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锭儿晚上时睡时醒,每次睁眼都要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两圈,思索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最后一次入睡前,她想的是阿玛这次山东之行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和危机。

    历史上的山东国泰贪污案很有名,后世还被改编成了戏剧,金锭儿也因此了解到了一些相关的情况。

    为了让自己安心,金锭儿决定天亮了去找一趟阿玛,委婉地透露点信息给他。

    不出意外的话,阿玛昨晚已经给山东那边递过信了,但是因为钱沛的出其不意,这封信应该会被钱沣拦截住,贪污案结束后,钱沛会拿这封信上达天听,直指阿玛才是这场贪污案的主谋。

    但是等天亮金锭儿起来去前院见她阿玛,才得知因为昨晚事情有变,阿玛天不亮就已经出发山东了。

    事情有变?难道阿玛知道钱沛已经秘密出发的事了?

    金锭儿希望是这样。

    早上丰绅殷德来金锭儿着吃早膳,看到金锭儿全程神不在焉的模样,放下筷子关心道:“怎么了妹妹,是不是在为阿玛的离家而伤心?”

    金锭儿掀起眼皮看了丰绅殷德一眼,摇头:“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了,早没有分离焦虑了,我是担心阿玛此行不顺利。”

    丰绅殷德笑了一声,“想那多做什么,咱们要相信阿玛的能力,阿玛今早突然离开,确实出乎意料,但是这说明咱们阿玛提早识破了那些人的算计,说不得用不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回来了。”

    金锭儿将丰绅殷德的话听了进去,主要是她在家里干着急一点用没有,还是干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多谢哥哥开解,阿玛不在京的这段时间哥哥打算做什么?”丰绅殷德昨晚和阿玛保证了这段时间不出府,但是金锭儿根本就不相信他的鬼话。

    甚至在家一天都安生不了,不是出去找他那群酒肉朋友招猫逗狗,就是去宫里逗十公主开心。

    丰绅殷德不敢看妹妹的眼睛,讪讪道:“哥哥能去哪里,当然是在家陪着妹妹你了……”

    金锭儿冷笑:“那好,正好妹妹这里打麻将三缺一,这几天哥哥除了睡觉,就在妹妹这里呆着吧。”

    丰绅殷德从凳子上站起身,往后退去,“妹妹院子里这么多人,随便叫一个过来人就齐了,哥哥想起来书房里还有点课业没有完成,就先不陪妹妹了……”

    说罢就要开溜。

    “哼,哥哥走错路了,回你院子要走右边那条路!”金锭儿阴测测的声音在丰绅殷德背后响起。

    丰绅殷德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算了,先回住的地方,等会从后门溜出去好了。

    他转了个身继续溜:“瞧哥哥这记性……”

    金锭儿端着一杯凉茶,身形懒散地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哥哥不是记性差,是想着怎样瞒着妹妹溜出府吧?”

    糟糕!被妹妹发现了!丰绅殷德动作僵硬地停在远离,“妹妹,你听哥哥给你解释……”

    金锭儿拇指和食指优雅的地捏着茶杯盖,慢悠悠地拨动着茶水上头的浮沫,抬眼淡淡道:“我不听。”

    丰绅殷德:“……”

    他还是要狡辩:“你知道的,哥哥身上肩负着家族伟大的使命,若是哥哥长时间不出现在十公主眼前,十公主说不得会被其他不要脸的小妖精勾搭走,你理解哥哥的对吧?”

    丰绅殷德晓之以情动之以礼。

    金锭儿嘴角扯了扯:“我不理解。妹妹只知道,哥哥这一出门,其他人看着阿玛不在京城,哥哥肯定会招惹麻烦回来。”

    丰绅殷德叹了口气:“十公主见不到哥哥会生气的……”

    金锭儿冷酷无情道:“那也是生哥哥的气,反正哥哥会哄女孩儿开心,到时候多哄哄就好了。”

    丰绅殷德:“……”

    金锭儿将茶杯给小钱拿着,看着浑身挫败矗在门口的人,双手抱胸走了过去,围着丰绅殷德转了两圈,上下打量。

    啧啧道:“哥哥别想着偷偷溜出去,妹妹已经吩咐过看门的人了,没人敢放哥哥一人出去。”

    丰绅殷德耳朵动了动。

    金锭儿轻哼道:“狗洞也别惦记,早上已经让人给堵住了!”

    丰绅殷德捂嘴痛哭:“妹妹……你好无情!”

    金锭儿:“还有更无情的,你院子里那些昂贵的摆件等会都得收回库房,和府上的一起送到京郊的庄子上去,以后的月例银子也只有十两,这样你那些好朋友应该不会再带着你玩了……”

    丰绅殷德腿一软,蹲在地上抱住金锭儿的大腿哀嚎:“十两银子?这是只给你哥留了个零头啊……”

    金锭儿用力甩了甩,也没能将腿上的家伙弄下来,无奈道:“不只你那里,咱们整个府上显眼露富的东西都会收拾掉,我和阿玛的月例银子也会只有十两。”

    丰绅殷德吸了吸鼻头,他脑子还在,知道妹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于是问道:“咱家这么有钱,作何要这样委屈自己?”

    金锭儿趁机将自己的腿抽出来,看着衣服上的不明水渍,一脸嫌弃,“咱们家和其他官员们最与众不同的一点就是有钱,如果其他人攻讦我们,自然会拿这点来说事儿,昨天你带回来的传言已经说明了这个猜测。”

    “阿玛一离京,京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不知道有多少敌人躲在暗处等着算计着咱家,他们费劲吧啦地将阿玛调离京城,很难不让人想到是在调虎离山。”

    丰绅殷德已经整理好衣服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分析:“老虎走了,咱们这些虎崽儿就危险了。”

    金锭儿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不错。”

    丰绅殷德握拳:“这次哥哥听你的,在阿玛回京之前,绝不踏出府门一步。”

    他的内心却在泪流满面:主要是没钱啊,他出门也抬不起头呜呜……

    “不,咱们要出门!”金锭儿薄薄的眼皮掀起来,嘴角噙着一丝寒意。

    丰绅殷德糊涂了,“啊?妹妹刚才的意思不是说外头太危险,咱们就在府上苟着吗?”

    金锭儿斜了他一眼:“我说的是你不能一个人出府,但是可以和我一起出去。”

    “哦……”丰绅殷德呆呆地望着,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兴奋地问:“妹妹,既然咱们马上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这次出门咱们能不能将银子花个过瘾!”

    金锭儿眯眼笑了笑,“是该花个过瘾,但是不能花咱们的银子……”

    丰绅殷德舔了舔嘴:“怎么个办法?”

    金锭儿冲他招了招手,丰绅殷德一脸兴奋地凑过来,听她妹妹说道:“先这样……再那样……”

    片刻后,丰绅殷德带着金锭儿的吩咐神清气爽地去了前头的院子,叫来管家吩咐了几句。

    这天夜里,一辆辆马车静悄悄地从和珅府上驶出,和守城门的士兵通过气后,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第二天,金锭儿在空荡荡的房间内醒来,睁开眼看到被刮了金粉的床柱,有些破败但还算温馨的帐子,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小姐,少爷已经在外间守着了,今早真的只吃豆汁儿油条吗?”是不是太简陋了,以往小姐早膳至少要摆六道小吃呢。

    “就吃这些,但是别忘了往我的油条里卧两个鸡蛋,再塞满牛肉馅!”

    “少爷呢?”

    “嗯……少爷的卧一个蛋就行。”有十公主经常给哥哥贴补营养,他不用吃那么好。

    小钱别扭地扯了扯身上的棉布衣裳,其实棉布挺舒服的,也透气,就是穿惯了绸缎的好衣裳,还是不太适应。

    金锭儿换上去年的旧衣服,觉得还很合身,而且穿旧衣服什么动作都做的,没有新衣服那样拘束人。

    看到小钱不自然的样子,金锭儿感叹富贵果真容易消磨点人的意志。

    小钱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样,都是贫困出身,被人买到府上后,跟着金锭儿吃香喝辣的,早忘了之前吃苦的日子了。

    “外头穿棉布料子就行,里头的衣服和以前一样,随意穿。”金锭儿道。

    小钱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家小姐都能穿回旧衣服,自己一个做奴婢的反而矫情起来了,听到小姐的关心,心中更加羞愧。

    “奴婢小时候别说棉布了,连麻布衣服都要和几个姐姐共着穿,奴婢可以的!”

    金锭儿笑笑,小丫头还是老实了些。

    丰申殷德看到金锭儿出来,招手让她了赶紧坐下开饭。

    金锭儿没让哥哥换掉那些花孔雀一样的华贵衣服,毕竟哥哥是未来的额驸,若是穿的差就是丢十公主的脸。

    还容易让别人误会他不受十公主喜欢,那就实在是得不偿失了。

    “哥哥今日起得早。”金锭儿打招呼。

    丰绅殷德端庄地扶了扶帽子,“咳……毕竟今日有好事儿发生,哪里在榻上等得下去。”

    看到小钱把早膳端上桌,丰申殷德脸上的镇定裂开了。

    两碗绿的渗人的豆汁儿,一小蝶朴实无华的油条。

    “就吃这个?”丰绅殷德不敢相信地问。

    金锭儿看了小钱一眼,得到确认后,飞速地把豪华馅的两个油条夹到自己碗里。

    不管丰绅殷德的抗拒,指了指剩下的大半盘油条:“知道哥哥还不适应,我特意让厨房的人在油条里给哥哥卧了鸡蛋,营养足着呢,快吃吧。”

    丰绅殷德肚子是时候地响起,听到妹妹的解释,亲人的关爱使油条变得顺眼了不少,他往妹妹碗里瞄了瞄。

    金锭儿抱着碗侧了侧身子,真诚道:“没关系,哥哥赶紧吃,不用给我夹,我不爱吃鸡蛋。”

    丰绅殷德感动极了,更加坚定地把自己窝了蛋的油条夹到金锭儿碗里。

    “别和哥哥客气,你还在长身体,更应该吃得好一些!”

    说罢不用拒绝地夹住了妹妹碗里泡得稀软的那两根。

    “哥哥来吃不加蛋的!咦,怎么这么沉……”两个油条从中间折断,啪叽一声掉在了桌上。

    两个黄澄澄还流心的蛋黄,满的快要将油条撑爆的牛肉馅横尸在两人中间……

    罪过罪过!

    金锭儿飞速地将头埋进豆汁儿碗中,也不敢抬头,只顾着小声地吸溜。

    呕!这凉豆汁儿怎么是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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