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司马绯一整晚睡得极不踏实，好不容易合上眼没多久又被乱七八糟的浑梦惊醒。
梦里，顶着她壳子的谢淼对着几个美男子左拥右抱，脸上笑得肆意悚人。
第二天，司马绯起了个大早，她打算即刻从密道杀去梨苑找谢淼讨说法。
常随此时在门外出声，“公子可醒了？”
司马绯答道：“进来吧。”
常随应声而入，他小心翼翼地瞄着主子的脸色。昨晚宫内传来的情报着实惊人，主子难得如此动怒，也不知火气现在都消了没。
司马绯此时正坐在榻边，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只是眼下顶着乌青。
常随瞧真切了，心中暗叹：主子看似彻夜难眠的样子，怕不是……真的看上那位了？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唉……
“常随，给我备马。”司马绯出声打断他的思绪，这话听起来还气势汹汹的。
闻言常随急道：“主子可是要去宫里？不可……万万不可……”
司马绯眼风扫过，“快去！”
见主子隐有怒意，常随忙低头道：“公子，您先别急。今早本宅来了族长令，让您晨起后务必回去一趟。”
司马绯一怔。谢家族长找谢淼？
常随此时的心里各种愁：世人只知公子不住谢家本宅，却不知是因公子和本家关系不好。公子此时心中有火，又不得无视族长令，此番回本宅，不知又会闹出多么难看的场面……
司马绯显然被这个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谢家族长传令？她没记错的话……谢家现任族长是二房的谢嵩，在朝中位列史官之首，传闻其最是一位刚正不阿，秉笔直书之人。
司马绯扶额。这人听起来就不好相处……
常随试探着开口问道：“公子，您看？”
司马绯话语略显无力，“备马吧……去谢家本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回趟自己家总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吧？
……
谢家本宅坐落于常平街旁的白云巷，能在以上一街一巷两处安家的，大都是朝堂上显赫的公卿，或是有上百年底蕴的世家。
司马绯的马车驶入白云巷，这一路她心中多有忐忑，不时在心中预演接下来要面对的场面。
马车停下的那一刻，车外已隐有嘈杂声。
正在门边打扫的仆从示意身边的同伴看去，“这么大清早的，是谁来了？”
另一人也停下动作望去，似乎认出了马车的主人，他开口喃喃，“这马车看着好像是……好像是……”后半句话已难掩喜悦之情。
门口的两个护卫早已认出马车，他们不由对视一眼，眼中都染上了兴奋，两人纷纷提步往马车迎去。
司马绯整理好心绪，端起世家公子那套从容，淡定地走下车。甫一下车，就感受到了本家人的热情。
两名护卫整齐地抱拳，朗声问候道：“十三郎！”他们身后匆匆跟上来两个仆役打扮的青年。
那两人来的焦急，甚至忘了手中还握着扫把，到了公子面前才惊觉，赶紧将扫把丢下，恭顺地抱拳问候。
四人看起来都高兴至极。
额……
司马绯有些被震住，一下子还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面上尽力维持淡定的神情。心中暗叹：这本家的人见到谢淼，也太热情了吧？
常随适时开口，“你们都去忙吧。”
四人应声让开道，身板都挺地直直的，一副要恭迎公子进府的架势。
此时闻声而来的谢家老管家也急急奔出门。
司马绯见那老管家的身板，眉眼一跳，生怕他脚下一滑摔着，下意识抬步迎了上去。
“公子来啦？”老管家好不容易来到公子面前，笑容真挚。
司马绯只得颔首回应，一边垂下眸子不敢直视那情感过于饱满的双眼。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老管家欣慰地侧身示意，“老叟来给您带路。”
司马绯硬着头皮抬步跟上。
进谢府后，一行人受到了不输于方才门外的热情。
府中的随从毫不掩饰心中的惊喜，纷纷奔走相告，可也都没敢上前打扰，只是在远处默默行礼。
司马绯不知道的是，谢淼已经两三年没回过本宅了。谢家十三郎身为世家公子之首，从来都是谢府上下众人昂首的资本。
他们的骄阳回来了，能不欣喜吗？
常随跟在自家公子身后默默观察，只觉得公子的身子似乎愈发僵硬，想来是真的不想见待会儿那位……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老管家领着司马绯停在一个厅堂前面，抬手和蔼笑道：“公子请吧，族长几乎一夜没睡，一大早就在里候着了。”这话似乎还有为口中那位族长说好话之意。
司马绯不知内情，自然听不出老管家的话外之意，只是抬步往里走去。
甫一进门，喝声传来。
“你还知道回来？”乍听前半句还以为说话之人此时正要发作，可他这后半句里又有些回缓嗔怪的意味，“哼……莫不是我以后要见自家儿郎，都得使出这族长令不成？”
司马绯定睛望去，只见一名长相中正，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正目光烁烁地望着自己。
“二叔。”司马绯垂眸问候，心里已隐有慌乱。
谢嵩听了这一声称呼，受宠若惊。
常随也不由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自那事发生后，主子就从来没有给过这位好脸色，更别提管这位亲近地唤作‘叔’了。
谢嵩脸上一扫阴霾，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清了清嗓子，“回来就好。”
见司马绯还站着，谢嵩站起来抬手示意身边的位置，“来你过来……坐，坐，坐……”
司马绯从容地走过去坐下，心里已经紧张地把谢淼问候几十遍了。
谢嵩叫人给司马绯看茶，内心感慨颇深：上次和阿淼这么面对面坐着喝茶，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司马绯接过茶，心里却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她直奔主题问道：“二叔此次唤我来是何事？”
谢嵩被这一提醒想起了正事，脸上也严肃起来，“确有一事。”他望入司马绯眼眸，“你昨晚去了常平街附近？”
司马绯受着这颇含深意的眼神，微微点头。
谢嵩：“本宅周边影卫昨晚巡逻时，察觉到挂有谢家家徽的马车，车后还远远跟着伙人。”
司马绯闻言挑起双眸。所以昨晚没人跟来竟是因为贼人都被谢家本宅影卫挡下？
谢嵩面色含有几丝担忧，“你可是在外面惹上了什么麻烦？”
司马绯垂下眸，忖着该如何答。
谢嵩见侄儿不肯说，叹息道：“我知你对我误解颇深，可你毕竟是谢家下任族长，你的安危我不得不顾……且搬回来住吧？我再给你另外安排几名影卫跟着。”
搬回来住？不行不行。
司马绯当即生硬回绝，“不用。”
谢嵩知道侄儿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可脸上还是难掩失望。
司马绯见此，回缓道：“此事我会尽快解决，不劳二叔费心。影卫也不用另外安排，我有留风足矣。”
谢嵩无奈，也不强求，“那你一定要护好自己的安危。”
司马绯垂眸应下。
……
在众人热情的视线中，司马绯领着常随一路走出谢家本宅。
待司马绯进入车厢后，常随拉起缰绳问道：“公子，咱接下来去哪？”他心中生怕主子还记挂着宫中那位之事。
可他的主子却答道：“常平街。”
常随领命驾起车，心中吐槽：又是常平街，昨天和那位就约在常平街……那位昨晚收了那么几个俊美面首，这么一大早还能在常平街候着公子不成？
常随很快就无暇吐槽了。
到了常平街后，主仆俩将车停在驿站。司马绯下车带着常随避开人直往密道所在的府邸而去。
司马绯对着门使劲推了一下，没推动，门应当被落了锁。
常随偷瞄着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乖顺地跟在主子身后。
司马绯绕了一会儿来到宅邸后边，对着墙上某处一阵叩打。
‘哐呲’一声，原本平整的墙面上赫然出现一道小门。
常随看得震惊。
司马绯轻车熟路地走进门，一路绕进偏院，又往杂草丛生的某处深入。
常随紧随其后，心里的疑问更多了。
两人顺着密道来到梨苑的后院下方。
晓芸正在院中浇水，她听到底下似乎有动静，心中诧异，生怕是昨晚来的那三人偷偷摸了进来。
小丫头往密道下去，正面就迎上司马绯和常随。当下大喝，“你们是谁？”
底下光线昏暗，几人一时都看不清对方的脸，愣在原地。
常随盯着晓芸的方向开口，话却是对身边的主子说的，“要不，我把这小丫头揍晕过去？”
晓芸瞪圆了眸子，拔腿就要跑。
常随听不出晓芸的声音可司马绯听得出，她当下对着常随斥道：“你不要过来！”转头又自己上前两步对小丫头软声道：“晓芸，去把你家主子叫出来。”
晓芸听闻此言，收住了腿。事关密道，她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听眼前之人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她大胆地走近几步细瞧，这一瞧终于是看清楚来人。
她震惊地揉了揉眼睛，抬起手指着司马绯的脸，“你……你是……”
梦里，顶着她壳子的谢淼对着几个美男子左拥右抱，脸上笑得肆意悚人。
第二天，司马绯起了个大早，她打算即刻从密道杀去梨苑找谢淼讨说法。
常随此时在门外出声，“公子可醒了？”
司马绯答道：“进来吧。”
常随应声而入，他小心翼翼地瞄着主子的脸色。昨晚宫内传来的情报着实惊人，主子难得如此动怒，也不知火气现在都消了没。
司马绯此时正坐在榻边，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只是眼下顶着乌青。
常随瞧真切了，心中暗叹：主子看似彻夜难眠的样子，怕不是……真的看上那位了？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唉……
“常随，给我备马。”司马绯出声打断他的思绪，这话听起来还气势汹汹的。
闻言常随急道：“主子可是要去宫里？不可……万万不可……”
司马绯眼风扫过，“快去！”
见主子隐有怒意，常随忙低头道：“公子，您先别急。今早本宅来了族长令，让您晨起后务必回去一趟。”
司马绯一怔。谢家族长找谢淼？
常随此时的心里各种愁：世人只知公子不住谢家本宅，却不知是因公子和本家关系不好。公子此时心中有火，又不得无视族长令，此番回本宅，不知又会闹出多么难看的场面……
司马绯显然被这个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谢家族长传令？她没记错的话……谢家现任族长是二房的谢嵩，在朝中位列史官之首，传闻其最是一位刚正不阿，秉笔直书之人。
司马绯扶额。这人听起来就不好相处……
常随试探着开口问道：“公子，您看？”
司马绯话语略显无力，“备马吧……去谢家本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回趟自己家总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吧？
……
谢家本宅坐落于常平街旁的白云巷，能在以上一街一巷两处安家的，大都是朝堂上显赫的公卿，或是有上百年底蕴的世家。
司马绯的马车驶入白云巷，这一路她心中多有忐忑，不时在心中预演接下来要面对的场面。
马车停下的那一刻，车外已隐有嘈杂声。
正在门边打扫的仆从示意身边的同伴看去，“这么大清早的，是谁来了？”
另一人也停下动作望去，似乎认出了马车的主人，他开口喃喃，“这马车看着好像是……好像是……”后半句话已难掩喜悦之情。
门口的两个护卫早已认出马车，他们不由对视一眼，眼中都染上了兴奋，两人纷纷提步往马车迎去。
司马绯整理好心绪，端起世家公子那套从容，淡定地走下车。甫一下车，就感受到了本家人的热情。
两名护卫整齐地抱拳，朗声问候道：“十三郎！”他们身后匆匆跟上来两个仆役打扮的青年。
那两人来的焦急，甚至忘了手中还握着扫把，到了公子面前才惊觉，赶紧将扫把丢下，恭顺地抱拳问候。
四人看起来都高兴至极。
额……
司马绯有些被震住，一下子还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面上尽力维持淡定的神情。心中暗叹：这本家的人见到谢淼，也太热情了吧？
常随适时开口，“你们都去忙吧。”
四人应声让开道，身板都挺地直直的，一副要恭迎公子进府的架势。
此时闻声而来的谢家老管家也急急奔出门。
司马绯见那老管家的身板，眉眼一跳，生怕他脚下一滑摔着，下意识抬步迎了上去。
“公子来啦？”老管家好不容易来到公子面前，笑容真挚。
司马绯只得颔首回应，一边垂下眸子不敢直视那情感过于饱满的双眼。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老管家欣慰地侧身示意，“老叟来给您带路。”
司马绯硬着头皮抬步跟上。
进谢府后，一行人受到了不输于方才门外的热情。
府中的随从毫不掩饰心中的惊喜，纷纷奔走相告，可也都没敢上前打扰，只是在远处默默行礼。
司马绯不知道的是，谢淼已经两三年没回过本宅了。谢家十三郎身为世家公子之首，从来都是谢府上下众人昂首的资本。
他们的骄阳回来了，能不欣喜吗？
常随跟在自家公子身后默默观察，只觉得公子的身子似乎愈发僵硬，想来是真的不想见待会儿那位……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老管家领着司马绯停在一个厅堂前面，抬手和蔼笑道：“公子请吧，族长几乎一夜没睡，一大早就在里候着了。”这话似乎还有为口中那位族长说好话之意。
司马绯不知内情，自然听不出老管家的话外之意，只是抬步往里走去。
甫一进门，喝声传来。
“你还知道回来？”乍听前半句还以为说话之人此时正要发作，可他这后半句里又有些回缓嗔怪的意味，“哼……莫不是我以后要见自家儿郎，都得使出这族长令不成？”
司马绯定睛望去，只见一名长相中正，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正目光烁烁地望着自己。
“二叔。”司马绯垂眸问候，心里已隐有慌乱。
谢嵩听了这一声称呼，受宠若惊。
常随也不由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自那事发生后，主子就从来没有给过这位好脸色，更别提管这位亲近地唤作‘叔’了。
谢嵩脸上一扫阴霾，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清了清嗓子，“回来就好。”
见司马绯还站着，谢嵩站起来抬手示意身边的位置，“来你过来……坐，坐，坐……”
司马绯从容地走过去坐下，心里已经紧张地把谢淼问候几十遍了。
谢嵩叫人给司马绯看茶，内心感慨颇深：上次和阿淼这么面对面坐着喝茶，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司马绯接过茶，心里却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她直奔主题问道：“二叔此次唤我来是何事？”
谢嵩被这一提醒想起了正事，脸上也严肃起来，“确有一事。”他望入司马绯眼眸，“你昨晚去了常平街附近？”
司马绯受着这颇含深意的眼神，微微点头。
谢嵩：“本宅周边影卫昨晚巡逻时，察觉到挂有谢家家徽的马车，车后还远远跟着伙人。”
司马绯闻言挑起双眸。所以昨晚没人跟来竟是因为贼人都被谢家本宅影卫挡下？
谢嵩面色含有几丝担忧，“你可是在外面惹上了什么麻烦？”
司马绯垂下眸，忖着该如何答。
谢嵩见侄儿不肯说，叹息道：“我知你对我误解颇深，可你毕竟是谢家下任族长，你的安危我不得不顾……且搬回来住吧？我再给你另外安排几名影卫跟着。”
搬回来住？不行不行。
司马绯当即生硬回绝，“不用。”
谢嵩知道侄儿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可脸上还是难掩失望。
司马绯见此，回缓道：“此事我会尽快解决，不劳二叔费心。影卫也不用另外安排，我有留风足矣。”
谢嵩无奈，也不强求，“那你一定要护好自己的安危。”
司马绯垂眸应下。
……
在众人热情的视线中，司马绯领着常随一路走出谢家本宅。
待司马绯进入车厢后，常随拉起缰绳问道：“公子，咱接下来去哪？”他心中生怕主子还记挂着宫中那位之事。
可他的主子却答道：“常平街。”
常随领命驾起车，心中吐槽：又是常平街，昨天和那位就约在常平街……那位昨晚收了那么几个俊美面首，这么一大早还能在常平街候着公子不成？
常随很快就无暇吐槽了。
到了常平街后，主仆俩将车停在驿站。司马绯下车带着常随避开人直往密道所在的府邸而去。
司马绯对着门使劲推了一下，没推动，门应当被落了锁。
常随偷瞄着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乖顺地跟在主子身后。
司马绯绕了一会儿来到宅邸后边，对着墙上某处一阵叩打。
‘哐呲’一声，原本平整的墙面上赫然出现一道小门。
常随看得震惊。
司马绯轻车熟路地走进门，一路绕进偏院，又往杂草丛生的某处深入。
常随紧随其后，心里的疑问更多了。
两人顺着密道来到梨苑的后院下方。
晓芸正在院中浇水，她听到底下似乎有动静，心中诧异，生怕是昨晚来的那三人偷偷摸了进来。
小丫头往密道下去，正面就迎上司马绯和常随。当下大喝，“你们是谁？”
底下光线昏暗，几人一时都看不清对方的脸，愣在原地。
常随盯着晓芸的方向开口，话却是对身边的主子说的，“要不，我把这小丫头揍晕过去？”
晓芸瞪圆了眸子，拔腿就要跑。
常随听不出晓芸的声音可司马绯听得出，她当下对着常随斥道：“你不要过来！”转头又自己上前两步对小丫头软声道：“晓芸，去把你家主子叫出来。”
晓芸听闻此言，收住了腿。事关密道，她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听眼前之人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她大胆地走近几步细瞧，这一瞧终于是看清楚来人。
她震惊地揉了揉眼睛，抬起手指着司马绯的脸，“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