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绯这道犀利的视线中,蕴含着三分质疑、三分恼怒、三分怨怼,余下一分是一丢丢哀楚。

    谢淼:“……”

    司马辰华再次看得津津有味。

    “你说……”司马绯略微哑着嗓子,“那位姑娘是谁?怎么追着你到丰州来了?为何留风不赶走她?为何留风不仅把她客客气气地请了进来,还问你要不要亲自去见她?”

    司马绯一口气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面容哀怨,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

    她虽然面上这副激动的神情,心中却在冷笑:呵!终于来了是吧?话本子当中两女同争一男的爱恨纠葛……还好她足够冷静,先声夺人,定要打那位姑娘一个措手不及!

    谢淼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段时间她似乎变得孩子气了些……不过,他并不厌烦。

    谢淼只是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司马绯,等着她演够。

    司马绯被这么一直盯着,头皮逐渐发麻,终于受不了了,别过脸。

    她收回了刚才那份刻意表露出来的情绪,耸了耸肩,“好吧,我不装了。”

    司马辰华淡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告辞,“孤先回房去了,你们二人慢慢聊。”

    他顿在了门前,瑞风眸中流转过一道精光,故意拱火道:“不过淼郎,那位名叫秦菡的姑娘这会儿估摸快到正厅了,你可别聊太久把人家给忘了。”

    司马绯的真实情绪虽然并没有像刚才刻意表现出来的那般夸张,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火气,现在听司马辰华这么一说,心中那簇小火苗又往上窜了窜。

    她咬牙切齿地赶起人,“皇兄慢走不送!”

    司马辰华出了门,临走前特意又看了四皇妹一眼:嗯,这下她应该确实有点恼了,也不知淼郎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他收回了思绪,顺着回廊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心情颇好。

    雷霆抬步跟上了主子,剩夕芸和留风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屋内,谢淼抬手覆上了司马绯交叠在身前的双手,柔声道:“秦菡是我名下的幕僚,你无须多想。”

    司马绯皱了皱眉,“你之前说派人筹措赈灾粮,派的便是她?”

    “恩。”谢淼迎着她的视线,“我去正厅看看,待会儿便回来。”说完,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准备从床边起身。

    司马绯却一把抓住了他抽离的手,握着他两根手指最末端的指节,不让他走。

    “她既然是你的幕僚,那平常也像常随和留风一样经常跟在你的身边?”

    谢淼回握住了她,耐心地解释道:“秦菡不大一样,她多年来一直侍奉在我母亲的身边,不会跟着我。”

    司马绯的眉头蹙地更深了:坏了!那位姑娘不会是小郎君的娘亲给他物色的童养媳吧?一直养在身边,然后诓骗小郎君她只是幕僚……?

    谢淼抬手点了点她的眉心,“她帮着母亲管理账目,真的仅是幕僚而已。”

    秦菡确实是谢淼名下的幕僚。她的任务除了留意照顾李婉的近况外,还有替谢淼管理李氏一族的庞大产业。

    每月都会有许多账册从各州送到城郊别庄,由秦菡过目把关,再由她按季度汇总整理出摘要,呈递给谢淼。

    秦菡最为清楚李氏产业在各州的分布情况,也能最高效地调派人手。

    不过此次筹措赈灾粮事态紧急,容不得路上这么一来一回传递讯息耽搁时间,谢淼才将秦菡也带来了丰州。好在李婉此前在司马绯的治疗下已经恢复了神志,能够好好照顾自己了。

    临行前,李婉还特地攥紧了谢淼的手,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司马绯,争取早日把她为他定下的小媳妇儿给娶回来。

    司马绯现在暂时忘记了,自己便是小郎君的娘亲早早物色好的那位童养媳。

    谢淼的指尖轻轻地揉上了她不愿舒展开的眉头。

    司马绯终是妥协,“好吧,我相信你……快去吧,秦菡姑娘此番定是带着重要的事务来和你商讨的。”

    谢淼收回了纤长的食指,“你便在房中好好养病,不要四处走动。”

    司马绯点了点头,眼底透露着不舍,还有些许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水意。

    她微微瘪了瘪嘴:如若可以,真不想让小郎君去别的姑娘身边呀……

    谢淼见她这副明明很委屈却又大方让他走的模样,垂下眼睫,轻笑了一声。

    司马绯微微瞪大了眸子,显得眼底的水意愈加润泽,“你笑什么?”

    他轻启薄唇,用着蛊惑人的调子,还有那副惯常清冷的嗓音,缓缓说道:“夭夭……闭上眼。”

    司马绯愣了愣,随即听话地垂下轻颤的眼睫,将眼阖上。

    这一次不再是浅浅的一啄。

    谢淼将唇瓣覆在了她微微张合的樱唇上。

    方才在他出声的那一刻,司马绯似乎就已经明白了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心中当下小鹿乱撞,隐隐有些想躲开,但更多的却是期待、雀跃。

    感受到落在唇瓣上的那抹柔软触感,司马绯下意识抿了抿唇。

    谢淼如沉渊般的墨眸此刻愈加深不见底。

    他闭上眼,细细地在她的唇瓣上辗转着,轻柔、克制。

    司马绯的身子僵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也学着他的动作,浅浅回应着。

    谢淼倏然抬起头,司马绯疑惑望来,桃花眸中蕴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几丝媚色,青涩、懵懂。

    他气息一窒,再次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是两下,三下……

    谢淼捧起司马绯的脸,定定地望入她的眼底,喑哑道:“我走了,你乖乖在房中待着,莫要乱跑。”

    他难得起了私心,不想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这副神情,只想将她眼底为他而起的媚色全部占为己有。

    迎着这道幽深摄人的视线,司马绯的十指微微蜷了蜷,乖乖地点了点头。

    ……

    “公子。”秦菡从交椅上站起身子,施施然行礼。

    谢淼淡然道:“你来了。”

    面纱后,秦菡的脸上挂起了温婉的浅笑,“公子之前吩咐的事情秦菡已经办妥,各州的商号也传回了消息,他们的人都押着粮食在赶来的路上了。”

    谢淼侧眸探向了厅外,苏府管事正领着侍从远远走来。

    谢淼示意秦菡先噤声。

    苏府管事热情地堆起笑,“谢公子,小人让府里的下人斟了两盏上好的铁观音,二位请用。”

    谢淼微微颔首,“有劳。”

    苏府管事连忙摆起了手,“诶!不必这么客气,少爷出府前吩咐了小人一定要照顾好你们这几位贵客,这都是小人分内的职责!”

    他又看了一眼静立在一旁的秦菡,很有眼色地拱起手,“那小人就先带着人退下去了,您和这位姑娘慢慢聊,有事尽管唤人前来……”

    谢淼目送着两人离开,转眸看向留风。

    留风会意,抬步去厅外警戒。

    常随正好听了消息找来,迎面看了留风一眼,和他错开身子踏入厅内。

    他甫一看见秦菡,热情道:“不愧是秦菡姑娘,这么快就将那么复杂的账册给核对好了!”

    秦菡眉眼含笑,“原本不会这么快的,是公子的提议非常精妙,别庄的那些公子们帮了不少忙,这才省下了不少时间。”

    她指的是从司马黛宫中救出来的那些以年安为首的‘内监’们。

    之前司马弘泷将余盛呈上来赎罪的账册交由谢淼核对,他却并没有立马着手去做这件事情。

    毕竟目前最为紧要的是筹措赈灾粮一事,越快开始越好。

    谢淼从宫中出来后,直接回了城郊别庄,和秦菡一起商量相应事宜,提前做了布局,当晚便将消息传往了各州。

    做完这些布局后,谢淼打算隔日便启程前往丰州探探虚实,还能早日见上司马绯。

    可三日之后余显宗便会交回贪墨的钱财,谢淼到时候总得拿出个核对账册后的具体数目出来,这事也不能直接不做。

    术业有专攻,此事交由秦菡去做最为合适。

    可账册涉及到各州,时间跨度上有好几年,且账目繁琐、杂乱。

    上面的许多条目都不是直接以银钱进行交易,而是以当地的特产玉石、宝器之类的东西相抵,对于这种类型的条目,短时间内难以估算出具体价值。

    谢淼略微一忖,想起了年安等人,这些人原本就是这本账册的受害者,也是从各州赶赴都城参加科举的学子,对自己家乡的情况更为熟悉,应当能够提供不少助力。

    他让秦菡去找年安等人进行协助,尽快以城南谢府的名义给余显宗送去核对账册后的结果,并让秦菡将事情办完后即刻启程来丰州找他。

    没想到秦菡的动作还挺快,也就比谢淼他们晚到了一日。

    秦菡几年来一直在城郊别庄守着夫人,此次能有机会跟在公子身侧办事,自然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核对起账册来也比平时快了许多。

    谢淼示意秦菡走到方桌对侧的交椅上坐下,将苏府管事刚刚送来的其中一盏铁观音往她面前推了推,“情况有些变化,这些粮食不能直接送到丰州。”

    秦菡端起那盏铁观音,疑惑地望来,“公子的意思是?”

    “你想想丰州境外哪里的李氏名下仓库最为接近,便通知各州的人手将粮食送到那去吧,做好掩饰,莫要让人起疑。”

    秦菡虽然仍有疑问,还是恭敬地垂下了头,“秦菡明白了。”

    厅外的留风疾步走了进来,“苏公子好像回来了。”

    他话才刚说完,苏俊才便远远穿过拱门径直而来。

    苏俊才远远瞧见厅内坐着的白衣女子,只见她身姿优越,举止娴雅,一看便是个出身不凡的女郎。

    他不由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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