梅芷一道去了丰州。

    夏洄坊接收到的委托当中很少有梅衡和梅芷联手都完成不了的,这些年来真正需要司马绯亲自出面的,每年也不过一起事件罢了。

    司马绯的体内流了殷梨的血脉,且自幼受训于母亲,这就导致有些事情只有她能够办得到。

    梅衡‘刷’的一声跪在地上,抱起拳抬起眼,“少主,请恕属下无能,压不下丰州之事。”

    梅芷也跪在了他的身边,“丰州将有事变,还请少主尽快动身。”

    ……

    司马弘泷睨着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的爱卿,指尖规律地敲击着桌面。

    良久后,他开口道:“裴相这话……朕不太明白。”

    早些时候,司马辰华才刚领着南屿离开勤政殿没多久,裴铮就在殿外求见。

    一进殿中,裴铮动作利落地跪在地上,话语铿锵有力,“启禀陛下,老臣接学生传书,丰州今秋颗粒无收,恳请陛下任命老臣为钦差亲赴丰州彻查此事!”

    司马弘泷初一听这话,不可谓不心惊,却也能保持镇定。若不是他早上才刚从辰华口中听闻丰州的事情,或许来不及考虑太多。

    可如今的他足够冷静,敏锐地发现了裴相的举动有些蹊跷,“裴铮,丰州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的诉求不是让朕派人押送粮食去赈灾,而是让朕派钦差前往……”司马弘泷眼眸一转,“此举……何意?”

    裴铮拱起手,“陛下,丰州此等大事,朝中竟无半点消息,老臣认为有人刻意压下了情报。此人居心叵测,谋的或许是让丰州饥荒酿成和几年前一样的惨祸呐!”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司马弘泷的眼眸中闪过阵阵隐痛。

    天子眼线无数,躲在暗处的人究竟有多大的势力才能让他的人对丰州之事毫无察觉?他早晨听了辰华的禀报后自然也起了疑心,才会让辰华在暗中将这件事情结合前朝那伙势力一起查。

    不过,如若此事与前朝余孽无关……

    他确实有必要在明面上派钦差走一趟丰州,震慑震慑暗中潜伏着的歹人。裴铮身居相位,按理说不应该劳得他去。不过丰州此事事关重大,第一个明面上传来消息的也是裴铮的学生,且他个人想走这一趟的意愿似乎极为强烈……

    “裴相的意思朕明白了。”司马弘泷起身来到裴铮的面前扶起了他,“既如此,朕就拟一道圣旨,你明日就动身前往丰州吧。”

    裴铮恭顺地垂下头作揖,“老臣谨遵陛下旨意。”

    司马弘泷拍了拍裴铮的肩膀,“你且先行一步,朕还会在朝中另外拨一人打点赈灾粮,晚几日前往丰州助你成事。”

    筹措赈灾粮一事,他在早晨听闻消息后就有了几丝考虑,不过当时对于丰州饥荒一事并无确切消息,仅是葶儿听闻了一小女孩说辞之后的猜测。既然裴相收到了学生的确切传信,司马弘泷也不必等探子的回报后再行此事了。

    赈灾粮应当即刻开始筹备,至于选谁去办这件事情……?

    司马弘泷捏起了下巴。

    他还需得再考虑考虑。

    “陛下,孟老太医回来了。”

    李内监恭顺地低着头立在殿门口。

    司马弘泷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李有德接着说道:“他人在殿外候着呢,说是向您复命来了。”

    “宣他进来吧。”

    孟老太医的脚步有些虚浮。

    毕竟他从昨晚大半夜折腾到现在都没能好好歇息上,难免感到筋疲力尽。

    司马弘泷伸手扶住了想要行跪礼的孟老太医,“不必多礼。”

    “启禀陛下,公主们的身子无恙,不过贾公子的伤势还需再养上一阵子。”

    司马弘泷颔首应下,“朕知道了,孟老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孟老太医却像是还有话要说,支支吾吾了半天。

    “爱卿可还有其他事情?”

    “陛下,三公主体弱多病,老臣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也一直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

    司马弘泷扬了扬眉梢。

    “老臣从先行前往贾府的御医那听说,贾公子昨夜虽然高烧不退,神志不清,嘴里却一直念叨着要保护公主……”孟老太医看了看陛下的神色,俯下身子作揖,“老臣斗胆要向陛下说的,便是此事……”

    司马弘泷的眸中晦涩不明,“朕知道了。”

    ……

    春昭园,观景阁。

    谢淼放下书本抬眸看了眼天色,再过一个时辰就该用晚膳了。

    他抬步顺着楼梯缓缓走下,从这里去往膳房的路他走过了许多次,现下也是想往那去。

    谢淼蓦然停住了步子。

    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了正前方不远处。

    谢淼垂头俯下身子,“臣,拜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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