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姨……姨……”

    稚嫩的童音在殿内响起,司马绯伸手轻柔地戳了戳眼前小团子光滑的脸蛋,拖长嗓音教道:“是姨母。”

    小团子似有不解,提溜着圆乎乎的眼珠子摇头晃脑地看着她。

    司马绯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姨……母……”

    “姨、姨……母。”

    司马绯的眸子倏然亮了,转头看向谢蓉芝和司马葶,“你们听到了吗?”

    谢蓉芝眼底含笑,“你若真这么喜欢,赶紧自己也生一个吧。”

    司马葶起身过来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小脑袋,“真乖。”

    今日是那些事情发生过后的第三个中秋节,司马绯和谢淼回到了都城。

    谢蓉芝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也不早了,这两人怎么还没回来?”

    说人人到,殿外有三人一边攀谈一边走了进来。

    谢蓉芝看向走在最前面的司马弘泷,起身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司马绯和司马葶也福身说道:“见过父皇。”

    司马弘泷示意她们收回礼数,看向两位女儿,指了指身旁的谢淼和贾文瑞,“喏,朕亲自把你们的夫君给送回来了。”

    谢淼两年前被授予了巡查御史的官职在东桑各州奔走,谢澜从丰州调回接替了御史大夫一职,贾文瑞则被提拔为了御史中丞。

    谢淼将邓笑和沈裕两个得力助手推荐给了贾文瑞,有了他们两人的帮助,贾文瑞的工作完成得还算顺利。

    当年的许多事情本质上是因为都城这边离各州有些距离,朝廷的监管鞭长莫及。自从设立了巡察御史一职后,朝廷和百姓们的联系紧密了许多。

    再加上司马绯夫妇手上遍布各州的夏洄坊和李氏一族产业的帮助,谢淼巡察御史的工作比较清闲,时不时就能空出时间带着司马绯四处游山玩水。

    谢淼好不容易回一趟都城,司马弘泷自然可劲逮着他一通问询公务。

    司马葶语气有些调侃,“是是是,我的好父皇如若能够别在中秋这天拉着两位女婿聊公务就更好了!”

    听出了女儿的埋怨,司马弘泷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朕……也没和他们聊多久吧?”

    他转头看向贾文瑞和谢淼寻求帮话。

    谢淼抬步上前,时机掌握得非常巧妙,刚好似是无意错过了司马弘泷的这个眼神。

    他来到司马绯的身侧,柔声道:“我回来了。”

    司马绯配合得拉着他远离前方的‘纷扰’。她蹲下身子看向小团子,指着谢淼说道:“来,他是姨父。”

    贾文瑞眼见着谢淼就这么脱了身,自己留在原地夹在妻子和陛下的中间,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是谢蓉芝打起了圆场,“好了,你们就别为难文瑞了!”

    贾文瑞这才感激地看向皇后娘娘,迅速站到了司马葶的身侧。

    司马绯和谢淼此时也逗弄完了小团子。

    谢蓉芝看着他们问道:“今晚的宫宴你们真的不待上一会儿吗?”

    司马绯摇了摇头,“今年就不在宫里过了。”

    谢淼接过话,“今年我们打算去我母亲那里。”

    谢蓉芝不再强留,“既如此,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便回去吧,别让她久等了。”

    司马绯和谢淼又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双双行礼告别。

    他们出宫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裴铮进宫赴宴,又是寒暄了好一会儿。

    临告别时,裴铮抖着哭腔叹道:“呜呜呜,自小看到大的小娃娃,有了媳妇儿后就几乎不来看望小老儿了!”

    司马绯看出了谢淼的无奈,帮话道:“您先别哭了,等过阵子我们从西丹回来,您向陛下告个假,我们带您出去玩上一阵子!”

    裴铮止住了哭腔,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你们还是坚持要去西丹?”

    司马绯和谢淼相视了一眼。

    司马绯答道:“我们为了这一趟已经计划了许久。”

    裴铮的眼底闪过几丝复杂,“圣上同意了?”

    谢淼看向了他,“我刚刚已经请示过陛下了。”

    裴铮叹了口气,“既如此,你们二人此行便小心行事吧。”他话锋一转,恢复了刚才那副轻松的模样,“可别忘了还有一个小老儿正等着你们回来带他出去玩呢!”

    两人回到了马车上。

    司马绯对着外边吩咐道:“先去一趟白云巷。”

    留风当即拉紧了缰绳,愉快地应道:“好嘞主子。”

    坐在他旁边的夕芸当即提醒道:“小心点驾车,莫要颠着主子们。”

    这几年在司马绯的说和下,谢淼和谢嵩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谢澜从丰州回到都城接任御史大夫,也住回了谢家本宅。他们此行便是去拜见谢嵩和谢澜两位长辈。

    到了本宅后,四人落座在会客厅饮茶。谢家的这三个男人本就是不苟言笑的脾性,好在有司马绯在场中和,这才没有冷了场。

    一个时辰后,谢澜和谢嵩将夫妻俩送到了府门外。

    谢澜动了动唇,没有立刻作别。

    司马绯看出了他有话要说,直言道:“叔父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谢澜思索了片刻,最后只是抬手拍了拍谢淼的肩膀,“你们此行西丹定要小心行事。”他还是不赞同他们走这一趟,不过既然这是他们深思熟虑做下的决定,他也不好再拦着了。

    谢淼迎上了谢澜和谢嵩担忧的眼神,郑重地颔了一下首,“请二位叔父放心,我们年前就回来。”

    ……

    马车抵达春昭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常随和晓芸立在外边恭候着二位主子。

    司马绯在谢淼的帮助下来到了地面,转头看向晓芸,“婉姨呢?”

    春昭园中的温泉池最适合休养身子,三年前李婉便被司马绯从城郊别庄接到了春昭园住下。

    晓芸答道:“夫人这会儿应该还在观景阁,梅姑姑陪着呢。”

    李婉现在身边经常跟着的人变成了梅芷,秦菡在两年前辞别,自此了无音讯。

    谢淼见司马绯在发愣,问道:“怎么了?”

    司马绯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秦菡。”

    谢淼冷不丁道:“前阵子有李氏产业的人见到她了。”

    司马绯倏然看向他,“她过得如何?”

    谢淼眸中含笑,“她现在成了王家的少夫人,协助夫家管理云瀚书院,过得挺好。”

    秦家当年被仇家灭了满门,谢淼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秦菡并让她留在了李婉的身边。

    这么多年来她留在城郊别庄,一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二是照顾李婉,三是管理李氏一族的产业。

    谢淼有意派人追查秦家仇家的踪迹,在确保他们不会再找上秦菡后,曾经向她说过这个事情,她却选择继续留在城郊别庄。

    秦菡走的时候谢淼给了她许多产业,她一件也没要。

    如今听闻她的近况如此之好,谢淼十分宽慰。

    “云瀚书院?”司马绯转眸看向了他,“她嫁入了王家?”

    王家在前朝是与谢家比肩而立的世家,新朝建立后隐退至各州建立云瀚书院,为东桑培养人才。

    “真是太好了!”司马绯也由衷地感到高兴。

    “主子们快别说了,赶紧进去吧?夫人该久等了。”晓芸在前面催促道。

    司马绯和谢淼这才抬步进了园内。

    ……

    中秋节后,司马绯和谢淼的西丹之行提上了日程。

    临行前一日,司马辰华和司马夜明来到了春昭园拜访。

    “这些是我在西丹多年的见闻,你们可以收下作为参考。”司马夜明让身后的暗部呈上了一摞册子。

    司马辰华也示意自己身后的雷霆出列,“你们将雷霆带上吧,前些年我追查前朝余孽,在西丹布了不少人手,他们听从雷霆的调派。”

    司马绯感受到了皇兄皇弟的关怀,并没有跟他们客气,“多谢。”

    司马辰华勾了勾潋滟的瑞凤眸,“真要谢,就快点将事情办完好好回来吧。”

    司马绯含笑应下,复又看向欲言又止的司马夜明,“你似乎还有话想说?”

    她和这位皇弟相处并不多,这次他能前来提供帮助,她着实感到惊讶。

    司马夜明将视线流转在司马绯和谢淼的身上,“皇姐,皇姐夫,我想替楠思姐姐向你们致一声谢。”

    司马绯挑了挑眉峰,“原来你愿意帮助我,是因为楠思?”

    “你是我的亲姐姐,我自然是要帮助你的……”司马夜明并没打算隐瞒,“再说我也不甘心楠思姐姐的事情就那么了结,却因着东桑皇子的身份无法亲自去西丹为国公府平反……”

    司马绯认真地看着他,“楠思也是我和谢淼的朋友,这件事情我们会尽全力处理。”

    季楠思当年是为了东桑而死,他们不会眼看着她死前最后的心愿得不到满足。

    司马辰华和司马夜明没有久留,说完了必须要说的话后便离开了。

    ……

    司马绯和谢淼此行西丹需要隐人耳目,只带了夕芸留风雷霆,常随和晓芸则被留在了春昭园。

    一行人到了边境线上时,梅衡和梅跃来送他们。自从夏洄坊从明面上接收了巫族人,这两兄弟便时时在各州游走,分担处理坊中事务。

    “真不需要我跟着?”梅衡挑起了妖娆的眉眼。

    司马绯摇了摇头,一边看向梅跃,“我需要你们留在东桑,目前民间还有零星散落的巫族人,你们可得在我不在的时候坐镇好夏洄坊,不要让他们惹出事端。”

    梅跃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满,“好吧……我听少主的。”

    惜别了两兄弟,司马绯和谢淼继续踏上了西丹之旅。

    为国公府平反这件事情比预想中顺利许多,他们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助力。

    那是在一个午后,司马绯一行人正在郊边的茶亭休息,车轮轱辘声由远及近传来。

    一队镖师押着货物打算停留在此处歇脚。

    司马绯正垂眸抿着茶,再抬眸时和其中一位镖师对上了视线。

    她顿住了动作,恍如隔世。

    南屿也认出了司马绯,立在那处笑了。

    司马绯蓦然起身,朝他迎了上去。

    谢淼身后的留风朝主子的方向稍稍侧下腰身,“主子,您该吃醋了。”

    夕芸一拳打在了留风的身上,嫌弃道:“闭嘴!少说话!”

    留风耸了耸肩膀,“好的吧。”

    谢淼凝着前方相谈甚欢的两人,垂下了眼睫。

    “你做了镖师呀?”司马绯打量着南屿的行头,“这身劲装还挺合适你的!”

    “阁主,这位小娘子是谁?”南屿的身后有几位镖师上前来打趣。

    南屿摆了摆手赶起人,“去去,一边去,别瞎说。”

    那人和同伴一起坏笑了起来,“好的好的,小的们这就退下,不打扰您和佳人聊天了!”

    待到他们离开,司马绯含笑看着南屿,“不过几年,你在这边都混成阁主了。”

    南屿朝两边摊开了手,“我混得还算不错吧?”

    两人又叙了许久的话,谢淼没有上前打扰,南屿手底下的那些个镖师也都乐得多休息一阵。

    谈话临近终了,南屿郑重其事地说道:“阿绯,我这里有些东西或许对你有帮助。”

    原来苏侯爷暴毙前曾经将苏淮卿带回来的密函分成了几份藏匿,其中几份便存放在了南屿所处的这个镖局的前身。

    南屿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这些密函。

    “我知晓你和季小姐有些情谊,估摸着你或许会来西丹一趟,便一直将这些密函妥善保管贴身携带。等了这么些年,还是把你给等来了。”

    一边说着,南屿从怀中取出了个厚实的信封。

    司马绯抽出了其中一封密函,几眼扫过,激动地喃喃道:“谢谢!这太有帮助了!”

    南屿眷恋地看着她的发顶,柔声道:“时候不早了,谢大人在那处等了许久,快回去吧。”

    司马绯最后对着南屿郑重地行了一个君子之间的问候礼,“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在司马绯转身的同时,谢淼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谢淼在她跟前停住了步子,“你先休息,我有些话想同他说。”

    司马绯侧了侧脑袋,“你不是去找他麻烦的吧?”

    谢淼浅浅挽起唇角,没有回答,径直朝南屿走去。

    司马绯狐疑地回到了谢淼刚才坐着的位置,紧盯着前面的两人,听不真切他们的对话。

    南屿抱起拳垂下头,“我还没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谢淼抬手止住了他躬身的动作,淡然道:“我对你……终是有愧。”

    南屿的身份虽然特殊,却从来没有亲手做过危害他们、危害东桑的行为。如若不是这般特殊的身份,或许南屿和司马绯间的结果会变得不太一样?

    想到这,谢淼拱手过额,俯身作揖,“你且放心。”

    他没有明说让南屿放心什么,后者却轻易明白了他的话,彻底释怀,“阿绯有你在身边,我很放心。”

    在那之后……

    西丹民间突然涌现出了大量誊抄的密信,又有不知名的游方戏班子编排了各出好戏,演上一出便换一个城镇,官家根本抓不到人。

    前护国公府的冤案一时间被民众热议。

    西丹皇帝眼见着事情压不下去了,勒令皇甫临渊推出幕僚扛下此事。

    西丹前护国公沉冤昭雪,陛下给其追封了谥号,昭告天下。

    事情虽然这么过去了,可不少怀疑的种子却种在了百姓们的心底,西丹太子的忠实拥护者也减少了相当一部分。

    ……

    司马绯和谢淼坐在了回东桑的马车上。

    司马绯戳了戳他的肩膀,“你那日和南屿互相拜来拜去……都说了些什么?”

    谢淼侧眸睨她,没作声。

    “你说不说?”司马绯恫吓地瞪着眸子威胁。

    谢淼和她对上视线,迅速在她的唇瓣上啄了一口。

    他并没有立刻抽身离开,而是停在了近在咫尺的距离。

    温热的气息拍打在了司马绯的面颊上,惹得她别过了眸子。

    谢淼却不让她躲开,抬手摁住了她的后腰,在她的唇边缓缓开口。

    “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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