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司马绯和谢淼听到动静双双朝门的方向望去,等着外边的下文。

    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响起。

    “姑娘竟然认得我?”秦菡诧异地看着夕芸,随即挂起了个友好的笑容,“恕秦菡冒昧问一句,请问我们之前见过吗?”

    自然是见过的。

    之前在春昭园的时候,夕芸近乎每日都会送糕点去城郊别庄,时不时便会和秦菡打上照面。

    不过那时的夕芸惯常蒙着面,秦菡看不真切她的长相,现在认不出人来也很正常。

    夕芸一脸严肃,冷然道:“未曾,只不过之前秦菡姑娘刚到时,留风来传消息,谢公子正好在主子的屋内,我凑巧听闻了姑娘的名讳。”

    “原来如此……”秦菡低垂下眼睫一边点着头,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公子和这位陈姑娘似乎相处得十分融洽,这个节骨眼上劝慰公子远离陈姑娘……还来得及吗?

    梅芷看出了她微妙的变化,问道:“秦菡姑娘是来找我们家主子的?”

    秦菡收拾好心绪,抬起头,“我听常随说,上次在城郊别庄匆匆一别的陈姑娘也在府上,便来向她问候问候。”

    早些时候她撞破了司马绯和南屿的谈话,直接回了房间。她才刚刚在房中坐下,就隐约听到了回廊当中有公子的声音。

    秦菡悄悄地凑近身子抵在门边侧耳……果真是公子!

    陈姑娘的房中刚刚不是还有另外一名男子吗?他是走掉了还是没走掉?听公子的反应,那名男子应该已经走掉了……

    她再竖耳去听回廊中的声响……公子似乎并没有离去,而是直接进到了陈姑娘的屋内?

    又一道疑似关门的声音响起。

    秦菡原本雪白的脸上更加发白了:公子和陈姑娘居然青天白日的毫不避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将房门紧闭……

    她心下一凛,当即想推开房门去寻公子,手碰到门上的时候又顿住了。

    现在这样冲出去,真的好吗?

    公子是真心心悦陈姑娘的……她看得出来。也正是因为看出来了,上次见过陈姑娘时,她才选择了默默为两人祝福。

    秦菡的这条命是谢淼救的。

    少女在懵懂的年纪,家破人亡,却被一位从天而降的清隽公子所救,难免心生某些念想,这么一念便是好几年。

    秦菡知道公子对自己从来都没有半点旖旎之情,便也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心思藏好,从来不做半点逾越的事情。

    她明白,唯有这样做,才能以幕僚的身份长长久久地伴在公子左右,时不时和他见上一面。

    公子待人淡漠疏离,每次和她对话都惜字如金,她却甘之如饴。

    秦菡也想过,或许有一天,公子会带着真心喜欢的姑娘回来。一想到此,她便觉得心中隐隐作痛。但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是站在公子身边的那个人……

    这么好的公子,不应该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于是,她暗暗与自己定下了个约定。一旦公子找到了真心爱慕之人,她便会彻底斩断心中的那份念想,绝不打扰。

    事到如今,她或许要亲手打破那个约定了……

    陈姑娘的身世太过凶险,且祖上和公子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子越陷越深!

    下定决心后,秦菡这次并没有犹豫,直接推开了房门。

    令她诧异的是,陈姑娘的房间外,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站了两名女子。

    秦菡不会武,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人必定不是简单的侍女,走路这般无声无息,定是有着上乘的功夫!

    她的决定没有错,陈姑娘就是一个危险的人,就连她带在身边的人都这么不同寻常!

    秦菡稳住了心绪,和夕芸和梅芷周旋了起来。

    梅芷察觉到夕芸的神情实在紧绷,暗暗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松些别吓着人家。

    夕芸却仍旧一脸的冷然,并不想给秦菡好脸色。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秦菡和之前在城郊别庄见到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来者不善。

    梅芷暗暗叹了口气,没再管夕芸,抬手扣了扣门,“主子,你醒着吗?”

    几人在门口的对话并没有刻意控制音量,屋内的人该听到什么早就听全了。

    梅芷自然知道司马绯醒着,这么说也只是为了给她递个台阶下罢了。

    秦菡此番突然找来,谢淼也还在房中,梅芷不确定里面二人是否要向秦菡回避那段亲密的关系。

    房门从里面打开了,谢淼径直走了出来,丝毫不打算遮掩些什么。

    秦菡的面上瞬间僵硬了。

    她匆匆垂下头掩饰眸中的动荡,“秦菡见过公子。”

    梅芷将秦菡的反应收入眼中,又暗暗看向谢淼。

    谢淼微微颔首,“她喜静,你不用特地来问候,在丰州的这段时日也尽量别打扰她。”

    方才他在房中听到了秦菡说的那句来问候陈姑娘的话。

    司马绯还在一边嘟囔,“原来我和她真的见过呀……”

    谢淼听出了她话里面仍有隐隐的不高兴,又想起她初一听到留风那句‘秦菡姑娘来了’时的反应,当即决定自己出去面对秦菡。

    司马绯看着谢淼出去,也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地凑到了门边,静静听着。

    她听到谢淼对秦菡说的话,不由勾起了嘴角。

    秦菡扯了扯唇,艰难答道:“是。”

    谢淼看着她淡然道:“回去吧。”

    见公子似乎要重新进到屋内,秦菡抬起了脸,“公子,秦菡有事要报!”

    谢淼侧眸看去,对上了她那双充满急切的眼神。

    谢淼略微一忖,转头看向梅芷和夕芸,“她刚刚受了些惊吓,应当离不得人。”

    梅芷会意,点了点头,“公子放心去谈正事,主子这里有我们在。”

    夕芸迎着谢淼的视线,仍旧保持着一脸严肃的神情,眸光中隐含质问。

    谢淼不是没看出来她的异常,不过现在秦菡想报的正事要紧,他便不打算多问了。

    夕芸并没有什么事情想质问谢淼,若真要说质问,她倒是更想和边上的秦菡好好对峙一番。

    她总觉得秦菡今天看着不大对劲,隐隐让人嗅到了些危险的气息。

    夕芸觉得不舒服,对谢淼决定同秦菡一起离开的这个举动也隐有不满。

    她终是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过脸,推门进到屋内去陪司马绯。

    梅芷自然看出来夕芸的态度有些冷硬,对谢淼回以抱歉的一笑,跟进了屋内。

    谢淼看向秦菡,“走吧,有什么话我们去正厅说。”

    屋内的司马绯听到这句话后松了口气。

    总归他是知道避嫌的,和秦菡谈话也选在正厅这种开阔的地方,她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司马绯垂下眼睫,走回床边。

    他从一开始就解释得很清楚了,是她太过小气了!

    秦菡毕竟是他名下的幕僚……她们两人没必要处得那么难看,像是非得老死不相往来一样。

    她或许可以主动去和秦菡打好关系。

    不过要等她恢复恢复再去!她可不想用现在这种苍白的脸色去见秦菡……

    屋外,秦菡抬步跟着谢淼走到了回廊的拐角处。

    “公子。”她轻声叫住了他。

    谢淼侧过身子望来,静静等着她的话。

    秦菡郑重地行下一礼,“这些话需得掩人耳目,正厅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公子和秦菡一起移步到别处吧。”

    谢淼略微一忖,点了点头。

    他对着回廊外朗声唤道:“留风。”

    一个人影不知道从何处飞了出来,“我在我在。”

    留风刚才在廊角边的树上小憩,一边等着公子回来,也将公子和秦菡姑娘的对话听了个全。

    他懒洋洋地抱起拳,“咱们昨晚去的那座酒楼不错,我去他们那档次最高的包间转过,是个可以说话的好地方。”

    谢淼看向留风,“你去取三顶帷帽吧。”

    “好嘞!主子你稍微等我那么一会儿,马上回来!”

    ……

    三人来到了茶楼。

    掌柜认出了谢淼,当即迎了上来。

    留风直接丢了一袋银钱过去,言简意赅,“包场。”

    掌柜掂着那袋钱,立马眉开眼笑,“好说!好说!”

    他客气地请走了所有的客人。

    三人在顶层包间坐定,谢淼侧眸看向秦菡,示意她可以开始说了。

    秦菡犹疑了一下,看了留风一眼,后者收到这个眼神诧异地指着自己,“我需要回避吗?”

    谢淼:“不必。”

    秦菡动了动唇,没再坚持,缓缓说道:“陈姑娘的身份有问题。”

    谢淼之前已经从司马绯那听说了不少了,“我知道。”

    他知道她和巫族有关系。

    秦菡错愕道:“你知道她是前朝皇室的后裔?”

    留风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什么!?”

    谢淼也皱着眉看向秦菡,“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秦菡别开眼,“就、就不久前,我恰巧路过了陈姑娘的房间,听到了她和一位公子在屋内的对话……”

    谢淼的唇已经抿成了张薄纸。是南屿……

    所以她的脸色才那么惨白?

    秦菡拱手过额,郑重地跪在了地上,“公子,请听秦菡一句劝,离开陈姑娘吧……”

    留风无措地左看看秦菡,又看看谢淼,“这……”

    谢淼没应话。

    秦菡再次说了一遍,“公子,请……”

    她话还没说完,谢淼站起了身子,径直朝房外走去,留风跟了上去。

    谢淼低声吩咐,“你先将她安全送回苏府再来找我。”

    他们三人出来得匆忙,没有带上其他的护卫。

    ……

    当晚,谢淼没有回苏府。

    司马绯没有发现异常,将自己拾掇了一番后,主动去敲了秦菡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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