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赴游园会的公子,皇后娘娘都事先派人相看考察过,至少都是长相周正、家中无正妻、无不良嗜好、有才干之人。

    是以都城中适龄的公子虽然挺多,实际上真正受邀的数下来也才近二十人。

    贾文瑞和南屿也收到了宫里的帖子。

    公子们受邀至章华台内厅用早膳,之后再移步御花园游园,傍晚还有一场晚宴。

    帖子上虽然没有明说为公主们择婿,某些风声却早已从宫中传出并落入了不少人耳中。

    有几位公子早已有求娶公主之意,提前数日便开始着手准备,严阵以待,只待游园会当日一展手脚,在公主们面前留个好印象。

    所有公主中最招人惦记的要数大公主司马霜,她向来以温婉贤淑的形象示人,从及笄起每年都有不少才俊向她明着暗着表达爱慕之意。

    司马霜喜好在宫中举办各种宴会,邀请过不少权贵世家公子,可她从来没有对哪家郎君有过超出礼数的举动,分寸感把握得极好。

    正因如此,她收获了不少好感。

    对于郎君们来说,娶妻当娶贤,若真能把这样一位贤良淑德的可人儿娶回家,不失为一件风雅的事情。

    瑶华宫,余贵妃也早早召来了两位女儿。

    司马黛被禁足在栖霞宫多日,婢女内监撤地只剩翠云一人,日常用度不比从前,人看着都消减了点。

    司马黛木讷地站在原地,任由翠云给她整理着衣裳,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余贵妃知道圣上震怒,司马黛的处境已是艰难,前几天自己为了兄长的筹谋还不得不要求她对某些事情守口如瓶。

    想到这,她对小女儿愈加疼惜……

    余贵妃招呼开翠云,亲自动手整理起司马黛的衣领,“今日莫要再任性胡闹了,母妃只能帮你这最后一次了。”

    司马霜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也听到了母亲方才说的话,不由想到如果是放在以前,她这妹妹说不准早就忍不住跳脚反驳,现在这副毫无生气的样子完全是变了个人。她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母妃你莫要这么说话,妹妹现在这样还能怎么胡闹。”

    余贵妃也明白大女儿的意思,闭上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她让婢女拿来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支发簪,替小女儿戴在头上。

    尔后走远几步去看,笑着赞许,“黛儿不愧是容貌最像为娘的,这支簪子戴在你头上,快赶上我年轻时的风采了。”

    司马黛下意识看向镜中,她自记事起就对自己的容颜非常自豪,毕竟在她看来,母妃就是凭借着这般娇媚勾人的容颜才在父皇那里多年荣宠不衰。

    可是之后她才发觉,哪怕自己生地再娇媚动人,也换不回心上郎君的半点关注。

    再然后,姐姐办的一次赏花宴上,她无意间听到了两位世家千金的议论——

    绿衣千金语重心长,“五公主对十三郎当真上心地紧……”

    黄衣千金嗤笑一声,“那又有何用?我听兄长说过,那般媚俗的容颜,他们那些世家学子若是娶了当正妻,是会被笑话的!顶多就娶回家当个姨娘。”

    “你兄长也太坏了!怎么能这么说呢……”

    黄衣千金不乐意了,“他说的可是事实!十三郎的父亲你知道吧?”

    “谢凌大人?”

    黄衣千金神神秘秘地接着说道:“他当年就是娶了一位长相艳俗至极的商贾之女,才被本家排挤,去乡野待了那么多年……不然咱还能再早几年见上十三郎呢!”

    绿衣千金听得发蒙,“什么,你是说十三郎的母亲她……?”

    此时,一名少女远远经过,黄衣千金示意绿衣千金看过去,“那又有什么,人家十三郎总比那位好多了。”

    绿衣千金认出了那人,“四公主?”

    黄衣千金点点头,“那位的母亲,听说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连内城都不配入住呢!”

    “可……可我怎么觉着四公主的姿容比五公主华贵多了,看起来甚至比大公主都还要……”

    “嘘,不兴说不兴说。”

    司马黛的思绪飘了回来,那时后来怎样了?好像她没有打断那两名碎嘴子千金,也没有和姐姐知会一声,只是失落地独自回去了。

    再后来,她变得爱找司马绯麻烦了,也在表哥让她帮忙教养几名学子的时候,没怎么拒绝就答应了。

    司马黛垂下眼睑,没有理会余贵妃和司马霜在一旁的夸赞之辞。她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就为了儿时对一位仅见过一面的少年轻易泛起的朦朦胧胧的喜欢?

    司马黛第一次意识到这有多么不值。

    母妃和姐姐有些吵人,司马黛淡然开口,“你们别说了,走吧。”

    余贵妃和司马霜望着那个先行离去的背影,怔愣了片刻,随后惊疑地看向彼此。

    好像从刚才那一刻起,司马黛的气场变了……不若最开始那般盛气凌人,也不若方才那般了无生机,可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她们又说不上来。

    母女两面面相觑,没一会儿也动身离开瑶华宫。

    晨时还未过,好几位公子已然入了皇宫,他们在宫人的引导下前往章华台内厅。

    内厅前方上首的位置被皇后娘娘命人挂了两道巨大的纱帘隔开,公子们被安排在纱帘外侧就坐。

    婢女们将人引到内厅,提醒公子们在纱帘外随意选择位置即可,说完就离开了。

    听到需要自选位置,不少公子已经大致明了,择婿的考验这就开始了。或许皇后娘娘想通过他们的这次选择,定下一个初步评判。

    第一个到场的公子没做多想就去了最靠近上首的位置,他来得这么早足以见得求娶公主的诚意,他想着不妨把这个诚意做得更加显眼些。

    在那之后又陆陆续续到了几位公子,他们有的如同第一个公子般迫不及待地抢占了前排的位置,有的则比较慎重地站在厅门观察了会儿才做决定。

    贾文瑞来得早,也选择了前排的位置,他坐定身子目光探向纱帘里面几个席位,思索着四公主会坐在何处,他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位置:如果她能坐那里就好了……

    他正思考着,肩上突然被人粗鲁地拍了两下。

    贾文瑞转头望去,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语气不善地挤眉弄眼道:“这位公子,这位置是我们家公子先看上的,麻烦您起开。”

    贾文瑞不解,据理力争道:“在下甫一进门就径直来了这,请问贵府公子是何时看上这座位的。”

    小厮不耐烦地努努嘴示意贾文瑞看过去,“我家主子早就站在那处歇脚了,只是没有过来入座罢了。”

    听他这么说,贾文瑞倒有了点印象,方才他路过的时候那位公子确实就站在厅门口,原来是在歇脚……

    贾文瑞觉得自己理亏,起身彬彬有礼道:“既如此,是在下思虑不周,没有先问过场上的公子们,这位置就还给你家公子吧。”

    小厮本来还做好准备大干一场,见这位公子这么好说话自己先噎住了,没立刻答上话。

    贾文瑞在场内扫视了一圈,又选了个中间靠前的位置,走到那个桌案旁,脚下一顿。他清了清嗓子,朗声对着厅内问道:“请问诸位公子可有事先看上这个位置的?”

    这话问得不少公子也是一愣,不过大多有礼貌地摇头回应。

    贾文瑞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跳出来认座,这才放心地再次坐下。

    南屿正好踩着贾文瑞那声发问步入厅门,这清奇的发问也引得他望了过去,余光中看向最前排那个一脸凶相的小厮,大概想明白发生了何事。

    南屿不由笑了。看来这位新科状元郎如若不是个心眼太多的狡诈之徒,那就是个良善的老实人。不过见他那坦荡的态度,应该是后者。

    在场的大部分人也和南屿一样的想法,看向贾文瑞的视线都多多少少带上点欣赏。

    “这是哪来的大傻子?”司马葶忍不住吐槽。

    章华台内厅的上首有一个暗间厢房,这事只有皇室成员和极少数亲信知晓,透过墙上的孔洞可以清晰地看到厅内的动静。

    此时公子们虽然往纱帘内侧看不到一个人影,可在第一位公子进门前,皇后娘娘余贵妃和四位公主就候在了暗间。

    谢蓉芝嘴角微扬,“这样的人以后会是个疼惜夫人的。”

    余曼瑶看了她一眼,心中警铃大作。她刚才也瞧着这位公子合适,以黛儿的性子,就应该嫁入这样的人家去给宠着,可别让谢蓉芝给抢了。

    余曼瑶阴阳怪气道:“说好听点是老实,说难听点,这样软弱的人以后万一遇上事儿,说不准连自己的夫人都护不住咧!”

    谢蓉芝没答这话,淡笑着继续看外面的动静。

    司马霜轻笑一声,附和着母亲的言论,“母妃说的是,我就看不上这样的窝囊废。”身为庶女的司马霜都看不上,难不成皇后娘娘还会考虑将嫡公主许配给他吗?

    司马黛瞥了司马霜一眼,姐姐哪怕是有意替母妃说这话,就没考虑过亲妹妹的感受吗?母妃明显有意招贾文瑞给小女儿为驸马。

    姐姐看不上的人,就可以被理所应当地施舍给她司马黛。

    司马黛不着痕迹地吐出口长气,这地方似乎有点令人窒息,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司马葶虽然觉得外边那位公子有些蠢笨,可不至于被这么侮辱,她正想出言反驳几句,一直不说话的谢淼先出了声,“这样为人处世的公子并不容易树敌,谈何护不护得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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