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马葶去湖边透气,雪雁自然是跟着的,不过她很有眼色地站远了几步。

    她刚才也看见了三公主差点失足落入湖中的那一幕,疾步冲上去的同时身边奔过一道身影,比她更快拉住了公主。

    雪雁松了口气,停住步子没再上前。

    听到身后陌生男子略带喘气的声音,司马葶的两只耳朵红地快要滴出血来,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从贾文瑞的视角看去,面前的三公主背对着他默不作声,两只拳头攥在身侧,隐有发作的迹象。他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行为太过逾越了,心中一慌,忙躬身将头埋下,“是在下乱了礼数,请公主责罚。”

    司马葶支支吾吾出口几个字,贾文瑞没听清,侧着头问道:“您说什么?”

    湖面上这时又刮来了阵风,司马葶如蚊虫般的声音这才传入贾文瑞的耳中。

    “谢……谢谢……”

    贾文瑞这回总算听清了,语气轻松了不少,“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公主不必言谢。”

    司马葶终于慢腾腾转过身子,视线却始终盯着下方。

    贾文瑞这才想起之前自己大约听闻过三公主的性情,原来她比传闻中还要怕生。

    “公主不必惊惶,在下这就离去,湖边风大,您还是再站远些吧。”

    “等……等等……”司马葶叫住了他。

    贾文瑞疑惑地抬眸,正好看见三公主怯生生地瞥了自己几眼。

    “你……你今日所作诗词选的是什么花?”

    贾文瑞不解,“公主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

    “我要选你。”

    她这暧昧不明的四个字令贾文瑞彻底呆住,耳根子也渐渐感到火辣。余贵妃娘娘说过,所有诗词将会交由公主们亲自过目拣择。三公主这四个字的分量太重,他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雪雁也抬眸看向两人,很快又垂下头。

    司马葶理了理气息,鼓起胆子抬起头,“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贾文瑞第一次近距离看清司马葶的容貌,少女亭亭玉立在湖边,发丝随微风拂起。她的五官小巧精致,初看虽不比其他三位公主惊艳,却越看越俏。

    这会儿换成他不敢直视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慌忙别开眼。

    司马葶见他这扭捏样,以为他是误会了,急道:“我不是要选你做我的驸马!”

    这话说地贾文瑞更臊了,他清了清嗓子,视线还是看向一旁,“三……三公主身份高贵,文瑞不敢有您说的那种误会。”

    司马葶是皇后娘娘所出,是皇家几位公主中身份最为高贵的嫡公主,这般身份不是贾文瑞这种出身商贾之家的状元郎配得上的。

    “没误会就好……”司马葶见他比自己还怕生的样子,再同他讲话已经顺畅了许多,“我是想躲余贵妃娘娘的馊主意。”

    “今日晚宴上,我们每位公主身边都会空出一个席位,你们下午所作的那些诗词决定了这些席位最终由谁来坐。”

    司马葶这话说地很明白了。郎君们如若被某位公主选中了诗词,就可以在整个晚宴中和这位公主邻席而坐,近距离谈话,彼此相处了解。

    贾文瑞明白了她的意思,“公主今晚想与在下邻席而坐?”

    司马葶点点头,“我瞧着你是个好人,刚才还救了我,不若今晚我俩凑合凑合……?我也不用去应付某个压根就不熟的公子……”对于她来说,眼前这位傻乎乎的公子已经算得上小半个熟人。

    贾文瑞扯了扯嘴角:凑合一词……是这么用的吗?

    人家公主都这么拜托了,贾文瑞本来不该再多说些什么,可是他想到了司马绯……

    他面上露出了为难,最终躬身婉拒道:“公主千金之躯,文瑞不敢攀附,还请另寻他人助您吧。”

    “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是要你娶我……”说完这话司马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你就安安静静坐在我身边就好了。”

    贾文瑞见推拒不过,坦诚道:“实不相瞒,在下心悦四公主久已,不想做出会令她误会的举动。”

    这话听得司马葶眉眼一跳,“什么……?你说谁?”

    雪雁也听到了这句话,再次抬眸看来。

    贾文瑞面上的臊意更重,重复了一遍,“文瑞心悦四公主久已。”

    司马葶想起四妹妹早上才刚夸过这人,心中替表哥有了危机感,蹙起眉质问道:“你上次见我四妹妹还是在宫宴上,真要喜欢上她也不过是前阵子的事情,谈何久已?”

    贾文瑞摇了摇头,“文瑞小时候就得过四公主的恩惠了。”

    司马葶心中的危机感更甚。她记得上次南家那位公子也说过类似的话,说什么和四妹妹是多年友人,可四妹妹自小养在宫中,怎么会和这些人有交集?

    “你莫要胡说了,我们平日里出宫都难,她上哪去给你恩惠?”

    贾文瑞继续耐心地解释,“当年陛下携皇子公主们去护国寺祈福,文瑞就是在那时候受了四公主的恩惠。”

    司马葶对这件事情有印象,父皇当年确实领过他们去护国寺祈福。

    她此时对贾文瑞的话已经信了大半。

    看来四妹妹当年真的和这傻乎乎的公子有过牵扯!这就难办了……话本子当中,这种小时候就有过缘分的公子女郎们最是容易成就良缘!不行……四妹妹答应了母后会回来参加今日的晚宴,表哥今日还不在,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表嫂被撬墙角!

    司马葶清了清嗓子,“我明白了。就当四妹妹当年真的给过你恩惠吧。”

    贾文瑞一喜,“多谢公主理解,那文瑞就先退……”这句话中的‘下’字还没出口,司马葶再次出声打断,“所以你到底选了什么花?”

    “公主为何想知道?”贾文瑞反问。

    司马葶此时已经完全不怕他了,镇定自若地忽悠道:“咱们这么有缘,我打算帮帮你。你选了什么花,我就让四妹妹选那首词。”

    贾文瑞闻言喜上眉梢,拱手垂下头,“多谢三公主!在下所选的是碧桃。”

    司马葶一愣。他竟然对自己的话毫不生疑,倒是令她有些不好意思坑害他了……不过她之前在四妹妹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过要站在她和表哥那边,只能对不住贾文瑞了……

    她微微颔首,“我知晓了。我会告诉四妹妹的。”告诉她千万别选碧桃。

    贾文瑞听了她的应承,毫不掩饰感激之情,“多谢三公主成全。”

    恍惚间,一向不会思虑太多的司马葶想到个事儿。她虽然知道桃花有许多品种,可桃花便是桃花,寻常人咏桃花不会指定某个品种,这位傻乎乎的贾公子怎么偏偏指明了碧桃?

    司马葶的眼神迷离起来。碧桃……碧桃……为何听着如此耳熟?

    ……

    所有采办内监出宫时都用名牌登记了名册,晚间宫门落锁前必须得回去。谢淼如若还要走宫门回去则需要经过繁琐的查验程序,可他余下的时辰并不多了。

    夕娘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身内监服饰和采购好的物件。她将谢淼送至密道口,接过谢淼出宫时用的名牌,“公主您从密道走吧,我替您走宫门。”

    如此,在夕娘的帮助下谢淼赶在晚宴开始前大半个时辰回到了梨苑。

    皇后娘娘身边较为得力的婢女都被派去了御花园,只留了一名年岁还比较小的婢女候在梨苑外守着。

    四公主在屋内休息了一下午,小婢女在院外守着守着不自觉打起了瞌睡。

    晓芸端了盆水走进主屋,“公主,您上哪搞成这副模样,快擦擦吧。”

    谢淼接过晓芸拧好的毛巾,“你出去叫醒外边的婢女吧。”

    小婢女被叫醒时人还不怎么清醒,乍一对上晓芸的视线,整个人吓得一个激灵,“天呐,我居然睡着了。”

    晓芸宽慰道:“辛苦你守了这么久,我家公主无碍了,你可以回娘娘那复命了。”

    小婢女脑袋还有些发蒙,行下宫礼,“可……可是皇后娘娘让我跟着四公主一块回去凤仪宫。”

    谢淼正好换了一身衣裳走出来,“既如此,那你同我一道走吧。”

    公主们提前一个时辰离开御花园回到各自的住所休整,此时又被叫来了凤仪宫。

    谢蓉芝将郎君们下午所作的诗词摊开在几张桌案上,“您们选出合眼缘的吧。”

    余贵妃还在瑶华宫中梳妆,提前派人给小女儿递了消息,让她选那首碧桃,司马黛却没怎么挑,直接拿了面前的那张。

    司马霜围着桌案绕了起来,没有错过任何一道诗词。相较下来,其中一个题目有点意思,她伸手准备去拿起来细看,另一只手先她一步抢过。

    司马葶将‘碧桃’抱在怀里,看也没看上边的内容,对着望来的谢蓉芝瞎掰道:“这首诗词写得当真符合儿臣的心意,儿臣就选它了!”

    雪雁早先已经将下午的见闻禀报过主子,谢蓉芝很容易就猜到了女儿的小心思,无奈地暗暗摇头。

    谢淼此时也到了凤仪宫。

    谢蓉芝抬眼,温和笑道:“来啦?”

    谢淼弯下腰颔首问候。

    “你的身体好多了吗?”谢蓉芝嘴上这么说,眼神却在问着别的话——淼儿的事情处理地如何?

    “已经大好,请娘娘放心。”

    谢蓉芝心中的大石头落下,“快过来同你姐妹们一道选吧。”

    司马葶高兴地站在其中一个桌案旁对着谢淼招手。

    谢淼走了过去,顺带扫过那张桌案上的诗词,径直拿起了那篇‘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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